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暗悄悄地注视着他,这个青衣人来头有点古怪,为什么他正好在聂数数后排,还拿着个和聂数数一样的手袋?这只是巧合?
那人除了认真计算着什么外,没有任何举动,连头都懒得抬起来,全身笼罩在暗影之下,说不出的阴沉冷漠。
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睡上觉,盯了一阵子的李破暗开始觉得有点累,闭上眼睛养养神,整理这几天来的思路:“中国西部核爆的信息源竟来自X星,地磁场数次遭到莫名强磁场干扰,WAR四位顶尖级的科学家失踪,X星宇航员发来呼救声后至今没有消息,Matrix计划,《周易》原本失而复得,数件大事联袂而来,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还有身边这位置上的青衣人也透着神秘。”他眯上了眼睛,“看来,再要是出现什么意外,联邦肯定会推行朴禹锡教授的Matrix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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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计算意识(2)
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
前排的聂数数与楚寻风是他监视并保护的对象,边上又有一个神秘的青衣人,他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睡。
可他感觉极累,很快就昏昏沉沉。经过训练的他向来头脑清明,再累也不会如此糊涂,他感觉有什么不对。有一种意识在召唤他,这种意识沉重、懒散,却很清晰,想要牵引着他走入黑暗进入另一个世界。警惕性极高的他感觉到这种意识具有魔性,引诱他,想要吞噬他,想要完全地占用他或者控制他。
李破暗开始挣扎,想摆托这种牵引,然而那种思想却缠住他,与他交流,微笑着,拉扯着,让他喘不过气来。最后他累了,然后想,听天由命吧!听天由命。太累了,太累了……
像从飞机的窗口里飘了出来,堕入黑暗中的银河中央,他急速地旋转着,有点头晕目眩,看到满天星光璀璨,有青影在他前面急速地向前滑去,他手里拉着绳子,而绳箍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跟在他后面的,有一个纤细的影子,那影子是纤细袅娜,曼妙无比。
漆黑,冰冻,风声,压力,无助,握紧的拳头,快要堕入黑洞谷底了,耳旁有飕飕的风在吹,他能感觉到某种痛楚,但并未被撒成碎片,边上有色彩斑斓电脑3D合成的圆环绕着他。然后缓缓的,缓缓的,那些圆环的光芒在慢慢减弱,最后他降落在一个房子里,房子里刺目的光芒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全球调查局的办公室里,哈比斯用他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照射着他。
他按熄灯光,像往常一样笑吟吟地问:“有什么线索吗?”
“有。”李破暗抱住头,慢慢地恢复了神智。
“是你?”他这才看清哈比斯的脸。
“是我,”哈比斯还是那样皮笑肉不笑,“案子的有什么新进展?”
他想了一下,那个大胆而可怕的推测开始清晰起来。
“有。”
“讲来听听,”哈比斯还是阿拉伯式的和蔼可亲。
“如果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朴禹锡教授,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
“这个,怎么可能?”哈比斯肥胖的脸上罩过一层迷雾,满是疙瘩的脸抽搐了一下。
“假设朴禹锡教授为了让联邦启动他的Matrix计划,制造X星入侵地球的假象,让人类感觉到危机迫在眼前,这样联邦就不得不推动他的Matrix计划。而聂泰极教授是他最大的对头,是他推动该计划的最大阻力,所以他想办法干掉聂教授,直接干掉聂教授目标太明显,前面三个教授的失踪只是替罪羊,然后再把这些罪孽归根于外星文明的入侵。”
“那《周易》原本的失窃与这件事无关。”哈比斯似乎同意他的意见。
“《周易》原本被盗与回归只是迷雾,或者说只是为了吸引全球调查局的注意力。联邦古文物资源局由朴禹锡教授的弟子控制,世界各大博物馆又是由联邦古文物资源局所管辖。导演一出遮人耳目的双簧戏没有问题。聂教授是‘数理逻辑学’的权威,对《周易》原本极感兴趣,这在学界很多专家都知道。曾拉下面子请求朴禹锡教授帮他搞到《周易》原本印证理论,然而朴禹锡以不符合规定而拒绝。此时聂教授女儿聂数数在中国咸阳,而朴禹锡在这个时候启动消灭聂教授的计划。那么全球调查局视线肯定会全力盯着聂数数与《周易》原本,让我们在这个胡同里打圈圈,从而忽略掉所有这一切的真正目的是Matrix计划。”
“朴禹锡教授是联邦公认的科学界泰斗,也是联邦的智囊领袖,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吗?”哈比斯有点不信。
“代价的确大,但第四级文明之父的诱惑力也不小,再说当人类进入第四级文明时,谁还记得这之前的案件,他已经是那个世界的上帝。”
“但利用强磁场对地磁场进行干扰,朴禹锡教授能做到吗?至于中国西部核爆来自X星怎么解释,只能当一个独立事件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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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计算意识(3)
李破暗叹了一口气,用双手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疑点还有很多,我也不大愿意相信自己上面的推理,这与原来想像的不一样。”
“那不是推翻了你原来的所有设想?我头都大了!”哈比斯很不满意,并用手指开始敲击着桌子发泄自己的怒火。
“否定过去都是痛苦的。”李破暗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又得不到上司的满意,也有点窝火。
“那你叫我以后怎样决策!”哈比斯火冒三丈的一下一下敲打着会议桌。
李破暗被一阵嘈杂声惊醒。刚才只是一个梦?哈比斯火冒三丈的敲打着会议桌的声音原来是从飞机上传出来的。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几天弦绷得太紧,坐在位置上竟然能做梦。他摇摇头感觉不对劲,想摆脱刚才那种魔幻般的意识,那意识太可怕了,它想要完全的占有他,诱惑他头脑里的思想。
“嘎喳”一声巨响传来,飞机机身强烈抖动。
有些女乘客已经尖叫起来,然后就是小孩的哭声。整个机厢乱成一片,喇嚓的机舱震动声,摇摆的坐椅吱嘎声……
静音广播响了:“各位旅客,大家好,请安静。飞机进入磁场干扰范围,机上视讯轻微中断,飞机处于正常航行,请大家坐好,不要惊慌……”
李破暗听到“磁场干扰”马上想起上个月的磁场受干扰,想掏出腰间的“旋转磁场反相调节器”,这是情报局集全球科研院所力量秘密研究出来对付那可怕强磁场的武器。
只是他感觉很累,只要一分心,那种意识就纠缠他,它好像要掰开他握紧“调节器”的手指,他想按动开关,却只觉得手指酸涩浑身无力。此时机身抖得更加厉害,李破暗头脑稍为清醒了一些。死命地握紧拳头,用小指指尖刺痛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要是飞机失事那就彻底完了,莫非是有人想制他于死地?
他咬紧牙根测出干扰磁场频率,将磁场频率反相选定。再按旋转磁场生成反相频率按发射钮,反干扰手段立竿见影,机身变得平稳。幸好干扰磁场不是太强,“旋转磁场反相调节器”可以派上用场,若是上个月干扰地磁场那样强大的磁场出现,若有反相磁场相拒,肯定会产生强烈的磁暴。
他手指一用力,思维稍有放松,刹那间又感觉到大脑被人控制,他看见飞机在辽阔的天空中翱翔,轮船在无际的大海中航行,探险队在苍莽的原野、北极无边的雪地里行进……
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意识被人引导,有人想控制他的思想,了解他手中“调节器”的真相,他咬紧舌头,想从对方意识的隙缝里逃脱出来,只是压力太大,那魔幻的意识控制力太强了,他只能保持自己的一线清明,却无法进行反击。突然他感觉到压力一轻,那种意识好像倏然而失,他死命地睁开眼睛。
李破暗看到坐在身边的青衣人趁着飞机抖动,手轻轻地伸过去扯前排聂数数的古铜色手袋。由于机身抖动,聂数数右臂死命地抱着楚寻风,左臂上的小包松弛下来。
原来青衣人想调换聂数数胳膊上的古铜色手袋。
飞机又失去平衡似的颤抖了一下,又一声嘶呖,似乎有弹簧崩动,一黑色物理像离弦之箭一样飞向聂数数,楚寻风来不及细想,一把将聂数数整个抱住。
“咚”,那黑色机械零件结结实实地砸在楚寻风的背上,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发甜,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
聂数数脸色惨白:“寻风,寻风!”
“不要紧;”楚寻风强忍疼痛牵扯着嘴笑道,“幸好我练过几年气功。”
此时机厢变得平稳些,机身停止了抖动,东倒西歪的人群尚能坐稳,只是喧嚣声一阵又是一阵。楚寻风抱住数数时,正好将她的手袋也一起捂在怀里。青衣人见硬拽难以达到目的,将手缩了回来,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掏出那个计算器又在计算什么。
李破暗已经意识到控制他思想的是边上的青衣人,他咬了下自己的舌尖,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全力抗拒对方的意识。
第八章 计算意识(4)
过了大概半分钟,“嘎喳”又是一声巨响传来,飞机机身抖得更加厉害。所有的人全是一震,聂数数从位置上跳了半码高,那古铜色手袋也掉在位置上。青衣人出手如风,迅速将手袋调换过来。
李破暗也被震得一歪,正好歪在在青衣人的身上,他只觉得青衣人触骨冰凉,如传说中的僵尸一样。
“SORRY”!他用英语说了一句,好像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
他看了一眼青衣人,然后走向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打开自己的手表,迅速用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发送到全球调查局的远程网络上:
咸阳—莱比锡,南方航空公司,航班号CG3156,到站格林威治时间10:40,坐位25号,重点嫌疑犯,男,身着青衣。立即逮捕。
李破暗
第九章 牛顿的新装(1)
聂数数带着楚寻风赶到莱比锡的家时,已经是下午15:00。
聂泰极教授的别墅在莱比锡大学东侧,教授将他的房子称为“易庄”,标准的中国化名字,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无人知晓,房子周围绿树成荫。莱比锡大学是德国最顶尖的大学,东侧几乎聚集了莱比锡大学的所有精华,人文荟萃,墨香四溢,也称作德国“金脑”集中地,在欧洲大陆与法国塞纳河左岸齐名。
德国的住宅只有两种,公寓和别墅,而别墅指的独栋,并无联排、双拼、叠加一说。因为德国人口较少,土地面积相对较大,不需要大家挤在一起住联排,更不会让聂泰极这样世界级的教授去忍受嘈杂之苦。并且,德国的别墅都是定制的,个性化很强,一般都是自己来设计,没有人愿意几家共用一堵墙,造一个风格统一兵营一样的“联排”别墅,而叠加,更是决然没有可能,在德国人看来,那几乎与公寓无异。
“易庄”像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丽姿天成,清丽脱俗,在树木与各种青滕的掩映下,宛若披着青纱的姑娘。这里曾经充满了聂数数童年的笑声,母亲的“香肠”与“鸡尾酒”的香味,及父亲牵着她的小手穿过树林踩着秋叶沙沙的脚步。
物是人非了,自母亲去世以后,聂数数没有再感觉到亲切与明媚,还有那种直透骨髓的安全与温暖。一向活跃张狂的父亲也不再“指点江山粪土王侯”,经常安静地厮守在母亲相片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晨,也不再与他的女儿肆意地说笑、畅快地交流。
她再也看不到母亲在门口迎接她归来的身影,也听不到从父亲的书房里传来的读书声。只有两个全球调查局的警员守在门口,那黛青色的警服在这个学术、温情的世界里显得非常刺眼。
眼泪无声的从聂数数脸上淌下,她轻轻地掂起脚尖,紧握着楚寻风的手,走到书房时,却停了下来,不敢推门而入。这里她的确是太熟悉了,她不敢保证自己进去后看不到父亲会怎样?
“爸爸。”她看到聂泰极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回头看着她,他全白的头发仍然还是那般倔强。她高兴地尖叫起来:“爸爸”。
没有任何人,只有空旷的书桌,是潜意识在流动。
那是幻觉吗?聂数数轻轻的触摸着他父亲坐过的椅子。
书桌上还是那么乱,中国“羲之造”,古色古香,上面铭刻着中国的“太极”图像的笔筒,里面斜放着一支镀金钢笔。随便摆放在书桌的尖角上,都快掉到地上了。
书桌前放着一本书——《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楚寻风虽然学的是人文,但对这本划时代的作品还是知道的。
书被翻到第一页,在书名《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及作者牛顿的下面,很潦草的用德语写着几个字:Neue Kle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