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屋的金银宝器没人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水晶棺之上。
三千银丝比星幕更加耀眼,那赛过天使面容的脸像是集聚天地之间所有的灵蕴,一肌一容无不散发出月之华彩。只需一眼,便能夺人心魂,只消一眼,便再不能忘。那银白的身影斜坐在水晶棺上,银丝在身后随意的泻下,双手随意的搭在两边,身体微后仰,在仰望什么。
‘她’缓缓低下头,居高的睨视。
该是傲然无双,轻笑的睨视云云众生的眼,却失去所有的生气,带着浓浓的哀愁。
'你们来了'这声音,妖异略尖细,包含着无法道尽的悲伤。
头一次体会到有言语无法的词,震慑在那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光彩里。恍惚间,心神都被夺去。若不是‘她’的声音,恐怕他们还无法醒来。
窝金忍不住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美成这样的”,语气中满是感叹。
“那不是人”玛琪在一旁提醒道。‘她’有着和同之前见到的土之精灵一样的尖细耳朵,散发出的气息让人不感靠近。还有那个声音,正是在森林中听到的,吟唱那诡异的歌摇。
眼微眯起,黑眸里藏着探究,库洛洛打量着那银色的身影,再看看沉默的下弦月,陷入沉思。
旅团也将目光移转与下弦月和‘她’之间。
时间像是在沙漏中的纱,不经意间滑下,没有察觉的就过去了。
下弦月看着‘她’,‘她’也看着下弦月。
空气凝滞。
声音再次响起,是下弦月对‘她’说道,“安琪尔花冠……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好久不见,虽然只是一面,我却从未忘过您,天使的花冠,花之精灵王”。右手放与左肩,身体弯曲三十度,恭敬,致与精灵王的礼仪。
安琪尔的意思是天使,安琪尔花冠即为天使的花冠。冠为王者,花的王者,花之精灵王。
属于自然界精灵,却拥有连天使都无法比拟的容貌,备受大神的宠爱。神界、魔界、冥界皆为之倾倒,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素有天使的花冠之称。‘她’该高傲、‘她’该对任何不屑一顾,‘她’该睨视线众生。因为‘她’是神界唯一一个成为精灵王的自然界精灵,并且由神赐以花冠为名。
那安琪尔花冠并不是指物,说的是正是这上至天使,下至魔神都仰慕的天堂之花,花冠。
在我刚成为精灵不久的时候,我曾见过花冠一次,在神界的某个午后茶会。
因为我原来是人类,而且刚进入神界,所以不怎么了解神界的事。我大多的时间都是呆在人界的,或则沉睡,那次茶会是虚无叫我去的,他说要让我多认识些其他的神。
那一次,我见到了精灵界最美的精灵王,天堂之花。
花冠的风彩,不仅其他神,我也深深的为之折服。
‘她’,精灵的王,当之无愧。
'是虚无造的那个宝石小精灵啊,确实很久不见了,不过时间对神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花冠依旧坐在那水晶棺上,那看着下弦月的眼睛却那样空洞而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有没有意义,要看自己如何看待时间”库洛洛的笑依旧优雅,天赋予他屏不去帝王气息,暗夜的帝王,除了下弦月,神之与他并无不同,只是这事更加有趣了。
以纸牌掩嘴边笑意的西索,同样觉的这事更加有趣了。
这遗迹竟与神是有牵连的。
根据文献记载,五十三年前诺米亚王国的十八任国王克拉克娶了邻国的公主爱尔兰,国王为她打造了一顶绝美的后冠,称之为安琪尔花冠。爱尔兰嫁给克拉克三年后一天暴毙,王克拉深爱她所以在她死后自尽。可克拉克的尸体却在死后消失无踪,爱尔兰遗迹是后人造他死前吩咐所建。仅五十年的时间,这墓却被称为遗迹,因为诺米亚王国在国王死后不久便沉寂消失了。诺米亚王国成了一片废墟,原因无从考察,唯一留在这世上的只剩当时所建的爱尔兰之墓。可这墓地却也从未有人进来过,墓地外的森林将这里隔绝与世,凡是进入森林的人从没有见到有走出去的。
水晶棺材是空的,不见那爱尔兰公主,只有棺材上坐着的精灵王。
那么爱尔兰公主在哪?为什么神会与这个遗迹有牵连?
'下弦月,你带来的人类真有意思'花冠展开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声音又忽沉了下去,'那就永远在这里陪我吧'
性子急躁的窝金喊了出来,“你说什么!即使你是神也不可以命令我们!”。
一声轻笑,花冠说'进来了,就出不去了,连下弦月也无法破开我的结界,更何况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
知道小库看了过来,想从我这得到答案,我只有对他点头,“精灵王的结界不是一般精灵可以破的”。
信长和窝金他们似乎不信,花冠提醒他们'不信的话,你们试着走出这内殿看看'
他们往出口走去,可出口处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抵挡着,怎么也跨越不了。
'相信了吧,那就乖乖的留在这做我的玩具'
“安静”库洛洛一句话,让旅团的急躁定了下去。
他深黑的眸中不见急色,慢条斯理的将额前掉落的发丝掠到耳后,沉着冷静的思考着。
“我们留下也无不可,花之精灵王”他礼貌的回予一笑,又继续说道,“安琪尔花冠是存在的,却突然由物变成精灵,花之精灵王可否为我们解释这一切,也让我们明白留下的理由”。
'呵呵,聪明的人类,值得欣赏。难怪即使你一身血腥味,下弦月还肯接近你'花冠的声音突然提高,'可是,人类是善变的、虚伪的!没有永恒,那么短暂的生命就如同他们短暂的誓言!只要一不小心就坏了,跟玩具一样,所以他们只配当神的玩具'那蔑视的眼神,仇恨的色彩填补那空洞的眼。
“花冠殿下,那些怨恨,你还是不能忘记吗?”还是不能忘吗?这五十年的时间还不能化去那恨与悲伤吗?
'如何能忘!你告诉我!为了他,我选择了性别,为了他,我愿意放弃神的身份!可他是怎么对我的!'神本没有性别,精灵王级别的花冠当然有选择性别的权利,但机会只有一次。神通常不肯选择性别,因为他们认为那与人类就一样了,所以很不耻那事。选了性别的神,都会受到其他神的排斥,认为那是自降身份的表现。
可是花冠选了,只因她,爱上一个人类男子。
那年,花冠的名气可谓到了顶盛,多少神向她似爱,可她不屑一顾。为了躲避众神的追求,她向大神请求到人界做守护神以躲避那些追求者。于是,神派她下界(到了猎人世界)。
花冠喜爱花朵,所以她在一个开满鲜花的森林住下。
一天,一名受伤的男子倒在森林。花冠隐藏在一旁观察着那人,默默的帮他。他受伤,她就在他身边开出可以疗伤的草药。他渴了,她为他降下雨。他饿了,她让树上开出香甜的果实。男人的伤终于好了,即将离去。
兴许因为第一次接触人类,花冠觉的有趣所以想逗逗他,便化做人类女子出来见他。
让花冠惊讶的是,男人如此对她说道: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见到我,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有着很敏锐的感觉和过人的智慧,他竟能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有人在帮他。
因为惊讶,花冠不知道该如何,逗人不成,反被他吓到,转身想要离开。
男人抓住她的手,急急的说到:对不起!是不是我吓到你了。对不起,我的眼神冒犯你了……因为你美丽如同精灵一般,所以我……对不起。
当时花冠觉的这人类真有趣,竟随便就能猜中自己的身份,于是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他。
'你觉的我像什么精灵?'她问。
男人答道:花的精灵,我们国家有一种花叫zuo爱尔兰,你就如同爱尔兰花一样美丽。
后来,男人在森林住下。男人给花冠讲了许多人类世界发生的事,也教会了她许多人类的事。
朝夕的相处,花冠发现自己竟爱上这个人类,而这男人早爱上美丽的花冠,他们相爱。
男人总追问花冠的名字,这时候,花冠总笑而不语,有意逗他的将手中变编织好的花冠为他挂上。
'这是绝无仅有的安琪尔花冠'
男人宠溺的看着她说:那我就叫你爱尔兰吧,有一天,我会亲手摘下爱尔兰,将它送给你,我的爱尔兰。
不知不觉,男人已经在森林停留了一年之久。至到男人的家仆找到森林,找到了他。
男人焦急,他说家里出了事,他必须回去处理。他让花冠同他回去,花冠拒绝了,她想正好可以回神界处理一些事。花冠说她会在森林等着他,男人承诺一定会回来。
他说:我的爱尔兰,我将会手捧爱尔兰花来接你,向你求婚,请等着我。
花冠没有想到一时的分别,竟是悲剧的开始。
她回到神界,向神请示选择性别。她不顾神界如何闹开,毅然决定放弃神的身份同人类相爱。
大神对她的疼爱,所以同意了,只是消去她精灵王的身份。
回到人界的花冠,按照约定在森林等待着男人,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耐不住一次一次的失望,花冠决定去找那人。
再次见到男人,他坐在金碧辉煌的马车中,受众人爱戴,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诺米亚国王,克拉克。而他的身边坐着,同样受人爱戴的王后。
那一刻,天地仿佛都在碎裂。世界在碎,她的心在碎。
耳边听路人赞美那王后,同爱尔兰花一样美丽,那顶国王赐予名为安琪尔花冠的后冠是多么称他们的王后。
多么的讽刺,昔日的一切美好回忆,全成了另一个女子的甜蜜。
她,花冠,精灵王竟连一个人类女子也比不上,竟然被人类骗到这地步。
她不甘,她揽住马车,想让他解释清楚。可他什么也没说,看她的眼神仿佛陌生人一样,让侍卫将她架走,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一天,她的世界只剩苍白。
静,静到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旅团的人静静的听着那凄凉的声音述说着,没有怜悯,没有同情,这故事根本不能与他们背后的故事相比。
尖昂的笑扬起,花冠在笑着,花冠的泪在眼角滑落。
'神与人相爱,注定是悲剧……注定是悲剧,下弦月,你也要记住'她扫过库洛洛和西索,'记住,神是不可以和人相爱的!'
顿时,杀气暴涨。
那两人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那么克拉克,是你杀的,对吗?”库洛洛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平静的问,仿佛刚才的杀气不是他释放的一样。
'是啊,是我亲手杀了他'她再次笑了,那样的绝望。'人类就像玩具一样,只用一把刀,那么轻易的就能毁掉了'
平静的将这故事再听一遍,我不给予任何安慰,向前一步,我问她,“难过吗?怨恨吗?我可以帮你忘了,忘了怨恨,忘了一切”。西索和库洛洛闻言,望了过来。
“我可以将那些记忆取出,这样你就不用再痛苦了,遗忘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没有大神那样的能力将她封印,但我的能力中就有一种能可以记忆取出的,这样也许对她是最好的结局。
'忘了……'银白的眸有一丝迷茫,一丝疑惑,喃喃的重复着那两个字。
我向她伸出手,“来吧,只要忘记,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忘了曾经与他的一切,忘了快乐与悲伤,花冠殿下就可以重返神界,所以都会像从前一样”。
'忘了他……忘了所有……'动摇,银眸渐渐黯淡。
声线失去以往的温柔,只剩冰冷,“如你所说,人类是善变的、虚伪的,一个背叛你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这个世界已经让你失望了,不是吗?回到神界吧,花冠殿下”。
旅团不敢置信的目光传来过来,库洛洛眼中几许暗沉,西索眼中闪过几乎不可见的受伤和失望。这冰冷的话语,是以往说要保护他们的下弦月吗?
我知道西索和小库一定因为我的话难过……可是,这个时候我必须残忍,对不起,西索,小库。花冠殿下她……
我逼进她,伸出的手慢慢靠近她。
那空洞的瞳孔突然极缩起,害怕的后退几步,'不……忘了,我不要忘了!'
'我不要忘了!恨……可是忘了与他的一切,只有那些……证明我们曾经相爱。我不要忘了!' 她疯狂的摇头,从水晶棺上跳下,在我的逼进下不断的后退。
“不,殿下,你必须忘了,只有忘了,才能回到原来那个快乐的、骄傲的花冠殿下”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