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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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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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浅情深,耐人咀嚼,真的是“寻常风物口头语,便是诗家绝妙词。”(赵木兰)

    西江月·携手看花深径
        贺铸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临分少伫已伥伥,此段不堪回想。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

  这首词写相思之苦。上片写对分别前美好欢会情景的回忆。下片写别后的相思之苦。

  “携手看花深径,扶肩待月斜廊”两句,首先追忆昔日欢会的美好的情景:在那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姹紫嫣红、斗芳争艳的美好时光里,他们在那小园深径里一起携手赏花;在人寂夜静、凉风习习的幽雅斜廊上扶肩待月,卿卿我我,情意绵绵。这二句不仅极为工整,而且极为生动形象地概括描写了男女欢会那样一种典型的环境及情景,给人以温馨旖旎的深刻印象。

  “临分少伫已怅怅,此段不堪回想。”这两句承上紧转,点出上边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只不过是分别后的“回想”。这就使词意极为含蓄、韵味无穷。前边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写得越是热烈,就越反衬出此时的寂寞凄凉与忧伤。这里一个“已”字,突出了惜别之际,稍作延伫,已经若有所失,怅然迷茫的悲哀;下句又以“不堪”二字相呼应,这就愈加深刻地描绘出“今日”回想时痛心疾首,哀婉欲绝。

  这四句,两句一层,情调大起大落。词人一开始就将欢会写得缠绵热烈,细腻逼真,然后当头棒喝,由热烈缠绵一下反跌到悲凉凄惨,形成情感洪流的巨大落差,从而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使词作含义深远,余味无穷。

  下片与上片相比,词作的笔法又有所不同,词人如层层剥笋一般,具体说明“回想”何以“不堪。”

  “欲寄书如天远,难销夜似年长。”紧承上片结句。“欲寄书”一句,一个“欲”字点明了主观上的愿望。他和情人分别后,羁宦天涯,见面已属痴心妄想,然而就连互通音信、互慰愁肠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也由于水阔天空,千里难达而落空了。这正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了。这是其“不堪”之一。“难销夜”一句中的“难”字,是客观环境对自己所造成的影响。一个人对着一盏孤灯,凄清寂寞,百无聊赖,在漫漫的不眠之夜中细细地品味着离别的况味,自然会生出长夜如年那样难以消磨的无限悲凉感慨。这是“不堪”之二。

  “小窗风雨碎人肠,更在孤舟枕上”二句中的“小窗风雨”是耳边所闻。词人听着风雨敲打窗扉的淅淅沥沥之声,不禁肝肠寸断,凄然心碎。一个“碎”字,情景两兼,著一字而境界全出。它既是“雨”碎,又是人肠(心)之碎。这便是三“不堪”了。“更在孤舟枕上”收束全词,以“更在”透进一层,指出以上种种,全发生在“孤舟枕上”。这就将羁旅之愁思、宦途之怅触与离情之痛苦浑然融合为一体,是愁上添愁了,此为“不堪”之四。

  这四“不堪”齐于一身,已使人难以承受,何况又纷至沓来,一时齐集!词作用笔句句紧逼,词意层层深入,末尾一句,更点明这一切皆在“孤舟枕上”发生,尤见悲凉哀婉。由此可见词人构思之精到。此词堪称词作中描写爱情的上品了。(胡群英)

    小重山·花院深疑无路通
        贺铸   

  花院深疑无路通。碧纱窗影下,玉芙蓉。当时偏恨五更钟。分携处,斜月小帘栊。楚楚冷沉踪。一双金缕枕,半床空。画桥临水凤城东。楼前柳,憔悴几秋风。

  这首词写相思之苦。上片写梦中相会,下片写梦回凄凉。

  “花院深疑无路通”这一句字面虽浅,但词义却比较幽微,这关键在于对“疑”字如何理解。从三四句来看,这里的“疑”当是男子之疑。然细细品味,却又似乎不应是男子现实中的“疑”。因为他对心上人所居的庭院,按理应像对心上人一样熟悉、了解。其次,心上人所居之庭院,即使再“深”,也决不会“无路通”。因此,我们认为,这里的“疑”应是梦幻中的“疑”。晏几道《鹧鸪天》有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相别日久,朝思暮想,以致因情生幻,梦中千里跋涉,来到了曾经和心上人欢会之旧地。夜阑人静,月明星稀,看着那花木繁茂、曲折幽深的花园,不仅产生出“近乡情更怯”的疑虑:这次相会是否能够如愿呢?是不是会有人从中作梗呢?这种种疑虑猜度借“疑无路通”表现出来,既写得迷离惝恍,又十分形象逼真。

  “碧纱窗影下,玉芙蓉”。这两句写他拂柳穿花,孑孑前行,刚刚绕过那幽雅的回廊,已经看到心上人伫立在朦胧的碧纱窗影下,似玉琢芙蓉,袅袅婷婷,顾盼生辉,笑颜以待了。这里“芙蓉”代指他心目中的美人,即那伫立在碧纱窗影下的美人。据《西京杂记》卷二载,卓文君姣媚,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以后有“芙蓉如面柳如眉”、“强整娇姿临宝镜,小池一朵芙蓉”等诗句,都以“芙蓉”来喻美人。词人在“芙蓉”之前又加“玉”字,之前再限以“碧纱窗影下”,为美人的出场设置了一个特殊的环境和氛围。这真是形神兼备,呼之欲出。

  “当时偏恨五更钟”一句,正当两人情意缠绵之时,东方发白,晓钟鸣奏,这怎能不令人产生“偏恨”的感慨呢!这里的“当时”,盖既指今梦,亦指昔时。是梦亦真,是虚亦实,动荡变幻之中,语语沉重,令人神伤。这正是良霄苦短,愁夜恨长!

  “分携处,斜月小帘栊”二句写在晓钟的声声催促之下,两人在户外执手依依,洒泪相别,那清冷的月光斜照在帘栊上,更增添了别离的痛苦和感伤。此二句景中含情,情景交融,使上片的欢会在一派凄凉的氛围中结束。它与晏殊《蝶恋花》中:“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门”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片“楚梦冷沉踪。一双金缕枕,半床空。”这三句笔势一转,与上片形成鲜明的对比。蓦然惊觉之后,冷梦沉踪,残月照户,残烛一点,寂寞凄清。眼前精心绣制的金缕双枕,冷冰冰地横卧床头。这愈加反衬出他此时的孤独寂寞。那身边的半床鸳被,更使他睹物伤怀,黯然魂伤。沈祥龙在其《论词随笔》中说:“词换头处谓过变,须辞意断而仍续,合而仍分。前虚则后实,前实则后虚,过变乃虚实转捩处。”这几句即承上启下,由虚入实,将上片一笔喷醒,为全词词眼之所在。

  “画桥临水凤城东。楼前柳,憔悴几秋风”。三句又化实为虚,从对面写起。“凤城”即京城。虽然他此时正远在天涯,而其所思恋的女子却在京城的东隅。这里由上句的“双枕”、“半床”等情景,很自然地联想起对方对自己的刻骨思念。不过词作并没有直接描写对方如何相思,而是以楼前杨柳几度秋风,几度凋零来暗示对方的失望和憔悴,则尤为动情感人。

  总观全词,上片写虚,下片写实。词人于虚中处处用实笔,使上片虚而似实;于实中却化虚为实,使下片实中有虚。结拍由己推人,代人念己,语弥淡而情弥深,尤显功力。(胡群英)

    琴调相思引·终日怀归翻送客
    送范殿监赴黄岗   
        贺铸   

  终日怀归翻送客,春风祖席南城陌。便莫惜离觞频卷白。动管色,催行色;动管色,催行色。何处投鞍风雨夕?临水驿,空山驿;临水驿,空山驿。纵明月相思千里隔。梦咫尺,勤书尺;梦咫尺,勤书尺。

  这首词是词人为送朋友赴黄岗做官而写的一首赠别词。至于范殿监之生平、名字均不知其详。

  “终日怀归翻送客”一句在于叙事。这句点出词人此时正羁宦天涯,他乡作客。而词人在“怀归”之前又冠以“终日”二字,这就表明词人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乡,盼望着能够早日回到故乡的心情。以这种心态,词人又要为朝夕相伴、志同道合的好友送别,因之词人在这两茫茫伤心之间又连以“翻”字,这就将客中送客、宦愁又添离愁、思乡又加怀友的怅触、感伤、凄楚悲凉的心态描绘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这句以词的结构层次来说,它笼罩全篇,层深浑成,为下文的感情抒发定下了一个沉郁悲凉的调子。

  “春风祖席南城陌”一句,点明别离的时间、地点。春风送暖,风和日丽,山花烂漫,这美好的季节,本来正好与挚友携手春游、郊外踏青,登山临水,赏花赋诗。现在却一反常情,要为朋友在南城陌上的长亭饯别送行,这是怎样的情怀、心态呢?这里“祖”,本是古代出行时祭祀路神的一种仪式,“祖席”这里便指饯行的酒宴。词人在叙事之中,移入了一层浓郁的感伤色彩,使叙事情思化,这就使读者不得不为词人的匠心独运而击节赏叹!

  “便莫惜离觞频卷白”一句写饯别的酒宴。这句中的“卷白”,即“卷白波”。宋黄朝英《缃素杂记》卷三云:“盖白者,罚爵之名。饮有不尽者,则以此爵罚之。……所谓卷白波者,盖卷白上之酒波耳,言其饮酒之快也。”本来,离宴之上道不完的别离情,说不尽的知心话,这一切,词人都没有写,而以一句席间的劝酒辞即代替了这一切“珍重”之类的内容,使客主二人,愁颜相向、郁郁寡欢、沉默寡言、以酒浇愁之场景历历如在目前。这里“便”“莫惜”“频”层层相加,字字重拙,语气尤为沉痛悱恻。友情之深笃、离情之愁苦,见于言外。

  “动管色,催行色”四句为叠句,以声传情,点明临行分别在即。酒酣耳热之际,席间奏起了凄婉的骊歌,那就是催人泪下的《阳关三叠》吧!那凄凉哀伤的乐曲在席间回荡,也在别离人的心头回荡。它似乎在提醒离人,分别的时候到了,行人该启程上路了。这里,三字短句的回环反复,音节急促,使离人的情感更加悲凉,“动”、“催”二字的两次出现,这一切都更加深化了此时此刻离人心头茫然若失、忉怛惆怅的情感。这与柳永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片在上片叙事的基础上宕开一笔,设想别后的情景。

  “何处投鞍风雨夕”这是词人为范殿监设身处地的思虑,这一别之后,他在风雨飘摇的傍晚时分,不知宿息在何处?这充分体现了词人与范殿监友情的深厚,也体现了词人对朋友的无限关怀。

  “临水驿,空山驿”四句,是对前句设想之辞的回答。这一问一答,描画出一幅山程水驿、风雨凄迷的古道行旅图,把词人对范殿监体贴入微的关切之情具体化、形象化。特别是这些叠句的运用,更是将野水空山、荒驿孤灯的寂寞和凄凉渲染得淋漓尽致。

  “纵明月相思千里隔”至结尾数句,笔锋陡转,振起全篇。一别之后,千里相隔。临清夜而不寐,睹明月而相思,这是别离人、相思人之常情。但词人却在“明月相思千里隔”之前又冠一个“纵”字,便立刻使地域上的千里相隔失去了距离和应有的分量。真挚的友情将会超越时空的局限,使他们在梦中近在咫尺地相会。这便是李白所想象的,“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了。当然,梦中的咫尺欢会毕竟是梦境、是虚幻不真实的。现实情况依然是“千里隔”,在此情况下,只有“勤书尺”了。全词就在这再三的嘱托中结束,余音绕梁,韵味无尽。

  这首词最大的特点便是多处使用叠句。这些叠句的使用,一方面加深了词的 蕴含及情感氛围,另一方面充分发挥了词的声情美,使词作更加优美动人。沈际飞在其《草堂诗余四集序》中说:“情生文,文生情,何文非情。而以参差不齐之句,写郁勃难状之情,则尤至也”。以此词观之,诚然不谬也。(池万兴)

      芳草渡·留征辔
        贺铸   

  留征辔,送离杯。羞泪下,撚青梅。低声问道几时回。秦筝雁促,此夜为谁排?君去也,远蓬莱。千里地,信音乖。相思成病底情怀?和烦恼,寻个便,送将来。

  这首词写别情。“留征辔,送离杯”二句,一开首便点明别离。“征”在这里是远行的意思。“辔”指马笼头和缰绳。这里词人紧扣“征辔”将离去那转眼即逝的一刹那,挥洒笔墨;女主人对即将远行的人苦苦挽留,频频劝饮,抓住马缰不放。词人这里只突出了留马、送杯两个典型的动作来描写,简明扼要,语浅意深,将离别之前的彻夜话别、收拾行装、长亭离宴、缠绵眷恋、寡欢无言等等情节一概省去,这不能不使人叹赏词人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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