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石敬瑭的话,本就心情大好的奴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石二已将古琴在石桌上安放好。
奴兮笑着起身坐到了琴后,看着石敬瑭感激的一笑,开始伸手抚弦,丝丝波动,乐声随之悠扬而出,弥漫进犹疑在四周的蒙蒙雾雨中,更显曼妙。微风拂过,百般颜色也随之摇曳。与歌曼舞。
石敬瑭就这么看着奴兮,看着看着,心竟然莫名的宁静,如果……一直这样看着听着她抚琴,那些个功名,应该也可以放弃吧。
念头一闪而过,随即,石敬瑭蹙眉偏过头,不再看奴兮。
他是有野心的,他是未来的帝王将相,他是以后的后晋高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却一切的功名了?!不可能!
奴兮并没有注意石敬瑭的变化,弹到兴起时,悠然开口:“……天香染就山龙裳,余芬却染水云乡。呼洒抚招野客看,不醉花前为谁醉……”
余音还在萦绕,小亭中已走进另一行人,一个身着青莲袍子的男子疑惑的看着奴兮半响,然后大笑道:“好曲!好词!好一个‘不醉花前为谁醉’!”
声音响起,奴兮才从牡丹花海中回过神来,偏头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到来的一行男子。当眼光看向青莲色袍子的男子时,不禁一愣,却随即又笑了。
石敬瑭看着来人,心里却突然没有了预想中的那样高兴,甚至有了一丝妒意,自己竟是不想他们见到此时光芒无限的奴兮。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更浓,表面仍旧波澜不惊,随即起身作揖:“见过晋王。”
身着黑红色袍子的男子对着石敬瑭点点头,笑道:“这奴兮怎么到敬瑭你的府上了?”
乱世奴兮 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0章 是好心,还是阴谋?!
“二弟走前托臣下照顾奴兮姑娘,臣下便把她接来自己府上了。”
闻言,李存勖点点头,随身在石敬瑭刚刚坐的椅子上坐下。
奴兮也起身对着李存勖施了一礼,李存勖看着奴兮带笑道:“你可还记得答应本王的事?”
一愣,奴兮低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看着奴兮的样子,李存勖蹙眉道:“你果然是忘了!”
不等奴兮开口辩驳,李存勖看着站在身边,一身青莲袍子的男子笑道:“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奴兮?”
男子点点头,嘴角含笑:“记得。”
“哦?”
“王爷您说过,她的古琴弹的极好,曲子也是很少听闻的。”
闻言,李存勖看着男子笑道:“不错,果然记得。”说罢,又回头看向奴兮,“这就是我说的奴兮。”
男子复有看向奴兮,唇边的笑意深深的划出:“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听见姑娘的琴声曲子,确是好听。”
奴兮对着男子点点头:“公子见笑,不过王爷谬赞而已。”
石敬瑭站在奴兮身边,一直看着李存勖,又不时的瞥向奴兮,和青莲袍子的男子。
“敬瑭,寄月最近忙的怎么样了?”看着石敬瑭,李存勖看似随意的开口问道。
听到李存勖的话,石敬瑭轻抿嘴:“二弟没有给臣下来过书信,所以他的近况,臣下并不清楚。”
“恩…”李存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过视线看向园中的牡丹花海不再开口。小亭中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气氛略显了胶着。
忍了半响终也没有忍住,奴兮终是抬眼偷瞄向身着青莲袍子的男子,却正对上男子看向自己的疑惑目光,同是一愣,随即,两人又相视一笑,然后又同时转开视线。
当收回的余光扫过石敬瑭的时候,发现石敬瑭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自己,奴兮忙对着石敬瑭扯了个笑容。
回过头,李存勖却不知何时已收回目光,含笑看着石敬瑭,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男子,最后,眼光落到了奴兮身上。
奴兮一愣,忙低了头,眼睛看着地面,各种各色衣服的下摆便映入了眼睛,看着看着,奴兮突然想到什么,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紧抿了嘴。
满亭的人都各怀心思,周围一时静的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记得一年前在寄月府上,本王问过你可否愿意随本王回宫,”最后,还是李存勖先开口,“现在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奴兮抬头看了看李存勖,嘴角轻笑道:“我也还记得,我当时是如何回答王爷的。”
闻言,石敬瑭马上开口道:“王爷,奴兮她还不懂礼数,请王爷见谅。”
“不懂礼数?!只是因为不懂礼数吗?”
奴兮还想开口,却被石敬瑭不着痕迹的拦下:“王爷有所不知,奴兮本是臣下救回来的,但因臣下喜好清净,便让二弟把她带回府去。她身子一直不太好,所以二弟并没有教她一些繁杂的礼数,王爷您想让她进宫,等过些日子她学会了礼数再进宫也不迟啊。”
石敬瑭的一席话,让奴兮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可是她并没有再次开口拒绝,因为她知道,无论眼前这个男子,这个将来的后唐庄宗,现在的晋王,看起来多么和善,他也不可能容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拒绝他。第一次他容忍,也许是觉得新奇,第二次容忍,那就是他的和善,当和善都用过,那么,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的容忍!
听着石敬瑭的话,看了看不说话的奴兮,李存勖含笑道:“原来如此。那好,你就抓紧些教她礼数吧,等本王此次从魏州回来,便让奴兮入宫吧。”说完,又笑道,“寄月不会舍不得吧。”
“王爷说笑了,”石敬瑭笑道,“这是奴兮的福气,也是二弟的福气。”
恭维的话,没有一个人是不爱听的,更何况还是些高高在上的人。
听到石敬瑭的话,李存勖眼里浮现出笑意,看了看身前恭恭敬敬的站着的人,挑嘴一笑站起了身:“本王也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转身对身边青莲袍子的男子含笑道,“从柯,你陪本王回宫吧。”
应了声‘是’,男子回身随着李存勖出了小亭,又回头笑看了一眼奴兮,对她一挑眉,又带着笑回身走了。
“恭送晋王。”
送走李存勖,石敬瑭走到琴边,伸手随意轻轻的的拨着琴弦。
奴兮忿怨的瞪了石敬瑭的背影一眼,然后径自的走到石桌边坐下,接过兰茵倒好的水闷头喝下。
又是一阵奇怪的沉默,只有不成曲调断断续续的琴声传出。长舒一口气,脸色也随之平和,奴兮看着石敬瑭站在琴边的背影,讥讽的闷声道:“你可真是好心啊,专程带我来看牡丹。”
“怎么,不喜欢嘛?”石敬瑭走到桌边坐下,无视奴兮的讥讽。
奴兮轻哼一声:“喜欢,怎么敢不喜欢。”
“那就好。”
“你……!”看着石敬瑭全不在意,假装糊涂的样子,奴兮咬牙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把我想方设法送进宫对你有什么好处?!”
石敬瑭早就猜到奴兮一定看破了自己的计策,看着奴兮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聪明如你,会不知道我为何要把你送进宫吗?”
奴兮眉头紧蹙愤懑的看了石敬瑭半响,最终脸色恢复如常,冷声道:“你想我去晋王身边做你的眼线。”
“聪明。”石敬瑭赞许的点点头。
“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去,我告诉你,我不去!至少不会为你去!”
不会为我去?!闻言,石敬瑭转头没有半点表情的看着奴兮,眸里瞬间一层薄冰凝结,凝固了太多的情绪,半响,冷笑道:“好,好个不会为我去。”抬手自斟自饮了一杯茶:“那你就为寄月去。”
“他不会让我去!”
“这么肯定?!”
“对!寄月不会让我做危险的事。”
石敬瑭又冷声笑了笑:“确实危险啊。伴君如伴虎。不过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把事情办的很好。”
“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你配我看的起。而你,既然知道二弟这么为你着想,你难道就不为他想一想吗?王爷,早晚会动我们的。”
闻言,想起李存勖的结局,奴兮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你这么有本事,难道还保不住你自己的二弟吗?”
“保?!”石敬瑭不置可否的点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确实要保,不过,是自保!”
乱世奴兮 第一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1章 不爽的感觉
石敬瑭的话,奴兮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是你二弟!”
“是,他是我二弟,他也只是我二弟!”
“你……!”一次谈话,奴兮两次气到语结。可转而却又恢复如常,是啊,寄月只是他二弟!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环境,怎能指望他会救他呢?!怎能指望这个未来的后晋高祖,这个心计深沉至此的人,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就他呢?!
这样的时代里,纵有亲父兄,安知其不为虎?!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的。
看着奴兮低头不语的表情,石敬瑭挑嘴一笑,淡淡道:“你还真是关心寄月,既然这么关心,那又有什么不能进宫的了?!”
奴兮突然抬头盯着石敬瑭,冷笑道:“晋王他,动得了你们吗?!你让我进宫,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
石敬瑭低眉侧目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奴兮,然后回过视线,端起茶杯轻轻摇晃,半响,轻啜了一口,复又放下茶杯含笑道:“那你觉得我让你进宫,到底为了什么?……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晋王动不了我?”
糟了!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奴兮后知后觉的在心里狠狠郁闷了一番,总不能告诉他,李存勖是后来是怎么死的,而他后来还做了皇帝……那他非当自己是妖怪不可!
再说,现在才乾化年间,离叛乱的时间还远的远。
想着,奴兮突然一怔,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呢?!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前辈们都没有改变过啊。
可是,石敬瑭要到明年才真正的开始掌握大权,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还是晋王……
“回答我的问题。”
清冷沉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越想越怕的奴兮,整理好思绪,奴兮侧身静默的看着石敬瑭,良久,兀自起身:“回去吧。”
微愣,可是终也没有问什么,石敬瑭起身随着奴兮离开。
兰茵也马上跟了上去,石大,石二抱琴跟在身后。
本就不大的马车因为怪异的气氛,显得异常的沉闷。
终于到了石府,没有理会石敬瑭,奴兮飞快的跳下了马车,然后跑进院内。兰茵愣了半响,突然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了过去,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身对石敬瑭做了一揖。石敬瑭挥挥手,兰茵便又马上转身跑开了。
看着奴兮的样子,石敬瑭蹙眉不语,默然的走进了府内。已近昏黄的光线洒在他离开的背影上,让原本的英气挺拔凭添了几分落寞与萧索。
满月。无星。无风。
一轮本该美好的圆月,在墨色的夜中,却显得异常的孤寂。
让人凭添一种闷闷的愁绪。
兰茵放下饭菜,又看了看奴兮,终是开口道:“这饭菜都热了三遍了,再热就不好吃了。”
奴兮摇摇头,仍蹙眉不语,眼光漫无焦距的停在身边的木桌上,手指无意识的一遍一遍描摹着木桌上的年轮。
“奴兮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呀,好歹吃点饭啊。”
本就不好心情被兰茵吵的益发的烦躁,奴兮皱紧眉低吼了声:“哎呀烦死了,我不想吃!”刚一出口,眼光又扫到了兰茵压的很低的头,心里突然有点后悔,轻叹口气,看了看兰茵,“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睡吧。”
应了一声,兰茵仍低着头,小声道:“奴兮小姐您早些休息,四月的夜晚凉气很重的。”
奴兮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容,对着兰茵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说完,又愣着发呆起来。兰茵做了一揖,然后便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突然撞上一个温热的身体,一惊,马上惶恐的跪下:“奴婢该死。”
“是该死,走路都低着头,不看路的嘛!”
正发呆的奴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扰,撇撇嘴抬头正欲责备,却骤然看到篱笆小院门口站着的男子,一袭深蓝的袍子,银白镶边,在月光下微微泛着亮。男子正看着奴兮笑着,笑意毫不遮掩的释放。
看到男子,奴兮的心情好像一下就好了很多,看着男子笑意盈然的迎了过去。
“行了,夜里地凉,快起来吧。”走到近前,奴兮拉起跪在地上兰茵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要动不动就该死,命只有一条,很宝贵的。好了,快去睡吧。”
奴兮的手触到兰茵胳膊的瞬间,兰茵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还对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就出来了,兰茵马上起身,仍低着头对着奴兮和男子做了一揖,便转身急急的走开了。她一直相信他曾说的话,眼泪就是软弱,而软弱,决不能被别人看见。
看着兰茵匆匆走远的背影,奴兮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又回头斜着瞪了男子一眼:“你那么凶干嘛啊?!你看见兰茵低着头,你不知道让着她呀。”
“怎么,她撞了我还会是我的错了?!”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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