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兮‘哦’了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不禁疑惑:“他上次不是就说宴弘要走么?怎么上次没走吗?”
白芷抿嘴笑了笑:“我看项大哥是在躲谁。昨日小姐不在,公主来过,说今天还要来的。”
“城颜今天不来了,以后也不会来了。”
奴兮一怔转头看向小院门口,韩妃正带着 儿往里走。
看韩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奴兮故意问道:“怎么了?谁敢惹我们的韩妃娘娘生气啊?”
韩妃撇了撇嘴,瞪了眼奴兮:“你会不知道?”说着随身在奴兮身边的木椅上坐下,“奴兮呀,那个项戎,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我听皇上说,他什么功名都不要,我可不能让城颜跟了他。”
“你是在乎城颜以后的生活呢?还是只想让她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来加强你的势力?”
韩妃明显的一滞,看了看奴兮,却也不隐瞒:“我十月怀胎生了她,总是要有点用处的。再说,我虽喜欢儿子,城颜毕竟也是我女儿啊,我自然也是关心她。”
奴兮抿嘴一笑,端着茶喝了一口:“既然你关系她,那么这些话我便跟你说了。这种乱世,功名利禄都不过是眼前浮云而已,只一刻高高在上,下一刻可能连乞丐都不如了。城颜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我也很喜欢她,可是,若是以后城颜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危险,纵然喜欢她我不一定会去救她。但是,如果项戎我要救,我就一定会救!”
听着奴兮说完,韩妃似是吃惊不少,她不了解,奴兮对项戎的在乎,到底到了哪一种程度。
见韩妃的样子,奴兮又笑了笑说:“我把你当朋友,才会对你说这些。其实,项戎并不喜欢城颜,我也一点都不想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一点,我们倒是一致。”
韩妃不解的看向奴兮,半响才开口:“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让城颜嫁给项戎,还是不想?”
奴兮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你那么聪明个人,怎么这会儿糊涂了?男女之间的关系,难道就只有嫁和不嫁吗?”
看着韩妃仍是疑惑的样子,奴兮突然反应过来,韩妃怎么聪明都好,她也是个古代女子呀,思想总是被禁锢着的。不禁又解释道:“不一定要让项戎娶她,项戎才会关心她啊。男女之间的关系,有很多很多种的,有夫妻,有兄妹,有朋友,还有,介乎这些之间的,只看自己怎么把握了。”
韩妃更是压抑的看着奴兮:“若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真怀疑你狐狸变来的。”
奴兮一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还有谁?”
奴兮撇撇嘴:“很多啊,从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记得有多少了。”
又坐了会儿韩妃便起身走了。
“看来,你是很喜欢城颜啊。”带笑的声音突然出来。
奴兮一愣抬头看向树上,项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上面倚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恩……早回来了,”项戎挑了丝笑翻身下树,看着奴兮,“若是城颜出了事儿,你当真能铁了心的不救?”
奴兮抿了抿嘴:“若是救她会威胁到我的安全、你的安全,我就绝不会救!”
项戎一笑:“你都不救,你又凭什么说我说救?”
“因为,你对她好。白芷说你在躲着城颜,可我说,你在矛盾中。你不在小院确实是想躲开城颜,可是这么久的相处,城颜的性子你会不了解?她一定会等到天黑才回去,你大可以等到天黑再回来,可是,你现在不是就回来了么。”
项戎‘啧啧’的摇了摇头:“女人太聪明了,实在不讨人喜欢。”说完喝了口茶,便又翻身上树了。
“如果救她会威胁到你的安全,我也绝不会救。”
奴兮一怔看向项戎,他闭着眼睛,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安静的姿态。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是风从他嘴里吹出来的。
到半晚的时候,敬新磨突然过来了。
奴兮疑惑的蹙了蹙眉,然后换上笑脸迎过:“你怎么会得闲来我这里坐?”
“有什么不得闲的?皇上现在别人陪着,正开心着。”
奴兮不禁一笑:“失宠了?”
敬新磨不屑的挑挑嘴:“就凭他就想让我失宠,还不配。”
“那是怎么回事?”
敬新磨看着奴兮,顿了顿方才开口:“我们虽是伶官,却也应当知道国家之重。周匝现在天天带着皇上扮戏唱曲,皇上沉溺其中已经完全不理国事了。”
看着敬新磨的样子,奴兮撇撇嘴:“你上次冒死打了皇上一耳光,皇上也没有不做他的‘李天下’,你不是说你不会再管了么?”
“是,我是不想再管了,可是,”说着敬新磨蹙眉看向奴兮,“我让你去劝劝皇上,你为什么不劝?”
“我劝过,你知道的。但是也没有用,不是吗?一切,都是注定的。”
“你是劝过,可你没有努力过,你凭什么说没有用。你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说,从来没有真正的想劝皇上。什么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鬼话,你就恨皇上。”
奴兮沉默的看着敬新磨,不想和他吵。毕竟,他是个忠义之士。
只是,他不懂,所有人都不会懂。‘注定’,不是自己的推托之词,而是真的注定。这些事早就尘埃落定的历史,历经千年的风沙,怎么可能改变!
“其实那个周匝,你大可不必忌讳他。”
第36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呢?
敬新磨猛的一滞,看向奴兮:“那你是说随他这般祸国?”
“那你有本事让皇上不做‘李天下’吗”
敬新磨被奴兮的一句话堵得开不了口,半响,眼神里不知闪着什么情绪,看了奴兮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时间真的很快,转眼,天上又开始飘起小雪。
梅树梢头,已经发出点点红光,映着朱红的亭台楼阁,别是一番情趣。
奴兮正在屋里临着帖,小太监突然跑进来:“皇上宣见奴兮姑娘。”
心里有一瞬间的慌,想起昨天石敬瑭说的话,皇上派人去了你的家乡。
笔停在原地半响,直到宣纸被晕染了一片墨迹,奴兮才收拾好情绪,放下笔:“知道了,劳烦公公。”
见项戎跟在身后,小太监又道:“皇上吩咐了,只宣见奴兮姑娘一人。”
项戎蹙起眉,看了看奴兮,奴兮暗暗点了点头。
白芷给奴兮披了件披风。
随着小太监往外走着,奴兮突然发现兰茵一直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奴兮蹙了蹙眉喊了声。
兰茵这才反应过来,一滞,半响方才怯怯开口:“小姐,我想出宫去一趟。”
奴兮疑惑:“你不是才出去过吗?”
兰茵一抿嘴,支吾半响也说不出什么。奴兮叹了口气,挥挥手:“去吧去吧。”说着看向兰芝,“你也出去转转吧。”
白芷瞥眼过去,看到兰茵不知为什么明显的有些紧张的神色,便笑着摇摇头:“不了,出去也没什么事。”然后,她看到兰茵的嘴角明显划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到书房的时候,李存勖正在书案后坐着,可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公文,却是丝乐的书籍。
见奴兮进来,只看了眼奴兮,便又不再理她。
奴兮就站在书案前,他不开口,自己也不开口,直愣愣的站着半响,突然庆幸自己不是在清朝,不用踩着花盆底儿。
良久,李存勖终是忍不住,放下书蹙眉看着奴兮:“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站着?”
“皇上不恩准,奴兮哪里敢坐?”
李存勖‘哼’了一声:“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奴兮只觉心里一虚,嘴上却还是笑着:”自然是有的。奴兮不过是个伶官,不敢的事情可是多着。”
李存勖看了奴兮一眼,起身走到外厅的椅子上坐下,拍了怕旁边的椅子:“过来坐吧。”
奴兮转身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谢皇上赐座。”
李存勖已经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整个书房只剩下两人。
李存勖越是不说话,奴兮心里越是没有底儿。
良久,李存勖突然神色莫变的看着奴兮,似笑非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炫书…'”
奴兮猛的顿住,脸上却还是挂着笑:“没有了,只剩奴兮一个人了。”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是!”
李存勖疑惑的蹙起眉,半响又道:“敬瑭当年是在哪里救下你的?”
“奴兮不知。”
看着李存勖好像仍是不罢休的样子,奴兮挑眉开口说:“若是皇上怀疑奴兮的身世,为什么十二年前不问?现在问,很多事情,奴兮早就忘了。”
李存勖默着半响不再开口,良久挥了挥手:“下去吧。”
奴才起身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将将离开房门的时候,李存勖的声音却不真实的传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
奴兮只觉浑身一僵,连连加快了脚步,最后,竟是跑回了小院。
白芷正坐在树下看着书,见奴兮的样子不禁一愣,起身迎过:“怎么手这么凉?”
奴兮愣愣的摇了摇头,好像惊魂未定一样。
直到天擦黑的时候,兰茵方才回来。
白芷看了看兰茵,神色莫辨:“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就好了。”
兰茵点点头,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醒来时,屋里的烛火正盈盈的闪着。
见奴兮醒了,白芷端着茶递给奴兮。
奴兮接过喝了口,看了看窗外:“我睡了很久吗?”
“三四个时辰了。”
奴兮点点头,突然问道:“项戎了?怎么一直不见他?”
白芷拿回茶杯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半响没有开口。
奴兮疑惑的看着白芷的背影,刚想开口,白芷却转身看着奴兮:“小姐,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你很累了,可是有些事,你终归是要知道的。”
奴兮更是诧异,白芷从来都有话直说的,这会儿却沉默着良久。
项戎突然从窗外跳进屋里,看了看白芷:“还是我来说吧。”
奴兮已经完全陷在迷雾里了,看着项戎:“到底什么事?”
“你不觉得兰茵最近出宫出得太勤了点吗?”
奴兮一滞,似是回想了一下:“确实比以前勤些,可是她以前就喜欢出去玩儿,凑热闹的。”
“我跟兰茵一起十几年,我还是石大人的侍妾的时候,兰茵是服侍我的。”
奴兮吃惊的看着白芷,原来她和兰茵以前竟是主仆。
突然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石敬瑭。因为喜欢,所以从未在乎过名分地位,否则,明明是主子的身子,现在却要跟自己昔日的丫鬟一同服侍另外一个人,她该怎么面对?
看奴兮的样子,白芷抿嘴对奴兮笑了笑:“她那个时候虽然也时不时要出去,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勤过。就是以前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勤过。她今天又说要出门,我和项大哥都觉得有些奇怪,所以项大哥便跟着去看了看。”
奴兮疑惑的蹙了眉又看向项戎,项戎抿了抿嘴:“她是李嗣源的人!”
奴兮猛的愣住,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嗣源的人 ?'炫书…'她若是李嗣源的人,那……奴兮甩甩头,总是有哪个地方想不明白。
兰茵是李嗣源派去监视石敬瑭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李嗣源又怎么会让她跟着自己这么些年?
项戎走到奴兮身边,拍了怕奴兮的肩。
奴兮转过头看着项戎,项戎从未见过那样的神色,就连,就连那年夜里,她抽出自己的佩刀杀掉那个男子时,也不曾有这种神色,害怕的神色,怕的让他颤抖。
半响,奴兮抿了丝笑:“没事。”
项戎抿了抿嘴,他知道,怎么会没事呢?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这么多年都在自己身边的人,她从来没有想过,其中会有谁是细作。
她心里的这种心痛失望,是跟任何伤害造成的心痛失望都不一样的。是一种寒冷心痛,彻骨的失望!
“我跟着她一路,她去了李嗣源府上的后门,在院子里,她给了那个人一封信,说了些什么,然后上街买了点东西带回宫,大概是要装作出宫游玩的样子。”
奴兮咬了咬牙:“她到底给了李嗣源什么消息!”
“我途中用计看到过,都是你的事情,尤其是皇上什么时候见你,你见了谁……”
奴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捏的很紧,紧到都泛了青白。
从第一次见兰茵开始的点点滴滴,都详详细细的想了一遍。想着,突然愣在那里,那一次,那一次耶律德光和耶律李胡给自己的羊皮小信,正烧着兰茵便端了出去,万一……还没有烧完?!
“我知道了,所有事情等我明天去完石府再定。”
萧寄月已经死了两年多了。
这两年的时间,没有一夜睡得安稳的。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会儿心里揣着事儿,更是睡不安稳了。
这一夜好像过得尤其漫长。
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奴兮却又突然有些怕了,若是石敬瑭早就知道兰茵是李嗣源的人呢?!若是……不会的,奴兮使劲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会的。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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