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宗主飞快要撤,西门涟怎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与他缠斗在一起,接连拍出三掌,在他狼狈避让的时候奋起一脚,直将他踹向巨鼎中央的方向。
同时,奋力游动。
在同一时刻,君少扬和奇鬼联手,已经成功斩掉九头蛇的三颗大头!
仅剩下五颗头颅的九头蛇疯狂地地用身体击打下方,艳红的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天地,巨大的腥臭味充斥这一片水域,有些闭气功底不到家的宗门弟子、倒霉些浪涛被打中的都被永远留在了这里。
君少扬和奇鬼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却俱是冷静无比。
君少扬手一比巨鼎中的红缨,下一刻便朝那方向奋力游去。
奇鬼再度展开骨扇,为他作掩护。
也在这时候,倒霉催的宗主砸中了九头蛇的一个头,那狂猛的力道生生将那头砸得血肉模糊。蛇头那般僵硬尚且如此,宗主更不用说了,他整个人砸在地上,才张嘴,血水便是争先恐后钻入他的唇鼻。
九头蛇越发疯狂,尾巴狠狠朝着宗主的脸甩去!
真让它甩着,那绝对是脑袋开花!
宗主此时已经缓过来,才闭气,就看见九头蛇朝他发来的凌厉一击。
如何能躲?
眼看着那巨尾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眼中尽是绝望之色。
就在这时——一柄骨扇破水而来,银色光芒一闪,粗硕的蛇尾顿时和蛇身一分两段,砸向另一边。
嗵的一声。
几乎能震疼人的耳膜。
宗主骤然望去,正看见奇鬼右手剧烈的颤抖着。
不知此时心情如何表述,宗主面色复杂不已,下一刻他决然起身,手摸向腰间剑囊祭出长剑,在奋力上游的时候正撞上游来的西门涟,二人面色俱阴沉无比。
然后——同时攻向对方!
见招拆招中,宗主和西门涟打了个势均力敌。
他们缠斗中,君少扬将妄想同他抢夺红缨的宗门弟子斩杀了数十个之后终于靠近了巨鼎。
仅仅剩下四头一尾的九头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八只竖瞳盯紧了君少扬,粗壮的蛇身将巨鼎勒了一道又一道,已经看不见红缨。而它,也处于发狂的边缘。
殊不知,君少扬就是要它发狂。
它不发狂,他还不好对付它呢!
君少扬一抿唇角,虚出一招,在四个蛇头袭向他时,身影虚虚一晃,右手往袖子一摸,下一刻八颗杀蛇药丸随着暗劲的迸出而飞入九头蛇的喉咙。
九头蛇庞大的身躯顿时坍塌,巨大的鼎翻飞,朝远处飞去。
红缨!
西门涟和宗主眼睛同时一直,一边打着一边奋力朝巨鼎的方向游。
君少扬一击得逞,正待出剑,就在这时候吞下药的九头蛇彻底疯狂,四张血盆大嘴豁然张开,疯狂吞噬周遭的一切!
这变故,来得太快!
君少扬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吞入蛇腹!
不!
西门涟瞳眸骤然瞠大,手下动作一慢。
就在这时,宗主手上的长剑贯穿了她的左肩!
剧烈的痛楚和心底的疼痛几乎让西门涟窒息,她眸子已然血红,一双手握住那剑柄,猛地一拔,下一刻重重一挥,狠狠斩断了来不及闪躲的宗主的左手。
宗主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更多的石块砸下来,很快堵围出另一方天地。
西门涟手上长剑落地,快游几米,染血的双手抓住了巨鼎里的红缨。
就在这时候,一道艳红的光芒兜头朝着她身上罩下,然后地面一阵巨震,海水恍若被一只巨大的手搅动,顿时巨浪滚滚、波涛汹涌,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
半月之后,两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沉默地将马停在了北越皇宫之外,视万千禁卫军为无物,直闯入皇宫。
然后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三天之后太上皇、太皇太后、皇帝联袂上朝,并发圣旨昭告天下遵此二人为国师。
三天后,君少扬祭天,拜慕容子华为将讨伐大乾兵马大元帅、刘亚为副元帅、拜柳逸为相、另集结全部兵力于国都、征调全国米粮,在钦天监算出的吉日那天亲送大军出城。
那一日朗朗晴空万里无云,象征北越的大旗烈烈翻飞,昂首挺胸的男儿目光沉凝而坚定,一张张写满了坚毅的面庞上都似镌刻着如他们誓言的字样——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
起初是千人、而后是万人,再是十几万人!
誓言冲破胸臆响彻穹苍的那一刹那,也是北越这一只蛰伏数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它晶亮的瞳仁,伸展它雄壮的身躯,尔后必定会君临天下!
君少扬双手捧酒盏:“送诸将,浊酒一坛,干!”
“干!”
“干!”
所有将士举起酒坛,仰头灌!
烈酒入喉,男儿豪情充满胸臆。
“待得得胜归来日,定于诸君大醉三千场!”君少扬呼一声痛快,砸了酒盏。
“不胜不归!”慕容子华道一声,诸将齐声以应!
酒坛纷纷砸落在地,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安宁了数百年的大陆格局被彻底打破。
烽火连三月,遍地狼烟。
三个月内,北越与大乾交战百次,攻下并占领对方十七座城池。
慕容子华的名字以战神之名响彻整个大陆,成为他国将领的噩梦,被誉为‘战地修罗’。
旁的国家派出间谍拉拢他不成,愤怒又害怕之余派杀手暗杀。
却,谁都动不了他。
他不但武功奇高,且手段毒辣,更似有神助一般,暗杀他的人许多时候还没见着他的人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这事,一度被引为诡谈。
北越的百姓却以为是有神助他,敬畏之余给他立了长生碑。
其实这世上哪里来的神?
不过若说助他的人是神,那么慕容子华是绝对承认的,因为在他打的这些战役里,充当军师的正是西门涟。而她不仅仅在战役中充当了重要角色,在寻常的扎营中也起了保护神般的作用。
有她在,大军驻扎下来从无野兽的干扰、杀手无法靠近、敌人偷袭从未成功过。不知情的将士以为这是他们的幸运,只有慕容子华、刘亚和几个得力的大将才知道,这其实都是西门涟一人的功劳。
而她,真的很辛苦。
这一夜,又已经是子时,她的帐篷还是和往日一样的灯火通明,透过砂纸,可以清晰的看到她伏在案头奋笔疾书的身影。
☆、57
慕容子华走过去,抬手敲了敲窗:“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慕容子华走进去,正看见她写完最后一笔,将毛笔在笔洗中清洗着,她的眉目也似被这墨色晕染,少了平日的冷色,多出几分沉静。
只那样站在那里,便会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有事?”西门涟搁下笔,坐了下来,也抬手,示意他坐下。
“是宫里递出的消息。”慕容子华坐下来,悄瞥了一眼她的脸色:“三天前皇上令一位国师领了五千禁卫军和三千渔民秘密出行,行踪诡秘。”
“嗯。”
“您看……”他小心的看着她的表情。
据他所知:皇帝恢复早朝之后,便一改昔日的惫懒,不过短短数日便以果决、凌厉的手段震慑满朝的文臣武将!令众人皆知其行事都是具有极强的目的性,绝对不会做无用之功。然而这一次在这一刻紧张的时间点他竟令禁卫军掩人耳目出行不说,还带上了三千渔民,此事委实太蹊跷,让人不得不揣测他的目的所在。
慕容子华来的时候就大概想了想,觉得此事大抵和她脱不了干系。
全北越上下谁人不知帝后鹣鲽情深?皇帝如此行事,再联想她来到大营时是隐瞒身份女扮男装,现在依旧如此,且这么长时间了都未给宫里捎去只字片语,就连上报军情都是有人代笔的事,他就觉得自己的猜测离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不得不说,他真相了。
西门涟唇角微微上翘了翘,垂下眸子看写好的军事记录:“他行事,我如何能管的着?”
这话字面上没什么问题,可这口气却分明是难得的愉悦啊!
慕容子华的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弧来:“既然您心里有数,末将也就不便在此打扰了。”
帝后之间打情骂俏的事,他们自得其乐就乐吧。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促狭呢!
西门涟似笑非笑地挑起眼帘,斜睨着拼命作出一副严肃模样的慕容子华:“慕容将军,昨天下午教你的行军推演你都弄熟悉了吗?”
“额……”被问到弱项,慕容子华这下是真的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想哭!
她每次推演都只一遍,再让他慢慢摸索。可又不是所有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都跟她一样强大的啊!她推演一次的内容,他每次都要自己摸索八次到十次才敢到她面前献丑,可饶是这样还要被她以‘你怎么这么笨’的眼光看,实在太打击人自信心和自尊心了有没有?!
“有那个时间去瞎想一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想想怎么把推演弄熟悉了。”把人看得满脸羞愧了,西门涟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将目光锁定在面前的宣纸上。
“末将告退。”慕容子华施一礼,赶紧夹着尾巴逃了。
眼前的字一段段一行行,本是如初,现在却无论怎么看都好似那人愤怒的脸。
“唉……”
西门涟叹息一声,从宣纸上收回目光,面上露出难得的无奈之色来。
以手支颐,她用指尖蘸墨,在空白的宣纸上写着他的名字。
一笔一笔,思念深深。
那是心中难表述的爱,也是最真的情。
许久,她垂下眼帘,低低呓语:“我何尝不想见你?”
只是,未到时机啊!
前途未明,后路尚在开。
一个字——难。
……
北越的皇宫内,君少扬搁下最后一份奏折,紧拧的眉心终于松开些许,他起身,边儿伺候的总管太监立即端来清水,伺候他卷起袖管,清洗手。
“不用了。”君少扬示意总管太监退下去。
总管太监面露难色,嘴无声咧了好半晌,终于鼓足了勇气道:“皇上,您这样日夜操劳,身子会受不了的。太皇太后娘娘提的建议您既已回绝了,又何必为此烦恼呢?”
西门涟久未归来一事,旁的百姓不知晓,却瞒不过太上皇和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本就不甚喜欢西门涟,现在西门涟生死未明,她借着要为皇家多开枝散叶的由头已经令百官甄选了诸多官家小姐,每天晚上都把人往他寝宫塞,终于惹得君少扬大动肝火,一连处死了三名官家小姐。这事触怒了太皇太后,她亲自过来质问,摆明的暗的不行就来明的,却又被君少扬一口否决,祖孙二人翻了脸,今天一整天他脸色就没好过。
想来也是,换是谁碰上了这样的事,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身为一个奴才,看着皇上的气色一日比一日更差,实在是担心啊!
国家大事要紧,皇上的龙体更是需要保重啊!
“皇上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总管太监泪涟涟的,跪下了:“若是让皇后娘娘回来看见您这副模样,她得多心疼啊!”
心疼……
君少扬心口一疼,原本就幽暗的眸子越发深邃沉暗。
她,现在肯定在军中。
慕容子华有多大的本事他岂会不知?
几近百战百胜的战绩奇迹,除了她,谁还能缔造?
大营里的神秘军师,哼,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个狠心女人!
明明都脱险了,却只字片语不捎给他,还以为这是在为他的江山创造双赢的局面。却从来不会问问他,这一份算计是不是他想要的?
这个自私妄为的女人!
君少扬面色骤沉,长袖狠狠一拂,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水泼洒一地。
总管太监俯身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君少扬沉着张脸,大步踏出门去。
天幕更暗,呼呼的冷风吹着,他背影在沉夜里更显孤寂、苍凉。
……
年后,边关战事更是吃紧。
也在这关头,西门涟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随着大乾在战事中的节节败退,四国之间的格局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后,在这年的一天三大国的皇帝祭天地结下了互助的盟约!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难敌群狼。北越举国兵力不过五十来万,三大国的兵力加起来却有近两百万之多,也就是说除非北越的所有将士都能以一当百,否则必定输得极惨!
这局面对于北越的将士已经很恶劣了,可偏偏屋漏还逢连夜雨!
年后,北越各地大雨不断,不但是多处道路被冲毁,就连好几座大桥都被冲垮,这样一来好的粮食不是在路上发芽、就是在半路上被耽搁了时间。
军粮的供给出了问题,将士们纵有心,那也便是无力打仗了!
三国联军的虎狼之师看准这机会,不顾一切地向北越大军发动攻击,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三国联军就为大乾夺回了五座城池!
而今夜,据他们得到的确切的消息,三国联军又要再次发动攻击,目的是要连着拿下所有大乾被占领的城池!
情势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北越大军的帐营,一盏油灯如豆,发乱脸黄的几位将军围在一起讨论着这边的战况,他们的眉心无不紧拧,手快速地在地图上画着,小声交换着意见。
“咳……”
帐外,忽地传来人一声轻咳。
细雨霏霏的夜,仅有微风,极静。
这一声,太突兀。
将军们闻声皆是抬起头来,一致望向帐外,而后面色都带了一分喜色:“军师。”
西门涟‘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