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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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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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请战,赵诚不置可否。他见田雄若有所思,问道:“田元帅有何异议?”
    “末将身为国主麾下一小卒,但凡国主军旗指向,末将必将奋勇当先,不敢违背军令。”田雄道,“但末将以为,金人不过是砧板之鱼罢了,缺少良将,人心浮动,已不足为虑。臣听闻辽东蒲鲜万奴近年野心炽烈,已在辽东立足了脚跟,我军若是全力进攻汴梁,恐其趁机南下渔利。”
    郝和尚拔都道:“昔年万奴在辽东自立,蒙古人强大时,其亦屡叛屡降,若是不讨平辽东,恐其尾大不掉,因其在我背后也。不过,末将以为那蒲鲜万奴虽然占地甚广,然麾下种族甚多,人心不齐,每每临大敌,即战败而降。只要我大军云集,军令如一,进退有度,不给其喘息之机,必一战而下。”
    “呵呵,两位元帅都是久于军伍,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赵诚示意从人给他们斟酒,“枢密院早有定计,秘间亦连续侦察数年,考察民情,探知虚实,绘制山川、河流与地形图。”
    田雄闻言征辽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急于立功表忠,立刻起身道:“臣出身北京(大定),亦曾转战北京路兴中、广宁、锦州诸郡,对辽东地理、水文、部族皆熟悉,末将愿为前锋,为吾王平定辽东!”
    “田元帅地勇猛,孤深知也。昔年木华黎攻辽东时,亦是多有仰仗田元帅。”赵诚道,“我军此次征辽东,也必仰仗田元帅!”
    宋平进言道:“辽东部族甚多,又多处山林之间,自古中原朝廷屡剿不清,末将以为我朝应有一个全盘之策,否则大军一走,反抗者如牧草,一岁一生也。”
    “宋元帅所谋甚远。”赵诚欣赏地点了点头道,“国土虽大,即便如盛唐一般,虽然足以夸耀后世,令后人膜拜,但朝廷王化对于边远蛮荒之地向来难以深入,若是常驻军队,恐耗费甚巨,若无军队驻扎,部族又会反叛,令朝廷进退失度。孤倒是有一个不太周详的想法。”
    “敢问国主所言何策?”宋平问道。
    “若是天遂人愿,征服了辽东,孤愿依将士功劳大小,将辽东山林、河川、土地甚或人口、牲畜分割,赐予有功之人。可令其世代享有,凡地上有所产出皆归其所有,即是其私产,朝廷三十年内不征赋税。”赵诚道,“三十年只是个意思,四十年、五十年都可,朝廷既然无力关照,不如让有心者自己想办法,三五十年,辽东亦如中原也。孤不知诸位有何想法?”
    众将士没有想到赵诚会提出这个方法来,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辽东十足是一个蛮荒之地,众人窃窃私语,却没将辽东土地看在眼里。
    出身北京路的田雄自然对辽东了如指掌,心知辽东并非全是茂密的山林,也有许多现成的肥沃良田,还有更多未曾认真打理的土地,既便是山林中也有大量的皮毛、山珍。
    “孤向来虽不吝赏赐,大多只是钱物、官爵,寻常军士只能得到与其家中人口相称的土地。何者?虽然连年大战,百姓人口骤少,我陕西至今仍有未授之田。但人口繁育,只要天下太平,三口之家,不出五十年即家有十数口,人多地少是自然地结果。”赵诚道,“女真一族兴起的地方,如上京兴宁府(黑龙江阿城),田宜麻谷,土产名马、生金、大珠、人参及蜜蜡、细布。咸平府(今辽宁开原北)及相邻的临潢府路(今内蒙古巴林左旗),还有北京路皆有无数肥沃良田。听耶律晋卿言,金廷曾数番从辽东从海路运粮至山东,由此可知辽东确实富庶,其地广人稀,不知几千里也。枢密院有司在绘制地图时,亦曾获得周详的物产分布图,辽东财富皆聚此图矣。”
    果然,赵诚这一番诱惑,让众人雀跃,没有人愿和财产过不去。
    田雄仿佛已经看到辽东被瓜分的结局。
    那郝和尚拔都却高呼道:“郝某还未在国主麾下真正打过一天仗,今日国主有所命,郝某怎能甘于人后?盼国主首战用我!”
    注:引自《宋史》志144《食货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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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瑞雪㈥

           丑时一刻,平阳府知府胡铨在睡梦中被下人叫醒。七星阁手机站: wap。qixinge
    “出何大事了?”胡铨从温暖的床上爬起并披起棉袍,寒冷的空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下人们掌起了灯,胡铨跑进了书房,幕僚董秀才已经等在那里了。
    董秀才手中捧着一堆公文,焦急地说道:“大人,枢密院急报,征召本府府兵参战。”
    “参战?怕又是虚惊一场吧?”胡铨紧张的心思又放了下来。自从泰安三年朝廷决定对各地府兵加强训练之后,总会不定期地下达这种紧急征召令,十有**都是虚惊一场,至多会被拉出急行军一天,然后又就地解散,若是在指定时间没有点集齐整的,缺少军械、钱粮、马匹、箭矢的,都会被治罪。
    演习次数多了,官员们也就习惯成自然,比如这董秀才手中就是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只等着知府大人签字画押即可向有司及各县发出去。
    “大人呐,征召令就这么写的。甭管是不是真有战事,枢密院直接用急信发来的征召令,您只管签字画押吧!”董秀才急道,“去年秋天时,咱们平阳府可是在报上被点过名的。”
    “对,签字、签字!”胡铨连忙在十多份公文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又盖上官印。董秀才将门外十多个信差唤了进来,各持一份,令他们务必在天亮后送至洪洞、赵城、霍州、汾西等地。
    等董秀才安排好了,胡铨这才意识到就在签字的时候,裸露的手臂已经痛得冰凉。
    “来人,搬炉子过来,煮些茶,这么大冷的天还不叫人冻死?”胡知府喝道。他自己却是回到卧房,穿戴整齐了再回到书房。
    胡知府身材较矮,白白胖胖的,那官服穿在他身上倒还得体,只不过若无这一身官服。他看上去与寻常乡绅没什么两样。
    “董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胡铨见董秀才还在书房里,没有挪窝。
    “大人放心。一切都在董某地掌握之中。不管是钱粮、马匹。还是府库中地大枪、箭矢。都早就安排好了。明天您就瞧好了吧!”董秀子抚着胡须。胸有成竹。他这副诸葛亮地姿态让胡铨在心中暗骂。
    这董秀才早年在金国时数次应举不第。可谓是失意之极。做了幕僚却是实务中地一把好手。钱谷、人事、交际。一切都安排妥妥贴贴地。而胡铨虽然也读过书。但却未应过举。只不过他运气极好。当年不过是中兴府一小吏。秦王还是贺兰国王地时候。从矮子里选高个。胡铨没犯过大错。政绩倒还不错。于是便是步步高升做到河东行省平阳府知府地从四品地高位胡铨虽姓胡。但不糊涂。他做官地原则是坚决执行朝廷地法度和上级地命令。并且多听听幕僚地意见。不能做违法之事。否则这眼下得来地东西失去就太可惜了。
    “这回是行台来检查督导。或是宋元帅亲自来?”胡铨问道。“要不就是枢密院派官差来?”
    “大人。前两天董某听人说。有人看到宋元帅带着一帮将校匆匆去了河中府。㈦ 星 阁首 发 w…w…w。q…i…XIN…g…ge。c…o…m。看模样倒不像是去河中府检查府兵轮训地。也没听从河中府来地人说那里下了征召令。再说。宋元帅也不必带着这一大帮人去。”董秀才道。“估计是行台大人派人来检查备战。军事本与府衙无关。可这征召精壮。准备名册、钱粮、车马却是官府地事情。马虎不得。”
    “最近这半夜征召地事情尤多啊。”胡铨凑近问道。“那是不是说真要有战事了?”
    “这难说。真正打仗也用不着我们府兵。”董秀才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们大秦国经过这几年地休养生息。府库充实。国势如今蒸蒸日上。吾王早晚要一统天下地。看这模样是到了要打仗地时候了。”
    “最近报上不是总是有人鼓动打到汴梁城下吗?”胡铨道,“打就打呗,早打早太平!天下有德者居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大概也只有咱们大秦国,才会这么好战。”董秀才叹道。他这副酸酸地姿态又令胡知府看不惯。
    “董先生,你再受累点。去催促有司加把力气。让各地县令、县尉及保甲、乡老接到征召令,火速将精壮列队送至此处。若有拖延。本府严惩不怠!”胡铨道,“咱们把人手给召齐了,由得武夫们去折腾。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也!”
    “大人”这么冷的天,董秀才真不想出去,那茶还未煮好,可是知府大人命令了,他只好走出刚刚变暖的书房。
    待董秀才走了,胡铨才道“本大人还要补睡一会,这扰人清梦地征召令!”
    天亮后,整个平阳府都动了起来。各县县令和管治安的县尉们,纷纷将从平阳府转来的命令,分发下去,凡是家有十七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人丁都接到命令,立即自备短兵器,父子、兄弟、乡邻,离开家乡结伴赶往最近的集结地,小镇或县城,然后点集完毕后又在各地县尉的带领下,赶往平阳府晋州。
    这样的召集令不过是很平常的,每年秋收之后全平阳府的府兵都会集中在一起训练一个半月,掌握基本的作战技巧及军令,然后在寒冬来临时又各自解散,并不耽搁农时,这是农人向朝廷承担地徭役。
    只是令精壮们有些不满的是,近两年来,每每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下了紧急征召令,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指定地点时,大人们挥了挥手又将他们打发回去。
    这是折腾,人人都这么想。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当精壮们习惯了这种征召令,也就见怪不怪了,都麻利得很,带了点干粮,拿起自备的弓箭,就出门去了。顺便是官府召集精壮修渠建造,也变得更容易。家中人口多的。却有人想入常备军,混个一官半职。
    天大亮时,平阳折冲军府唐校尉就站在了晋州城外。辰时三刻,最先到达的是晋州附近的临汾、襄陵两县的府兵,午时到达的是洪洞、神山县地府兵,到了夜幕已浓的戌时霍州一带的府兵也赶到。但是晋地多山。若是所有地精壮都要抵达,还要明天夜里。
    “唐校尉,这次是不是还是要我们再白跑一趟?”有胆大的起哄道,“吃上几顿兵粮后,小人再回家搂老婆过日子?这不是折腾官家钱粮吗?”
    “少废话,要你来就来,哪来那么多废话。⑦星阁手打 QIXINGGE。”唐校尉瞪了那人一眼。
    早有识字的军府军士按照名册点集人头,军府里大小军吏被插入来自各地的府兵临时充当各级武官,各有职司分工。各有排头、杂役,分发府库中的长兵器、盾甲、战马、行军车辆、箭矢、帐蓬、旗帜,到了第二天夜里。一支八千人的军队初具雏形了。
    虽然这是军事活动,但平阳府自胡知府以下地大小文官们也不敢怠慢,军政分家,他们管不了军府,却要负责为这支临时军队提供所有地后勤保障,否则就会被折冲府告上一状。曾在贺兰山下失去一条手臂的唐校尉,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他仿佛觉得自己真地就要出征。
    然而这只不过是他的幻想,金戈铁马的岁月已离他而去。这此府兵在有生之年永远也不会被派上沙场,除非是有强敌来攻。若非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唐校尉还在正规军中。
    念及此处,唐校尉带领着八千府兵在雪地里发散着多余的体力,或下马步行,或跃马突袭,忽而一分为二,忽而聚合如墙,进退禁止。看上去个个娴熟无比,然后立在寒风中,高唱军歌:
    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
    第一扎营不贪懒,莫走人家取门板,
    莫打民间鸭和鸡,莫借民间锅和碗。
    第三号令要声明,兵勇不许乱出营。
    或走大家讹钱文。或走小家调妇人。
    “咱这军歌着实不错!”有人小声嘀咕道,经过一番操练这一停下来。寒风就显得更加刺骨,但众精壮的精神还不错。
    “住口!”一声暴喝却从身旁边响起,唐校尉铁青着脸站在了身旁,府兵毕竟是府兵,一旦解散就是庄稼地里的农夫,总会让他不满意。
    那人被两个壮汉拖了出来,当着众人面虽只鞭了五下,但也是惨叫连连,这下所有人立刻都站如松,不敢慢怠。
    蓝色地天空上万里无云,天底下触目所及处是千里雪原,雪原上折射着是刺目的光线,倒增加了几份暖意。
    “驾、驾!”空旷的远方出现了一支骑军,他们从南方绛州地方向,顺着冰封的汾水河奔来。就在众人愣神的时候,更多的骑军狂奔而来,践踏着茫茫雪原,远远看去像是一座移动的大山迎面压了过来。战马长嘶,军旗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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