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说,多谢大军破费了,这酒也是好酒哇。他瞟一眼酒瓶上的标签说,杜康酒?你们知道这酒的来历吗?
王海洋很感兴趣地说,赵老师,它还有来历?
这里面还有个有趣的故事呢。杜康在民间传为造酒祖先。相传,他开始造出来的酒喝着没味,一再想方设法,就是造不出可口的酒来。杜康很着急,一天夜里,有个白胡子老头对杜康说,你要想造出好酒来,必须用三个非亲非故人的血,滴到酒里,才能出味。杜康醒了,原来是个梦。他没在意,翻翻身又睡了,刚一朦胧眼儿,那个白胡子老头又照前嘱咐了一遍,一连几次都是这样。杜康心想,这可能是神仙点化我,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吃罢早饭,杜康上街了,刚出门,迎头碰见个教书先生,他俩是老相识,见面很有礼貌地相互问好,客气一番后,教书先生问道,杜掌柜,上哪儿去呀?于是,杜康就把夜里做的梦说了一遍。教书先生听后慷慨地把胳膊一捋,来,把我的血先取一滴。杜康拿出预备好的大针在教书先生身上一扎,挤出一滴血放到小酒瓶里,俩人各自走了。教书先生走后,再没人肯献血了,杜康在集上一直转悠到天快晌午了,才碰见一个疯子在那里捋胳膊卷袖子,胡说八道。杜康想躲他没躲开,被疯子一把拉住非要问他干啥去。杜康没法只好把他借血之事又说一遍。疯子说,我的血多,弄我的。杜康慌忙扎他一针,又取一滴血。杜康看看天不早了,该回家了,走到集东头,忽然看见一个傻孩子,四仰八叉地在地上躺着。杜康高兴了,正好还缺一滴血,反正傻子不省人事,就取他的血算了。想到这儿,不由分说,上去按住,用针照他胳膊上一戳,挤一滴血,便跑了。回到家里杜康把这三滴血往酒里一兑,嗨,霎时透坛香,出味了,成功了。酒就是这样来的,你不信,请看喝酒人,一开始入席你推我让,排坐,说话都很客气,唯恐礼貌不周,这多像教书先生的斯文劲;一喝到二八板上,就啥也不讲了,吆五喝六,捋胳膊卷袖子像疯子不像?喝醉了丑态百出,不省人事,不是活傻瓜吗?说到这里,赵老师看看大军,又瞧瞧王老师,笑笑说,以后你们在外喝酒,最好别喝成傻瓜啊!
这天中午,他们欢聚在一起,吃着喝着聊着,都非常开心。最高兴的就是赵老师,他像是立了大功的*,为国家输送了栋梁之材。吃饭快结束的时候,他说,大军的手艺学得快,菜做得好,大有前途哇!海洋出去学习,也是为了求更大的学问,有了学问眼就明,心就亮,将来就能脱贫致富,金钱是为社会作贡献换取的啊!只要你向社会提供有价值的东西多,换回的金钱才能多,这就靠脑子和手艺呀!你们都走吧,走出去就是一片蓝天。
赵老师站起来走的时候,对王海洋说,到学校,给我来封信,说说学校里的情况。好好学习,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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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工作(1)
何二军的同学在县文化馆上班,他特意找到二军说,县文化馆急需要有美术特长的人,我向领导推荐了你,把你的情况都详细作了介绍,你抓紧时间跑跑。这对何二军来说是个特大喜讯,他曾谈了几个对象都因家穷而告吹,无疑这是扭转他前途和命运的大事。瞬间,他激动得满脸开花,紧紧攥着同学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二军便起床了,慌忙洗漱一番。胖大嫂为他做了一套蓝色西装,平时他舍不得穿,只有走亲戚或相亲时穿。今天穿上它,又加了一件白衬衣,对着镜子照照,心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英俊、潇洒谈不上,但确实为自己增添了光辉,也算是个帅小伙吧。他怀里揣着两个月加起来一共五十元的工资,提着包里装着的几幅荣获市、县级奖的美术作品,哼着小曲乘早班公共汽车去了。
公共汽车疾速奔驰在通往县城的柏油马路上。车里仅坐十几个人,很空旷。一般乘早班车的人,大多是为了进城办事,准备当天返回。二军坐在车厢中间靠车窗坐着,望望窗外,东方泛白了,大地还处在灰暗朦胧状态。二军一心想着自己的心事。高中毕业到村小学教美术课,眨眼间两年过去了,自己的美术作品曾多次获奖,在县城小有名气。这次良机,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他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真想哼小曲,但车厢里静悄悄的,如果言行不加控制,岂不是惹人心烦?还是甜在心里,闭上嘴巴,觉得自己就像这黎明前的灰暗,光明马上就要降临了,同时,也感到心里沉重。今天是初次见领导,是求人家办事呢,你总不能掂两个皮锤对张嘴吧!送不起大礼,请不起人家吃饭,总得给人家递支烟吧!表示对人家的尊重。
到了县城,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来了,为大街小巷增添了光辉。清凉的秋风吹来,让人感到阵阵凉意。街上的百货商店刚刚开门营业。二军兴高采烈地来到百货商店,看看货架上摆着各种品牌的香烟。他想村里人一般都吸口乐,不图质量,图便宜,可今天去见县级干部呢,最低档次也得买盒金凤吧。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掏钱买盒金凤转身走了,刚走两步又掉回头,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不仅是见普通干部,而且关键是见领导,这烟能拿出手吗?奶奶的,再来一盒蓝宝石。他捡起柜台上的蓝宝石,走出商店。在商店门口,碰到一辆崭新的墨色轿车戛然而止,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车门一闪,出来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多岁,有缸粗,无缸高,黑窝头脸,一脸麻坑,戴一副墨镜,嘴上傲慢地叼着烟卷。身上穿的那套西装,大概是世界名牌吧!做工精细,板板正正,黑中发亮。二军断定他不是大老板,就是大官。那女的二十多岁,像林黛玉的身材,苏妲己的面容,妖媚动人,亲亲热热地挎着男人的胳膊,没走进商店就在麻脸上吻了三次,还甜甜地叫“亲爱的”。二军开始判断他们是父女关系,然后才明白是夫妻关系。他惊呆地望着他们,原因是人家太出类拔萃,引人注目了,顿时,不平衡的心理油然而生。他老了反而得个小的,我小的连个老的也没有,他脸上不就是比我脸上多几个黑麻坑嘛。瞬间,他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悲凉起来,不,她不是吻他的麻坑,而是吻他的钞票,或他的职位。二军想到这里,又转身回商店了。心说,祖宗的,豁出去了,买盒中华,又买盒火柴,他未来的一生说不定就押注在这一次了。 。。
跑工作(2)
二军走出百货商店,边走边把这几盒烟分别编排座次:左兜蓝宝石,右兜金凤,内兜中华,便乐滋滋地向局人事科走去。
二军轻轻开开虚掩着的门,只见一个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披头散发枕双臂,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不,或者在思考问题。但她很警觉,似乎听出了动静,抬起头来,看到二军问:“你,你有事吗?”
二军一下子愣住了,见鬼了!明明是一个妇女咋突然变成男子汉啦?浓浓的青胡楂尖尖的,嘴角挂着一长溜明细细的涎水,一脸冷漠的疲倦相。但不怕县官就怕现管,二军慌忙摸金凤,自报家门。
日他姐,摸一夜牌,请个假就不准,日他姐!小姨子生孩子,人家去喝酒就准假,日他姐!说着他把烟安在嘴上。二军一脸微笑,慌忙摸兜点火。他吐口优美的雾环,也冲二军笑笑,我说老弟,剃头挑子一头热,你的事不大好办。
二军一听慌了神,忙摸金凤,放到桌案上。
他笑笑说,等会儿科长就来,你向他反映吧。我在一旁给你打气。
说曹操,曹操到。二军慌忙站起,递烟——蓝宝石,脸上摆笑——真诚的、献媚的、僵硬的——笑得好苦好累。“给他打气”的却溜了,鬼精!科长挺谦虚,不,不,我不会抽烟,舞动着手。
嘿嘿,客气啥,客气啥。科长不抽烟,二军挺纳闷,哪有“长”字不抽烟的呢?是因为吸烟有害健康?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辙哩,不,也许他不想满足我的要求。二军硬塞也塞给他一支,直到科长接了,他才像跑完了百米比赛松口气。科长的脸色苍白,满面倦容,眼皮像涩得睁不动。二军心想,都说坐办公室清闲,可事实上他们一个个咋都累成这个样子,看来哪碗饭都不好吃。
坐,坐!科长强打精神,挤出笑说。
二军心里琢磨,可能是自己的热情起了作用。这时,他发现自己还弓着腰微笑着屁股未落座。于是,他谨慎地坐在椅边,仅占椅面的二分之一位置。科长吸一口烟喷出大雾,这时二军发现他的牙齿又黄又黑,散发出浓浓的香烟味,才明白他原来是个大烟鬼。他坐在办公椅里瞧着二军说,你的问题确实该解决,专业对口,文化馆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大小也算“老九”,对“老九”多少了解一些,“老九”最痛心的是什么?人不能尽其才,不被人理解。妈的,这十几年把“老九”坑苦了。
科长也会骂人?二军奇怪,但不管怎样,云破天开,总算见到青天了,有这样善解人意的人,啥事办不成呢。心里一高兴,把蓝宝石塞进科长衣兜里。二军仿佛在艺术馆里挥笔作画,心中的太阳冉冉升起,一派光明。
科长接着又说,不过,这得经局长点头。这样,我带你去见局长。
二军非常感动,想想人家和我素不相识,竟然热情帮助,这样的好人能让我何二军碰到,算我的福分,事成之后,一定要感谢人家。于是他慌忙跟着科长去见局长了。自然,该掏中华了,因为局长毕竟是局长,决策权在他手里,自己的命运前程就掌握在他手里,说白了,将来自己是英雄、是狗熊,就在于他了,这是个关键人物,不能慢待。一路上二军盘算,烟怎样献上去才能使局长欢心,左手还是右手,万一出现闪失,又该怎样补救,补救的具体手段是什么……未容他想好,已到了局长办公室。
科长轻轻敲门,有人说进来,科长面带微笑,哈哈腰进去了。 。。
跑工作(3)
二军迟了几步,琢磨着怎样弯腰,弯多少度,怎样抬手投足,脸上摆多少笑,他就这样紧紧张张地进了局长办公室。还好,没有其他人,只有局长、科长、二军。
局,局长,抽烟。二军弯腰、腿,双手捧中华,把全身的笑都搜罗到脸上来。妙,他自觉比演戏演得还妙。
你是——局长瞧二军一眼,开了金口。
他一怔:拙者劳而智者悠,有能者而无所求。局长毕竟是局长,那言行举止、音容笑貌,那架儿就像局长,沉沉稳稳,多成熟。我是何二军。他鸡啄米似的点头。
坐。
是是是。二军又弯弯腰,但不能坐,因为科长还没坐,他得等科长坐下再坐。
局长把烟老练地安在唇间。二军“嚓”划燃火柴,可紧跟着“咔”一声,清脆悦耳,局长的打火机亮了。二军手中正燃烧的火柴,挺窘地跳下火苗,自知之明地熄灭了。科长微微哈着腰,自然二军的腰比他多弯三十度;科长脸上的笑三七开,二军脸上的笑四六开。不然,怎么体现差别呢?但过了一会儿,二军觉察出了问题,因为这腰,这笑做作的多;二军竭力又让它自然,所以没两分钟,就腰酸,腿疼,暗暗地向科长求救,巴不得他立即坐下。但他那腰、那笑反而又升级了,二军不得不跟着升级。这样一来,二军更难受了,腰沉胀沉胀的,脸皮吱啦啦地疼,浑身火燥燥的。科长没发现二军的脸色,正在和局长咬耳朵。二军听不清楚,额头上冒出汗来。
坐。还是局长看到了二军的难堪,真英明。
他得大赦似的往下蹲,可一看科长那腰更弯了,但二军顾不得他了,他的腰快断了。为了保持对局长的尊重,二军只落下屁股的一半于沙发上,畅心舒骨地刚刚坐好,正暗自庆幸自己优于科长,不料局长又喊他,二军。
他腾地跳起。
你们学校是不错的。
是、是,临山临水,空气新鲜。他顺着局长竖起的杆子往上爬。
那你为什么还要到艺术馆呢?
二军一惊才发现爬错了,混爬!局长肯定当过公安局长,不然,引人入瓮的手段多高明。
你教美术,也能发挥你的特长,为什么……
二军心想不能瞎爬了,谨慎地说,艺术馆才是我发挥特长的好地方。
人家同意接收你吗?
二军的腰一下子变成九十度,他听到腰骨咔嚓咔嚓地响,脸上的笑扩大十倍,脸皮像火烧。局长,他们同意接收,急需有美术专长的人选。
不是这个意思,你得走走,艺术馆属宣传部,最好取得宣传部长同意,不然单位进个人,上面不知道,这不合情理。局长抬头瞟二军一眼。
二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