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奴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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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奴兮-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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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兮依旧只是沉默。

然后好像听到一阵轻浅的叹声,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飘飘渺渺。是错觉么?!竟是满满的不安落寞。

走了一会儿两人皆是沉默。

“石郎,”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很是好听,像是在笑着,可是奴兮看不见她的表情。

扶着自己胳膊的手顿了顿,然后石敬瑭似乎也是笑了的语气:“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外头这么凉。”奴兮只觉心里一阵窒息,那声音里,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顿了顿,奴兮便寻着声音的方向,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奴兮见过石夫人。”

明显感到扶着自己的男子顿时绷紧,连心跳好像也瞬间收了起来。

然后是一阵清香迎来,奴兮感到另一只手轻柔的扶上自己:“石郎处理公文去吧,我送奴兮回去就好。”

石敬瑭似是顿了顿,却终是笑道:“好。”

到了小院门口,白芷便连连上去扶过奴兮。奴兮谢过永宁,永宁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在树下坐了会儿,兰茵便奉上热茶,然后退到一边与白芷站在一处。

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奴兮轻抿了抿茶,心想反正自己也看不见,若是在这种请况下比尴尬,那一定是永宁更尴尬。

正想着,永宁却开口了:“这几年一直听到奴兮你的名字,这回总算是见到了。”

奴兮抿了抿笑,却不说话。

永宁又说道:“萧先生是何许人,为了奴兮你竟也愿意抛却功名……最后,还搭了性命。晋王向来睿智果断,竟也是屡次饶了你……自九年前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我就一直在想着你是什么样的人……谁知我成亲的那一晚你竟然逃走了……”

说着,奴兮突然觉得两道目光如利刺一般看向自己:“都说春宵苦短,第二日天还未亮,石郎便就奉命去抓你,刚刚成婚,便就只留了我一人在新房,整整一个月。”

奴兮突然觉得头皮一麻。却又听永宁的声音响起:“见了面方才知道,难怪个个儿都是神魂颠倒。就是如今看不见了,这摸样,竟也还是叫人心动呢。”

已经无法开口,更是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如莲花般的女子,现在,该是怎么样的神情,怎样的心思。用怎样蔓妙的姿势倚在木椅上,说着这样的一番话……

一旁的白芷终是开了口:“夫人,小姐身子一向不大好,今日起的早,这会儿怕是有些乏了。”

“是吗?”永宁似是笑了笑,“可是我很是喜欢和奴兮说话,这可如何是好呢?”

白芷刚想开口,奴兮便不着痕迹的拦下,含笑道:“是白芷越矩了,夫人见谅。”

永宁轻‘恩’了声,又开口:“你可知我和石郎如何认识的?”

不知永宁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奴兮默了默,还是轻摇了摇头。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兵,一日下着雨他过来找爹爹,我们便就那么遇到了。小时候的事儿,真的很简单。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告诉我,他喜欢我,他说他要娶我。我当时只当他是个清秀的少年并未多想,他却是一脸认真的表情。那种眼神我是第一次见到,满满的全是自信,好像一切都是乾坤在握。我竟真的就想开口答应他,可终是没有,我只开玩笑的说,我以后是要母仪天下的。然后那么多年,他竟真的不再见我。我那时真的慌过,想着自己该不会把他吓到了吧,甚至还怨过自己,为什么那时不答应……幸而……”说着,便是一阵浅浅的轻笑声,甚至透着一丝清甜的味道。

奴兮早已愣在了原地。他终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终有一天会母仪天下的。

原来,原来他以后做的那么多的事请,他如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的权利,竟然只是为了这个女子儿时的一句笑言而已么?!

心里一阵悲哀,男子冰冷漠然的眸子却突然划过脑海,不禁心里冷然一笑,怎么会了?!他这般怎么会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她的这些笑言,只不过是为他找了个伟大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可是,奴兮想,他一定是喜欢她的,无论多少。

女子说完,久久的便没了声响,奴兮真的庆幸这看不见的一双眼睛,否则,真的不知该是如何面对。

又是半响,奴兮方才听见一个小厮的声音:“夫人,大人到处找您。”

奴兮明显听见女子浅浅的笑声,然后是脚步走远的声音,再然后,一片寂静。

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白芷和兰茵劝了好几次,奴兮却仍是怔怔的愣在原地不动弹半分。

久了,白芷和兰茵也都不再劝了,只静静的陪在一旁。

木桌上不知何时端上的饭菜,早已冰凉。

又不知多久,只觉有双手覆上自己的手:“小姐怎么这样凉?!”

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白天与黑夜,对自己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

所以再醒来的时候,奴兮没有问是什么对辰,只淡淡的说了句:“我饿了。”

白芷似是松了口气,笑道:“粥已经准备好了。”说着,便让兰茵去端来,自己给奴兮收拾了一下。

“又要喝粥么?”

乱世奴兮 第5章 我不知道,该带你去哪儿。

听着奴兮的语气,白芷一笑:“小姐昏睡了两天,大夫说不能再沾油腻的东西,大人可是千叮万嘱了的。”说看见奴兮泄气的表情,又道,“刘大人在外面等着了。”

“知远?!他怎么在?”

“恩,早上跟着大人一起来的,这会儿都晌午了,等了很久呢。”

“石大哥也在吗?”

“大人早就走了。”

顿了会儿,奴兮愣了愣轻点点头:“扶我出去吧。”

刚出了里屋便好像能闻见外面的阵阵寒意,奴兮边随着白芷往外走便笑道:“今日朝堂清闲吗?怎么这会儿有时间来看我。”

刘知远闻声一转头,紧蹙的眉在一笑之间舒展,起身从白芷的手里扶过奴兮:“好点了没有?!”

奴兮含笑点点头,随着刘知远坐下。

凝眉想了想,奴兮终是开口问道:“你这些天去见过项戎吗?”

刘知远看了看奴兮,抿抿嘴:“已经脱离昏迷了,再过段时日应该就好了。”说着瞥见奴兮担忧的模样,一笑道,“你也好好听大夫的话,不然等项戎回来,不是还要为你担心嘛。”

奴兮点头轻轻一笑,紧抿了嘴突然又开口道:“知远,你可知道,寄月和衾怡,埋在哪里了吗?”这么久,终是问出了口,他们,真的死了。

刘知远浑身一怔,迟疑了半响方才笑说:“粥都凉了,我去给你端来。”说着便起身往圆桌边走。

刘知远的态度让奴兮心里一沉,完全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抓刘知远,可是什么也看不见,猛的起身一个不稳便直直的摔在地上。

刚到圆桌的刘知远连连转身扶起奴兮,突然发现她的肩膀颤抖的厉害,呜呜咽咽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刘知远却还是听的分明。心头突然尖锐的一阵疼,刘知远蹲下身一把把奴兮拥进怀里。

这个怀抱,这么陌生又这么熟悉,总是温暖自己在最需要的时候。那是多少年前,是自己要进宫的时候吧,他也是这般抱着自己,静静的,紧紧的。

奴兮死死的拽着刘知远身前的衣裳,那里泪模糊了一片:“……知远……他们到底在哪儿啊……在哪儿啊,我好想他们……你带我去好不好,好不好……”

“……知远,求求你带我去,我真的好想他们……好想他们……我一直想一直想,想到他们都在我的眼前了,可是一伸手,却怎么都碰不到……怎么都碰不到……他们明明就在我眼前,就在我身边,他们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笑……我好想再抱一抱他们,我好想他们还是温暖的……”

“知远……我真的好想他们……好想他们……”

任由奴兮哭着,刘知远只沉沉的抱着奴兮,喉咙里一阵一阵的发疼,声音都是干涩:“我知道,我知道,那种想……想的抓心捞肝的,想的难受,却就是抓不到,怎么都抓不到……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五年……我都知道。”

“那你带我去……带我去找他们好不好,带我去找他们……”

感觉刘知远突然更用力的抱紧自己,语气只是冰冷:“为什么!大哥为什么要抓你们回来!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就那么容不下吗?!”

听着刘知远的话,奴兮慢慢止了哭声,一阵一阵的抽着,半响,才轻声开口:“其实……其实他本是要放了我们的……”

闻言刘知远攸的一顿,半响没有开口。

奴兮微微坐起了身子,扶着刘知远的胳膊:“我们现在就去,你带我去,好不好。”

刘知远却默了半响,然后咬了牙道:“去不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带你去哪儿。”

奴兮只觉瞬时僵在原地,连心脏都忘了跳动,嘴拼命的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爷下令,抛尸荒野。”

几个字如巨石一般压下,奴兮只觉大脑突然被一道闪电劈开,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奴兮骤然晕倒在地,刘知远猛的一愣,边叫着‘奴兮妹妹’,边抱着奴兮跑进屋里。

白芷已经连忙出去找太医了,顺便告诉兰茵去找石敬瑭。

脑子沉沉的,漆黑的一片里,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笑着,哭着,说着,嗔着,离的明明那么近,却怎么跑都到不了,永远隔着那不近不远的距离,突然有个人偏头看向自己,然后所有的人都看向自己。那段距离突然消失,很快很快,马上就到他们身边时候,面前却突然一阵灯红酒绿刺眼的光,眨眼灯光消失,所有人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奴兮猛的惊醒坐起,费力的把眼睛睁的好大,触目的,却还是一片漆黑。

“把药喝了。”沉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奴兮吓的一愣,待反应过来,才闻到刺鼻的药味传来。

然后唇边轻轻碰到了一个盛着汤药的瓷勺。

见奴兮半天不张嘴,石敬瑭蹙了蹙眉又道:“听话,张嘴。”

心下只是一阵沉闷,只觉得钝钝的疼,奴兮伸手便把放在唇边的瓷勺挥掉,谁知不小心一并挥掉了石敬瑭手里的药碗,瓷器落地的声音,伴着一阵药味。

奴兮心里一顾,却还是抿了嘴没有说话。

那碗药就像碎在石敬瑭的心里,碎片一点一点把心割得血肉难辨,顿了半响,石敬瑭盯着奴兮道:“这眼睛你要还是不要了!”

奴兮蹙了眉冰冰冷冷的回过去:“要不要都与你无关。”

又是半响,奴兮只觉床边一轻,然后是脚步走远的声音。

一阵沉默后过了片刻,奴兮才感觉有人轻轻坐到自己床边,还有收拾碎瓷器的声音。

“兰茵,再熬一碗药端过来。”说着,白芷看着奴兮轻叹了口气,“小姐这是何苦呢?!那药可是大人亲手熬的。大人从昨夜就一直未阖眼,眼巴巴的守到今日,小姐总算是醒了,大人脸上的欣喜,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怎么……”

“白芷,”奴兮抿嘴打断女子的话,“我不知道,就算现在看不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其实……我明明知道,我明明知道不怪他的……可是,可是……寄月和衾怡死了,他们死了,我想他们想的心生疼却也再见不到他们了……我现在,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日子好像突然就平静了,无波无澜如死水。

整整五天,再没有人来过小院,他们都不说,但奴兮知道,大概又是被软禁了。

第五日晚上,终是来了一个人,一个奴兮想过他,他却一直没有来过的人。

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只是无言。

良久,奴兮起身道:“若是没事儿,我想休息了。”

“奴兮,”男子终是开了口,“你怎么就是不肯好好喝药呢?”

奴兮挑嘴一笑,寻着男子的声音移过视线:“是他让你来的?”

男子不说话,奴兮又道:“维翰,若是你来看我,就请以朋友的身份。若是仅仅因为他的吩咐你才愿意过来,那就说明我们情分早已尽了,既如此,那我们之间,再无话可说,你请回吧。”

听着奴兮冰冷的语气,桑维翰攸的一怔,半响方才开口:“我们的情分,即使你不承认了,却已是在我心里生了根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大人知道我想过来,特意准了,其实我知道,大人只是想让我带句话,让你好好喝药,等眼睛好了,定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看着奴兮一愣,桑维翰轻叹了声又开口:“这么些年看着你和大人,即使一开始我再怎么不知道,后来也终是看的明白。明明有情,为什么你偏要对大人生出一身的刺呢?!最终,只会伤人伤己的。”

奴兮默了半响,突然轻笑道:“你去告诉他,我会按时喝药。”

桑维翰似是愣了愣,唇边旋即现出好看的弧度。

还未及说话,便又听奴兮道:“他一定,要带我去。”

然后,又是五天。

乱世奴兮 第6章 谁说他在里面?!

日日都听着大夫的话,按时辰喝着药。

可是眼睛却一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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