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多加一个长孙凛,那么相对于懦弱平庸的李治而言,这长孙家似乎也就过于强势了。
本来长乐嫁入长孙家,倒也能取得一定的作用。 但这长孙凛是一个绝世美男子,在感情上除了长乐之外,已经纳了数门妾室。 更让李世民心里感到不安的是,虽然监视长孙家的人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但是单爱莲之女一直是李世民心中的一个疙瘩。
李世民能对长孙无忌信任,除却是因为对他的了解,更是因为长孙无忌年岁已大,在权谋和军事方面都是平庸之资,即便是将来有搅乱之心,也难有作为。 但若是再加上个长孙凛,那就大不相同了,因为这位长孙三郎实在是太能干,太无解,太无懈可击了。
自从西域打了个不可能的大胜仗之后,李世民对长孙凛就做过了各方面的调查,对于长孙凛在灵州的训练和用兵,包括火药坊的建立,还有在西域地区军事和谋略上的作为,他发现这家伙一改往日纨绔子弟的作风,表现出一种绝无仅有的才能。
尤其是长孙凛在拉拢人心方面,实在是展现出与众不同的见识和气量。 据他所知,江南淮南一代,由于长孙凛消灭鼠疫的功劳,老百姓们都称他为“观音派下的金童”。 而军心就更不用说了,现在最火的部队就是长孙营,新兵们都一个劲地要往里钻。
这种天才对于大唐来说也许是幸事,然而对于李唐来说也许就是一种威胁。 因为李世民在年轻时也曾经历过这么一个过程,他在战争和权谋中把自己的智慧发挥到极致之后,才发现所谓的王爷、将军已经满足不了表现他这种才能的欲望,而后,也就发生了玄武门事变。
想起雉奴那张苍白瘦干的脸,再想起长孙凛棱角分明的俊脸,即便是自己的儿子,李世民也能分出孰胜孰劣。
正因为这种忧虑,李世民在考虑要嘉赏长孙凛在平息东宫造反事件上的功劳时,一直是犹豫不决。 一方面,这等功劳若是赏罚不明,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将来对于这样的事情,也许就难以取得再好的效果。 而另一方面,长孙凛已是四品大将,若是再提拔他的话,那么再过数年,大唐的皇帝不就要面临高祖李渊的难题——难不成还要设一个天策将军府不成?!
李世民想到这等郁闷之事,他更是脸色阴沉,随意翻了翻文书,却见到其中一文书上写着熟悉的名字,他眼睛不由得一亮……
大唐万象 251。崔家有难
251。崔家有难
正当李世民正处于为各种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好消息自天竺传到了长安。 从前中天竺国力最强,东、西、南、北四天竺都要臣服于中天竺。 御林军右卫率长史王玄策奉命出使天竺,各国都派使节来朝贡。
然而中天竺国王尸罗逸多逝世,国内大乱。 大臣阿罗那顺自立为王,出兵袭击王玄策。 王玄策率随从三十人奋勇反抗,寡不众敌,全部被擒,各国的贡品都被阿罗那顺抢夺一空。
王玄策乘着夜色只身脱逃,抵达吐蕃王国西境,传发文书征调邻近国家和部落的人马。 吐蕃国王尊唐天子为天可汗,拨精兵一千二百人,又命其附属泥婆国(尼泊尔王国)集结骑军七千余人,听候唐使差遣。
王玄策和副使楚中天挥兵反击,进逼到中天竺国都茶搏和罗城,激战三天,打败中天竺,杀死三千多人,强逼投水溺死了将近一万人。 阿罗那顺弃城逃走,召集残余部众,掉过头来反攻楚中天,又被楚中天打败。 楚中天乘胜追击,生擒阿罗那顺。
阿罗那顺的王后和太子逃到了乾陀卫江,布防据守。 楚中天发起强攻,击溃守军,生擒王后和太子,俘虏男女一万二千人。 天竺震荡,先后共有五百八十多个城邑和部落投降。 而王玄策则械押阿罗顺那等人凯旋班师回朝。
李世民收到这一喜讯后更是龙颜大开,这王玄策不费大唐一兵一卒竟能征服一个天竺之国。 生擒天竺谋逆,不可谓不立下汗马功劳。 只是让他觉得有些郁闷的是,那位在这次剿灭行动中立下军功地楚中天(也就是被长孙凛叫错名字的林蛋大),竟然也是出身与长孙营中。 当初因为其在远征东突厥之战中表现优秀,此后被提拔上来,现在终于又在这次战役中大显伸手,又一次让李世民看到了长孙营的培养士兵能力。 又一次让李世民心中忌惮不已。
不过李世民看了看手中的报喜羽书,再看一看案上的一份奏书。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想法,也就这么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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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凛退朝后回到家中, 坐在自己房内的小厅里。 他老爹在退朝之后已经忍不住跑到窦家去找妻子,所以今天长孙凛就没有跟着去,省得他们俩谈话还要因为自己和二哥地问题闹别扭。
怜卿自己给夫君泡了一壶蒙清茶后端了过来,亲自为他倒上。 他们相处的时间最久,也是最有默契地。 平日里怜卿也总是这么侍候他。 这会儿怕他累着了,又站在他身后用纤柔的小手为他捏着肩膀。
“累吗?等厨房里王婆他们做好了菜就可以吃饭了。 ”她柔声说道,长孙凛舒服地哼了哼,闭上了眼睛。 他的确是挺累的,这几天晚上甚少合眼,今天黎明就得起床去上早朝,站了一个上午。 即便是铁人恐怕也觉得累,怜卿想着就心疼。 便低下头在他的头发上吻了吻。
长孙凛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怜卿的娇妍玉面,反手按在了她在自己肩膀上揉动的小手,问道:“不累,咱们女儿呢?”
怜卿抿着嘴倩笑着说道:“姆妈带着晴儿在无双房内和念儿一起,她可喜欢念儿。 今儿都会叫弟弟这个音了。 ”这两天因为窦凤都不在家里,加上大嫂罗子大腹便便,因此都是怜卿在当这个家。 赵国公府内面积大,人员也多,因此杂七杂八地事情一大堆。 怜卿有时候顾不上来,就把晴儿放在无双房内,毕竟看一个孩子也是看,看两个孩子也是花大概那么多功夫。
长孙凛自然也知道怜卿的辛苦,他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爹现在去舅舅家了。 不知道能不能把娘亲给请回来。 这家里没有娘和二哥,都觉得冷冷清清的。 ”不过他对于老爹对母亲的震慑力可没有多大的信心。 毕竟信心要是平时一点一滴积累的。
怜卿嫣然一笑,安慰他道:“无事,娘和二哥迟早都会想通,毕竟一家人哪能有一世仇呢?夫君别想太多,过几天咱们也许就一家团聚了……”这时候也许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家团聚的日子,会退后到许久。
长孙凛笑了笑,和怜卿一起到无双屋内去。 正在床上看着两个孩子玩耍的无双见到夫郎回来便眼眉弯弯,笑逐颜开。 而晴儿正用她胖乎乎地小手想要碰弟弟,见爹爹进来了她便笑呵呵地露出淡白色的小牙齿,乖巧地叫了一声:“爹——呀……哈……”
而长孙念则是打了个哈欠,不为外界的杂音所扰,继续闭着眼睛睡他的安稳觉。 长孙凛每次的坏心情都会因为女儿而调回好心情,这次也不例外。 他伸手抱起了女儿,然而亲了亲她,再亲一亲儿子。 晴儿咧开小嘴笑着把口水沾到了父亲身上,而念儿则是皱着小眉头,发出了小动物般的嚅嗫声,怕是对爹爹打扰自己睡觉地一种抗议。
这时外面却传来下人禀报,说是皇宫里的公公到府里来宣诏。 长孙凛无奈,只得对无双和怜卿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宝贝,又匆匆忙忙地走出房中。 他出门的时候恰好萧氏正捧着一些绸缎走了往无双房内走着,那小衣小裤看来是她给孩子做的小衣物。 两人眉来眼去地对望了一眼,长孙凛手脚不干净地与她擦肩而过,萧氏粉润着面颊,暗啐一口后,便蹁跹婀娜地走进了房内。
走到正厅堂,只见宫内的李公公正在那侯着,见长孙凛走至,两人便行了一番礼节之后,李公公宣读诏书,说是陛下要急见长孙将军,请长孙凛速速入宫见圣。
长孙凛听了不由觉得奇怪,这上午才从太极宫回来没多久,怎么这会儿又把他给叫入宫中?长孙凛也是来不及吃饭,便让下人跟少夫人说一声,自己便匆匆骑马入了宫。
李世民正在内殿两仪殿内坐在龙椅上等着长孙凛,当他看到三郎一脸英气地,龙行虎步地走进了大殿,心中都不免产生一种遗憾,若是雉奴和三郎两人的个性调转过来那就世间天平、相安无事了。 想到这里,李世民再看看长孙凛那张酷似窦凤的脸,心中更是遗憾。
等到长孙凛行了跪礼之后,李世民摆出了一副笑容,说道:“朕听说你母亲和二郎搬到娘家去住几天?”
长孙凛是知道一直有人在监察怜卿,长孙家有什么大动静,老皇帝知道也不足为奇。 他听了之后,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这是因为家里的一些矛盾,相信过不了多久臣下娘亲与二哥便会搬回家中。 ”
虽然态度表情都相当自然,但长孙凛心里却是有些不满。 事实上他一直对于妻子被监督这件事情很不满,毕竟一个现代意识之人,怎能会安于自己家的隐私在这些人地眼皮底下一一曝光。
李世民却是脸色骤凝,冷笑一声后说道:“什么矛盾,恐怕是某人风流成性,夺了兄长心头所爱,导致家里不得安宁。 三郎,朕把长公主许配于你,不想皇后西去,丽质为母守孝三年,你这三年内恐怕要往家里不断地带女人回去?”
虽然风流女婿被岳父过问是很正常地事情,不过既然正主长乐都没有过问,在长孙凛看来,这李世民的确是多事了些。 不过自从因为怜卿地事之后,他就没有在李世民面前表达出过多的个人情绪,只是回答道:“微臣与这几位女子皆是两情相悦,何况她们也无意抢夺正妻之位……”
李世民把手中一奏疏晃了晃,然后竖着浓眉问道:“那么这一家的女子,你又作何安排?”
长孙凛仰着头,疑惑地望着李世民,不知对方是何意思。 李世民把奏书让太监递到了长孙凛的手上,长孙凛细细阅读了里面“之乎者也”的奏章,他越读越是汗水涔涔,眼神里透出一丝不解和担忧,然后猛地抬起头来说道:“陛下,这明明是有人想要陷害崔家,望陛下圣明,明查此事!”
李世民见长孙凛难得出现一丝紧张的情绪,他心里不知为何倒有一种满足感。 他嘴角边上卷曲的胡髭翘了翘,似乎是隐含笑意,然而却又严肃地说道:“崔家是不是清白,朕不得而知,朕叫你入宫,就是想指派你一个任务……”
大唐万象 252。相思苦
252。相思苦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李冠
山东清河,崔家庄。
崔隐娘在午间小睡一觉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屋内淡墨山水画的屏风透着冷意。 她红霞似的俏脸印在绣花红枕上,眉峰紧皱压着愁颜,泪珠儿带着脂粉不住洒溅。
闺房内冷冷清清,白昼漫长难熬,门外的清风儿卷帷帘,从缝隙中钻入的阳光照在朱红的帷幔。 隐娘轻咬着下唇,无力地整理着因为睡觉而凌乱的衣物。 她近日的衣带又变宽了许多,只恨那心上人梦中人,远在遥远的长安,只能在书信中将自己的相思哀愁说与他听,而往昔那旖旎缠绵的情景只能在回忆中播放,云欢雨爱只能在美梦中重温。
隐娘缓缓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从枕头下的被单底下取出了一个小红绸缎,小心翼翼地将红绸打开。 里面放着自从分开后他给她寄来的整整二十封信件。
这些信件不知被她看了多少遍,从收到信件的那一刻欢欣雀跃,而后是如饥似渴地阅读。 读到他信上调人的一些荤话时,她便面红耳赤地暗啐,心慌意乱地略过那些露骨的字眼。 然后这些信就避免不了一次又一次被拿出来细细回味,甚至是里边最带色的字眼,都被隐娘当做了回忆的催化剂。
她爱他!她想他!崔隐娘相信这一年多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最最难熬地岁月,几乎每个难以入睡的夜晚。 都是因为她在脑海里拼凑着他的笑容,回忆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每当想到入迷的时候,想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她便躲在缎被中低低地抽泣,无奈又无奈,她为相思而忧愁。
“凛郎,你是不是忘了隐娘。 为何依然迟迟不来……”崔隐娘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滴落在信上、绸被上、红枕上。 一直难以消除、积压在她内心深处地相似之苦。 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