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迁来。”
莫日根四处张望,有些心神不定。
“你这是做什么?”曲律道,“放心,这里没有你的敌人,他们从来就没有到过杭爱山以西的地方。”
曲律没有说“他们”是谁。莫日根有些尴尬,讪讪地笑道:“小心一点总没有错,这又是一个春天了。”
没错,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经过一个寒冷的冬天,草原上的牧民家中的牛羊都瘦弱不堪,急需休养生息的时候。过去的一个冬天尤其艰难,牧民们在期盼春天到来的同时,却又深怀恐惧。因为人们普遍认为草原上的这个最虚弱地春天将更加危险,魔王将去而复返。
曲律打量了一下莫日根身后的一个千人队。关切地问道:“莫日根,你跟拔都这次都来了吗?”
“是啊。拔都身为孛儿只斤氏中地一份子,当然要出力。”莫日根道。
“哼。我以为他已经当自己是可汗了,一个与蒙古无关的可汗。”曲律道。
“哥哥不请我到你地毡帐中坐一坐吗?”莫日根却将话头岔开。
曲律无言地领着莫日根进了毡帐里。
“不儿罕”莫日根道。
“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曲律却打断了他的话。“好吧,那个姓赵的。”莫日根自顾自地说道,“他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我们兄弟是最了解他的,当然我们还是被他欺骗了。尤其是他对我们蒙古草原是最了解的,包括我们的弱点。以他地手段是不会让我们有喘息的时间,春天是草原上最虚弱的时候。所以我们所有蒙古人必须站在一起,与他作战。将他击败。这样草原才真正得到安全,他是我们最可怕地敌人。”
曲律抬着脸,目光斜睨着自己地弟弟,根本就不相信莫日根的话。
“拔都认为,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出一份力,否则他自己就会被所有蒙古人反对。”莫日根承认道,“所以我们这次要在这里召开忽邻勒台大会,推举出一个可汗来,让新的可汗号召所有的人出人出马出钱粮参战。”
“你和拔都赞成谁当可汗?”曲律问道。“还是他本人成为可汗?”
“拔都年轻。又并无太大的功绩,怎可服众呢?”莫日根承认道。“拔都虽然也很自信,但他对自己的力量看得很清楚,他不会去寻求这种非份之想。”
“那么是贵由?他是窝阔台汗的剩下的唯一的嫡子。”曲律道。
“哥哥认为他能比拔都或者任何一个同辈人更能服众?”莫日根反问道。
“贵由确实不太讨人喜欢,不过同辈人当中能比他勇猛地人怕是也没有。拖雷地儿子们虽然都很不错,但是却还未独当一面过。”曲律道,“年长一辈的如今只剩下察合台那颜。”
“不过,单论蒙古人,拖雷一家属份地百姓和军队却又最多,当初赞成拖雷成为可汗的人就很多。”莫日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要知道,哥哥不会忘掉拖雷是如何死的吧?而察合台与拖雷一家的关系并不如何融洽,因为当年察合台极力赞成窝阔台成为可汗。”
曲律脸上显出黯然之色,低着头道:“我当然忘不了拖雷是如何死的,因为我是看着他喝下那杯念过咒语的圣水的。可我也忘不了察合台与拔都的父亲从来就没有过笑脸。”
“但是总得选出一个可汗来。”莫日根道,“拔都愿意为了全蒙古人的益处,捐弃前嫌。不过成吉思汗一向偏爱拖雷,拔都从他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份子并不多,所以他只能尽其所能,支援一部分兵力和兵器、战马,要知道钦察草原上的敌人正在暗中集聚力量反对他,我们不得不防备来自西边的敌人。”
曲律投起头了盯着莫日根看,表情极为复杂。他不和道为蒙古人的未来感到忧虑,还是为赵诚感到庆幸。“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们曾经的那个安答?”曲律表示怀疑,“一辆勒勒车,有两个辕子,少了一个牛不能拽。爷爷生前常常这么教导我们。”
莫日根忽然想起了自己兄弟俩与赵诚结为安答时,爷爷忽图勒曾经也这么说过。昔日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就要严守你们的诺言。一辆勒勒车,有两个辕子,少了一个牛不能拽。当不儿罕需要你们的帮助的时候,你们不能皱一下眉头,否则就会像深涧的石头,或没入芦苇中的箭矢,从此消失不见!”
爷爷十多年前的话仍然在他们的心中回荡着,兄弟俩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这是不儿罕背叛了我们,不是我们背叛了他。”良久,莫日根沉声说道,“没有人能够忘记他去年此时犯下的罪行。”
曲律抚摸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左边袖管,心中怅然若失。成者王侯败者寇,野孤岭血战,窝阔台是失败者,所以丢了性命,他曲律失去了一条胳膊。草原去年曾经流了整个春天与秋天的血,这个春天应该更不会平静。只是这种争斗已经与他曲律无关,因为他已经当自己是个废人。
莫日根又补充了一句:“成吉思汗当年有遗命,要拔都立足于自己的封地往西边拓展领土。所以拔都不会直接与不儿罕交战,况且西边及北边草原上的敌人虎视眈眈,也不得不防。不儿罕的军队就由那些拥有精兵强将的贵人们对付吧。”
他这话暴露了拔都精打细算的企图,因为拔都既要表现出自己的义务来,又要防止被人吞并。
当察合台还在与各方互派信使的时候,远在中兴府的赵诚不久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他是不会等待着对手顺顺当当地选出一个新可汗来,他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次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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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秦王的怒火㈣
狼山外的一户牧民全家七口被抛尸荒野,牲畜全失。⑦星阁手打 QIXINGGE。
贺兰山外五百里的绿州,蕃族平尚氏举族皆死,群牧司派遣的司事亦被害。
燕京城外,来自中兴府的一支商队被掳走,生死不明。自此,秦国商人不敢东进。
“亲征,孤要亲征,来一个了断。否则这种事情会永无止境。”秦王赵诚接到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时无比愤怒。
他忘了神策军等部在青唐也在屠杀着稍有不服之心的小部族,他将臣服自己的百姓看作是私产,绝不容许别人哪怕一丝一毫的践踏与不恭。况且,他早就储备了大量的军需,准备北伐,这些坏消息只不过让他的意志更加坚决。
“萧不离在西州作战,安西军西壁辉一部、神策军和西凉军均在青唐一带奋战,河东局势不明,宋平部必须全军戒备,但朝廷不可同时四处作战。如今吐蕃小部、吐谷浑人等已经心怀惧意,国主不如命诸军回归驻处,然后才可调兵遣将出征蒙古。”王敬诚道。
“中书令大人所言极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如令西壁辉率军在大屯城、石城一带屯田,那里据说有不少可耕之地,历代皆为朝廷屯田镇抚西域之选。如此既可养军,减轻朝廷军费,又可威服西蕃、浑、羌。”耶律楚材道,“如今北方狼烟又起,朝廷必须集中兵力,应对强敌。”
“国主欲通西域,今西壁辉与郭侃兵锋所指,已至于阗国之边境,于阗举国震动。于阗国素来重商重佛,昔年曾对中原朝廷恭敬无比,自称唐之蕃属,其王本姓尉迟,唐朝时赐姓为李,其地所产玉石闻名中外。唐末、五代及宋初时,商路北道皆落入诸部之手,唯有于阗之南道安宁畅通。喀喇汗兴起时。因我河西归义军乱。于阗孤立无援臣服于彼国。故西宁、河、熙等州遂有不少于阗后裔落户为民,于汉人相安无事,大约于阗人素不好斗,对中原却极钦慕,前人记述其国朝廷典章皆仿汉制。及至白高夏国兴起时,阳关、沙、瓜商道又断,但于阗与宋人又辟秦州、西宁、青唐之道。于阗商贾常借熟悉山川地形。向宋边臣奏报军情,还负担输送军需,共抗夏国。臣以为以今之形势,我朝不如遣使与其约好,让商道再一次通畅兴盛起来。丞相高智耀道,“国主用兵青唐,着眼之处本就是如此,今北方蒙古才是我朝心腹大患,何必又四处树敌呢?”
赵诚沉吟了一番。(7星阁 手打 qixingge。COM)感觉自己有些失误。唯一庆幸的是青唐所遇之敌力量弱小,长叹道:“孤本想经于阗率军攻入西域撒马儿干。断了蒙古人如今最可仰仗之财力、物力,如今看来此计只可暂罢。就依诸卿之计,命令下去吧。”
于是,信使持着秦王赵诚的调兵令由中兴府向四方急驰而出,各地重镇也立刻挑选一部向北集结。
进攻,赵诚不喜欢防守。兵法云:十则围之。这更多的是指攻城战,凡是攻坚战,对于防守的一方固然可以以一敌十,但对于秦国来说,西方及北方并无特别坚固的关隘可供防守,黑水城更是突入沙漠之中。一旦敌军攻来,就可以在本国内肆意攻击,烧杀抢掠。
所以,赵诚选择御敌于国门之外,将战火引向敌境,持续地施加压力,让草原没有休养生息时间。
蓝天上飘着几朵白云,草原上举目望去,泛着一层浅浅的绿意,草原上的春天总是要比南方晚上几步,山坡的背阴处的冰雪仍随处可见。
草原春色仍然美景如画,但牧民们惴惴不安,他们轻易不敢离开营地太远地地方放牧,可是牛羊不能停留在一个地方啃食草根,牧民们也必须裹腹。如果他们不能从汉地得到粮食,那就得依靠狩猎来获取食物。
魔王又来了,人们众口相传。然而这个可怕的消息,却未得到权贵们的证实。拖雷地遗孀唆鲁禾帖尼将她地儿子们召集在一起。
“你们地叔叔察合台派信使来,要我们家派出信得过的人去阿勒坛山下参加忽邻勒台大会。你们看派谁去合适?”唆鲁禾帖尼问道。
“以往不是都在我们这里举办吗?为何要去那里?”旭烈兀道。
“察合台叔叔这是用发号施令的口气在跟我们说话呢!他这意思就是说他就是未来的新可汗,我们得听他的。”忽必烈抱怨道。
蒙哥低头沉思着,身为长子,他表现得更沉稳一些:“这其中关系甚大,若是不慎,我等恐怕不会有好下场,儿全凭母亲作主!”
唆鲁禾帖尼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们家自然要派人去,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去,也要去争一争,至少不要让别人将我们当作自己的财产。七#星#阁^首&;发 qixingge你们都已经可以领兵作战,应当肩负起家族的责任来。”
“母亲,我只是担心大家都想争可汗地位置,就像上次那样争吵了四十多天。如今不比以往草原上最强盛地时候,强敌躲在黑暗处早就准备好了刀箭。孩儿担心我们孛儿只斤氏自乱了阵脚,更让强敌所趁,一支箭易折,一捆箭才折不断。”蒙哥道。
他的眉头紧锁,心中却在想赵诚现在正在做什么,如果单凭骑射或者体力上的强弱,蒙哥敢与任何一个对手争上一争。可是如今并非仅是拼个人的勇猛,面对赵诚,蒙哥感到有些气馁,尤其是他看到自己的亲属们之间的明争暗斗。
“是啊,母亲!”忽必烈也道,“春天已到,沙漠南边的巡防的儿郎们已经发现了秦军的游骑,秦军是不会放弃这个时候来攻打我们地。”
“要选可汗,也要从我们兄弟中选。”尚幼地阿里不哥抱怨道,“察合台叔叔当年支持窝阔台当可汗,选了一个让令全蒙古蒙羞的可汗。我们父亲是如何死地,他察合台应该至少负一半的罪责。”
唆鲁禾帖尼怒道:“阿里不哥,这种话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如今察合台是族中辈份最高的。许多人都指望他能号召所有人参战,你们四人哪能跟他一较长短?”
顿了顿又道:“察合台毕竟已经老了,他想当可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听说他从西域召集了许多军队。但真正出身于蒙古地人却不多。帐下各族人心各异,要是打仗他还得仰仗我们。你们要小心,不要将自己的军队送给别人,否则那些在你父亲死后仍然留下来的人也会离心地,我们家族将永远看别人脸色,听令别人。”
“是地,母亲!”唆鲁禾帖尼发话。儿子们不敢不听。
见儿子们都如老虎般跃跃欲试。又各安其命,唆鲁禾帖尼感到一丝安慰。儿子们都已经长大,可以骑马射箭,与敌人交战,只是无论如何是唆鲁禾帖尼还是她地儿子们,都无法忘记拖雷是怎么死的。烈痕已经产生,看上去像无法愈合,但强敌在侧正虎视眈眈,让他们只得暂将仇恨放到一边。但已经令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打了折扣。
“不好了。敌人来了、敌人来了!”一个壮汉闯了进来。帐内慌乱了起来,旭烈兀和阿里不哥甚至拔出了自己的刀。
唆鲁禾帖尼刚有些欣慰的心。又不禁感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