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宝接过来一看,见是本《兵策》,随手翻了翻道:“以前当闲书看过几本,不过未曾深入了解,只略略直到一点兴兵布阵的皮毛。”
司徒勋见她言谈举止也不生分,一举一动都透着光明磊落的自然,不由对他擅闯自己的寝帐有些不解。难道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皇兄来信息道,朝廷中出了北魏的奸细,要自己多加注意,这个武艺超凡的少年不会就是潜伏来的奸细吧?
上官宝感觉到司徒勋目光中透着对自己的不信任,不由气恼地撅了撅嘴,心想这混蛋,八成是在试探自己。
果然司徒勋又问:“管兄弟家居何处,堂上父母可安好?”
“哦,属下自小就是孤儿,无家,这些年流落江湖,所以习惯了些防身的武艺,如今北魏犯我大齐,就想男儿有志当驰骋沙场,于是就跟着王大哥来了。”
这么简单?
司徒勋凤目眨了眨,忽然开口道:“你虽然武艺超群,到底年级还小,不如夜里就在我身边侍候吧,这虎皮给你,再去弄些干草来,晚上就在那角落里安歇吧,好过你去跟那些老兵们挤通铺。”
太好了!正愁这夜里歇哪里呢。勋,你真当意,还知道赏我张虎皮。
上官宝兴高采烈地跑出去寻了干草来,在角落里造狗窝一样地用手直个扑腾,扑腾了半天,那堆草还是乱七八糟没个样子,直到司徒勋看不过眼,过去帮她一层层铺好,又铺上虎皮,一个软绵绵的床榻才铺了起来。
阿宝见司徒勋帮他铺完床铺后就又转身在烛台下看兵书,不由也拿起方才那本《兵策》翻了几翻,开头见里面画着小人儿还很兴奋,慢慢就感觉肚子饿得不是滋味了,这才想起自己怀了还有只烤红薯。
“那个,王爷,你饿不饿?”阿宝伸手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怀里的红薯,极端地想立刻把那红薯吞下肚子。可司徒勋就在眼前,不能就这么拿出来咔咔咔开吃。
“不饿。怎么,怀里藏了吃的?”司徒勋早听到小家伙肚子在唱空城计,心想这孩子看来是个能吃的家伙,晚饭不是刚刚过去两个时辰吗?
“嘿嘿,就是一只烤红薯。王爷要不要来一点?”阿宝见被司徒勋瞧出来,急忙把那还热乎的红薯从怀里掏了出来。
“烤红薯?好啊,本王正巧今日就喝了点酒,饭倒没多吃,来,一人一半。”司徒勋一见是烤红薯也不客气,接过来咔嚓一掰两半,分给上官宝一小半。
臭司徒勋,分我吃的,呜呜,这么个红薯你还好意思要一大半去。
阿宝看着少了一半的红薯欲哭无泪,急忙剥了剥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将红薯吞下肚子。抬头见司徒勋怔怔地看着她不由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上的灰道:“王爷怎么不吃?”
“给你,其实本王不饿。”司徒勋本来就是逗这孩子玩,见那小子虽然俄得很了,吃起来却依然有条不急,不由很怀疑她那句流落江湖的说辞。
坏人。见司徒勋并没有吃手中的红薯,阿宝一把夺了过来,又细嚼慢咽姿态优雅地吃了下去。
司徒勋不由就看痴了,这身影,若不看那张脸,那双剑眉的话,与阿宝竟是那么想象。
紧住胡思乱想,虑着明日还要早起整军策划夺回济津城,不由吹了灯吩咐阿宝入睡。想起阿宝身上没有盖的东西,从身下抽出一条毯子扔了过去。
“真是穷啊!”摸着薄毯,想着司徒勋睡在硬板床上,阿宝不由感慨了一声。
“等着打回济津城,就不用这么穷了。”司徒勋在床板上翻身咕哝了一句。
话说,自己竟然真的和勋住在一起了。
阿宝哪里睡得着,听司徒勋鼻息渐渐均匀起来。直到司徒勋睡着了,不由蹑手蹑脚从草堆上爬起来,拿了那薄毯就挨在司徒勋空下的床板上躺了下来。
嘿嘿,勋,我们又同榻而眠了。
开始还能忍着,静静地躺在一边一动不动,等一回见司徒勋睡得似乎很沉了,阿宝的手脚就开始不规矩起来,悄悄地,悄悄地,往司徒勋的身上搭去。
“你想干吗?”司徒勋猛然捉住那只伸过来的小手,转身将上官宝从身边拎了起来。
“我,我一个人睡冷。”你不是睡了吗?动作这么轻你也知道?话说手腕好疼!
“睡不着也不许爬到本王的床榻上来!”这小子,别是有什么不良嗜好吧?
帐中睡了陌生人,司徒旬哪里会真的睡得沉,上官宝刚刚从那草堆铺子上爬起来,他就惊醒过来。小子竟然敢对本王爷动手动脚,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爷,属下知道了,属下不敢了。”阿宝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心想司徒勋,臭小子,你等着,不让你主动投怀送抱姑奶奶就不是上官宝!
司徒勋见眼前人小脸因为疼痛抽抽成一团,心中顿时悸动,不由松开虎钳,下意识中往那手腕上望去,竟然给捏出一片青紫。
“睡去吧,明天要早起。”算是饶了这小子半夜骚扰的罪。
晨起时,上官宝跑前跑后侍候司徒勋静了面漱了口。见司徒勋进了点早膳就到帅帐去了,阿宝急忙端了盆水洒扫擦洗帐内。
司徒勋刚走,昨夜值夜的两位返回来报道。
帐门处冤家路窄,一见昨夜里捣乱的那小子端着个脸碰从王爷帐篷中走了出来,白羽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上官宝堵在帐门口。
“小子,可算逮着你了,害得爷昨晚站了一天的塔楼,看爷们怎么惩罚你。”白羽恶狠狠道。
“你放手!我也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你敢把我怎么着?”上官宝脖子一梗,根本不把这俩家伙瞧在眼里。
白羽是谁?靖南王的贴身侍卫,王爷跟前的红人,俗话说在北大营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给气受。如今因为这小子被王爷罚塔楼值夜,白羽哪里肯轻易吃这个亏。
不就是个新来的侍卫吗。昨个夜里白羽就问了查夜的徐将军,知道王爷新收了一个武艺不凡的侍卫,感情就是这个小家伙。
“怎么着?展翼,说说,怎么惩罚这小子?”白羽邪恶地盯着上官宝转了几圈,扭头问展翼。
“让它,嗯,罚他去刷洗马匹!王爷的御风已经有几天没有洗澡了,他来了正好,每天负责给御风洗一次。”王爷的那匹宝马,脾气可大着呢,就是白羽亲自侍候,那下轻了重了也撅腚撩蹄子。如今让这个陌生的家伙去侍候,保不准给题成什么样。
“对,你不是说自己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吗;以后照料御风的任务就交给你。”白羽一听立刻点头同意。御风的臭脾气他不是不知道,最喜欢欺负那些新来的兵。让御风教训这小子,就是出了什么意外,王爷也找不出他的麻烦来。
啐,不就是给御风洗刷吗,小爷我忍了。你俩兔崽子等着,等姑奶奶收拾你们哪一天,不让你们哭爹叫娘,你就不知道惹了上官宝后果如何严重。
一个字,如今刚刚进北大营,一切忍字为上!
上官宝问了问附近的水源,直到离营帐半里之遥的西北面就是一条河流,不由毫不犹豫地提了木桶去打来了半桶水。
御风一见上官宝亲自来伺候它,那毛儿的所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有半点脾气,乖巧的简直不是御风。
白羽跟展翼藏在营帐后本想着看御风脚踢臭小子,没想到该死的御风竟然温顺地像只绵羊,气得顿时抱着肚子蹲在营帐边。
“怎么办?气死我了!这臭御风今天抽筋竟然不帮忙。”白羽恨很地说。
“等我过去给他捣捣乱。”展翼折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哼哼呀呀走了过来。
上官宝一见那小子的神气,就知道某翼心怀鬼胎,八成是来捣乱了,不由就留了心。
展翼走到进前,见前面就是盛水的水桶,不由假装不注意一脚踢了上去,谁知一脚踢了个空,膝盖一软扑通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哎呀,展大侠今早没吃饭哪,怎么又是吃草又是啃泥?”阿宝提着水桶俏生生站在马旁,竟用极快的手法阴了展翼一把。
嗨,这个笨蛋,没整着人,倒把自己给整着了。白羽一见展翼下手失败,不由闭眼暗骂了一声笨蛋。
“你?!”展翼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上官宝气得浑身发抖。
第三卷 霸女追夫 第090章 真是好狠的心
展翼噗地一口吐出口里的泥草;很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那个新来的小家伙拎着个木桶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这一跤摔得肯定有古怪。不由手指着上官宝浓努吼了一声:“你小子等着!你不用得意,爷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嘿嘿,小爷我有的是时间等,就怕你不敢来!”怕你们这俩小毛崽子,我上官宝还有得混吗?阿宝得意洋洋地放下木桶抱着胳膊,斜靠在御风身子上晒太阳。
司徒勋从帅帐中走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景象。那张小脸儿,阳光下竟然笑得如此灿烂,竟让司徒勋恍惚间被迷了神志。
如此干净而阳光的笑容,他怎么会是北魏的奸细呢?
“王爷,末将昨天夜里私下问过费允祥,似乎没听说过王杰有这么个拜把兄弟,只是在经过桃花山的时候遇上帮土匪,然后来了一个奉了皇上密旨护送粮草车队的钦差,那钦差好生威猛,一出现就将众强盗打得落花流水。后来经过四水镇的时候,那名钦差就失去了踪影。据王杰说钦差赴京复命去了。就是从那时候起,王杰的亲卫中就多了管保这么一个人。”
北大营第一干将,征北将军徐达远望那个与白羽展翼斗嘴的小个子管保,一五一十将从费允祥那里得来的情报对靖南王汇报。
前面提过这位征北将军徐达就是上官宝的二姐夫,上官云的丈夫。费允祥已经与四小姐上官语定了亲,两个人除了官场上的交情外,还是一条草绳上的蚂蚱,一帮子打不散的连襟。
故而昨日酒宴结束后,两人便在徐达帐中又闲话小酌了一会。只是这费允祥留了个心眼,没提到那位钦差跨下坐骑的古怪。
他有些疑惑,他也听说了他那个自小女扮男装的小姨子在出使渤海国的路上也得过这么一匹吊睛白虎。难道那位秘密钦差大人会是她?不可能吧,交办完江南的差事回京后,只听说这位传奇人物小姨子被皇上关进冷宫里,而且还诞下皇嗣汝南太子。怎么可能出现在赶往北大营的路上?
事关小姨子的清誉,他这准姐夫可不敢胡乱说话,故而就把白虎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是暗示这位管保身份特殊,希望徐达给与关注与关照,别再北大营里弄出什么乱子。
徐达一听,就误会了费允祥的意识,刚好前些时皇上来信说朝廷中有北魏的奸细,这位管保身份就显得十分可疑起来。
司徒勋拧着眉微微思索了一下,心想朝廷中派人来皇兄不可能不言语一声,难道这人是皇兄派来监视自己的?或是北魏的奸细?
“此人本王自会留意,如今军中粮草已充足,将士们正志气高昂,济津城的攻打还是越早越好。”司徒勋抬头网东北方向望了一眼,远远的,济津城似空中楼阁般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城头耀武扬威地插着北魏的大旗,司徒旬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王爷不必忧心,有了粮草,夺回济津城指日可待!”徐达右手握拳在空中猛地一挥。若不是因为自己出城迎战重伤在狄龙刀下,王爷为救自己率兵出城,让城内的奸细有机可乘,济津城就不会那么容易落入北魏的掌控。
司徒勋知道徐达又为丢了济津城而自责,不由安慰似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起身往上官宝的方向走去。
阿宝早就看到司徒勋在不远处与自家那位仅见过一面的二姐夫在窃窃私语,此时见司徒勋走过来,假装没看见,继续用刷子给御风刷皮毛。
“初来军营还习惯吗?”司徒勋微笑着问。
“啊,还好。就是夜里冷。”上官宝一边忙着,一边状似无意道。
“你?!”司徒勋一听她提到夜里冷,就想起昨天晚上这小子深更半夜往自己床上爬的事情,不由气得肺炸。
刚好一扭头看到白羽在帐篷后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偷看,不由怒吼一声:“白羽!”
糟了,王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白羽眼见自己又要成为王爷的出气筒,十二分不情愿地从帐篷后磨磨蹭蹭走了出来。
“你是不是很闲很没事做?去,围着校场跑五十圈,啥时候跑完啥时候吃饭!”
俄地娘啊!五十圈?一圈二里地,一百里地跑下来还让人活吗?
话说,我咋就这么倒霉呢?
白羽刚要卸掉盔甲,想减负起跑,就听到身后王爷的暴喝声:“谁准你丢盔卸甲的?”
娘啊,穿这十几斤重的盔甲,眼看太阳已经一竿子高了,再不赶紧跑,今天连晚饭都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