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名典故的地方。
可打听来的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那地方并不是什么名人故居所在,也没有什么重大历史事件发生过,甚至连修建亭子的人名讳都不可考,天知道是谁当初闲来无事,心血来潮才造出来的,而且据说这做工还算不错的亭子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寻常乡民只将其当做一个指点路径的标志物,亲切的称之为凉亭。
“看来这文章锦绣之地,也不能处处皆是名胜古迹啊。”周鲤长叹一声,显得颇为惋惜,凭心而论的话,他还是很希望那里有些什么讲究的,毕竟他到了江南之后,还没有去过任何一处名胜好好游览过,一天到晚都在琢磨怎么和人争来斗去,虽说这是生存第一法则,但总是这么斗下去铁人也会觉得疲惫,如果有时间可以找个名胜好生逛一逛,多少也会给自己减少几分疲惫不是。只不过这亭子没有任何名声,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这次还带着说服刘增的任务,看起来他这个游历名胜古迹的愿望,也只能等待将来有机会再说了。
将手中诸般事物安排妥当,两日之后,周鲤带着潘梦、小五并四名相貌良善些的乡党,启程前往奔牛镇,打算在那里住上一夜,第二天和刘高一起去约定的凉亭见那刘增。
一路之上众人心情颇佳,周鲤自然是因为李双喜要来了,他从此在此间再不是孤军奋战,而是在一个拥有大Boss,并且还将不断扩大和自我完善的体系庇护之下,按部就班的拼凑自己的升官图,这一点相信除了他之外,像常州府的刘炳德大人,以及深处三省各处的护国公系官员们都与有荣焉,他高兴也是理所应当的。
其他人高兴则是另有原因,潘梦这些日子看上个姑娘,据说是本县某个屠户的女儿,周鲤之前曾有幸见过一次,这姑娘虽说不算是貌若天仙,但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水准,完全没有继承自家老爹的粗豪相貌,甚至还认识几个字,再加上脾气秉性甚是豪爽,小时候跟着老爹练过几天把式,竟是个文武全才的模样。
潘梦当初被周鲤拿下,就是因为女人的事情,周鲤曾经说过替他寻么一个合适的良家女子,却总是找不到机会,他自己在本乡本土的时候,也没遇到过让他动心的,这次遇到这么个姑娘,潘大爷顿时走不动道了,找了机会便托人打听,得知姑娘尚未说过人家,便求上了周鲤帮忙做媒。
对于这种事情,周大人当然不会拒绝,他本身就属于爱折腾爱热闹的性子,加上潘梦如今可是他手下第一员大将,办事全指望人家,加上他之前也答应过不止一次,要给人家找个合适的姑娘,虽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能做到,但现在也算是有了个弥补的机会,当时便应允下来,办完水渠这档子事情,他亲自上门给潘梦说亲。
至于小五和其他那几个,则还都处在没心没肺的年纪,这一趟能够跟着出来游山玩水,吃吃乡间野味,就足以让几个小子兴奋异常了,众人有说有笑的纵马驰骋,半天多工夫便到了奔牛镇。
来到镇子上后,周鲤本来打算去住牛德禄的治所里,却被刘高亲自请到了家中,还叫上次没能见到面的两个儿子过来拜见,寻死觅活的非要周鲤住在他家,周县令虽说怕他再次锲而不舍的推销闺女,但眼下有求于人,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得半推半就的住了下来,好在这次刘高也知道是要做正事的,因此倒是没忙着推荐自家女儿,而是给周鲤普及了一下丹阳县令刘增的个人小知识。
这位刘增刘县令与周鲤这杂科出身,凭借军功封官的野路子不同,人家那可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做得一手好文章,诗词歌赋也都不错,据说当年在金殿上还得过皇帝的褒奖。说起这事的时候,刘增脸上全是艳羡之意,他虽说已经对俩儿子在文事上头不抱希望,但作为一名江南富家翁,本能的对这些文采奕奕的大能们有着好感,也更加觉得亲近,甚至语气都变得和之前诉说个人履历的时候不大一样,变得有些亢奋。
只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位县太爷可是武夫出身,自己在他面前这般夸奖另外一位县令文采斐然,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嘛。
好在周鲤脸色如常,心态也很平静,被皇帝褒奖之类的,对他来讲根本没什么可羡慕的,他可是见过龙颜的,还跟今上李过坐在一起聊了好一阵子,新科进士们大集会时候的褒奖,他才不会放在心上,这会儿单独拎出两个人的名字来问李过,皇帝陛下保证知道他周鲤是哪根葱,至于那位诗词歌赋样样俱佳的刘大人,怕是日理万机的陛下就未必会记得了。
见刘高的脸色有些惶恐,他倒是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很是善解人意道:“老员外继续讲,本官听着呢。”
“多谢大人!”刘高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心中却着实叫声侥幸,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浊气,这才继续讲起这位据说也是有些名望的丹阳县令。
第二百三十一章 县令之间的斗争(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县令之间的斗争(上)
丹阳县令刘增,在十年之前曾经是江南之地有名的才子,就像刘高之前所说的那样,不但策论做得好,而且诗词歌赋俱佳,书画之道也十分精湛,虽然不能算是最顶级,可也是有些名声的。
不但如此,这刘增的宦途比起一些名声广播,但一直屡试不第的才子来,还显得格外幸运,在二十四岁上头就中了进士,而且还是本朝第一次开科举的进士,资历非常硬实,加上这人很会做官,因此在县丞任上只做了两年,就被上面提拔做了县令,至今已是两年有余,如今二十九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是上面很看好的一位后起之秀。
这两年多的工夫,丹阳县在他治下,虽不能说有多大变化,但至少百姓丰衣足食,周遭也没什么贼寇扰乱治安,士绅们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赚了不少钱,总之是从上到下都很满意,比起周鲤目前的处境不知好多少倍,倒是有些像当年林长盛在宛平时候的境遇,属于那种只要在任期之内别出什么大事,到时候一准儿能升官的。
“这么说来,这位刘大人应该很好打交道了?”周鲤听得心中羡慕,自己治下的武进县,将来若是也能做到如此这般地步,他这一任县太爷也算是没白做了。不过听刘高如此说来的话,这刘增倒应是个知情识趣之人,对百姓福祉之类也有所关照,应该不会在修建水渠上面有什么阻碍,只不过这涉及到水道归属权的问题,怕是就不那么好解决了。
果不其然,刘高话锋一转,又道:“这刘大人虽然性情温和,但却有一桩执拗,凡是累计名声的事情,那是决计不会去做的,这便是麻烦所在。”
“武进县修水渠,他丹阳县令的名声怎会受损?”周鲤皱皱眉道:“此中情由本县实在想不通透,还望刘员外明言。”
“大人明鉴,修水渠确实不碍他事,只是这水道却是两县共有,若是被人知道他和大人您去谈判,最终谈出的结果却是咱武进县受益,他丹阳县受损,这个罪名他绝对不会承担的。”
周鲤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这古人对于土地的执着感情,是他这种现代人完全难以想象的,就连他家那位还算开通的老爷子,在他做官之后也寻思着要在乡下买上两百亩好田,留着传给子孙后代。来到这边好久之后,他才慢慢适应了此事,这寻常人尚且如此,一个县令自然更加在意这些,若是本县的地皮在自己任上被划给了外县,别的都不用说,这被阖县父老戳脊梁骨的滋味,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刘增这人爱名声,怕是绝不会接受这种结果,怕是要做些让步,才能够促成此事了。
周鲤点了点头道:“本县明白了,明日定会与他好生商议,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定然会有办法。”
刘高和刘增可是有些交情的,对这人的脾气秉性很是了解,只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可看周鲤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又提点几句,便去安排酒饭和客房。
第二日一早,周鲤和刘高并做一路,带着手下从人前往奔牛镇与吕城镇交界处的那座凉亭,一路之上没人说话,走在琢磨着此事究竟能否成行,刘家自然是在意自家的田地灌溉问题,周鲤则是在考虑要如何才能在不丢掉多少利益的情况下,将这位同僚拿下,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总算是到了地方,老远便见到那处凉亭。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那丹阳县令刘增,竟然还先他们一步到达,已经端坐在亭中等待了,这位刘县令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手中捧着一本什么书,身边还带了两个青衣童子,在那里为他斟酒打扇,看上去好不惬意。
这厮莫不是在看绣像版的金瓶梅吧?周鲤恶意的猜测着,人却已经滚鞍下马,满面欢笑的走了过去,几步抢上凉亭,拱手为礼道:“兄弟武进县令周鲤,有劳刘年兄久候,恕罪恕罪!”
刘年兄?你一个杂科出身,辽东杀人得官的粗坯,跟我称得着年兄吗?你是哪一科中的进士?
这年兄的称呼其实可大可小,经历了蒙元一朝之后,并没有宋时那般在意了,前明时候也有不少普通人互称年兄图个乐子,也不会有人去说什么。只是对于那些真正科道出身的官员来说,他们还是很在意这个的,尤其是那些光沐圣人之道,对这方面有些矫情的,更是听不得不合乎规矩的称呼。
偏巧这刘增就是其中之一,以至于一上来他就对周鲤这种套近乎的称呼感到不满,第一印象也变得恶劣起来,只是对方究竟是个县令,和他一样的官位,哪怕人家是个粗坯出身,可现在却同样是七品,他是个在意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失了身份,赶忙站起身来还礼道:“兄弟便是丹阳县令刘增,见过周兄。”
周鲤还浑然不觉,他可不知道这年兄还有这许多讲究,前世听相声俩碎嘴子在台上没少说这个,根本想不到因此已经先入为主的在对方心中留下恶劣印象,只是继续和刘增互相客气着,打听打听对方家中人丁是否安康,县内诸般事物是否顺利等等。他人本就生得英俊,从前也念过几篇古文,加上口才甚好,刻意乔装之下,倒是还真有几分文雅之意,并非传闻中的粗坯一个,因此倒是又将形象分挽回了一些,这也是始料未及的。
刘增也在琢磨着,看起来这位周县令也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当然他所谓的传闻全都是经由武进县那些文人们传出来的,两县本来就是邻居,互相串串闲话非常正常,他这个文人县令自然也要在文人圈子里头混,以张家为首的乡绅们又能说什么好话,更何况周鲤本来也在刻意制造自己的粗鄙形象,以此来麻痹外人。
双方寒暄已罢,周鲤双目炯炯,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毕竟这件事他才是发起人,要借此机会整廖松的是他,修建水渠拿政绩的也是他,修好之后受惠的百姓也都是他的治下,人家刘增只是过来谈水道问题的,所以绝对的无事一身轻,别指望人家能够先开口,哪怕因此让出些主导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县令之间的斗争(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县令之间的斗争(下)
“刘大人,兄弟此来的目的,想必刘员外已经对你说过了。”马拉多指了指坐在旁边充当看客兼记录员的刘高,满面微笑道:“兄弟上任已经两月有余,对治下百姓毫无恩德可言,这才决定在奔牛镇修建一条水渠,再弄上几个水车,虽说工程不大,但好歹也算做了些事情,当可惠及一方。”
“这是好事啊,兄弟上任伊始,也曾修过水利,周大人此举可谓深得民心。”刘增先是赞了一句,随后装孙子道:“只是贵县兴修水利,与我丹阳县何干?”
“刘大人明知故问了。”周鲤懒得和对方绕圈子,反正终归要自己先开这个口,他甚至做好了让出些名声的打算,毕竟此举最重要的目的是对付廖松,在修水渠上面闹出些掌控之内的乱子来,叫周围人等都作出离心离德的姿态,之后慢慢被廖松所拉拢,撺掇着这位县丞干些蠢事,他才好从中下手。些许名声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等县令的位置坐稳当之后,有大把事情可以让他刷声望,见刘增抱定主意不肯先说,便笑道:“贵我两县之间有一条水道,所属权至今不甚明朗,不少地方都存在争议,而兄弟所要修建的水渠,恰恰要经过这条水道,这不是才让刘员外做个中人,来和刘大人谈谈此事。”
“原来如此。”刘增做出一副恍然大悟,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表情,先是含笑看了看周鲤,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