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他想要谁死的话,哪怕对方朝中有人,过后能把他办了都没用,现阶段他的命令就是圣旨,说杀就必须杀。
看着奔牛镇几百民夫扛着各色工具列队,刘高俩儿子在场中带着手下弟子忙前忙后的指挥,而牛德禄则陪着他刘高说话,顺便还要承担沏茶倒水的角色,饶是周鲤脑子里还有些上辈子人人平等的残留念想,也不禁有些陶醉其中了,何况人人平等的时代真的存在吗?如果真有的话,那也是原始社会,还得是没选出酋长以前的
“大人,本镇百姓听说要修建水渠,那可是欢呼雀跃啊,都说大人乃是真正为民办事的好官,这征召民夫的事情也容易得很,刘老员外出了大价钱,这些庄稼汉们伺候完了自家的地,都抢着过来帮忙干活儿!”牛德禄一边沏茶倒水,一边吹捧着周鲤和刘高,镇子里能够修起水渠来,让他的威望也提高了不少,毕竟这些年带队跟吕城镇打架的可都是他。如今虽说解决水道问题没他什么事,但普通百姓可不知道周鲤和刘增做了什么交易,不少人除了感激周大人之外,也都将功劳分给了他一部分,牛德禄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还是头一次这么扬眉吐气,连晚上伺候家里婆娘都勇猛了几分。
在家在外都有面子,这对于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着能够将里正做好,让本乡本土人服他的牛德禄来说,几乎已经达到了人生的顶峰,对于带给他这一切的周大人和刘老员外,伺候的自然是殷勤备至。
其实普通百姓们对于水道的归属权也没什么太大意见,他们只是怕水不够用而已,如今修了水渠,将另外一条河道的水也引过来不少,加上两边可以合用了,要是没水了大家一起没水,这对于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百姓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解决方法了,感觉自己得到实惠的百姓们,对于周鲤这位新任县太爷的观感大好,甚至都有人打算给他送青天大老爷的牌匾了。
对面的吕城镇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与周鲤不同的是,刘增在对面可是真正的一言九鼎,根本没那么多废话,让你们修就修,再加上于宝忠从旁周旋,效率比起先动手的奔牛镇一点不慢,也是招呼了三五百青壮,喊着热火朝天的劳动号子,顺便调戏一下过来送饭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开始了修建水渠的进程。
第一天的时间里面,双方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仅仅在几天之前,这两伙儿人还拿着钉耙锄头粪叉子,在双方里正的带领之下,狠狠地干了一场,从前的各种冲突更是从来都没有间断过,虽说没有闹出人命官司来,但彼此间受伤的却是不少,如今突然一句话说不打了,而且在两边县令的主导下还要通力合作,这实在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只不过大家终归都是老实厚道的庄稼汉,不是穷凶极恶的匪类,接触了一天之后,几个打的最凶的家伙最先站出来交了朋友,众人见有人带头,慢慢的也都开始和对方接触,互相交换一些萝卜白菜,再聊聊镇子上的曹寡妇和李姑娘,找到共同语言之后,迅速便结成了一伙儿,感情急剧升温,让始作俑者周鲤都有些始料未及。
关系既然好了,大伙儿干起活儿来自然也格外卖力,加上双方通力合作,互通有无,又从械斗改为良性竞争,存了一番比试的心思,因此工作效率高了一倍都不止,让过来跟周鲤套近乎兼视察进度的刘增都有些感叹,直说当初签订文契的时候,真没想到会有这么暖人心的一面,看着这些百姓辛勤劳作时脸上的笑容,他这几年县令也算是没有白干。
周鲤自然也是几句好话奉上,直说刘增顾全大局,这才有了此刻的辉煌,定要将此事和李双喜好生念叨念叨。
只不过这在百姓们和两位县太爷看来非常完美的一切,在县衙门的官员眼中看起来,就显得不那么好了,当然若是真的论起理来,也没什么大事,甚至可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若是有心人想要找茬的话,也是十分容易的。
水渠工程开始的第三天,迟迟才得到消息的武进县县衙,冒出了一阵无名之火,以廖松为首的官员们,向着百姓心中的青天大老爷周鲤开炮了,而且炮火十分猛烈。
当然,真正开炮的只有廖县丞一个人,其他几位都是提前和周大人做了深刻的自我批评,随后才跟着一起开炮的,甚至连词儿都是周鲤跟张师爷一起商议后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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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爆炸的后院
第二百三十五章 爆炸的后院
奔牛镇和吕城镇合作修建水渠,这件事情在破土动工的第二天,就在县衙门里面传开了,这消息当然是周鲤主动派人放出去的,不过县衙门就这么大点地方,县太爷好几天都不在正堂理事,也确实容易惹人耳目。
再加上这修建水渠表面上看起来是两个镇子之间的合作,实际上却牵扯到了丹阳和武进两个县城,甚至两名县太爷都亲自上阵谈判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没有周鲤派人散布消息,衙门里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经过有心人的散步之后,这消息的传播速度变得飞快,很快便传到了县衙内部所有大人物的耳朵里,廖县丞闻之喜不自胜,他原本就想借着修建水渠的事情让周鲤栽个大跟头,只不过连等几日之后,周大人却一门心思扑在奔牛镇,也不跟县衙内的大人物们顶牛了,让他原本热络的心情冷淡下来,同时也觉得异常失望。
原打算看看过些日子能不能再制造些事端出来,让县衙上下彻底跟这位县太爷离心离德,想不到这天上就掉下好大一块馅儿饼,他周鲤居然昏了头,跟丹阳县令刘增签下了什么狗屁契约,彻底把两县交界处的那条水道的归属权定死了,而且还在那里跟对方合作修建水渠,这简直就是自己挖坑自己埋啊。
乍一听闻的时候,廖松几乎要兴奋的跳了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事件,一旦把握住机会,再加上完美的运作,几乎可以将周鲤彻底赶出县城,不但丢官去职,甚至能要了他的命。
当然,对于周鲤的性命,廖松倒是没什么想法的,他只需要将对方赶走,然后让自己上位即可,但如果对方不那么配合的话,那他也不介意杀个把人,反正又算不到他的头上。
其实仅仅从事情本身来讲,周鲤的所作所为不但不是什么坏事,反倒可以算是件大好事,因为他解决了奔牛镇和吕城镇,乃至于武进县和丹阳县搁置多年的一个死结问题,也就是那条刚刚才确定归属权的水道。
这水道的问题其实大家谁都知道该解决,但却一直迟迟没有人去做这件事,说白了就是怕挨骂,因为这件事情除非你大获全胜,将水道彻底收归本县所有,其他情况下你做多少都会有人骂你。若是你要的少了,肯定会被说丢了武进县的脸面,以及本县百姓们的利益,有心人只要稍稍推波助澜一下,你的地位立刻不保,最起码也会收到万民书之类的东西,被书生和百姓们联合起来痛骂一顿。
可你要的多了显然也不行,比方说你本事很大,费尽心思要回来九成,那么热血书生们一定会说你既然能要回九成来,为什么不全都要回来?最终的结果同样是被骂。
所以武进县的历任县太爷,从来都对此事装聋作哑,反正县城里那么多公务要等着他处理呢,那么多百姓要等着他伸冤呢,这奔牛镇的事情还是留给里正用械斗来解决吧。而丹阳县那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处在一个和武进县非常相似的地位中,所以也都全权委托给了吕城镇,并且非常默契的对两个镇子的械斗视若无睹,这也是械斗规模不断增大,却依然肆无忌惮的原因,周鲤那天所见所闻绝对不是什么突发事件,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廖松原本可是真没指望着能因为这件事情将周鲤如何如何,他只是想着能够让县衙里的人全部围拢到他周围来,能够稍稍达到这个目的,这一次就已经算没白干了,可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周鲤居然真的捅了这个马蜂窝,而且下手的时候似乎忌惮,也不知道遮掩一下,似乎还觉得自家是个打虎英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丰功伟绩。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廖松迅速沉醉其中,就在刚刚的时候,县衙内的捕头孙仲,还有他那个废物弟弟县保孙平,以及司库马敬和他那个有些名望的族叔马自在,已经分别来找过自己了,话里话外都透出对周鲤的严重不满,认为他出卖了本县的利益,只为了自己的乌纱帽,这种吃独食的行为绝对不能容忍。
而在稍稍早一些的时候,张师爷和县通张汤也来过一趟,所表述的意思也都差不多,只不过张师爷终归是读书人,张汤那废柴比孙平胆子还小,因此二人并没有太过明说,更不敢像马家叔侄那般明目张胆的痛骂周鲤,只不过敲敲锣边而已,但一旦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周鲤出现明显顶不住的趋势,相信这兄弟两个也会做出英明的选择。
现在唯一没有表态的,也就是县尉孙立了,廖松知道孙立这人小心谨慎,轻易不会站队,而且他身为八品县尉,地位与自己相当,若是来得早了,未免有自掉身价之嫌疑,甚至仅仅是来这里,在外人眼里看来,都意味着县尉向他这个县丞低头了,这自然是不能够着急的,廖松虽说现在非常想在闭眼睁眼之后见到孙立,却也知道这并不太现实。
作为本县除了周鲤之外,唯一一个能够在名位上和自己抗衡,并且勉强也算是武进县老人的孙立,必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向他低头,廖松等了整整半日工夫,决定自己亲自到孙县尉家中去走一遭,谁知道刚刚吩咐小厮准备车马,就听到外面传来门房老田的声音:“孙大人来啦,您请稍等,小老儿这就去禀报县丞大人。”
“莫要禀报,本官这便出来迎接!”廖松可算体会到什么是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的快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小院,来到门口定睛观瞧,见孙立穿着一身便装,脸色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赶忙拱拱手道:“什么风将孙大人吹来了,快快里面请,廖二,还不赶紧上茶上点心!”
说罢,廖松亲热的挽着孙立的手臂,将他拽进了院子里,看的门房老田一阵目眩,自家大人没事不是没少骂这姓孙的不开眼嘛,怎么今日竟然如此客气?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执拗的周大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执拗的周大人
廖松的态度让孙立很受用,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孙县尉这些年来在武进县将孙子撞到了家,其演技水平远非根本不需要看谁脸色的廖县丞能比,一副受宠若惊却又略带得色,同时还在竭力掩盖这种得意神态的表情,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彻底将廖县丞装了进去,县丞大人很自然的认为,自己即将拿下这个一直都不肯亮白旗的县尉了。
而接下去的发展,也正像廖县丞所想的那样,孙立先是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家常,张家长李家短,王家媳妇不要脸,几乎将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说遍了,这才开始慢慢往县衙内的事务上引导,一直引到周鲤修建水渠这件事情上面,孙立逐渐培养的脾气也终于到了火候,开始肆无忌惮的狂喷起来,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周鲤这事情做得不对。
其实谁都知道,对与不对根本就不是重要问题,重要的是他没有跟县衙其他人商议,也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利益,就这么独断专行的把事情做下来,甚至在开始修建水渠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过一个,县内其他大人物们还都是通过市井坊间的风言风语,这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可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距离周鲤破土动工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
看到一直以来都装孙子不出头的孙立爆发,廖松心里头如同喝了蜜水一般,要多甜蜜有多甜蜜,要知道为了让这个不太听话县尉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他这几年可是没少费心思花功夫,但效果却从来都没达到过水平线以上,想不到这次周鲤心血来潮修个水渠,竟然把事情给做成了。
而且除了孙立之外,县衙里其余的人也都团结在他周围,这种一呼百应的场面几乎是廖县丞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实在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一边应承着孙立的抱怨,廖松便开始见缝插针的往里面垫话儿,撺掇孙立不断往外发火,当火气达到一个顶峰的时候,廖县丞突然说道:“要不,咱们再开一次会,商议一下具体的事情,也让周大人过来,听听咱们这些人的意见,好歹你我二人也是朝廷任命的实权官员,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什么意见都不发表,那可是失职之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