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低声说道:“学生查过跌落在地上的茶壶,茶壶里的茶水确实有毒。”
范正看到翠儿此刻身上湿漉漉的,不由生出怜惜,然后对左右的禁婆说道:“将翠儿姑娘扶到后院去,换上干爽的衣服,好生照顾。”
“多谢大人。”翠儿低声说道。
待翠儿走后,范正念着胡子在堂上来回走了几次之后,理出了一个思路了,不由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的刑名师爷说道:“孙师爷,走,我们去茶楼再看看。”
“是!”孙策马上吩咐人给范正顺轿。
范正上了二楼的红袖阁,查看了一下四周,从打开的窗开到对街的客栈的窗也是开着的,不由坐了下来。
“大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孙策低声问道。
范正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发现了什么,而是那个李辰发现了什么,而且应该还是一个重大的问题,使得他们不得不下毒将人『迷』晕后掳走。”
孙策不由点了点头,他说道:“看来这个逍遥侯也并非像外间传言那样,只是一个靠裙带关系得来的侯爷。”
范正哼了一声说道:“凭借一点小聪明,就逞匹夫之勇,这个李辰根本就是一个山野之人。”
孙策不说话。
范正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对身边的孙策说道:“孙策,你回府去,给翠儿做一份详尽的笔录口供,本府要马上进宫去面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要及时禀告陛下,否则逍遥侯或者燕妃这两个人当中,谁发生了意外,本府都不好交待。”
“是,大人!”
在宫里,刘平顺一个人坐在一片黑暗当中。
他没有让宫人点灯,而是一个人坐在黑暗当中,仰望着星空。只有这样仰望星空,他此刻的内心才能够得到平静。
今夜是下元节,家家户户都在拜祭祖先和水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刘平顺也率领了嫔妃们去拜祭了祖先和水神,在这之后,他就一个人躲到御花园的凉亭里,孤独地仰望着星空。今晚的月亮很圆,可惜的是,却被乌云遮盖了。
这样的天空看得让人更加心烦,因为此刻刘平顺自己的心情正是如这片天空一样。
紫芸,这个自己曾经以为会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当自己发现她的心里有着别的男人的时候,自己是那么的心痛,那么难过可是自己容忍了,是的,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容忍。可是实际上,男人的自尊心是不可能会容忍的。何况自己还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是毁灭了,也不让别人染指,这是自己为人的信条。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却感觉到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刘平顺站起身来,大叫几声:“啊!!啊!!!啊!!!!”
他想将心中的不快,怨气都发泄出来,可是实际上,他根本发泄不出来。反而引来了恭守在远处的太监担心的询问。
骂了那几个太监几声之后,刘平顺的气消了,而那几个被骂的太监,也因此被杖责。他刚想吩咐人摆驾皇后的宫中,却被老太监的禀报给阻止了。
“皇上,洛阳府尹,范正范大人在宫门外求见陛下,说是有紧急的事情想要禀报陛下。”老太监沙哑的声音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咙一样。
第五十章:意外(二)
范正?他这个时候来皇宫做什么?
刘平顺当下皱眉头,他想不明白这个范正来做什么。难道李辰将紫芸失踪的事情报官了?刘平顺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摇头。不会,李辰如果要禀报官府,只怕会进宫来找自己,而不是去找洛阳府尹,毕竟自己的权利比洛阳府尹大得多,他李辰如果要寻求帮助的话,肯定是来寻找自己,绝非是洛阳府尹。
要知道,李辰身上可是有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他要见自己那可是太容易了。
“传他到御书房见朕。”刘平顺当下挥手说道。
“是!”老太监说道。
范正看到刘平顺从侧门走进来,他马上撩起袍子跪了下来,大呼:“微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平顺坐下后,抬手对范正说道:“范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
“这么晚来找朕,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向朕禀报?”刘平顺看向范正问道,他见范正此刻心情忐忑,一脸的不安,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事关重大的。
“陛下,臣刚才接到清香楼伙计在其经营的茶楼上被杀,而现场还出现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臣就带人去查看,发现那名女子竟然是燕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翠儿。”范正忐忑地说道,他说到这里,不由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天子,看天子的脸『色』有什么变化。可是出于他意料之外的是,天子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
一向养成了遇事不惊的天子,此刻内心却翻起了巨浪,翠儿晕在清香楼?而身边还躺了一个死的茶楼伙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青衣卫的禀报,这个翠儿不是去找李辰救紫芸了吗?
如今翠儿晕在了清风楼,那李辰去哪里了?
“范正,紫芸身边的宫女怎么会出现在清香楼的?”刘平顺问道,“她身边可有什么人?”
“陛下,宫女翠儿是中了歹人下的毒『药』才昏『迷』在清香楼的阁楼上的,据清醒之后的翠儿说,当时和她一同去清香楼的人还有逍遥侯李辰。只是微臣去勘察现场的时候,并未发现逍遥侯的踪影。想是被下『药』的人掳走了。”范正说道。
“什么?逍遥侯被人掳走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有确实的证据?要知道,绑架朝廷命官,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还是绑架一个侯爷!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刘平顺听到李辰被绑架后,当下一掌拍在了桌上,愤恨地说道。
“陛下,微臣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可是据翠儿交待,当时逍遥侯李辰和她都喝了那有毒的茶水,她亲自看到李辰晕倒,想要伸手去扶,却发现自己也中毒,紧跟着晕死过去了。如此说来,逍遥侯李辰应该是中毒晕倒了。可是微臣去现场勘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逍遥侯的踪影。”范正低声说道。
“张贵!”刘平顺突然间朝身边的太监叫道。
张贵听天子叫自己,他马上就走上前跪下说道:“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四门戒严,派出暗探四处查找逍遥侯李辰的下落,同时让人保护逍遥侯府的安全。”刘平顺威严地看向张贵说道。
“是!陛下!”张贵说着就要退下去,却被范正叫住了。
“陛下,微臣还有要事要禀报,这件事情和逍遥侯李辰失踪也有关系的。还请陛下听完,再给张公公委派任务。”
“什么事?”
“陛下,李辰和燕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翠儿之所以出现在清香楼,是因为燕妃娘娘被人绑架了。逍遥侯李辰为了追查娘娘的下落才和宫女到了清香楼去明察暗访,所以才遭到歹人下毒的。微臣觉得绑架燕妃娘娘的人和绑架逍遥侯的人应该是同一人。”范正跪下来低着头说道。他说完之后,又忍不住抬头偷偷地看了一下天子的脸『色』。
李辰能够找到清香楼,并且在清香楼发现自己故意留下的线索,这些刘平顺都是知道的,也在刘平顺的意料之类,可是自己并没有让人绑架李辰。
而且李辰的身边,自己已经偷偷派人暗中监视以及保护他了,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十三青衣难道是饭桶吗?自己的监护目标被人绑了,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现在也没有将消息禀报给自己。
张贵和范正两个人都跪在地上,每个人的心情都忐忑不安,可是等了许久没见天子发话,两个人的心更是七上八下的。
他们两个微微地抬头看向天子,发现天子的脸『色』比范正的还要黑上三分,这样恐怖的脸『色』,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最后,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看到这两个人可怜,忍不住低声说道:“陛下陛下陛下”
老太监连唤了几声,刘平顺才回过神来。
“张贵,传朕的口令,四门戒严,严查每一个出城的人,并且派出密探,四处寻找逍遥侯李辰和燕妃紫芸的下落。在朕的眼皮底下,竟然敢绑架朕的妃子和朕的臣子,还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
“范正,哪个翠儿如此可在你的府邸?”
“在。”
“你好好盘问翠儿,关于这件事情的经过,务必要找出这次绑架案的蛛丝马迹,并且将你所调查到的事情的进展,时刻向朕回报。”
“是,陛下。”
“好,你下去吧!”
“微臣告退!”
范正走后,刘平顺感觉到了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一丝不好的预兆从刘平顺的心里生起。不管这个李辰是不是冰雪银城的人,也不管这个李辰是不是传说当中的那个风云,单是李辰在清香楼失踪这件事情,就很不简单。
清香楼表面上是茶楼,可是实际上却是西陵安『插』在洛阳的一个眼线,早几年前,自己就从黑衣卫的情报里分析出来了。
李辰到底是被什么人绑走的,绑走李辰的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到底是什么会绑走李辰?
会是什么人?
燕王的人?不,不会,以刘平羌的脾气,他一直向李辰示好,而且李辰似乎对他的印象并不坏,他断然不会绑走李辰的。
白扬手底下的人做的?不,不会,白扬手底下那些人虽然是武夫,可是却不同一般的武夫,他们绝不会无视国家的律法的。
那会是什么人做的?
第五十一章:意外(三)
突然间,刘平顺想到了十三青衣和暗探传回来的话,说有几个西岭人进了洛阳。像是事先进城,以保护飞凤公主安全的。
难道绑架李辰的人会是他们?
如果说只是为了不让李辰在西陵的飞凤公主来夏朝的时候不失了面子,而绑架李辰,这也是应该的。
可是西陵的人绑走的话,哪里不可以绑?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的暗桩里动手,那不是自我暴『露』吗?这样傻的事情,西陵的暗探会做吗?
只是一个小小的面子问题,就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不像是飞凤公主的习惯。
飞凤公主向来以谨慎和小心著称,这样的人绝不会做这样冒险的举动的。
没错,是有人故意在哪里动手,为的就是让自己怀疑这件事情是西陵的人做的,好让自己对西陵产生怀疑。
看来这个人用心险恶啊!
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么险恶的用心?燕王刘平羌?十三王爷刘平安?还是外国的『奸』细故意破坏?南平的?蜀地的?还是唐国的?
刘平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可是再继续想,怎么想就怎么可能。如此一来,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到底还是想不明白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天要亮了。明天虽然没有早朝,可陛下也该安歇了。”身边的老太监忍不住低声说道。他不知道陛下烦恼什么,可是他却不能看到陛下如此烦恼而不管,毕竟,他跟随在刘平顺身边多年了,可以说他是看着刘平顺长大的。
“徐德全,你说说,朕该如何做?李辰到底是什么人绑走的?你倒说说,什么人有这样的胆量,敢绑架侯爷?!你快说说你的想法!”刘平顺此刻快被自己给『逼』疯了,他看了一眼旁边叫自己休息的老太监马上着急地问道。
老太监徐德全是刘平顺身边最为信任的太监之一。也就是只有在这样的人的面前,刘平顺才会流『露』出他这样子六神无主的表情。
“陛下,思虑过度会使陛下你的龙体受损的。”看到刘平顺流『露』了许多年前流『露』出的焦虑,徐德全有些心疼地说道。在刘平顺还是王子的时候,他就因为皇位的问题,惴惴不安,整日思这个想那个,搞得整个人憔悴不已。当时自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徐德全,你告诉朕,好不好,朕该怎么办?”刘平顺一把住在身边的徐德全的手,略带哭腔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朕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陛下,不必担心。”徐德全看到刘平顺这幅样子,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当年陛下心忧皇位时,奴婢让陛下去结好国舅爷,如今陛下思虑江山,奴婢让陛下还是去询问国舅爷。”
“国舅爷?当年的国舅爷是朕的外公,如今是朕的舅舅。”刘平顺忍不住说道,“在朕年幼的时候,总是被舅舅欺负,如今朕见到舅舅还要惧怕三分,朕去求他,一定会被他捉弄或者嘲笑的。”
刘平顺永远忘不了,他七岁的悲惨遭遇。那年他和母妃回征西大将军府去探亲,在花园里见到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坐在轮椅之上,孤零零地在花园里的一个亭子里。“她”的脸『色』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