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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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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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诚看向何进,何进是诸将之首,心腹中地心腹,众人也盼着何进能劝劝赵诚。何进是最了解赵诚的。赵诚方才那话摆明着一是不会杀了秦九,二是将来会因功厚赏秦九,但是值此之际,却一定要罚秦九,好让全军清醒。
    “军中闻鼓不进者,斩!闻金不退者,斩!”何进略一思考道,“令行禁止,进退有序,方能百战百胜。秦九未理王令。为敌所引,虽有过错,但事出有因”
    何进察颜观色,见赵诚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补充道:“不惩不足以戒全军,不罚不足以慑全军,故末将建议罚他受三十军棍。”
    “好。那就三十军棍!”赵诚道。
    “末将愿行军法!”陈不弃主动道。
    赵诚点了点头。陈不弃连忙将还跪在地上的秦九拖了出去。不一会,外面传来“啪、啪”的军棍声。让众人听着心惊肉跳。
    声音渐止,陈不弃前来复命。
    “禀国主,军法已行刑完毕。”陈不弃道。
    “你打了多少下?”赵诚盯着陈不弃看。陈不弃正抹着汗水,像是十分受累的样子。
    “三嗯,打了二十下!”陈不弃偷瞧了一下赵诚,见赵诚目光如炬正要发怒,只得承认。
    “混帐,军法岂能当儿戏!”赵诚拍案而起,将站在一边的耶律楚材吓了一大跳,“另外十下,你去领了吧。西壁辉,你是军法官,你亲自去行刑,令全军围观以示警惕!”
    军法官西壁辉只好往外走,众将愣了一下,都深以为戒。陈不弃则毫不迟疑,走出去趴在秦九地身边。他刚才打秦九时,只是数量不足,手下并未留情,秦九被他打得皮开肉绽,硬是没吭一声。陈不弃哪里想到,赵诚见他主动施刑,心知他是徇情枉法,就等着他知法犯法。
    “兄弟就是兄弟,连屁股开花也是一起!”秦九勉强地笑道。
    “你就闭嘴吧!”陈不弃瞪了他一眼,“下次可别光顾着自己杀敌痛快!”
    “我哪里再敢呢!”秦九羞愧地说道,屁股上的疼痛让他冒着冷汗,“哎哟,真痛啊。”
    西壁辉举着六尺长地军棍,半天也没有挥下,陈不弃感觉这将下未下比屁股蛋上真挨上那么一回还要让人恐惧,回头怒道:“西壁小子,快点,别磨蹭了!”
    “那我可就真动手了,这是国主要我打的,可不是我成心的!”西壁辉委屈地念道。
    “知道了!”陈不弃咬着衣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西壁辉高举着军棍,在棍将到未到陈不弃臀部的时候,硬生生地停止了,围观的军士不禁目瞪口呆。
    “陈将军,我可有言在先,这可不是我对不住您!”西壁辉又冲着围观的军士道,“诸位兄弟作个见证,这是国主地命令,我西壁辉与陈将军无冤无仇,是不得以而为之!”
    陈不弃连杀了西壁辉的心思都有了,破口大骂道:“你这小子,再不快点,我真要揍了你!”
    西壁辉这一次真动手了,那一棒又一棒打在陈不弃的身上,令人不忍直视。西壁辉有意打轻一点,即便如此,十棒也让陈不弃皮开肉绽,血浸染了衣袍。围观地众军士,人人惊惧,也更是知道了军法的无情,即使是主将犯了错,也要甘于受罚。
    陈不弃与秦九两人相互搀扶着起来,虽然臀部疼痛难当,他们拒绝了别人的帮忙,尤其是受过二十棒的秦九,更是痛得冒着冷汗。两人艰难地回到营帐中,口中还一边高呼:“痛快,真是痛快啊痛!”
    夜晚来临了,一轮明月高悬。
    耶律楚材踏着皎洁的月色,带着金疮药与药棉来找赵诚,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秦将军与陈将军受伤颇重,臣备了药膏,送于国主。”
    “晋卿此意,正合我心!”赵诚笑着道。
    他们两人走出帐外,往陈不弃与秦九两人歇息地地方走去,月光洒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拉出长长地两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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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第六卷 三朝会盟
第一章 秋收㈠

           田野上的收割已经结束。高的地方已经降了霜。
    浓妆艳抹,梳妆打扮,音乐声响彻入云,国内欢声阵阵。丰收了白花花的大麦,黄灿灿的小麦。粮袋满装肚子和内心都得到满足!黑风乍起,鹿儿悲鸣,风吹草低,鹿群如惊马般在风中狂奔。
    强大的国家中一片欢乐。出现了新的值得纪念的记录。
    横山外,夏州城外的官道上,无数人踮着脚尖,注视着无定河流去的方向。
    一匹健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少年满头大汗,兴奋地振臂一呼,带来了令人满意的消息:“来了、来了!”
    夏州知州梁文带领全城官绅、百姓,包括商人与手艺人,正在此等待贺兰国王和他的军队凯旋归来。自从国王率军北狩的消息传来,人们每天都在奔走呼告,传播着贺兰军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消息。闻听国王就要西归路过夏州而来,全城老少早早地就赶到城外,一观国王圣驾和贺兰男儿的风采。就连当今最忙碌的铁器局的工匠们,也都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站在官道边等待国王的到来。
    “让曹都尉上前面来!”梁文压抑着心中雀跃,命小吏传达着他的指令。那曹都尉即是在官山一役中光荣负伤的夏州曹纲,因受伤颇重,在赵诚亲自关照下,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被奉命接回战死军士遗体的吴礼接了回来,辗转回到家乡夏州休养。
    “参见知州大人!”曹纲今天特意将戎装穿戴整齐,全身上下散发出如豹子般的精神来。
    一群年轻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都在一旁满目含情地盯着他看,贺兰女子不比它地,向来敢正大光明地敢爱敢恨,这曹纲如今成了未有婚配女儿家心中最理想的情郎。在女子如众星拱月般的簇拥中,年轻的曹都尉脸上露出几分腼腆的色彩来。
    “国王驾到,你这个勇士应当站在最前面。”梁文笑呵呵地说道,“你曹纲可是我夏州人的骄傲。官山之战盘肠英雄乃我夏州曹七郎是也!”
    “不敢、不敢!”曹纲谦恭道,心中却是骄傲无比。
    夏州曹氏是个大家族,据说先祖曾是唐末曾割据河西沙瓜地曹氏的后裔。而曹氏在夏州,之所以说是大家族,并不是势力大,而是族中人口众多,本大多沦为佃户、奴隶,几年前家族中死伤惨重,大多却是饿死的。幸有赵诚的出现,才得到了土地,家族中渐渐地恢复了生机。而今,曹氏因为曹纲而出了名,家族中又因为不再为饿肚子而担忧。人人都对国王敬重不已。曹氏最年长的老者,笑上因堆满笑意而让苍老的皱纹显得更加多了,他抚着长须,看了看身后一群年轻的儿郎们。心中盘算着是否让族中所有能骑马征战的男子追随国王而去。去获取属于自己的荣耀和功名。
    然而。最高兴地莫过于梁知州了。他遥望阡陌纵横,无定河河谷中庄稼收割完毕之后剩下的光秃秃的秸秆,心中满是喜悦与兴奋之情,而百姓发自自心的笑意更让他觉得骄傲。
    “盛世大概不远了!”梁知州心中暗忖道。
    长长的官道,是去年秋天时重修地,沿着无定河边伸向遥远的东方,道边与河谷边栽种着无数柳树。在梁文的印象中,在蒙古人到来之前。无定河边曾经有过一段繁荣的时期。当年也曾是遍植柳树,可是当战争一次又一次降临时。那些粗大地柳树被砍伐了,不是成为攻城守城地器械,就是成了军队或百姓烧火取暖地木柴。
    当贺兰国王到来时,西夏王朝关于植树造林的法令被再一次重申,所以无定河边到了春天时,又可以看到柳絮飘飞的盛景,这些树木让无定河这条河道飘移不定的河流变得安静起来,也让来自北方的风沙变得驯服。
    夏州男人脸上的喜色,女人脸上的笑意和孩童追逐时的吵闹声,让梁文更加觉得高兴。一个国家是否有希望,国势是否蒸蒸日上,就看这些普通百姓地脸上是否有喜色。经历过仕途荣辱与战乱折磨地梁文知道这一点,监国大臣王敬诚知道这一点,有着治国安邦抱负的耶律楚材知道这一点,赵诚更是知道这一点。
    负责望观察地夏州少年再一次飞奔而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极认真地高呼道:“这一次真地到了,战马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多。”
    夏州百姓再一次翘首以待,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烟尘滚滚而来,那是赵诚的先头部队。战马萧萧,马背上的纠纠男儿满含着热泪,带着满身征尘与凯旋时的荣耀归来。终于可以松口气来,对于他们中的大多人来说,过了横山,他们才真正地到了家乡,
    郭侃尚未勒住胯下的马匹,就被夏州百姓给包围了,人们送上各种干果和刚出锅的馒头,当然少不了还有自酿的浑酒。郭侃无法拒绝百姓的盛情,因为作为一个“外乡人”,他有到了家的感觉,一张张充满赤诚的笑脸让他无法开口拒绝。
    很快的,他的怀中塞满了各种吃食,以至于他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来。就在他正要感谢百姓的厚爱时,百姓都一哄而去,全都向他来时的方向冲去,因为贺兰国王亲率着大队人马抵达了。
    夏州并非赵诚凯旋归来第一个到过的州城。在八月秋过后,宋平部攻下了阳凉南关,并顺汾水北进,一鼓作气控制了百里雀鼠谷的一半关口,这就等于控制了“秦晋要道,川陕通衢”,平阳府与河中府掌握在赵诚的手中。赵诚以宋平为帅镇守河东南路,古哥副之,以郑奇为帅镇守潼关,以郭德海为帅镇守京兆府,各部暂统管军民诸事,安境保民。
    在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之后,赵诚回到了潼关,会合从阌乡带着押运着大批战利品和金国皇帝宗亲的后军。然后北返中兴府。
    关西战后的遗迹仍在,盗匪纵横,百姓流离失所,蒙古军南下时,又正值春季,误了农时,到了秋季饿莩载途就是很自然的事了。这冲淡了赵诚的喜悦心情,让他不得不一边派人安抚百姓,一边接连下令银、夏、洪、龙等州调集粮食救济百姓。还派出军队清剿盗匪。贺兰军经过数次大的行动,清剿了一批流寇,形势才有了一些改观。即使是盗匪,也不是天生就是杀人越货的凶恶之徒,他们在不久前还都是淳朴的百姓和逃散的军士。唯一地好处是。横山以北以至河西,人口激增,大量关西甚至关中熟习耕作的农人流落到了北方赵诚的治下,这也改变了人口比例。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赵诚经潼关过西行时,“作”了一首小令,闻者为之惊赞。那被迫随行的王若虚、元好问与刘祁之辈不得不对赵诚刮目相看,赵诚忧国忧民经世济人之思。溢于言表。耶律楚材则不然。赵诚若是有兴致作诗词,总能“作”出上好的佳句来。已经见怪不怪了。赵诚只是有感而发,吟了这么一首小令,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雄心壮志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过了横山,赵诚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些。
    “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古人诚不我欺也!”耶律楚材抚着美须,欣喜地说道,“这一路行来,唯有国主治下的百姓最安康,有此基业,国主大业可成也!”
    “这全赖大小官员努力才有成果。今后本王欲托国事与晋卿,还望晋卿不要负我!”赵诚道。
    “臣自当效命于君前,不敢敷衍了事。”耶律楚材道,“臣年过四十,华发早生,奈何蹉跎年月,未能建功立业。幸遇国主,臣方可大显身手,时不我待也。”
    “如此有劳晋卿了!”赵诚道。他心中偷笑,这耶律楚材也是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当窝阔台任命他为中书令时,他也是如此“时不我待也”,如今成了赵诚的臣子,他急不可耐地将历史撇清。
    也许有人会记住耶律楚材地所谓历史“污点”,但是赵诚有足够地诚意重用耶律楚材,如果他没有这种胸怀,他就不可能走得更远。而对耶律楚材来说,这也许是他无数次迷茫之后,所能抓住的唯一光明之路。
    耶律楚材有种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感觉,但赤兔马真的老了,作为它亲密的主人,赵诚一天天地察觉到赤兔马地衰老,他已经可以预感到赤兔马离开他的那么一天。如果赤兔马可以说话,赵诚很想知道它是否有许多遗憾,它毕竟只真正随赵诚征战这么一回,就进入了暮年,它最美好的岁月被赵诚浪费了。
    但是赤兔马的步伐仍然矫健如常,仿佛告诉身后地战马它才是万马之王。在赤兔马清悦地欢叫着,河曲骏马载着将士紧跟在赵诚地身后向着夏州城进发。
    怒马奔夏州,征尘犹未去。
    “夏州知州梁文偕全城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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