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的是,孙仲也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只是在这武进县内,却又谈何容易呢。”孙仲叹口气道:“大人的意思孙仲明白,无非是想让我兄弟两个投靠过来,只是大人真有信心能够争得过廖县丞和孙县尉?大人是护国公麾下名将,在辽东名头卑职也曾听过,只是这治理县地可不是带兵打仗,更多的是和人斗心思,不是冲上去将人砍死那么简单,大人当真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周鲤笑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本官虽说上过战场,却不是只会厮杀的莽夫,这话空口白牙的想来你也不信,这样吧,你先叫你弟弟帮我做些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危险的事,等我做出结果来之后,你再考虑要不要过来,如何?”
“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孙仲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否则岂不是不识抬举了。”孙仲笑的也很开朗,他之前那些话不过是在委婉推脱,并非不认可周鲤能力,就这位新县令上任以来的种种反常之举,已经让他猜想到了什么,如今只是想看看周鲤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若是本事不差的话,便投靠过去也是放心。
二人又谈了一阵,孙仲虽说没有讲投靠的话说死,但对于周鲤的问题基本上也是有问必答,而且颇为详实,甚至还将本县中的一些秘辛讲了出来,周鲤一边听着一边盘算得失利弊,并寻常能够突破的方法,同时也逐渐感觉到,这位孙捕头的心思也是不浅,否则寻常人谁会将这些东西收集的如此详尽,怕是早就已经待价而沽了。
得到了张家兄弟和孙家兄弟的支持,周鲤总算是在武进县有了一个勉强还算可靠的利益共同体,虽说这帮人目前的地位和力量还都太小,但却胜在足够隐蔽,廖县丞和孙县尉都未必将他们放在心上。
周鲤看了看这几日张师爷再次分门别类重新做出来的材料,用朱砂笔在司库马敬那一栏上面,重重的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开始了自己在本县的第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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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周鲤在行动(一)
第一百九十一章 周鲤在行动(一)
司库马敬最近小日子过得很舒心,作为一个从杂佐小吏一路升级到九品官的优秀从业人员典范,虽说不如周鲤那般顺风顺水到堪称传奇的地步,但却也是有自己独特骄傲的,至少在同等级同出身的人员当中,也算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了。
前任知县还在的时候,他的日子并没有这么好过,因为前任知县看不起他,尽管他已经用尽最大能力和财富去巴结上官了,但清贵出身的知县依然不喜欢和他这个杂佐小吏出身的浊流交往,更不要谈什么提拔他了。
马敬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所以它并不像一般浊流面对清流时候那样自卑,反倒是满心盼着县令早早离任,甚至直接横死街头,换一个能够和他交流的人来继任。
不知道是否自己三年来的祈祷感动了上天,朝廷真的派了个二杆子县令过来接任,这厮到任之后几乎无所作为,除了处理些牛羊失窃、兄弟分家之类案件外,再也没有其他建树,尤其此人似乎还很不擅长争权夺利,除了第一日来了个骑兵赴任,显得有些雷厉风行之外,其他日子每天都用最快的时间结束审案,之后跑到后衙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伺候他那些花花草草,猫狗鸡鸭。
有这么一位县令在,对于县衙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尤其是他们这些对于权力财富和地位有着进一步畅想的主儿,更是觉得好的不能再好,若是县令可以每天在后衙忙自己的艺术,把升堂问案的事情也都交给他们来做,那就更加妙了。
正是带着这种心思,马司库的行为愈发肆无忌惮,他在县衙经营多年,虽然总是不免在这样或那样的事情上受到廖县丞的压制,但却将县库经营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也算是廖县丞对他的一种承诺,一种虽然不能收服此人,但却可以让此人不惹事的承诺,算是一种为图省事的利益交换。所以本县县库基本上算是他的禁地,外人根本不能插手,包括一向强势的前任县令,在这方面也给予了充分的尊重,毕竟自己已经捞得不少了,没必要再为这个闹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
话说回来了,县库虽说有不少财货,但那毕竟都是朝廷的,即便有能力在其中上下其手,也捞不到多少东西,县太爷根本就看不上,也就是马司库一直守着这里给自己赚取生活费。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新任县令的不作为自然是一方面,县库里面新到不少东西,有经此中转的粮食,有一批上好的木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但都价值不菲的物件。
粮食是个好东西,虽说这里也是鱼米之乡,如今又是五谷丰登,好像在这上头没多少赚头似的,可是常州府水路发达,可以运到北方去贩卖,之前他已经做过不少次这种事情,家中甚至有一只专门负责往返南北的小货船。
木料更是好物件了,这些年天下逐渐承平,南方有钱人又多,这大兴土木的架势俨然又要重新抬头,那些有钱人家在战乱中被毁了不少好住处,如今好不容易年景太平了,自然要重新建起来,好恢复昔日的门楣光景。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也早就有自己的门路了,只要把东西弄出来了,自然不愁销路,这些日子一定要用心仔细的工作,赚了这一笔之后,自己的身家至少能够上涨两成左右,在本县也能算是个中等富豪了。
想到这里,马敬得意的笑了笑,吩咐手下小厮道:“你去一趟,吩咐孙平和张汤,这几日给本官好生把守县库,不得让任何人进入这里。”
“小的遵命。”小厮跟随他日久,知道主人在想什么,心下也是得意,忙不迭的拱了拱手,一溜烟似的出了门,直奔本县坊衙而去。
坊衙之中,孙平和张汤正在喝茶吃点心,顺避难商议着要如何给县太爷纳个投名状,忽然有人来报,说司库马敬身边的小厮到了,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按照他们的经验来看,每次马敬叫这小厮过来,都是让他们去看守县库的,刚刚还说什么时候有机会去看看,如今这机会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当真是老天爷开眼。
那小厮自然不知道两人心思,犹自坐在坊衙客厅内皱着眉头喝茶,一面喝一面还要挑剔:“你们坊衙这边的茶叶太粗,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若不是赶路赶得太急,哪里会喝这种东西。”
上茶顺便陪聊的保丁心中不屑,脸上却只是陪着笑,这人也是张汤和孙平的心腹,知道两位大人这两日似乎有什么大行动,和那马司库有关系,也怕坏了事情,只是笑道:“兄弟有所不知,我们这坊衙在县内是最末一等,比不上你家马司库,这茶叶也只能讲究一下,可是委屈兄弟这条好舌头了。”
那小厮年纪不大,听了几句奉承话,脸色便阴转晴了,炫耀道:“你们这些坊衙的人啊,就是不会捞钱,看看我们司库那边吃的什么,喝的什么,用的什么,跟着你们大人好生过去看几天库房,弄不好司库大人一高兴,还能赏赐几天酒肉钱呢,听见没有?”
“全靠小哥照顾了。”保丁强忍着想要大嘴巴抽这厮的冲动拱了拱手,又奉上一记马屁,抬头却见张汤和孙平联袂而出,立刻便退了下去,同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孙平会意,径直走到小厮面前,开门见山道:“这次是否又要我们去守库房?”
“没错,我家大人说了,这次让两位大人一同去,而且要多带些人,价钱还按从前的办。”那小厮说完,将茶碗放下,这才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小的话已说完,这便告辞了,两位大人等会儿便带人过去吧。”
按照原本的想头,孙平和张汤虽说有些不乐意,但也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过去,没有半点废话,谁知道这次却是不同,小厮刚刚转过身,就听身后孙平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回去告诉你家马司库,本县保最近在守城门,职责重大,没得空闲,恕我不能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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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周鲤在行动(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周鲤在行动(二)
“嗯?”听了孙平一席话,那小厮慢悠悠的转过头来,脸上已经带了几分不悦,不过却并未发作,毕竟他只是个小厮,哪怕马敬比这两人大,却也不代表他能够当面顶撞,否则真被人打了,马敬至少在明面上也说不出来什么,说不定还会责备他办事不利,得到第二次的惩罚。
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孙平,小厮突然开口笑了,又将目光转向张汤,说道:“既然孙县保事忙去不得,那么就张县通去吧,多带些弟兄就行,反正县库虽大,倒是也不差孙县保一人,张县通还能多些好处呢。”
这小厮在马敬身边已经不少年头,耳语目染的也有了不少心思手段,这话一面拉拢张汤,一面敲打孙平,笑呵呵半开玩笑似的说出来,还叫人挑不出毛病来,也算是有几分工夫,若是换做另外两人,保不齐真让他给当场拿下。
奈何孙平好张汤如今早已投了周鲤,在坊衙之中也是同进同退,张汤拱了拱手,笑容更是温和,说道:“小兄弟啊,实在是不巧,兄弟我这两日也在城门值守,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二人平日里没什么油水,这守城门可是好不容易才争来的差事,轻易错过不得,还是让马司库去找别人吧。”
“好好好,二位大人果然是一个衙门的,同进同退啊,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如实禀报我家大人了。”那小厮脸上已是不见半分笑容,冷语道:“不过我家司库大人最近脾气不大好,真要是惹他老人家发怒,可别怪小的事先没提醒二位!”
“无妨,自然不怪兄弟。”孙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表情,冲着门口喊道:“丁三,送客!”
门口的心腹丁三立刻打开门进来,冲那小厮做出个请的手势,脸上也不见了之前那副赔笑讨好的神情,反倒是变得有些扬眉吐气,让那小厮看的更加气闷,哼唧着走出门去。
小厮前脚刚走,孙平和张汤后脚就去了县衙,依旧从后门进入,直接找上正在新开菜地里种黄瓜的周鲤,张汤总算是稍微有点文化的,用陶渊明的典故赞了几句,孙平干脆就是乐呵呵的看着,直到周鲤将锄头放下,找手巾擦了擦汗,两人这才将来意说明。
“做得好!”周鲤点点头赞道:“难为你两个还有这等急智,此事正好可以做做文章,你们让手下出去散布些消息,就说觉得看守库房钱少,所以才拒绝那马敬,顺便也看看那厮会有什么反应,若是给你二人加了价码,立刻再来报我。”
“卑职遵命!”孙平和张汤应了一声,便即起身告辞。
周鲤在后衙中继续闲坐,陪着这几日也没怎么出门,闲的发闷的吴梓菲和云小娥聊天,如今他在本县立足未稳,府内有这么两个侍女不是侍女,妻妾不是妻妾的女子,也要防人们的风言风语,因此只得委屈两个好动的女子在家中陪着他种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想要掌控县内大局,想当初在宛平县的时候,官位比现在差远了,但做出来的事情却比现在硬气多了,也没见谁敢说什么,归根结底还是县内大权都在林大人手上,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都在他手上,也只有这样,这官做得才算是舒心畅意,否则与一具提线木偶,或是麻木泥胎没什么区别,官做得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直到了傍晚,云小娥和吴梓菲去做饭了,周鲤则继续摆弄自己那些小玩意,忽然小五来报,说是司库马敬求见,周鲤等的就是这厮,自然不会不见,便着人请了进来。
那马敬面皮白净,身材微胖,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加上礼数周到,倒是让人并不讨厌,这厮说过了客气话,便开始大加斥责孙平和张汤二人目无长官,根本不配在现在的位置上面做下去,话里话外都透出让周鲤罢免这两人的意思,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一个褡裢,里面装了五十两银子。
银子是好东西,何况又是即将被自己降服之人送的,周鲤自然是笑纳了,只是拿了银子之后,却没有动孙平和张汤的意思,那马敬在县库内等了两日,迟迟不见动静,有心想要再去找周鲤,却得到县令大人身体不适,这几日闭门谢客的话头。
马敬心中烦闷,也怪自己瞎了狗眼,那周鲤分明是不想在县内惹事,所以拿了银子之后便装起了孙子,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心似的找他办事,若是给了廖县丞,说不定也就办成了,虽说县丞对于县保和县通没有任免权,可凭他廖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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