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的味道……他为了逼姐姐做他妃子，为了让姐姐的依赖只剩他一个人，他选择了杀死姐姐的家人。我真的想起来了。我回到家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哭醒过来后，发现一切都没有变，爹娘的尸体依然在一边躺着，没有人能帮我埋了他们。那时我终于知道，哭，是最没有用的。于是我不再哭，我起身吃光了桌上的冷饭凉菜，上面，还粘着父母的血，可是我必须吃了它们，因为我知道，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吃的。吃完了后，我一把火烧了房子，我没有力气埋了爹娘，我又怕他们臭了。然后，我决定去找姐姐……”
看着石敬瑭疑惑的样子，奴兮抿了抿嘴：“我那时并不知道爹娘是谁杀的，是刚刚你说姐姐不知为什么那么恨王爷，我才猜的。”
“你猜的？！”
“我相信我没有猜错。”
石敬瑭默了默没有开口，半响，方才又道：“所以我那时救你，你是正在找音司？”
“是啊。我在路上走了好久，偷过，抢过，在地上捡过，甚至吃过狗碗里面的，一个多月也就那么过去了。将将到一个小镇，却听传言说王爷宠爱的那个音司暴毙了……”
“……那……你当时怎么打算的？”
奴兮看着石敬瑭一笑：“到青楼卖了自己呀！我相信凭我的容貌，以后定不用愁吃穿了。”
石敬瑭明显征的僵住。奴兮又淡淡笑了笑说：“不过幸好在半路晕倒跌下瀑本，还遇到你。”
见石敬瑭不说话，奴兮又突然看着石敬瑭，半响，挑起笑问：“你那时去找姐姐，我都不在么？！”
乱世奴兮 第21章 对谁都好，不是吗？！
石敬瑭一滞，终是抿了丝笑，像是终于想起了些美好的回忆：“第一次你不在。之后自然是见过，你还说……”
说着却突然顿住不再开口。奴兮一愣看向石敬瑭：“我说什么？！”
默了默，石敬瑭却敛了眸：“没什么。”说着便转了话题，“你记住，如今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以后面对晋王时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控制不住自己。”
既然石敬瑭不想说，奴兮知道，从他嘴里肯定就问不出来了。便也就不问了，只点点头应了声‘知道’。
又坐了会儿，石敬瑭便起身准备离开。奴兮抿了抿嘴，终是问出了口：“王爷他，是真的爱过姐姐么？！”
石敬瑭没有转身，却顿住了脚步：“若没有爱过，怎么会如此宠敬新磨……他很像音司，除了是个男儿身。”
奴兮骤然愣住。原来，历史上竟是这个原因，李存勖才那么宠爱敬新磨的吗？！
待思绪反应过来再抬头时，已不见男子的身形了。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兰茵突然过来了，支支吾吾的让奴兮顿时蹙了眉：“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这毛病，有什么话就说。”
兰茵抿了抿嘴轻声道：“我想去、去看看舞狮。”
奴兮叹了声，还以为什么大事。挥了挥手便准了。
第二日热闹的气氛还没过，知远胜利的消息就传了回来，更是添了宫里的喜庆。
在小院里悠闲的坐着，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儿韩妃就过来了，身边第一次带了城颜。
可是城颜却规规矩矩的在后面站着，与昨日的活泼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白芷和兰茵端出茶水和糕点。
韩妃自顾自的走到奴兮身边坐下，看着城颜道：“还不给奴兮姑姑请安。”
城颜低着头，连连上前行了大礼。
在城颜将将跪地的时候，奴兮起身含笑一把扶起城颜，看着韩妃笑说：“我不过是个伶官，哪里受得起公主这么大的礼。”
韩妃便就笑着不再理会城颜，只对奴兮说道：“昨日可是风光，现在谁不叹着宫里的两位奇人。”说着又好像略是疑惑的问，“怎么不等着王爷封赏就走了？”
奴兮抿嘴笑了笑：“这样对谁都好，不是么？！”
她希望自己出风头，却又不想自己太出风头。这些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韩妃含笑默了默，看向奴兮。
见韩妃看着自己，奴兮也笑道：“听说娘娘昨日才是出尽风头，王爷当众赞扬了娘娘，赏赐的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韩妃一挑眉说：“是那刘贵妃自己没本事，几年都是些陈旧的节目，毫无半点新意。”说着，好像突然想起城颜的存在，伸手拉过城颜往奴兮身边推了推，“以后让她跟着你学琴吧。”
奴兮看了看城颜，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又看着韩妃问：“跟王爷说了么？！”
韩妃一滞，然后笑了笑：“昨日爹爹已送太医进宫了，准备来过你这里，就去找王爷的。”
正说着，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已出现在小院门口了。
白芷眼尖先看见男子，躬身做了一揖：“见过王爷。”
众人这才往小院门口看去。
见到李存勖，城颜马上又变成活泼的样子，连连朝李存勖跑过去，撒娇一样的抱住李存勖的腿，叫了声‘父王’。
李存勖也是满脸的笑意，揉了揉城颜的头：“本王的小公主怎么也在这儿啊？！”宠溺溢于言表。
看着眼前那个慈父般的男子，容颜俊俏，身姿儒雅。他就是那个把音司五马分尸的男人，那个连块墓碑都不愿意给寄月和衾怡的男人。奴兮咬紧了牙，良久，终是换上一副笑颜躬身给李存勖请了安。
韩妃也上前迎过李存勖，将将要走到李存勖身边的时候，身子却突然一晃险些晕倒。
李存勖连忙扶住韩妃，轻轻的把她放到椅子上。
见韩妃突然朝自己看了看，奴兮一怔便马上会意，上前看着李存勖道：“娘娘早上来时就说不太舒服了，还是传个太医来看看吧。”
然后，一切都如预料的一样，进展顺利。
得知韩妃又怀了身争，李存勖心情自是大好，在场所有人全部赏赐，便带着韩妃回去了。
见几人走远，奴兮突然笑道：“你也一直在这儿呆着，没得到赏赐岂不是吃亏？！”
话音落，从树上便翻身而下一个人影，一脸万事不关心的笑意：“无福消受的东西，还是没有的好。”说着往小院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撇了撇嘴道，“怎么李大人最近也不来看你呢？！”
奴兮一笑，好像故意听不懂的一样的问：“李嗣源李大人么？！又没什么交情，为何他要来看我？”
项戎瞥了奴兮一眼：“继续装。”
奴兮侧眼看了看项戎，突然咧嘴一笑说：“知道了。”然后又微蹙了眉，“你呀，也少喝点酒。”
吃过午饭，刚准备去伶宫走走，石二却突然出现。
奴兮一时愣住，第一不知石二怎么会突然来了，第二来自己这里不是墨絮比较方便么，怎么会让石二过来？
想着，又突然想起墨絮好像从来没有出过府门。
石二好像有些慌张，见到奴兮连礼也忘了行，开口便道：“大哥想见见小姐，大人特让我过来请小姐回去。”
奴兮突然心里一慌，连连起身问：“石大怎么了？！不是已经快好了吗？！”
边问着，边已经随石二快步的走了，项戎也跟着过去了。
匆匆忙忙的进了门，却见石大正坐在床头看着书，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奴兮不免一阵疑惑，走进问道：“为何要见我？”
看见奴兮，石大明显表情一下不自然，似是下定了决心，突然下床朝奴兮跪下：“石大对不起小姐。”
石二显然想不到石大怎么会突然这样，愣了几秒连连上前搀扶。
奴兮虽也愣了愣，却马上便知道石大为什么对着自己跪下了。说没有一丝怨恨是假的，可是，就算他曾经欠了自己的，也早就还清了。
见奴兮站在那里一脸漠然，石大又跪地不起的样子，石二突然来了火气，冲着石大说：“大哥你起来，你都为了她搞成这样，还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小石头！”石大偏头喝止住石二，沉沉的开口，“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奴兮终是不忍，伸手扶起石大：“你没有对不起我，就算有，也都已经还清了。”
说着，把脸色泛白的石大扶到床上，半响，抿了笑说：“过去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你仍然是我认识的石大，那个在契丹拼命保护我的石大。”
听着奴兮的话，石大好像一下子喉咙生涩的疼，只能哑了嗓子：“可是都是因为我，是我给大人出的主意。若不是我……”
“我都说过不要再提了！”
看着奴兮瞬间紧蹙的眉，石大一滞，良久，才又开口：“小姐想去看看他吗？”
奴兮顿了顿，终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石二只是一脸的茫然，项戎在旁边不着痕迹的守着他，怕他一时冲动做出对奴兮不利的事情。四人在房子里良久都是无言。
不知多久，奴兮终是开口：“石大哥对我说，我曾对他说过一些话，是什么？！”语气，不经意间好像带了点期许。
石大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奴兮会突然问这个，一时竟似乎有些为难，看了看一旁的项戎和石二，又转头看着奴兮问：“小姐真的想知道吗？！”
奴兮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石大抿了抿嘴，半响，终是开口：“小姐那时还是小孩子，难免说些小孩子气的话。”
奴兮一滞：“我到底说了什么啊？”
“小姐说……”石大一咬牙，看向奴兮……
乱世奴兮 第22章 有问题？
“小姐说……大人的衣服真好看，大人还有马车。小姐说长大了要嫁给大人，说嫁给大人，就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怕冷了……”
奴兮听着突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原来，一些纠缠，是早就注定的。
直到项戎过来扶起自己，奴兮才好像回过神来。
出门刚走到小院，却见石敬瑭在院中正和一个男子说着什么。男子一身锦裘，长牙玉立，翩翩公子。
看着石敬瑭身边只有湘岳一人，奴兮不免疑惑。他身边从来跟着石二和墨絮，石二现在守着石大，可是墨絮哪里去了呢？！
见奴兮走进，石敬瑭朝奴兮挥了挥手：“过来见过指挥使大人。”
奴兮顿了顿，含起丝笑朝两人走过去，到男子近前躬身做了一揖：“奴兮见过指挥使大人。”
男子凝眸看着奴兮半响，突然笑道：“昨个儿夜里只闻琴声，未见其人，只想着肯定是个佳人。今日一看，怎一佳人了得。”
奴兮抿嘴笑了笑：“大人谬赞。”
男子又突然转头看向石敬瑭：“石大人府上，着实都是人物，难怪王爷如此看重大人。”
石敬瑭笑了笑，却不答话。
这般波谲云诡的气氛，奴兮终是有点不喜欢，便转头四处看了看。攸的瞥见远处屋后露着一角墨绿的衣裳，不禁一阵疑惑，又凝眸仔细看了看，确实像是墨絮。
正看着，男子的声音突然传来：“奴兮姑娘是要回宫么？！”
奴兮一滞，本能的点了点头。
男子笑道：“那就一道吧，我正好也是要入宫的。”
奴兮愣了愣看了石敬瑭一眼，然后端庄的含起笑意做了福：“那就有劳大人了。”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马车里幸亏还有项戎在，不然气氛更加尴尬。
男子虽轻阖眼，可是总感觉他好像什么都能看到一样。
正想着，阖着眼的男子突然挑嘴一笑：“奴兮姑娘看好了吗？”
奴兮一阵尴尬，连忙收回放在男子脸上的视线。
男子终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奴兮问：“有问题？”
奴兮看着男子诚实的点点头。
似是没有想到奴兮会毫不遮掩，男子愣了几秒后，突然咧嘴一笑：“问。”
“指挥使大人……叫什么名字呢？！”
见男子又是滞住，奴兮微蹙了眉开口道：“刚才石大哥只说你是指挥使大人，又没有说你到底是谁，我自然是要疑惑的。”
男子听完好像很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郭从谦。”
郭从谦？！奴兮蹙眉想了想，突然滞住。眼前这个英俊儒雅的男子，就是中门使郭崇韬的侄子，睦王李存义的养子？就是将来第一个带兵攻打皇城的人吗？！
看着奴兮神色有些不对，郭从谦敛了敛眸问：“奴兮姑娘哪里不舒服吗？”
奴兮抿嘴摇了摇头。
见奴兮不愿多说，郭从谦也不再多问，项戎眯眼看了看两人，然后又闭上眼，依旧满脸不理世事的表情。
进了宫，郭从谦正好去书房见李存勖，奴兮的小院也在东宫里，三人又不免同行一段。
本来一路无话，其实也就过来了。
可是将将要到书房的时候，郭从谦却开了口：“王爷是真的很宠爱奴兮姑娘啊！”说着，含了丝奴兮看不太明白的笑，便告辞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奴兮在原地顿了顿，抬步回了小院。
刚到小院门口，就听见白芷和兰茵紧张的声音。
奴兮连连便往院里跑去，见两人都看着树上一脸的焦急。
顺着两人的视线看上去，奴兮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城颜正在树梢上趴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偏偏她还爬得那么高。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