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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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 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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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赵诚率军驾到,感觉自己留着性命对朝廷还有用处,遂才苟且偷生。
    只要有一点希望存在,乌古孙仲端还在坚持着那可望不可及的信念。赵诚故意让他在中兴府晾了一些日子,让他急不可耐。如果说以前他是一条逆流而上的小鱼,现在他就是一头拉着载着重物的大车迎着狂风暴雨地老马。
    赵诚在殿中座下,殿外鸣鞭,报时毕,宰臣引臣僚入内。阁门使奏金国使者入见榜子,乌古孙仲端捧国书左入,至御座下面北而立,阁使左下接国书,乌古孙仲端之从使单膝跪地授书。
    又献上珍宝礼物。一通礼仪之后,赵诚命人当庭诵读了金国皇帝亲自撰写的国书,完颜守绪用词十分谦卑。大意无非是秦王兵入漠北,匡扶天下公义,功勋只有永恒日月可比。令他钦佩无比,恨不能英雄痛饮,又言两国若是交好,于天下子民有无数地好处等等。
    朝臣们小声地议论着,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这是只有胜利者或者占据有利位置者才会有的表情。
    赵诚开口问道:“乌古大人在孤这中兴府住得可还习惯?”
    他脸上仍挂着浅浅地笑意,一如以往。这让乌古孙仲端想起了第一次在西域见到赵诚时的情景,不同的是。如今赵诚的身上却多了杀伐果断的王者气势。
    “不敢劳国主亲问,小使一切尚好。”乌古孙仲端道,“小使来贵地已经有些时日了,十分惦记吾皇圣安,故小使希望能早日拜别回国。”
    “乌古大人与孤是老相识了,我贺兰虽不比中原富足,更比不上中原地人物文采风流,算得上是塞外苦寒之地。然而塞外雪景也是绝佳,风雪炼精神,塞外也有塞外的风物别情。”赵诚道。“乌古大人难得来一趟,不如在中兴府多住些日子,孤这个做主人的,岂能不好客让贵主耻笑赵诚这十分“好客热情”地话无疑让乌古孙仲端心中感到更加愤怒,如同伤口上洒盐,却让他无可奈何。
    “先前国主使人送国书于吾皇御前,言贵我两朝约好共拒北敌,吾皇感念国主心意,字字入心,曾言:昔日蒙鞑南侵之势日炽。若是金、宋、夏三国主政者如国主这般高瞻远瞩相互约好守望,岂能有今日之颓势?夏国嵬名氏已亡,我大国大河以北沦丧,就是宋国也承受蒙鞑屠戮之祸。存亡之道。在此一举,今小使奉吾皇堂堂天子钦命至此,国主却避而不见,这是何道理?”乌古孙仲端有理有据地说道,“这难道就是大秦国地待客之道?”
    “放肆!”有人怒目斥责道。
    赵诚却丝毫没有不悦之色:“潼关已在我手。”
    “是!”乌古孙仲端点头承认道,“能有贵朝将士把守潼关,我朝西边也就放心了。”
    “陕西、河东南路?”
    “是!”乌古孙仲端仍然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陇右如今亦在我手!”
    “是!”乌古孙仲端像是咬着牙齿说道,“吾皇有言。贵我两朝以潼关、洛水、冢岭山一线为界。两朝东西相望,各守其土。各领其民,互不侵扰,世代睦邻友好!”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不指望能通过谈判“收复”领土,更不想凭武力“收复”旧土,哪里敢惹新兴的秦国不高兴呢。完颜守绪并非不想收复,当他问臣子们谁愿意去收复时,无人敢应承。乌古孙仲端早就得到了自家皇帝的首肯,替自己皇帝答应了赵诚的要求。
    这对赵诚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走过场,他已经实际占领了这些地方,只是想以盟约的形式确认一下实际所得而已。但是人的**总是无止尽的,得陇望蜀也是人之常情。
    “有敌来攻我大秦国,贵国将如何?”
    “自然是相互扶持,共拒强敌。”乌古孙仲端怕赵诚要求金国出兵相助,遂道,“我朝负责大河以北诸汉军豪强,贵国应付蒙鞑。如此两国俱安。”
    赵诚心里暗骂。金国打得好算盘,他们在蒙古骑兵的打击下丧失了全部信心,如今西边地秦国兴起,又杀了蒙古可汗,自然是与蒙古结下深仇,金国上下很高兴看到这一点,指望着秦国与蒙古斗得你死我活。所以金国尽可能促成这一协议,将心腹大患顺水推舟地移交给秦国。
    中书令王敬诚反对道:“国主此事万万不可啊!”
    “为何?”赵诚佯装不知。
    “我朝初立,又正是用兵之时,而国库不余一石粮一尺绢帛,况我河西素来国用仰仗他国,眼下正是与民修养生息之时,岂能穷兵黩武。若是我朝仍据此与蒙古大军为敌,臣恐我朝未胜先败,将士无奖赏,兵甲又不备,何以为战?”王敬诚奏道。
    左丞相耶律楚材也奏道:“自入冬以来,畏兀儿人断了商道,而我朝平日税款多赖于商贾。宋人又见疑我朝,陇右民情不稳,宋人欲有图于秦、凤,彼处地榷场又无宋人前来交易,如此非长久之道啊。国家没有钱粮怎能用兵?”
    “陈有为何在?”赵诚呼道。
    “臣在!”工部尚书陈有为出班伏身道。
    “孤要工部打造的兵甲都准备齐全了吗?”赵诚问道。
    “禀国主,尚未准备齐全。”陈有为奏道。
    “为何?”赵诚板着脸道。
    “工部下属作坊、工场虽人手足够,奈何我朝缺少铁器,前番国主用兵,耗费铁器不下数十万斤,若是国主欲再用兵,怕是只有征集民间铁制农具才成。”陈有为道。
    赵诚满脸无奈,冲着乌古孙仲端道:“乌古大人你看看,凭我朝国力岂能独自与蒙古为敌。要不,贵国派兵前来合战?”
    派兵是不可能地,金国自保还来不及呢。乌古孙仲端不相信秦国会穷到缺少兵甲箭矢的地步,昨日校场上秦军的威风,他不是没见到,秦**队岂能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这分明是赵诚想从自己国家讨要好处来了。
    乌古孙仲端搭拉着脸,欲反驳,却听御座上赵诚说道:“命礼部与金国使者大人详谈,退朝!”
    赵诚转身便走了,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当面争辩,赵诚将这讨价还价与扯皮之事交给礼部去办。
    众大臣们高呼:“圣躬万福!”
    乌古孙仲端只能看到赵诚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帷幕之后,心中的凄怆之情更加强烈了。
第二十五章 盟约㈤

           一营又一营,大军势如虹。
    冬至节过后,天气越来越寒冷,但是陇右军却在忙着征服与炫耀武力。渭水已经结冰,静静地卧在崇山峻岭之间,一支步骑混和的军队溯河而上,往巩州(今甘肃陇西)方向进发,目标是金国在陇右的残余力量。
    陇右一直被赵诚视作是囊中之物,借用宋太祖的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但这片广大地区人口构成如同它的地形一样复杂,在夏亡初年,这里也曾受到蒙古军的扫荡,金国力量受到极大的打击,又因为中原战事紧急,金国的力量一再地削弱,将这里的大部分兵力抽调到中原。渭水南岸的宋境也是如此,一片残破的景象。
    就连蕃人也在天灾**的连番打击下损失惨重。从来没有人能搞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部族,无论是宋廷还是金廷从来就没办法搞明白这里的党项部族与吐蕃部族的区别,赵诚也统统以蕃人称之。党项人自称是蕃人,而吐蕃人被党项人称为西蕃,在西夏王朝等级制度下,同级别的官员以蕃人最高,汉人次之,降汉又次之,吐蕃人排在最后。党项人兴起时,以平夏部实力最为强大,但是却活跃于夏州与横山一线,但在陇右蕃人的力量却极为分散,又各不统属,西夏王朝最强大的时候也未能有力地控制这里。宋国、金国轮番统治这里,为了防止西夏地南下,招募弓箭手或熟户在此屯田备战。也改变了这里蕃汉力量构成。所以这里地名多是某寨某堡,金宋只能在各险要地方设立军事据点。
    无论是蕃人还是吐蕃人,各有自己的族帐和聚居地,虽然大多依靠畜牧为生,但与北方草原民族相比,他们可以说是定居、半定居的民族。这决定他们虽然民风剽悍,但却没有北方马背民族巨大地回旋空间,他们总是依附于四邻强大的国家。谁给好处就依附谁。一些蕃人已经成了熟户,从事农业生产,而一些汉人又从事畜牧。
    这虽是一个令赵诚头痛的问题,然而他们力量的分散却又让赵诚有信心加强对陇右的控制,因为与此同时,金人自身难保,宋人又没有兴趣和力量染指此处。这给了赵诚一个难得的机遇,如同他的崛起本身一样。
    陇右军的设立虽然最主要地原因是为了防备宋人,但也是为了镇抚这里的蕃人。恩威并重是必要的,在保证一定的军事压力下。一方面通过贸易,让蕃汉加深了解,也慢慢地改变着蕃人的习性,这里的蕃人无法保证自给自足;一方面通过种种手段吸纳蕃人加入到秦军之中,既让蕃人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处境,又在未来对外战争中消耗蕃人力量;另一方面又广授各种头衔让蕃人安心,如同宋廷与金廷曾经做过的那样。这是新兴的秦国对于陇右的基本策略。
    陇右军在泰安元年冬天地行动,就是这一策略的具体体现。同时,陕西军又在洛水商州一代佯进。
    金国使者乌古孙仲端正在中兴府与秦国礼部官员们交锋,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赵诚就要从战场上施加压力,秦军于是放弃招降主动出击,制造金国欲对秦国不利的证据。
    陇右军总管卫慕看着自己雄壮的军队,心中无比自豪。除了自己直属的五千精兵外。还有秦州、凤翔的府兵,以及跟随卫慕西进的蕃人,他们的目标是进攻金将盘踞在巩昌府的汪世显,这支金军残余如同一根刺一样插在陇右这是陇右军难得地展示力量机会。这些蕃人首领的头上都顶着诸如防御使、守备等官职,身上挂着各类铜印,卫慕身上有无数张空白委任状。只要秦军不足够强大,这些蕃人首领立刻就会跳槽。
    “大军真是威武啊!”有蕃人首领虚情假地恭维道。
    一身皮裘戎装的耶亥驰到卫慕的面前,禀报道:“禀总管。我军前锋来报说。他们在熟羊寨遇见了西凉军地前锋!”这位明珠族的首领以自己亲弟弟叶三郎封侯为契机,举族归附了赵诚。选择了一条看上去十分光明的路,自己摇身一变成了陇右军的一份子。
    熟羊寨在巩州的西边,这就意味着秦九的西凉军与自己的陇右军就要对巩州形成包围之势。
    “这个秦九,打仗从来是不甘人后。”卫慕轻笑道,“好像我军会抢了他的首功似地。”
    “总管,我军应该如何?”耶亥问道。
    “当然是立即进攻,拿下永宁寨!”卫慕命令道。
    “是!”众人立即分头加快进军地步伐。
    永宁寨内的金军人影绰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呼啸而至地骑军和身后黑压压的步军让他们心胆俱裂。
    骑军一字排开,等步军赶到了,忽然向两边散开,露出数十架巨大的投石车。这投石车可以看作是巨炮,它有一个用粗木柱制成的支架,架上有轴,有机牙与准星,由数人绞动巨轴,上紧用钢丝夹野马鬃编束而成的粗弦并以机牙暂时扣住。既可以发射粗大的弩箭,也可发射火矢或更换一下器件就可发射油弹和石弹,完全根据战场之上的需要。
    新组建不久的步军将这座不大的寨子当成了一个最佳的目标,只是地形限制了步军的全力攻击。
    “上弦!”一名年轻的都尉挥着赤色小旗,大喝。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中,粗弦被数个精壮的军士拉起,扣在机牙之上。粗大的弩箭发出黑色地死亡召唤。
    “放!”一声令下。巨炮发射了,弩箭带着啸声飞了出去,刺破寒风的阻拦。却擦着守军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寨楼上发出一阵惊呼声。
    只发出了一箭,错过了目标,然而不过是一次校准而已。这一次,却是五十架巨炮同时发射,在守军地一片惊呼声中,寨楼外面的木石结构墙体或者望楼上成了一个刺猬,令人胆战心惊。
    守军早就魂不附体。正要打白旗投降,又一阵圆滑的巨石弹飞来,大部分砸在了寨墙之上,轰出了一个个洞穴,寨子似乎在发抖,每一次撞击都会让寨墙走向崩坍。寨楼被一颗石弹凌空砸中,木质的望楼被砸得稀烂,断了的木头横飞,被砸中的人根本就没有叹息的时间,成了一堆烂泥。
    这成了秦军新式兵器的实验场。来自贺兰兵工场地工匠上下奔走,远眺近观,检验着兵器轰击实战效果。而卫慕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停地命令步军变换角度轰击他随意指定的目标,检验着训练成果。守军准备已久的防守器物没有派上用场,看着模样秦军没有要登寨哪怕是靠近的意思。
    “老朱,换上油弹看看如何?”卫慕斜睨了一旁得意的朱贵。朱贵本就是西夏的工匠,机缘凑巧被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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