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氏家里心知肚明,在皇帝的暗示下,开始给宜妃挑选好人家,给玉岚准备进宫的东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宜妃姐妹长得漂亮,得上面的喜欢,风头太盛,于是遭到陷害了。
宜妃因为那时早没了进宫的心思,对旁边的防备也松了一点。玉岚却是一个谨慎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当时,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宜妃被诬陷,后果不仅仅是被撂牌子;二是已经有了准备的她顶了宜妃的事,虽然不至于被治罪,撂牌子是一定的。
颇有主见的郭络罗玉岚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就这样,姐妹两个掉了个个,宜妃留在了宫里,玉岚则出宫,嫁给了佟佳达哈苏。
无论之后怎样处罚了闹出这陷害事件的幕后人,康熙对玉岚离去的遗憾是没有办法补偿了。因为这份遗憾,过了这么多年,拥有后宫美人无数的康熙大帝,还隐隐约约记得那个错过的姑娘。
郭络罗氏玉岚于康熙十六年嫁入佟家,婚后十二年无所出。这期间,瓜尔佳氏往达哈苏的后院里塞了不少女人。奈何佟佳达哈苏也是个有情义的,后院那些女人那里几乎没有去过。
康熙二十九年,郭络罗氏生下嫡长子佟佳雅尔德宏。两年后,又生下嫡长女佟佳齐布琛。康熙三十七年,郭络罗氏因病殁。
知道郭络罗氏去世后,康熙心中也难免有些唏嘘。后来因为四阿哥的求旨,他也开始关注齐布琛。
“万岁爷,那晚的确是大格格带着人顶住了那群流寇,四贝勒是后来接到求救信后赶过去的。”李德全低眉顺眼地站在皇帝身边,尽职尽责地向康熙汇报着下面查出来的事儿。
齐布琛的事情,其实四阿哥向康熙报备过,但是当时康熙忙,没有询问细节。今儿他一得空,就想起了那件事,让李德全去查详细过程了。
“哦?”康熙颇为感兴趣,问道,“你给朕好好说道说道,那晚是怎么回事儿。”
“嗻,”李德全道,“当晚,大格格不知怎么得到了流寇的消息,便将情况写在布条上,让自己驯养的那只大雕送到佟府,没想到那只大雕一进城就碰到了四阿哥,将信扔给了四贝勒。”
康熙喝了口茶,笑道:“这事儿可有些离奇了,那雕怎么就把信给老四了?”
李德全道:“奴才听说,前儿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去归元寺的时候碰到过那只雕,十三阿哥想把它射下来。刚好大格格正在果园子里查看,就遇上了那事儿。想必那只大雕是在那时候熟悉了四贝勒的气息。”
康熙点了点头,道:“这也说得通,继续。”
李德全打量着康熙的脸色,接着道:“嗻。四贝勒认识那只大雕,就去兵马司点了人。大格格在送信后,将所有的人都召集在大厅外。她先是压住了因为惊慌而要闹腾起来的奴才,把婆子和丫鬟都安排到内室,着人看着她们。然后给护卫排了任务。”接着,他又把齐布琛如何困住流寇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
康熙有些意外:“倒是个有谋略的。齐布琛若是个男儿,必是我大清的一员猛将。真是可惜了。不过,”他又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训雕,又是擒贼的,也难怪她求着老四保密了。她这事儿传出了,或许会有些美名,佟府却是不得安稳了。”
李德全应道:“万岁爷说的是。”
康熙又道:“这样的品性,当个嫡福晋也是使得的,只可惜了她的家世。罢了,难得老四向朕要人。朕记得齐布琛还有个哥哥是从五品委署前锋参领,看看吧,若是个得用的就用起来。”
这是要提携佟家了。
李德全应了一声,暗自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再说齐布琛那边。
几日后,齐布琛突然被从天掉下的馅饼给砸到了。之前看中的那家铺子被九阿哥劫走了,她暂时歇了开酒楼的心思,让人慢慢地寻着合适的铺子。可是还没过几天,秦管事又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她说,找到了一家新铺子,那家新铺子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铺子的主人老家出了事,急于出手,所以报价也不高。
齐布琛虽然高兴找到了好铺子,但是对这事儿也存在着疑惑。
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那种好地方哪里不是被有权有势的人包了?要不然,之前那家铺子,她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功夫了。可是,今儿那么好的铺子就落在他们手里了?
这样怀疑着,齐布琛有些坐不住了。她琢磨着自己手底下有些人,要去查铺子背后的人还是有些困难的。因此,她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父兄,拜托他们帮她好好查查这件事。
事情查出来后,达哈苏和雅尔德宏都愣住了。那铺子摆明了是四阿哥白送给齐布琛的!
四阿哥这是在暗示佟家,他看上了齐布琛。
齐布琛大惊。她没有做什么事儿吧?一直以来,她都低调地仿佛不存在似地,四阿哥怎么就出了这一招?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四阿哥的后院里,并没有一个姓佟佳的小妾。而且,现在八阿哥和九阿哥正致力于扳倒太子,和四阿哥的关系不太好。以她和宜妃的关系,他应该不会找一个和对头有关系的女人。
把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边后,她心里略微安了些。当晚,她就对达哈苏道:“那事儿,到底是四阿哥救了女儿,咱们欠了四阿哥人情。女儿想着,阿玛还是备下厚礼,请玛嬷、太太和嫂子送去四阿哥府邸,算是表达谢意了。皇家的人情不好欠,横竖阿玛和哥哥也不指望着借四阿哥的势更上一层楼,您看怎么样?”这是委婉地拒绝四阿哥了。
达哈苏也不愿意女儿被指给四阿哥,后面的事儿他倒没想过。佟国维是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之父,既是康熙的舅舅,又是康熙的岳父,袭一等公爵,历任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门生故吏遍布朝堂,已是清贵至极了。有道是盛极必衰,佟家现在深受圣上宠幸,自然没有问题。可万一哪天被圣上厌弃了,那能够被抓的小辫子可是一条条明晃晃地放在那里啊。要知道,他虽是佟佳氏的旁支,可毕竟是姓佟的。在外人眼里,他和佟佳氏就是绑在一起的。
想到这儿,达哈苏就觉得事情十分棘手。他和儿子商量了许久后,认同了齐布琛的意见。接下来,达哈苏如何让自己的额娘去四阿哥府把事情办了就不一一叙述了。
自然,四阿哥的那个铺子,齐布琛也没有接受。
第二天,雅尔德宏将这件事和来找他的迎璋说了。末了,他皱着眉头问迎璋:“我且问你,你对齐布琛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迎璋道:“齐布琛是个好的,我想能和她一起度过以后的日子。“
雅尔德宏又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得齐布琛是个好的?“
迎璋有些不好意思,道:“大概是一年前吧。“
雅尔德宏不悦道:“我记得你阿玛在两年前就找你回去了。既然你一年前就觉得齐布琛是个好的,为什么现在才回去做准备?你是太自信齐布琛一定会嫁给你,还是对齐布琛根本就不上心?“
迎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又是几日后,五阿哥府传来消息说,五福晋怀孕了。五福晋他塔喇氏,员外郎张保之女。历史上,这位五福晋也是个可怜的人,无宠无子。如今齐布琛这只小蝴蝶翅膀一扇,五阿哥和五福晋的关系好了很多,这会儿连子嗣也有了。
五福晋喜不自禁。她自然是知道她能够怀孕,和齐布琛教给她厨子的药膳有关。所以一确定喜脉后,就着人把这消息递给了齐布琛。
齐布琛倒是真心为五福晋高兴。备下厚礼后,她就带着白苏、紫苏去了五阿哥的府邸。
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了。怀着孩子的五福晋,褪去了以往隐藏在眉宇间的忧愁,看上去轻松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齐布琛帮她把了把脉,道:“脉象沉稳,孩子很健康。不过怀孕前三个月最容易出事儿,嫂子自个儿得小心一点。”
五福晋面色一凛,道:“以前倒也罢了,这会儿她们若是敢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我一定让她们后悔进了府里!”
齐布琛点头:“这便好,想必表哥也是在乎这个嫡子的。”
五福晋神色温柔地摸了摸肚子,笑了笑,道:“他既然投到了我的肚子,我必会好好保护他,抚养他长大成人。不说这些了,”之后,她又拍了拍齐布琛的手,道,“你还没好好逛过这儿的园子吧?我身子也不是很方便,让芳儿领着你去逛逛园子,可好?午膳就留在这儿了吧,过会儿我遣人去佟府通报一下。”
齐布琛含笑接受了她的提议:“也好,嫂子好好养着,妹妹先去逛逛。”
五阿哥府里的园子的确不错,很有江南园林的感觉。芳儿是五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尽职尽责地和齐布琛介绍着园子里的景致。
就在齐布琛停在一大片盛开的凤仙花前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喧闹声。没过一会儿,四阿哥,五阿哥,十三阿哥就从拐角处说着话出现了。
看到齐布琛的时候,他们都愣住了。只有四阿哥,面色平静,眼神幽深,仿佛早就知道她在这儿一样。
一见到四阿哥,齐布琛也傻眼了。
定情信物
齐布琛很尴尬。虽说满人不向汉人那样,男女之间防地那么厉害。但是自从入关后,满人也被汉族风俗和文化所影响,在这方面比较注意。如果花园里有外男在的话,府里的嬷嬷会传话给一些未出阁的姑娘,免得冲撞了客人。
可是齐布琛,明明没有接到花园里有人的话啊。定了定神,她大方地给三位阿哥请安:“齐布琛见过四阿哥,五阿哥,十三阿哥。四阿哥吉祥,五阿哥吉祥,十三阿哥吉祥。”
她实在是记不清谁在哪几年被封为贝勒郡王,干脆全部称为阿哥。
五阿哥皱了皱眉,看了眼一边匆匆赶过来,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跪下的嬷嬷。
四阿哥也瞥了那个嬷嬷一眼,淡声道:“格格请起。”
两位阿哥的眼神如有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来传话的嬷嬷顿时感觉到全身都凉飕飕的。她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奴婢见过四贝勒,五贝勒,十三阿哥。三位爷吉祥。”
五阿哥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走开了。他自是知道那位嬷嬷是得了他们在花园的消息,赶过来通知齐布琛,让她回避的。可惜人老了,动作也慢了。齐布琛早她一步碰上了四哥他们。看样子,有必要提点一下福晋,放些年老的嬷嬷出府了。
齐布琛正琢磨着赶紧和眼前的三位大爷告辞,却突然听到十三阿哥笑嘻嘻的声音:“大格格这是在逛花园呢?早听说五哥这儿的花园十分精致,没想到还能遇上大格格。大格格,不如一起吧?”
齐布琛一听,愣了。哪有她一个女孩家的陪着三个男子逛花园的?她又不是五福晋,她也是客人好吧?
顶着四阿哥的冷气,她鼓足勇气开口:“这怕是不合规矩。”
五阿哥皱了皱眉,刚想让她回去,却不妨四阿哥突然开口:“满洲姑奶奶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吧。让那个嬷嬷和丫头跟着就好。”
五阿哥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四哥是长辈,他都那么说了,还能拒绝吗?
齐布琛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走到了五阿哥右后侧。
观赏队伍缓缓前进,介绍景致的人,由芳儿变成了五阿哥府的大管家。
十三阿哥是个活泼的,对什么都有兴趣,总是拉着五阿哥问东问西,还特意拉着他跑去看不远处的花。一到那些跟前,才发现那些花早就败了。他讪讪地笑了一下,立刻又拉着五阿哥去了别处。
五阿哥胤祺是个性子温和的人。他不好意思拒绝这个早年丧母的弟弟,便耐心地跟着他四处乱走,给他介绍园子里的东西。
齐布琛十分疑惑。清史里面,和十三阿哥是官配的应该是四阿哥吧,他老缠着表哥做什么?
等到她跟着四阿哥进了凉亭,发现周围一个丫鬟婆子都没了,才惊醒过来。
十三阿哥,不是在给她和四阿哥制造机会吧?不是吧?不是吧?
凉亭临水而立,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湖中挤得满满当当的荷叶。虽然没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但也是充满了十分的生机。
四阿哥在亭子里坐下。
齐布琛垂首立在一边。
亭子里一片静默,只有四阿哥斟茶时发出的声音。
就在齐布琛盯着脚上的鞋子,大脑转了无数个弯,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景以及如何解决时,四阿哥开口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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