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奴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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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奴兮-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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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兮不知道心里该是个什么感觉。

正厅里除了石二和墨絮以外,只有石敬瑭和永宁坐在上面,奴兮和项戎坐在侧边。

石二跪在地上,墨絮躺在地上。

她终于换下了那身墨绿的衣衫,着了一身红袍娇艳,脸惨白。

梅花落,浓荫再次抹上树枝的时候,安重诲失势,李从珂再受重用,被任命为左卫大将军,西京留守。

他对阵敌军,作战骁勇,屡建奇功。

长兴三年,被改命为凤翔节度使。

长兴四年,封潞王。

耶律倍赐国姓李,名赞华,“赞美中华”之意。

同年,李从荣封秦王。被任命为河南尹,兼判六军诸卫事,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

李从厚封宋王。

一天之内,下午,晚上,李从荣,李从厚竟都求李嗣源赐婚。

李嗣源震怒,下旨说城颜祸乱后宫,迷惑皇子,一道圣旨将城颜贬为庶民。

城颜出宫的那一天,什么都没有带,只穿了一件桃花天天的罗裙,她说:“这是父皇送我的最后一件东西。”

奴兮抿了抿嘴:“这衣裳是姑姑见过最好看的衣裳。”说着,笑了笑道,“项戎正在给你收拾着房子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帮别人收拾房子。”

城颜脸一红,却还是不经意的笑了。

因为城颜被逐出宫,所以不能去桑府与奴兮同住。

奴兮便托桑维翰在桑府旁边找了个小院子让城颜暂时住着。

这一年,好像下了很多场雨。

注定要发生很多的事情。

第一场雪下的时候,李嗣源病重。

李从荣自感素无人望,且城颜之事耿耿于心,好像已经成了他们两兄弟之间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谁继承皇位,谁便有权利娶城颜。

于是,长兴四年十一月,李从荣密谋称帝。

那夜雪正大,他半领牙兵千人列阵天津桥,带兵入宫,又令副将马处钧往宫中告知以接应兵马。

李嗣源于病中派人平乱。

李从荣由于仓促入宫,以至节节败退。

慌乱中李从荣坠马,被禁卫亲军杀死。李从荣死后,秦王府被满门杀绝。

堂堂皇子,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病床上李嗣源惊闻李从荣已死,悲咽几堕于榻,绝而苏者再。

几日后,宋王李从厚即位。

听到这些事的时候,奴兮正在城颜的小屋里。

桑维翰派来的那小厮说完便告辞了,项戎撇了撇嘴:“同根而生,相煎太急。”

因为与下一辈人的并无太多情感在,所以奴兮没有太深的感觉,可是城颜却不一样。

奴兮偷偷瞥眼看向城颜,城颜只是默默的在一旁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眸子太深沉,看不透。

李从厚登基的三天以后,下的第一道圣旨,竟然是召城颜入宫,封后。时间是两个月后。

众臣皆上折反对,李从厚却一概不理。

奴兮担心城颜,便去城颜那里小住几日。

城颜仍是没有半点表情,只是晚上,奴兮能听见细细碎碎的哭声。

她哭的很低,却彻心彻骨。

奴兮起身走进城颜的房间,很黑,透过月光,依稀能辩得蜷缩在床上的影子。

第一次,与城颜同床而眠,都已经,快要忘记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皇位上坐着那个人还叫李存勋,城颜,还是那个皇上捧在手心里的金枝玉叶的公主。

奴兮把城颜拥进怀里.轻声说:“别怕,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第56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奴兮把城颜拥进怀里,轻声说:“别怕,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四个月后,一切都会过去,江山,将再易新主。

这就是乱世,无数短命的王朝和无数短命的帝王拼合而成的一个特殊时代。

虽国号唐,却再也不见当年太祖、武皇时代的风采了,徒顶一虚名而已。

李从厚继位,是为阅帝。

一个月以来,他一直视李从珂为眼中钉,因为李从珂是李嗣源的义子,作战骁勇,声威甚高。又是潞王,直逼自己的皇位。

李从厚便下令将李从珂的儿子李重吉从朝中调到亳州任团练使,把李从珂一个已经削发出家当尼姑的女儿召进宫中作人质。

便就是如此,李从厚仍是放心不下,将李从珂改镇河东,将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改镇成德。

此举无疑是愚蠢之极,不仅触怒了李从珂,也同时得罪了石敬瑭。

还记得那是一个碧空万里的日子。

李从厚的花桥到了城颜的小屋前,奢华阵仗可见一般。

城颜终是哭出了声响,像是质问天地的不仁。

石敬瑭自然是知道这些子事情的,所以前一天就吩咐桑维翰把奴兮接回了桑府。

此时外面锣鼓声响的分外热闹,而桑府的大门却死死的关着。

就连后门都安排上了守卫。

石敬瑭和刘知远带着禁卫军在外面护送迎亲队伍,桑维翰也跟在其中。

墨干了又研,研了又干,良久,却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满耳都好像充斥着城颜的哭声,她现在1,是多么的绝望。

奴兮终是不忍心了,拉过一旁一直抿着嘴的项戎:“城颜不能嫁给从厚的!”

说着见项戎不做声,不禁又连连道:“城颜喜欢你的!她不喜欢从厚,怎么能嫁给从厚呢?!”

“……也许,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怎么会好!”奴兮看着项戎,“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会好?!”

项戎低了眸:“可是皇上喜欢她,会对她好的。”

“不会的不会的,他只会当四个月的……”说着,奴兮突然顿住,默了默又道,“我能感觉到你也喜欢城颜的,你去救救她吧。她曾经为了你连刀都敢挡,你忍心……”

“奴兮!”项戎截断奴兮的话,“我说过,你的安全才是我最在乎的。”

“可是……”奴兮抿了抿嘴,“大不了我们一起逃走啊。”

项戎紧抿起嘴,抬步走进屋里。

奴兮看着项戎的背影,一直以为他会救她的,却原来,真的只是以为而已。

白芷一直安静的在一旁,终是轻声道:“小姐不要再逼项大哥了,他心里难受。”

新皇大婚,普天同庆。

第二天大宴群臣。

天上只有一弯残月,没有星星。

城颜陪在李从厚身侧,语笑嫣然,却始终没有看向奴兮一眼。

晚上的酒好像狠辣,可是却怎样都喝不醉。

终于是曲终人散的时候,走到熟悉的石子小路上,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拦住去路。

奴兮晃了晃,半眯着眼睛看向来人,不由的一滞。

一身华服耀眼,青玉接头金步摇。

“城颜,”奴兮低低了喊了声,一把抱住城颜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城颜却是含着丝淡然的笑意,任由奴兮抱着自己,不抗拒,不回应。

半响,终是开口:“姑姑哭好了么?”说着伸手不着痕迹的把奴兮推开。

项戎只是静默的站在一旁,良久,却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奴兮明显看到城颜的身子猛的一颤,然后,眼泪终是流了出来。

她没有哭,只是眼泪一直流,像是脱离了控制一样。

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项戎,她说:“这么些年,我以为,我以为你终会喜欢上我的,这么久的相处,我以为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于是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等到后来,成了别人的皇后。就是那天我还是在等,我想,你肯定会出现的,你肯定会来带我走的。到了皇宫,我还是一直等,进了寝殿,我还是等……可是来的人,却不是你。不是你,我终于不再等了……项戎,我终于不再等你了,我也……再不会等你了……”

说完,笑容又浮现在城颜的嘴角,眼泪却还在一直流着,怎么也停不了……

那天很冷,天上太阳很大,却没有一点温度。

那天是李从厚成婚两个月后,是李从厚登基四个月后。

那天宫廷再起政变,李从珂反。

凤翔,陕州失守。

李从厚出逃,四月四日,李从珂洛阳称帝,是为后唐末帝,改元清泰。

九日,李从珂派人将李从厚杀死。

谁当皇帝,奴兮已经是麻木,她只想知道,城颜怎么样了。

可是没有能告诉她。

自李从厚出逃之日起,项戎便四处寻着城颜的踪迹,可是,一无所获。

后来,听说洛阳城中最大的青楼里,去了一个风华无限的女手,一身罗裙桃花夭夭。

那是奴兮第一次见到项戎失去理智的模样。

他接过奴兮递来的金银,匆忙奔向那女子所在的地方。

他找到她,她却在别的男人身边,巧笑嫣然,挑眉看着他轻声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炫书…'!

项戎一把拽起女子,扔给赶来的老鸨的一大袋金银,拉着女子便走了。

一路的风呼啸,女子终是哭了。

她一边打着项戎,一边哭着:“我已经不再等你了,我不等你了!你为什么又来了?!你为什么要来!”

项戎一直任由城颜打着,马骑的很快。

后院的门一直开着,奴兮直直的站在门口,眼睛死死望着前面的黑暗。

直到那抹影子出现在视线里,她的心好像才突然落下。

城颜一直被项戎强制在马上,到了后门后方才松开。

城颜跳下马,扑进奴兮的怀里,颤颤的喊了声‘姑姑’便大声哭了出来。

奴兮抿了抿嘴,一直抚着城颜的头发,她终是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其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失去所有防备。

就如城颜,她已经,原谅了项戎。

只是,当项戎说要娶她的时候,她断然拒绝。

奴兮心疼,说:“为什么难为自己呢?!”

城颜只是抿了抿嘴,抿起一丝落寞:“我曾经多么庆幸,我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他。可是,那时,他却不喜欢我,我以为我能等到,我也,真的等到了。可我等到时候,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项戎是心甘情愿的呀。”

“可是我介意。我喜欢他,所以我要在最美的时候嫁给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何苦呢……”

城颜只是一笑:“守在他身边,就够了。”

奴兮看着身边的女子,地真的长大了。小时候那不经意的一瞥,注定万年。

可是,浮华乱世,终是碎了那一场美丽流年……

李从珂反叛登位,根基不稳,民心不在。

他自然是坐不安稳的,对一些战功显赫的大臣,更是忌讳烦深。

这其中,石敬瑭便是第一人。

但是他忌讳的没有错,从他反了李从厚的那天起,石敬瑭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让奴兮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李从珂竟然把自己接进了宫里。

名义上是朋友叙旧,可是这一去,奴兮便不能再出来。

这东宫小院,已经多久没有来这里了。

想不到再次来的时候,皇位上已经换上了第三个人。

小院里只有奴兮和白芷,因为当时进宫的时候,只带了白芷,因为想着,李从珂应是不会伤害自己的,所以让项戎陪着城颜了。

可是奴兮却想差了一点,李从珂是不会伤害自己,却不代表,他不会利用自己。

第57颠覆天下又如何!

正在树下的木椅上坐着,李从珂一个人便来了。

他身着明黄团龙锦袍,平添了几分距离感。

奴兮起身现规矩矩的行礼道:“奴兮见过皇上。“

李从珂似是滞了滞,没有说什么,抬抬手示意奴兮起身。

奴兮这才看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

李从珂绕过奴兮坐到一旁的木椅上,看着白芷道:“你先下去。”

白芷顿了顿,看了眼奴兮,福身告退了。

阳光很好,透过树枝落下,闪闪烁烁。

“坐下。“

奴兮默了默,然后依言转身坐下。

李从阿看着奴兮抿了抿嘴,有些干涩:“不能像以前一样吗?“

“以前?以前你会穿上龙袍坐在我身边吗?!”

李从珂明显的一愣,敛起了眸,半晌,方才开口:“陪我唱唱酒吧。“

奴兮抿嘴笑了笑:“皇上把我软禁在这里,只是因为再没有人能陪你喝酒了?!”

说着,不等李从珂开口,奴兮又道:“我陪你唱。虽然现在你先是皇上,不过皇上之后,你还是我的‘酒缘’。”

看着奴兮半响,李从珂终是笑了,自登上那个朝思暮想的皇位以来,第一次笑。

自此以后,李从珂便常常会来找奴兮,两人什么都不说,只是喝酒。

装作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装作好像一切都没变一样,装作好像时间还停留在过去一样。

所以他们不能开口,因为只要一开口,便什么也装不了了。

有的时候奴兮真的在想,古龙笔下的楚留香的原型,是不是就是项戎呢?!

一样都能入皇宫如无人之地。

那天傍晚李从珂将将离开,项戎突然好像从天而降。

奴兮猛的一滞,第一反应便是连连伸头看向李从珂离开的地方。

项戎却笑道:“放心吧,看他走了我才下来的。”

奴兮‘啊’了一声看向项戎:“你来很久了?!”

项戎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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