子一阵一阵的战栗,就差没瘫软下去了。
胤禛喉间贪婪的咽了咽,舔了舔干燥的唇,赞道:“容儿的肌肤白嫩细腻如当年,还是那么美,爷却老了!”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感慨。
玉容身子一动,往他怀中贴了贴,柔声道:“爷一点也不老,将来老了,也是容儿的!”又笑道:“也许是容儿这些年住在红岩谷常常泡温泉的缘故吧,京郊不是也有么,以后容儿也常常陪着爷去泡好不好?”
“好,只是”胤禛一笑,一边替她系上纽扣,一边扶她坐起身靠在自己怀中,正色道:“接下来的日子爷怕是要忙了!皇阿玛已经下旨,让老十四十月份出军,如今古北口、直隶、河南、四川等地的军队正一拨一拨开往陕西,这筹备的军粮也得开始往那边运送了,还有后续的补给也不能松懈,进出的账目、粮仓府库的管理、粮道修葺、运输骡马车辆管理等等琐事,一样也不能疏忽,容儿,爷怕是没多少空闲陪着你了,不如,你和念儿春儿一起住到圆明园去吧,爷隔几日便去看你一遭,也省得你闷。”
“我不要!”玉容圈他的脖子,“我要陪在爷身边照顾爷,爷一忙起来岂不是更需要人帮衬照顾?容儿怎能不在爷身边呢!”
胤禛听着极是受用,心中暖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握着她柔软的小手,笑道:“还说帮衬呢,你不给爷添乱爷就满足了!”
“爷就这么小看人家?”玉容秀眉微微一蹙,仰着头薄面含嗔、似笑非笑瞪着胤禛,道:“容儿这些年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不是要自己做主操心?可不比爷办差轻松呢!说来说去是爷嫌弃容儿是个女人,不信任容儿罢了!”说着撇着嘴一脸不高兴。
胤禛哭笑不得,忙搂着她轻轻拍着她肩头,笑道:“爷怎会嫌弃容儿是个女人?容儿若不是个女人爷要怎么办呢!”
玉容听他故意断章取义理解自己的话,不由“嗤”的一下笑了。
胤禛见她笑了,这才放心,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在叹息:“容儿这些年受苦了,如今既回来了,爷只想让容儿无忧无虑的享福,安安心心陪在爷的身旁,不想让容儿再劳心劳力,容儿,你明白爷的心思吗?”
玉容心中感动,伸手抚摸着他瘦削的脸颊,柔声道:“对容儿来说,替爷分忧、与爷共患难才是最大的福!若是爷日日辛劳不歇、忧劳满怀,容儿又怎能安心享福?”
胤禛不料她对自己深情至斯,心中又怜又爱,顿生知己之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凝视着她,嘴角漾起淡淡的笑,缓缓点了点头,将她按在怀中,如怀抱世上最宝贵的珍宝。
“容儿,”猛然想起一事,胤禛忽然扶她坐直了身子,待要开言,却有些欲言又止。
玉容见他神色踌躇,犹疑不决,便嗔他一眼,假意赌气道:“容儿对爷坦诚相待,爷还有什么不好对容儿说的嘛!”
胤禛猛然忆起当年自以为好心、向她隐瞒娶年氏进门的事,心中一跳,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便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只是爷想着还是给容儿说一声的好,省得到时候又闹得人仰马翻的!”
“爷又要纳哪家姑娘了?”玉容睁大了眼。
她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听得胤禛心中一黯,他料不到当年的事对她伤害如此深刻。轻轻拥了拥她,百般怜爱的目光凝视着她,含笑道:“瞎说什么!爷什么时候又要纳什么姑娘了?爷是要说,皇阿玛已经下旨封年羹尧为陕甘总督,命他前往西北军前效力,负责粮草转运配置——”
“我知道了,然后爷就不得不好好安抚府上那位了,是吧?”
胤禛笑了笑不答。
玉容却有些担心,道:“可是,可是容儿和爷都知道年氏是假怀孕,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爷你就不怕她跟自家哥哥告状吗?”
“她敢!”胤禛冷笑,眼底闪过一片阴狠,冷冷道:“爷连个女人也收拾不了,就不是雍亲王!当然了,容儿不算!”
玉容怪怪的瞅着他,久久才“哦”了一声,也不知他说的“容儿不算”是不算是个女人还是不算在收拾不了的范围之内!
“爷估摸着这几日年羹尧这奴才也该到京城了,到时候爷得设宴好好招待他,还得给年氏大加赏赐,让他们兄妹一聚!到时容儿不许耍性子!”胤禛一眨不眨瞅着她,不料却见玉容也睁大着眼一眨不眨瞅着他,仿佛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怎么?容儿不乐意?”胤禛不禁有些气恼,面色稍沉。他都这么坦白了,她难道还要学那小家子女人喝醋?
“爷是说年羹尧过几日才到京城,现在没到?”玉容忽略他略显阴沉的脸色,冷不丁却问了这么一句。
“不错,有问题吗?”胤禛双眉挑得老高,这个女人的心思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一不留神又不知她在瞎琢磨什么了!
“不对,”玉容摇了摇头,苦苦思索,扬起头向胤禛道:“两天前,我明明亲眼见他经由官道进京,他应该两天前就到了!”
“你不会认错?”胤禛心中大震,双目矍然一亮,紧张问道。
如果年羹尧两天前就进京却躲着、藏着不去拜见他这个正经主子,那问题就大了!若是这个奴才这时候生了外心,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康熙年事渐高,如风中烛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东宫虚位以待,胤祥胤礼又远在千里之外,兵权又在老十四手中,胤禩胤禟胤俄势力遍布朝野远及江南,京师附近的精兵营丰台大营与西山锐建营也在胤禟胤俄手中,九门提督隆科多对自己也是若即若离,如果这个时候身为他左膀右臂的年羹尧再生了外心,他还能拿什么跟人家抗衡?
“容儿,你跟他并不熟悉,你确定你没看错?”胤禛再也坐不住。
玉容想了想,道:“我觉得不会错!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他那样的人混在万人堆里也是一眼便能叫人认出的,我虽然跟他不怎么见过,可是印象还是有!再说了,爷派人一查不就清楚了?”
胤禛只觉心头一凉,阴狠狠咬牙道:“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202章 收伏恶奴(一)
玉容瞧着胤禛阴狠的神色,猛然意识到年羹尧此举意味着什么,忙抚了抚他胸口,温言劝道:“爷不用着急,怎么说他的亲妹妹也是爷的人,他又是爷门下的奴才,料想他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说不定,说不定他连那个心也没有,只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一时半刻来不及拜侯爷吧!”
“哼,他又不是死人!北京城就那么大点地方,即便他真有什么急事,就不能给爷递个信?爷瞧着他这是存心!”胤禛冷笑,拧着眉头阴沉沉瞪着前方。
玉容轻叹一声,伸手去抚平他皱着的眉,柔声道:“爷何必为了这等不知好歹的奴才生气,哼,他也配!反正他迟早得到府上去,到时候爷想怎么整治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胤禛抚上她的手,握在掌中,不知为何,她略带凉意的小手一抚上自己眉间,仿佛酷暑里吹来一阵凉风,心头霎时轻松许多,听着她软语温言,情不自禁便消了大半的气,不由笑道:“容儿说的是,他终归是爷门下的奴才,爷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他想要另攀高枝,那也得看爷许不许!”
“爷说的是!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玉容说着拉着胤禛起身,她与他相处多年,如何不了解他的脾性?年羹尧如今官运享通,翅膀硬了,胤禛还有许多用得着他的地方,自然不会要他死,至于怎么要他死心塌地不敢去盘算高枝,却非得下一番功夫手段不可了!此刻胤禛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心头定然早已烦乱不安,迫不及待要回去查探、商量对策,她便主动说了出来。
胤禛望了望尚早的天色,知道她的体贴之意,心中一暖,便微笑着说好,与她携手同归寺里。玉容又将他送下山去,戴泽守着马一直在山下等候,见自家主子这时候就下山来了有些诧异,也不敢问,恭恭敬敬抢上来行礼。胤禛摆摆手示意他把马牵过来,牵着玉容的手却有些不舍。
玉容心中甚甜,捏了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轻轻笑道:“爷快些回去吧,晚上记得给容儿留门。路上小心些!”
“容儿晚上早些回去,爷叫李忠注意着。”胤禛接过缰绳,温言嘱咐。
“知道了!”玉容眼波流转,似嗔非嗔一笑,又向戴泽道:“路上照顾好爷!”
“奴才明白,侧福晋放心!侍卫们都在三里之外等着呢!”戴泽深知玉容在胤禛心中分量非同小可,对她越是恭敬胤禛越喜,因此一听她开口慌忙躬身垂首陪笑回答,丝毫不敢怠慢。
玉容倒是一笑,道:“那就好!爷,一路顺心!”胤禛知道她指的是年羹尧的事,会意一笑,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玉容站在山下看着他们去得无影无踪了,这才回转身一步一步上山回寺,去给方丈辞行。
胤禛急急回府,沉着脸进了书房,立刻交代戴泽去查,戴泽吃了一惊,这才明白主子如此匆忙回府的意图,连忙带着妥当的人去了。
不久回报,年羹尧果然是两天前就回来了,据说一回来就关在自己在京的院子里,一步也不曾离开,连康熙都没去见,还是今日上午才进宫见了康熙述职的。
胤禛挑了挑眉,背着手缓慢踱步,突然停住,锐利如电的目光猛然盯着戴泽,冷笑道:“你说他关在自己家中两天一步也不曾离开?这不可能,这个奴才不是那么安静的人!越是这样越是有鬼!再去给爷查,说不定他白天避人耳目,却学夜猫子去干那不可告人的勾当!去打听清楚了!他今儿既然见了皇上,只怕快则今晚,最迟明日,一定会来见爷!”
“是,王爷!”戴泽见胤禛是真动了怒,心中一紧,忙答应着去了。
第二日上午,胤禛刚刚从户部转了一圈回来,刚在府门前下了轿,便见年羹尧一身簇新的棕黄色暗花葡萄纹长袍,外罩宝蓝色漳绒小团花大襟马褂,双目炯炯、精神劲十足的抢上来单膝着地请安,口内陪笑着道:“奴才年羹尧给爷请安,爷吉祥!”
若不是得知他背地里的举动,见他如此低声下气、循规知礼胤禛定然十分受用,早笑着一把扶他起来,此刻瞧着他一张谦卑的笑脸,心中却觉着说不出的厌恶,只漫不经意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向身边的戴泽吩咐道:“你明天到西郊去点一点放养在马场的马匹,看看养的怎么样,够不够用?还有十四爷那边,问问他现如今有多少兵马已经到了陕西,第一拨粮草是不是该起运了,凡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省得事到临头懊悔迟……”
胤禛说一句戴泽答一句,二人说着便进府去了,轿夫及随从们也都垂着头规规矩矩静静的跟着去了,谁也没有瞧年羹尧一眼,哪怕的一个好奇探究的眼神也没有,仿佛当他不存在一般!
府前霎时空荡安静下来,只有年羹尧突兀的跪在那大块青砖铺就的地坪上,阳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映在身后。
年羹尧又羞又气,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尴尬得从脸红到脖子!一层细密的汗从颈上、额上冒了出来,霎间聚流成行,像一条条小虫子顺着他的脸颊、颈脖流淌,麻麻痒痒,十分难受。
他满腹狐疑,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在生什么气,跪了一阵,只得硬着头皮起身,擦了擦汗,仰天吐了口气,垂着头慢慢进了雍亲王府,请家人通传求见主子。
那门房瞟了他一眼,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让他稍候,自己便去通传。又是好一阵功夫,李忠才笑眯眯的来了,道:“年大人,请年大人随老奴来,爷在西花厅等着大人呢!”
年羹尧终于心头一松,勉强笑道:“劳动李公公,羹尧怎么受得起呀!”说着暗暗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到李忠手里,李忠“哎哟”一笑,假意推辞两下也就收了折入袖中,一时将年羹尧带到西花厅。
这是在书房西侧的一座厅堂,专以迎见门人奴才或者十分亲密的朋友之地。
此刻胤禛正端坐在花厅正靠坐在中间左侧太师椅上,姿态闲闲,若无其事。年羹尧在厅前乍见了他,却没来由一抖,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慌忙快步上前一撩袍子顺势跪下,磕头道:“奴才年羹尧给爷请安,爷吉祥!”
胤禛依然不出声,灼灼的目光却在他身上逡巡不已,盯得年羹尧如针芒在背,大气也不敢出,头也不敢抬,只觉背后冷汗直冒,又湿又粘。
“什么时候到京的?”胤禛淡淡开口,不带一丝波澜,也听不出半点喜怒,仿佛朋友久别一句极其平常的一句问候。
这看似无害的一句话却把心怀鬼胎的年羹尧吓得一愣,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