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君子一言九鼎!”封意截断了她的话,认真的看着她。
“陛下!”瑞敏伏在他怀里,痛哭出声。
瑞意哄着她,然后,灯,灭了。
……
翌日瑞意上朝后,瑞敏打开宫里的秘密通道,亲自行了出去。
这时候还早,西门涟尚未起床。
“瑞敏要见你。”红樊咚咚咚地敲西门涟的房门,没听到声音又问:“见是不见?”
西门涟快速穿好衣裙:“见。”
一边快速洗漱,打理好坐下不久门便是从外被推开。
一袭胜雪白衣的女子款款行进,身姿婀娜,许是昨夜太滋润,面上嫣红尚未褪尽,更为其增三分姿色,看起来极是美丽动人。她,自然就是瑞敏。
“唐突打扰,还望见谅。”瑞敏道。
西门涟示意她坐下:“长话短说吧!”
瑞敏一怔,旋即沉声道:“既如此,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瑞家军你是如何调动的?”
“你是想问你爹是怎么死的吧!”西门涟一句话就让她变了脸色。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西门涟轻叹息一口气。
“杀我爹的那个人是谁?!”封敏的手紧攥成拳。
“他已经死了。”西门涟轻描淡写的道:“你不必想报仇的事,好好的过你该过的日子,万事小心。我想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让我爹交出瑞家军的可能就是他对皇帝彻底失望了!”瑞敏红了眼眶:“所以真正杀了我爹的凶手,是皇帝对不对?所以皇帝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你杀死的,我这个后位也是你设计给我做补偿的。”
西门涟平静的看着泪流满面的瑞敏,不想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只道:“后位是你应得的,如果你硬要说是补偿,那么便是补偿吧!”
“多谢你找的宫嬷嬷。”瑞敏哽咽道一身,站起身来连道别都不曾,拎着裙摆就冲了出去。
再不走,她怕自己崩溃地大哭。
西门涟望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幽幽一叹:“若是真的相爱,何必去做那种试探和伪装呢?”
是的,教养瑞敏如何去示弱、如何以退为进获得瑞意的心的嬷嬷是西门涟让人去找的,若不是瑞敏练习了多日,昨夜怎会有那样出色的表现?
若不是这样,瑞国的皇后说不定很快就会换人了。
思及此,西门涟忽地想起远在北越的君少扬来,越想,也就越想见他。
“尽快办完手边的事,便回北越吧!”
久久,她道。
☆、81:相爱相杀
半个时辰后,红樊亲手端了饭菜来与她一起用,饭后,西门涟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于他。
红樊怔住,半晌没有说话。
不是没有想过会有分开的那一天,而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快到让他措手不及。
“这边都安排好了吗?”
红樊喉头一片苦涩,其实他想要问她,问她——还能不能再多留几天?
西门涟微微避开眼去,低声道:“留的时间太长,也不是一件好事。”
她没有解释太多,从怀里取出瑞家军的令牌交给他:“这个你保管着,找个时间以北越使者的名义去见一见瑞意,探探他的口风。”
他们行事即使诡秘也多少回留下蛛丝马迹,瑞意并不笨,假以时日必定能查知真相。这正是纸包不住火,与其等他发现了发作,倒不如他们先动,这样事情的主动权便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红樊也是想到了这点,便是将心里的难过压了下去,从她手里接过令牌:“这边的事交给我,你放心。”
西门涟真诚的道:“师兄,我相信你。”
师兄,永远都只是师兄呵!
红樊咽下喉头的苦涩,笑道:“师妹,你就放心的走吧!”
“嗯。”西门涟一点头。
“好好休息。”红樊道一声,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装入食盒,拎着走了出去。
西门涟目送他离开,默然不发一语。
……
三日后的晚上,西门涟独自一人策马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红樊得知她离开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看到她留下的字条,眼眶红红,几乎要掉下眼泪。
“师妹,我懂了。”
最后看一眼字条上那铁画银钩般的字迹,他用力闭上眼睛,将那字条碎在掌心。
有风起,他掌心的灰一点点的从指缝漏出。
在祭奠,他死去的心。
那字条上只有两行字——少扬许我今生来生,我亦发誓不负君。师兄心不应再放于我身上,寻个寻常女子娶之,子女承欢膝下才是我之所欲。
他的心思,他以为藏得很好,不会让她知道;却不知道她早已经洞悉了一切,只是从未说穿。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做到。”
努力的,忘了她。
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
而她要他做的事,他一样会为她好好完成!
……
一个月后。
诚如西门涟所说,瑞意起了疑心后忙着重新熟悉朝内情形的同时也开始派出人手暗地里调查先帝和先帝的宠妃死的原因。红樊得知此事后立即按照西门涟的交代——扮作北越的使者与其暗地里接洽。
当瑞意得知先帝和那宠妃死的真相时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们杀朕的父皇,莫非朕还要感激你不成?人间自有天理伦法,杀父仇人在前朕若不报此仇枉为人!”
他说罢,怒拔长剑!
红樊不动如山,任由瑞意将剑架在脖子上,森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逼视他的眸子:“瑞意,从来无情帝王家。”
“你……”瑞意双手发抖。
红樊冷笑一声:“江山易主从来都伴随着无数人的牺牲,为得至尊之位,父子相残、兄弟阋墙、至交背叛诸如此类的事还少吗?若不是我北越皇后杀了你父皇,现在的你还在那冷宫苟且偷生,然后等那么一天你父皇殡天新皇继位,把脖子洗干净了同你那些妃子、仆人一起死去!”
瑞意面色惨白,手上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话已经带到,要不要合作你自己考虑清楚!”红樊看也不多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瑞意像是落水狗一般摔在了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当天晚上,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上京。
栖凤殿,瑞敏站在屋顶眺望远处的灯火,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绝望:“表哥,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过她。既如此,君若无情我便休!”
用力一扯发簪,她用力闭上眼睛,摸出怀里的匕首狠狠地朝着散开的发斩去!
夜风寒,黑色的断发尽落在琉璃瓦片上。
一缕一缕,就如心碎成的一片一片。
“她的提议,我瑞敏,答应了!”
紧闭眼眸豁然睁开,悲伤不见,瑞敏的眼底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她话音落,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上京。
翌日天亮,瑞国宫廷再次迎来了新的变化,再然后有许多的事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红樊,一直都在。
……
而这边不知情的瑞意还在催促车夫驾车往行宫赶,当他终于到达行宫目睹眼前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一切后,一颗心彻底冰凉。
“柔儿!”
他悲呼一声,疯了般地往里边冲。
侍卫拦不住他,也是不敢拦。
瑞意冲到昔日肖柔住的房间,不顾一切地撞了进去,眼前所见更是让他睚眦欲裂——肖柔整个胸腹被利剑洞穿,如钉子一般被钉在了柜子上,她的脚边是凝固的黑色的血!
“柔儿!柔儿!”
瑞意哭喊着扑了过去,摸到的只是她冰冷已经开始溃烂的尸体。
那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对他言笑晏晏的人儿,如今再也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了。
他悲恸大哭,声声催人泪下。
“柔儿,朕一定要为你报仇,一定!”
他发誓!
当天瑞意带着肖柔的尸体快马加鞭返回,一路加急,连口气都没喘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在第三天赶回了皇宫。
当瑞敏得知此事后,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她不去打扰他,可不代表他不会来找她。
他回来的第二个晚上,就拎着长剑冲进了栖凤宫。
彼时瑞敏正由宫女伺候着束发,瑞意冲进来一剑就将那宫女刺死,下一剑若不是瑞意闪躲得快,那一剑洞穿的就是她的咽喉。
“陛下,您这是何意?”
即使是心里早做好了准备,可真正的看到这样的瑞意,瑞敏的心还是会痛。
眼眶,微微的发红。
“瑞敏,你这个毒妇!”
瑞意长剑直指向瑞敏,执剑的手剧烈抖着:“后位朕已经给你了,你为何还不知足?柔儿何其善良,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说啊?!”
他像是负伤的兽,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冲着她吼:“你说啊?!”
“陛下,如果妾身说不是妾身害死柔姐姐的,您会信吗?”瑞敏的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
“不是你,还会有谁?!”瑞意大吼着道,这世上他再也想不出还会有人要害他的柔儿。
他眼瞳重重一缩,发狠的道:“你这贱人定是看不过朕心里一直惦记着柔儿,你怕朕会因为爱她而将你废掉转立她为后,所以你不择手段要她性命!你这毒妇!”
对,就是这样!
一定就是这样!
“陛下,在您的心里,妾身就是这样的人吗?”瑞敏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你就是个毒妇!”瑞意怒吼道,手中的长剑往前重重一递,直刺向瑞敏的胸腹!
这是致命的一剑!
瑞敏在剑将至的最后一秒躲开了,不但躲开了他的攻击,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使得他动弹不得后抓着他的手,反手猛地刺下,正中他的腹部,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眸,她惨然一笑:“陛下说得没错,妾身就是一个毒妇。这世上的确没有妾身更想要她死的人了,真的。”
“朕……朕就知道是你!”瑞意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眼底皆是怨毒的光芒。
“既然你知道了,那便可以死了。”瑞敏轻轻的道,就如他们耳鬓厮磨时一般在他耳旁道:“今日所有的宫人都知道你执剑闯进栖凤宫,我躲闪不及失手错杀了你,也是无罪。可即使有罪又如何,这瑞国的江山已经没有皇子或者王爷来继承,唯一有的便是我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儿,所以我是不会死的。”
瑞意听到‘孩子’二字时眼底有一抹光芒稍纵即逝,他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
是瑞敏,她拔出了他身体里的剑,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艳红的鲜血沿着剑尖不断流下,一滴一滴,啪嗒啪嗒!
“还有我要告诉你,我不会让人知道你是我杀死的。我会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知道我被刺客袭击后奋不顾身地来救我,结果却是不敌,为了救我死在了刺客的剑下。听听,这也是一段生死不离的佳话,多感人啊!”瑞敏吃吃的笑,眼泪也在这同时源源不断地落下。
此时的瑞意再也说不出话,只一双瞠大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最爱他的人剑下。
是的,这一刻他想起来了。
这个表妹,自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永远用一双崇拜的眼眸看着他。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她以死相逼嫁给他,为了保全他的性命的那一次?
还是在生死关头他丢开她的手去救肖柔,任她被刺客三剑刺穿肩胛的那一天?
又或者是在她小产后差点一命归西,他却因为陪着受了风寒的肖柔而未看她一眼的那一个月?
还是……就在刚刚呢?
她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看着她,眼底的怨毒渐渐消散,只剩下迷惘。
瑞敏不再笑,眼泪却落得更急。
但,一步未动。
“啊!”
从外面进来目睹这一切的宫女失声尖叫!
瑞敏眼眸顿时寒光四射:“来人,杀!”
☆、82:变
这一夜,栖凤宫里的宫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冲天的大火和滚滚浓烟弥漫了整个皇城!
禁卫从四面八方急聚而来,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从温暖的被窝挖出来,拎着各种能装水的工具匆匆赶往栖凤宫,一时间喧嚣不已。
“救出来了,救出来了!”
历经半个时辰的营救,王统领和人抬了帝后出来时,人们忍不住欢呼。
可是,当他们看到瑞意喉部的偌大的血窟窿时,再也出不了声。
“皇后,快!快帮皇后看看。”匆匆赶来主持大局的长公主拽着贴身宫女的手猛地一紧,身子几经摇晃方才站稳,便对着一旁的御医急吼道。
拎着药箱的御医急忙小跑着过去,连平日诊脉的丝巾都忘记要覆在瑞敏的手腕,就那么直接地按住了瑞敏的脉象。
这样的行为在平日里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可是在这样的关头,谁又顾得上?
御医把了脉后,又翻看了下瑞敏的眼皮,仔细看了一番后转身跪在长公主面前,喘息着道:“皇后只是吸多了烟尘被呛晕,并无大碍。只是……”
长公主怒道:“只是什么,快说!”
御医身体被吓得一颤,一口气道:“皇后腹中怀有龙子,怕保不住了。”
“保不住,本宫便要了你的脑袋!”长公主眉眼间俱是厉色:“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
“诺。”御医急退下。
一边的禁卫立即用担架将瑞敏抬走。
长公主跪倒在瑞意身边,泣不成声:“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次日,新皇和皇后遭遇刺杀,新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