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又经不起推敲。若是没有秦国的横空出世。他赵葵是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来到汴梁,这一路上他遇到过不少金军溃兵,从他们惊恐万状的神色中,赵葵也能体察到秦军的厉害。
赵葵是经山东来此地,秦词激烈的照会,让自家皇帝也自知理屈,所以赵葵一得到皇帝的命令,便率五万精兵,加上益都李的两万人马。在秦国山东军的引导与监视下绕道而来。赵葵的目标是汴梁。
马蹄声起。一队骑军迎面扑来。疾驰如风。压倒了荒废田地里地杂草。侵掠如火。令人惊惧。仿佛是杀了过来。赵葵感觉自己身后地部下发出低呼声。他这一行算是深入敌后。也容不得部下们不感到担心。
那队骑军在面前一箭地位置。忽然停了下来。整齐划一。骑术精湛令人惊叹。赵葵一直羡慕能有这样地一支骑军。不过他驻守地淮东多水。有了骑军也派不上太大地用场。
“尔等是宋军吗?”这队骑军为首地一个剽悍地汉子问道。这人二十七八。虎背熊腰。身上仅在要害处有几片铠甲保护。骑在马背之上却如同一只随时可以恶搏地豹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看上去十分傲慢。
赵葵觉得十分不爽。仍保持着风度拱手道:“在下乃大宋国淮东制置使赵葵是也。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乃大秦国冠军侯叶三郎是也。奉王命来此迎接贵军!”来人正是叶三郎。他虽是自称迎接客军。却仍端坐在马背上。全无应该有地礼“原来是冠军侯大驾。李某能在此见到侯爷。真是三生有幸啊!”赵葵还未答话。他身边一人上前陪着笑脸道。
“你是?”叶三郎疑惑道。
“不敢劳骁骑军冠军侯相问,在下益都李是也!”那人回道,脸上堆着厚厚的笑意,眼珠子却不住地打转,看上去极是圆滑。
“噢”叶三郎虽不认识李,却是知道李地,不过此人谗媚的嘴脸令他感到不悦。
“听闻冠军侯地名号在草原大漠与辽东,可以防小儿夜啼。李某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道。
叶三郎虽然自负,在别人看来他十分粗野不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但是他可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李的称赞,只能让他心中暗骂,口中却道:
“哪里、哪里,谁不知道李总管经略山东有方,麾下兵多将广。当一个区区总管,太屈才了。”
叶三郎一直在北方作战,赵葵不知道叶三郎的名号,但山东李却是知道的。李虽然暂时栖身宋国庇护之下,哪里谈得上什么忠心,见风使舵是他地本性,近年来秦军的威势让他早就生了异心,三番五次地派密使想投靠秦国。秦王赵诚并未答应,因为他根本就没将李放在眼里,他打由拒绝了李的投靠。李见秦王不答应,他就不敢公开与宋国决裂,一直拖到现在。
事情变得复杂,赵葵经略淮东多年,对李地为人早就一清二楚,这一次他要求李出兵出粮,其实也是借机削弱李的实力,既然是我大宋京东总管那就应该为朝廷效力。这也与临安朝廷地意见不谋而合。
赵葵见李与叶三郎这位听上去极有地位的秦军将领相互吹捧,叶三郎似乎在离间自己与李之间的半个上下级关系,有意岔开话题:
“听闻尊上催得紧,赵某此次日夜兼程而来,还请叶将军引见。”
“赵制使客气了,我家国王姓赵。你也姓赵,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叶三郎笑着道,“远来是客,叶某很乐意为大人效劳。”
赵葵闻言感到吃惊,叶三郎调侃自己也就罢了,竟然拿自己的君上调侃,可谓是胆大包天。他却不知,叶三郎本来是想将宋国皇帝一网打尽,大家都姓赵嘛。
叶三郎引导着宋军继续前行,叶三郎好奇地打量着宋军。宋军也打量着叶三郎的部下和附近络绎不绝的秦军小队人马。秦军地大营设在青城,远远看上去连营十余里,旗帜招展,来来往往的骑军奔腾,令人热血。闻此处地名叫青城,心中感慨万千。
赵葵背着叶三郎,与自己的部下们商量了一下,选了离秦军大营三十里远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扎营。宋军远道而来,大多是凭着双腿走来的。虽然疲惫不堪,但在赵葵的指挥下,仍然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这令叶三郎不禁高看了赵葵与宋军几眼。
安排妥当之后,赵葵与李二人便随着叶三郎入了秦军大营,身为领兵之人,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观摩秦军的机会。秦军大营规划有序,忙而不乱,来往的军士二人成行三人成列,个个精神饱满。帐蓬、粮仓、兵库、马厩无不井井有条。即便是两个月来无战事,仍有秦军在将校的指挥下亢奋地操练。
叶三郎入内通报后。赵葵与李二人稍整了整衣甲入内,立刻感觉到数十双审视的目光投了过来。
赵葵地目光与正中央座位上的那人撞了个正着,那人正面含笑意地注视着自己。赵葵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正对面的人物身上只有帝王才有的不凡气势。这位天底下少有的大人物,赵葵曾见偶然见过一次。然而十年的光阴却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气质,那个他印象中的英气勃发地翩翩公子。如今成了就了一番伟大的功业,让他不敢仰视。出现了窃窃私语。因为赵葵走神了。
“怎么?十年不见,赵制使有些生份了?”赵诚笑吟吟地开口问道。
赵葵暗道惭愧。连忙行大礼:“大宋淮东制置使奉吾皇钦命,前来助战。外臣参见大秦国国王陛下!”
李也屈膝行礼,他的到来倒吸引了更多的目光。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赵诚只是一瞥,就将目光放在赵葵的身
赵诚甚至亲自将赵葵扶了起来,道:“赵制使来的有些晚了。”
“这个”赵葵见赵诚以国王之尊,亲自将自己扶起,给足了面子,稍带愧色道,“大军出动,带了二十万石粮食前来,路远河多,故而来的有些晚,还请国王恕罪!”
这当然是托词,宋国上下恨不得秦军与金军杀上个一百年不分胜负。
“嗯,这是哪里话?赵制使来亲来,看来贵上也是言而有信之人,何罪之有?”赵诚摆摆手道,“我大军停驻在此,每日耗粮无数,赵制使亲送粮食而来,正是帮了大忙,请赵制使代孤向贵上致谢!”
赵诚又命人赐座、开宴,又热情地将自己的部下介绍给赵葵认识,赵诚还真没拿他当客人。
酒过三巡,张荣站了出来请命道:“汴梁被围整整两月,听说城中粮食已不足,军今宋军又抵,臣斗胆请国主下令攻汴,我山东军愿为国主拿下汴梁城。”
张荣这一路人马,还没捞到硬战打,更没有河北军张、史、王及叶三郎等人的运气,所以他主动提出来拿下汴梁,就是想表现表现。其他人虽然也想再立新功,不过着眼于将来,也就没跟他争。
拿下汴梁城并非太难地事情,城中几十万人口,加上军队,每天人吃马嚼的,去年冬储存地粮食就要耗尽。赵诚的目光转向了赵葵:
“赵制使以为如何?”
赵葵暗想,根据两国盟约,谁先入汴梁者得之,不过要是自己攻汴,秦军站在一旁看着,那也非他所愿。秦军放着汴梁不打,等自己率军前来才决定攻打,又令他感到怀疑。不过话说回来,宋国想得到好处,付出些代价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两国既然同为盟国,那么贵我两军共取汴梁!”赵葵回道。
赵葵内心的想法,赵诚当然知道:“那好,贵我两军后日便发起进攻,若是贵军首先攀上城头,那么汴梁便归宋国所有。去年末我军攻洛阳,损失惨重,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难以接受。今日有贵军相助,取汴易如反掌。”
“国主恕罪,臣受命攻洛阳,指挥不当,累死三军,请身致歉道,心中却无一丝愧疚感,这不过是演戏给赵葵看。
赵诚当然不会惩罚何进,摆了摆手道:“学文不必自惭,吃一堑长一智!尔等不要因为汴梁城坚池深,就心生怯意,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
“臣等遵旨!”众将回道。
赵诚心情愉悦,劝众将与赵葵饮酒,那李见自己受到冷落而有些闷闷不乐。当酒宴结束之后,赵诚让赵葵单独留下。
赵葵感到惊异,以为有密事要谈。
“不知国主有何吩咐?”赵葵恭敬地问道。
“赵制使不妨看看这个吧!”赵诚命李桢取来几封书信。赵葵接了过来,一口气读完,满腹疑问。
这些书信正是李写给赵诚地信件,无非是赞叹大秦国的国威,大秦国王地英明果敢与军威浩荡,天下豪杰莫不争相归附,他李也不例外。不过,李很有心计,他没有亲笔写,只是找人代笔,也没落款与印鉴。
赵葵心中惊惧不已,表面上仍装作无所谓地说道:“这不过是奸人使间,试图离间李总管与朝廷的关系罢了。”
“赵制使莫不是认为孤造假?”赵诚佯怒道。
“这个嘛,外臣倒是不敢如此想,赵某以为这定是有人使间,伪造了这几封书道。他宁可相信确有其事,也不会相信是赵诚造假,因为他从来就不相信李是安分守己地人物。只是赵诚如此开诚布公地指出来,倒令他疑惑不解。
“哈哈,赵制使若是如此想,倒让孤感到心寒。”赵诚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那李是你们大宋的臣子,他忠或奸,与我大秦国无关。不过,孤要提醒你,你是如何成为淮东边帅地!”
赵葵成为宋淮东主帅前,当然是因为剿灭李全有功,然后接连升迁的,那李全就是两面三刀的家伙,谁给好处就投靠谁,曾同时脚踩宋、金与蒙古三条船,可见其品性。李身为李全的继承者,当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无论赵诚是何用意,赵葵已经将李视为心腹大患。
第八十一章 帝国落日㈣
朝日从东方升起,尽管它每天毫无例外地要从西方落下。
汴梁城沐浴在春光之中,城外野地里春意盎然,只是昔日的良田成为秦军战马的牧场罢了,城内却是惨淡无光,张择端笔下的繁华汴梁早已经不在。今天,它又要面临着考
皇帝完颜守绪选择出奔,相当一部分汴梁人认为皇帝御驾“亲征”肯定能打几个胜仗,天天仰着脖子等待捷报,后来才听说皇帝刚出了汴梁就落荒而逃的消息。一下子就没了指望,军民在大军围城之下过了整整两个月,已经出现了缙绅子女上街乞讨的情况,十年前那一幕不堪回首的悲惨景象也许就要重演了。
城外的军队却是越集越多,赵诚只令萧不离的兵马散布在汝、许之间,严忠济隔河与归德府相望,另少量兵马在扶沟、陈留、考城间,游骑密布。其余十余万人马全聚集在汴梁城下,再加上七万宋军,将近二十万。这还不算民壮与那些被充作杂役与炮灰的俘虏。
金军站在城头下,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人群与往来奔驰的军队,还有那如密林般的旗帜。战马狂飙,尘土飞扬,旌旗漫卷摇曳,金军脸色苍白,没有人相信他们会守得住。
汴梁主帅名叫赤盏合喜,此人刚愎自用,无甚才能,赵的“大名”,便不将汴梁放在眼里。不过此人运气极是不错,他当年与西夏人交战,因部下得力,屡有战功,完颜守绪登基,竟拜了参知政事、权枢密副使。
当年蒙古速不台第一次攻汴,连攻了十六个昼夜,奈何不了汴梁。最后,完颜守绪将曹王送到蒙古军中为质。当然还有大批的财物,速不台这才见好就收,暂时退了去。赤盏合喜将蒙古人退去当作是自己的功劳,将当时的令史元好问召来,质问他敌军退了翰苑官为何不上表庆贺。满朝文武当时都以城下之盟为耻,只有他认为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直到当时的文坛领袖赵秉文表态不愿撰文,这才罢议。
当时汴梁被围,曾有一个名叫“陈岢”的谏官上表言事,切中要害。得罪了赤盏合喜,赤盏合喜将他召来质问:“你就是陈山可?要真如你如说的能令敌军退去,我甘愿世代做你的家奴。”左右窃笑不已,原来他不识“岢”字,将“岢”字分了家。
速不台刚退,赤盏合喜被罢了兵权,有人匿名投书称他是“国贼”之一,应当斩首。同时被指控地大臣,不是自杀。就是装病,他却坦然无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反倒受到完颜守绪的重用。这个时候速不台又杀了过来,因为率军扮成金军激怒了速不台,完颜守绪急召汝州完颜思烈与武仙援汴,派赤盏合喜去迎接。不料,武仙等人的二十万兵在郑州之西的京水,与速不台的蒙古兵相遇,不战而溃。当时。赤盏合喜已经走到了汴梁外中牟县,听到消息。便抛下辎重,带他的兵逃回汴粱。因此赤盏合喜就被贬为庶人,运气太好,完颜守绪对他实在太过仁慈。
紧接着就是赵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