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子辰,小满,郑锦。
上一世于夏欢最不同的三个人。
他此生此世为他们还债,是不是也理所应当呢?夏欢摇头笑了笑,在里间找了一件袍子换上,就去了外间。
然后所有人的眼睛,就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他谁都没有看,只看向了夏颜。
夏欢带着笑意一步一步走到夏颜身边,坐在他身侧,很乖巧的模样。
“他们都是谁?”
夏欢问夏颜。
夏颜拉起夏欢的手,放在手中摩挲了一阵,这才抬眼看向夏欢,
“你不认识?”
夏欢还没有回答,郑锦就已经喊出声来,
“夏欢!我是郑锦啊!你……你怎么了……噗!”
只是不等郑锦说完话,刘镇就猛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腹!然后郑锦就“噗”得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皇上和娘娘在说话,哪里有你插嘴得份?”
娘娘?
听到刘镇如此唤他,夏欢自己都笑出了声,只是他还是没有扭过头去,看向扑倒在地的郑锦,他一直一直看着夏颜,
“不认识。”
夏颜接着摩挲夏欢的手,可他的眼睛却是从夏欢的眼睛,转向了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爱妃既是不认识,我便来一个一个给你介绍。这个人是郑锦,郑国公府的小公爷,本该在北地做先锋,却偷偷从北地跑了回来。另一个是小满,是我二哥的近侍,因为和敌国主将周澜勾结而被我抓了起来。他们两个都有通敌卖国之嫌,我正想着如何处置他们。”
“我见他们都有悔改之心,也许能戴罪立功也说不定。”
夏欢依旧笑得灿烂。
“戴罪立功?”夏颜装作一副惊诧的模样,不过他转瞬就换了副笑脸,“爱妃的说法正合我意,下个月初一便就是我登基的日子,到时候大赦天下,顺便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你说好不好?”
“好。”
“你是男子,我不能正大光明地立你为妃,但我的心意你总是明白的,我登基那日,我们两个完婚,你说好不好?”
夏颜的表情一脸无辜,夏欢却觉得恶心无比,可是他脸上仍旧笑得灿烂,
“……好。”
然后夏颜就意得志满地转向郑锦那处了,
“娘娘替你们求情了,你们还不快谢谢娘娘?”
自夏欢从内间出来起,郑锦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夏欢,他突然好后悔当时没有带着夏欢离开那个是非之地。
不管怎么样,至少夏欢不会受人胁迫至此!他以为他郑小公爷的名头已经足够响亮,却不知道世上的事情总是太难预料。夏欢的话还在耳际,夏欢他处处忍让处处妥协,皆是为了换取他与小满的性命!他知道从此刻起,夏欢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二皇子,有的只是皇宫里的一个男妃。
郑锦闭上眼睛,眼中的泪自两颊流下……
“谢娘娘……”
郑锦低下头去,给夏欢行了一个大礼。
至于小满,自然也哭得泣不成声。
夏欢今时今日的境地,何曾不是由他小满推波助澜而至?一切的一切,皆是他错信了夏颜,错信了周澜!
“既是这样,那就先把他们两个收押大牢,等到大赦天下之时再行处置,爱妃,你觉得如何?”
“再好不过了。”
听到夏欢如此说的夏颜自是开心得厉害,当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在夏欢唇上印上一吻,
“子辰刚刚送来的喜服你还没有试,我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
夏颜的眼神灼灼,像是要把夏欢吃掉一般。
“我现在去试……”
夏欢从外间离开又去了内室,中间连一眼都没有看过郑锦和小满。
一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安安安安安。
夏欢和夏颜就要成亲了。嘻嘻嘻嘻嘻嘻。
(??????)??
☆、故事尾声(一)
红烛的灯火不停地跳跃,映在入夜的寝殿里,一派的晦暗不明,斑斑驳驳的影子四处游荡,弄得人心里也不大自在。窗外似是起了风,呼啦啦的声响一阵响过一阵,像极了什么人的哭喊。
而今夜的寝殿也格外不同。
寝殿的四周已被喜庆包围,从暖阁的帘幕帐幔到床上的各式寝具,无一不是大红色,就连夏欢自己,都穿上了大红色的喜袍。
今日是夏颜登基的日子。
也是夏颜与夏欢大婚的日子。
夏欢站在铜镜前头看着自己这幅样子,也觉得自己可笑得不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今时今日的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重活一世,他以为所有的事情却不太好但也不至于会太糟,却不料终究还是走到了这般尴尬的境地。
夏颜,怎么会是夏颜。
上辈子默默无闻一生自我囚禁的夏颜,怎么就成了这一世最有权势的人?
夏欢摇头苦笑,不得答案。
若是他没有好心,若是他没有在冷宫里看到夏颜,若是他没有邀夏颜同住。
一切会不会,又不一样?
待到夏欢感伤完之后,他就从他的腰带上解下一个香囊,将香囊拿在手里后,就解开拴着香囊的绳子,然后,看见了里头的东西。
一粒一粒的小药丸,怕是有十余颗之多。
夏欢跟夏颜说,他每天都吃了解药。其实这话不完全对,他并不是每天都吃,他隔一天才吃一颗,所以被缚一个月,他就留了十五颗的解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心里头总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期许,好似过了这段日子,便又是崭新的一天。
夏欢自嘲地笑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把药丸重新装好,人就从铜镜前离开了,在外间正中的桌子那里坐下来后,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就自顾自地小酌了起来。
夏欢的想法很简单,等到栾子辰他们都离开了,他就给自己一个了断,该还的债都还干净了,就该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只是今天的坎,尤为难过罢了。
新帝登基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光是祭祖拜天一事,就不知要忙碌到几时,所以等到夏颜回来的时候,天光已然大暗。
只是夏颜回来看到的,就是夏欢自己喝酒正喝得起劲得一幕。
“这合卺酒不该是两个人喝的吗?怎么我这相公还没有回来,你这娘子就已经喝上了。”
夏欢闻言回头,就看了刚刚进门的夏颜。
上戴紫金王冠,下着九爪龙袍。
果然,已经是皇帝了呢。
夏欢脸上露出个笑来,手里举起酒杯就对着夏颜敬了一敬,然后一仰脖,就又一下子喝了干净。他不是要灌醉自己,只是有些话,借了酒意才敢说得干净。
倒是夏颜在看见夏欢喝得人事不知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快步来到夏欢跟前,就抢过了他的酒杯。
“怎么,你就这么怕今天晚上,非要把自己灌醉了才好?你既是做了朕的男妃,那么今日的事情就不会只是一回两回,你莫不是每回都要把自己灌醉?”
夏欢听了话没有回答,脸上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只是这幅模样在夏颜看来,真像是喝多了酒。
不过夏欢他自己知道,他没醉。
他不过是想装得醉一点,好让今天的这个坎,没那么难过罢了。
至于夏颜则是以为夏欢真的醉了,他将夏欢的身子扶正,就坐在他的旁边,用手理了理他的发丝,就又在桌子上倒了两杯酒,
“今日是该喝酒,但该喝的只有朕手里的这两杯。夏欢,以前的事你忘了罢,今天以后,你就是朕一个人的,朕答应你,只要栾子辰他们安安分分的,朕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朕也不是愿意枉做杀孽的人。至于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也许,爱上朕,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
夏颜的眼睛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只是看在夏欢眼里,却觉得夏颜天真的到了可笑的地步。夏颜明明知道今时今日的情形都是他胁迫所致,却偏偏还期望着他夏欢心甘情愿。
当真是,愚不可及。
“你明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是要问?”
夏欢连看都没有看夏颜,眼睛穿过夏颜的肩膀就看向了窗外的影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那些爱与不爱,对得住又对不住的故事,又不知道在这样看不清的夜色里,发生了几何。
夏欢从夏颜手里拿了酒,却没有等夏颜一起喝,先于夏颜一步将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夏颜看了,也是自嘲一笑。
夏欢不喜欢他,便就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他。
“既是这样,那便侍寝吧,良辰美景,总不能辜负了,你说是吧?”
既是不能被你爱了,那就拥有你吧,永永远远地拥有你,也就不算我白喜欢了你一回,是也不是?
夏颜将酒杯放下,言笑晏晏地看着夏欢。
是,自然是。
夏欢自己把酒杯搁到桌子上,收回手来就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只是他借着酒意不甚得力,衣服弄皱了许多也没能解开几个扣子,倒是脸上的笑意愈发繁盛,繁盛的眼睛里都渐渐带了泪。
至于夏颜,就在夏欢处在这样的境地的时候,吻上了他的唇。
蜻蜓点水,浅尝即止。
你最最窘迫的样子,皆在我的眼里。
夏颜一拂衣袖,径自去了里间。
“自己跟进来。”
跟进来?
夏欢自己笑着哭着却不立即动作,因为只要他一动,他夏欢,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夏欢了!
可是他必须动,无论他在这里挣扎多久,终究避免不了那个必致的结局。他整理了整理自己弄皱的衣衫,从椅子上站起后,就跟随夏颜去了里间。
然后一进去,就看见夏颜坐在床榻上,掌控一切。
而他夏欢,却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自此,高下立见。
“夏颜,放过我罢。”
夏欢与夏颜隔着老远,站在内间的正中间,隔着整个寝殿与夏颜对视。
这是他最后一次求夏颜,也是他最最认真的一次。他不想成为夏颜的男妃,哪怕只是一段时日,就算是夏颜不给他解药,让他顷刻之间死去,他也不愿意违心得过活哪怕只有一瞬!
夏欢的脸上早已收了醉意,两颊虽还挂着泪痕,可神色却是无比的严肃。所以夏颜知道,夏欢是认真的。
认真的,求他。
只是夏颜不愿意放过夏欢,他处心积虑登上大位,不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将自己所有想要的都拿在手里吗?而夏欢,恰恰就是那个他最想要的。
“不可能。”
然后听到夏颜如此说的夏欢,就更加笑得灿烂。他掀袍下跪,将双手放在额前,给夏颜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夏颜,放过我罢。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也放过栾子辰好不好?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给我们两个一个在一起机会好不好?你的生平鸿愿是励治大夏,又何苦在我身上多费心思?”
夏欢已然把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他跪在地上就没有再抬起头来。也许这样的境地让夏欢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可看到夏欢如此的夏颜,忽而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输得一败涂地的人!
他终其一生,终是得不到夏欢的爱。
“就算你离开我又能如何?没有解药,你很快就会死。”
“那也好过一辈子呆在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的身边。”
夏欢抬起头来,一错不错地看着夏颜。
然后夏颜就仰起头来笑个不停。
自己不爱的人?
夏欢啊夏欢,你知不知道你才是世上最残忍的人?你把楚河汉界画好后清清楚楚地指给我,告诉我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逾越半分!
“宁愿死,你都不愿意留在朕身边?那他们呢?他们的性命你也不顾了吗?”
夏颜从床榻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欢。
而夏欢也直起身来与夏颜对峙,
“顾,我要顾,所以我才没有走,所以我才甘愿做你的男妃,只是你要知道,我不会爱你。”
“永永远远,不会爱你。”
夏欢说完这话,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去,就开始解自己的外袍,
“皇上要的东西我给了,我要的东西,皇上怕也不会吝啬吧?”
夏欢的脸上再无难色,就连笑意里头也再没了苦涩,如此的心甘情愿,却都是为了栾子辰,为了别人!
夏欢啊夏欢,你总是知道如何伤我最深!
夏颜闭上眼睛,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长舒了一口气,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与夏欢一般,都带上了无懈可击的笑意。
既是交易,何必带着感情?
“自己脱掉衣服,爬上朕的龙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安安安安安~
亏亏酱想开咸蛋了~渣攻不再见~讲一个就喜欢欺负小受的金主攻和脑补小白逗比受的故事~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