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虽好,但不如李奶奶做的;后来,渐渐地做出来的饭菜和老人做的没有什么区别了。李奶奶满意地说,你脑子灵,学得快,还做得好,艺多不压身,学会了做饭,以后一辈子嘴不受穷啊!何大萍心里清楚,名义上是伺候李奶奶,可自己学到了别人学不到的厨艺,最拿手的是胡辣汤、肉片汤、馄饨、饺子,这些技术都来自老奶奶献出的祖传秘方。李奶奶给她的,比她付出的多得多。
半年后,李奶奶的腿竟然奇迹般的好了。
卖衣风波
何大萍下学的第二年夏天,胖大嫂在当地的乡大街上租了一间门面房,办起了服装店。她附近的几家商店也是卖服装的,每逢集市,还有拉着架子车在这里摆服装地摊的。此处便形成了自由服装市场。
某日逢集,胖大嫂去县城进货了,让何大萍看店。店里来位中年妇女,中等身材,微胖,上穿樱桃花图案短袖衫,下穿蓝色牛仔裤,把屁股兜得紧绷绷的,像个半球体。在她身上最突出的亮点是那两个圆鼓鼓的乳房,像两个大馒头,昂首挺立,吸人眼球。看来是个很注重仪表的女人。她家就住在大街附近,她常逛街,对这里的服装很熟悉,平时常见胖大嫂守摊,今天却换了个陌生女孩,她猜测这女孩肯定不懂行情,甚至弄不清服装价格。前几天就在这里看上了一件无领衫,想买,就是价钱压不下来,其他店里也有,好像商定好的,价格都一样。她瞟一眼何大萍,心存侥幸,伸手指着挂在墙壁上的那件衣服问,这件无领衫多少钱一件?
何大萍慌忙蹲下来,在墙角处扒出了那捆无领衫,从中抽出一件,递给了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掂在手里左看又瞧,觉得款式新颖高雅,白底稀疏的绿花图案,色彩鲜艳而柔和,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
何大萍想到这是娘上周进的新货,怎么没卖?肯定是她卖价太高,不肯出手,这种经营方法不行。卖衣服,卖衣服,卖不出去衣服怎能赚钱?放着衣服不卖,等于白白浪费时间。怎么不知道薄利多销的道理呢?多少赚点钱也比不卖强啊!然后说,这是我娘进的新货,来不及上牌价,又去进货了,没交代卖多少钱一件。何大萍扭头看看门口挂着的长袖衫标价是六十元,回头说有领子的卖六十,那没领子的,又少了袖子,就五十吧。
中年妇女眼一瞪,三十卖不卖?
三十?何大萍瞧着衣服骨碌骨碌黑眼球,想想又说,领子袖子都没有了,只剩一半了,用料子是少些,好吧,三十就三十吧。
中年妇女手里拿着无领衫边看边比画,爱不释手,面含笑意,没想到碰上个好说话的妞,占上大便宜了。她穿上无领衫,在镜子前照了照,不但大小很合体,而且色彩花形也很满意,立刻眼前一亮,觉得有洋味,像个城市人,年轻了,漂亮了,精神了。当即付了钱,拿着无领衫喜滋滋地走了。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又折回来了,后面还“唧唧喳喳”地跟着一帮女人。进门就说,妮,你把无领衫统统拿出来,娘们全包了,你就等着领赏吧!女人们边说边嘻嘻哈哈地自己动起手来,一眨眼的工夫,一堆无领衫就一扫而光了。她们付了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服装店里刚刚平静下来,胖大嫂进货回来了。何大萍得意地对母亲说,娘啊,你上一星期进的无领衫,我一会儿把它卖完了。
啥?卖多少钱一件?
三十块。
胖大嫂一听,“刺溜”坐在店门口,大呼小叫起来,那声音像杀猪般的响亮。你个死妮子啊!你可把我坑苦啦,我咋养你个不长脑袋的闺女呀,我一件无领衫进价六十块,你一半的价钱都给我卖了,这不是亏死我吗?大街上人山人海,像看戏一样,都围着看热闹。胖大嫂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拉着何大萍的手就往外走,气势汹汹地说,你出来看看,都谁买我的衣裳了。
何大萍皱着眉头说,你干啥呀?
叫她们把钱给我补出来。
人家都走了,到哪里去找?
你给我说说,她们都长啥模样?
我说说你也认不出来啊。何大萍抬头向人群里望望,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是买她的衣服了,那衣服还在胳肢窝里夹着呢。胖大嫂也发现了,急忙拨开人群,向那女人冲去。那女人没等胖大嫂开口,便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大家看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卖出去的货就像泼出去的水,哪有再补钱的道理?说着,扭头挤出人群走了。胖大嫂不罢休,拉着女儿在大街上吆喝起来,老天爷,姑奶奶,祖奶奶,你不是让我赔干吗?我天不亮就出去等车,快晌午了才到市场,背着大包小包,转着买衣裳,累死累活,渴了喝口水,饿了啃干馍,我容易嘛……
胖大嫂哭闹着折腾了好大一阵子,不但人家没有补她一分钱,反而这无领衫的事被当做笑话传开了。
按理说,胖大嫂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去进货的时候就不会再让何大萍看店了,可事实上,她让女儿看店的次数更多了。她每次离开店去进货,不但那帮女人蜂拥而入,而且还有赶集的男男女女都喜欢光顾这个小店。往往这一天,她店里的衣服销量最大,哪个店里也比不上她这个店里生意红火。
有些人平时就看中了自己喜欢的衣服,故意趁胖大嫂不在,来和何大萍讨价还价,把价“杀”下来。所以每次胖大嫂回来,店里总是传出一阵埋怨声,周围卖衣服的同行,心里也特别开心。
其实,胖大嫂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她和周围卖衣服的店主关系都不错,她们都是死抠价格,并且也和她商定好统一卖价,垄断市场。如果同样的衣服,不卖同样的价格,就会遭到同行们的嫉妒、排挤、孤立。这一计是何大萍为母亲想出来的,这样既把衣服卖出去了,挣了钱,又保持了安定团结。
可她们哪里知道,到了晚上,胖大嫂和何大萍关起店门,在“哗哗哗”数钱的时候,胖大嫂的眼睛就笑得眯成了缝。何大萍冲母亲说,您呀,应该去当演员,演戏演得太像了。
胖大嫂一撇嘴,你啥意思?
啥意思?就说那无领衫吧,你进价才多少钱?十五块,我卖三十块,还不行呀?!
胖大嫂“嘿嘿嘿”直笑,这不都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嘛,我不做这广告宣传,哪来这么多钱?
何大萍笑着瞪瞪母亲,这倒好,你让人家都知道我是弱智了。
胖大嫂仍然“嘿嘿嘿”地笑着说,那些买衣服的人,才是弱智哩。
如果照这样经营下去,咱家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有一年半载的,咱就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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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媒(1)
何二军调到县文艺馆上班了,上班的那天中午,他去了老何那里。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工作是何叔叔为他调动的,如果没有何叔叔就没有他的今天。他也看透了,其实一个人的前程如何,就掌握在位高权重的极个别人手中。人家一句话,就让你前途无量,光彩照人。什么财呀、福哇、车呀,凡是好处都随你来了。别人也高看你一眼,其实才能大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官场重点是经营人场的,那种微妙的关系网是环环相扣的,即使圈内人,人家也要讲情感,讲知人善任,讲效忠。你有日天的本事,人家不用你,你也没办法,就别说一个圈外的小老百姓了。你和人家无亲无故无感情基础,想求进步,想打入人家的圈子,并非是容易的事,除非你太出类拔萃,碰到伯乐慧眼识人,或者太有实力了。人家对你是要经过严格筛选和连番考验的。何二军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像只小蚂蚱,瞎蹦,也像只小鱼,翻不起浪花,却能如愿调进县城了,越发感到何叔叔了不起。他不露声色,却有这么大的能力,这是何二军没有想到的,那敬佩、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发誓以后要好好孝敬何叔叔。他是自己的大恩人啊,以后还要靠他这棵大树歇息、乘凉的。
何二军来到老何的办公室,见老何正在耳房里准备做中午饭。首先向他讲述了去文艺馆上班的情况。老何笑笑说,情况我都知道,并把话题一转说,你会做饭吗?
二军摇摇头,说做不好。其实他心里清楚在家就没做过饭。
老何指着桌上的菜说,你看我买的啥菜都有,番茄、辣椒、黄瓜,还有鸡蛋。我来做,你跟我学学,以后来这里就当成自己的家,可以随便来,随便吃,随便学做饭。今中午咱吃捞面吧?
好、好、好,我就爱吃凉面条,爽口,下饭。何二军便坐下来,剥着葱说,何叔,我总觉得男人不是做饭的人。
老何把菜洗好,放在案子上低头切着菜,笑笑说,人不吃饭不行,要吃就得做。不做饭的人吃饭,那是有人做饭;可我没人给我做饭,我也不能饿肚子啊!我做了半辈子饭了,也习惯了。
局里没有食堂吗?
不对口味,还不如自己做的。
何二军抬头看一眼老何说,叔,你得赶快找个婶,不能再这样过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咱不能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吧。
你要啥条件的?叫我娘给你找个。
讲啥条件呀,会说话,会做饭就行。
何二军扭头看着老何说,真的?你不挑拣?
挑啥呀,都到夕阳西下的年龄了,有个做伴的就行了。
这话不知道老何说时有没有什么心思,但二军心里有意了。他原来以为老何会很挑剔的,因为现在的身份变了,有职有权有房子,这都是女人羡慕的条件,年轻漂亮的女人也乐意跟他,没想到他还和从前一样,没有感到自身的优越。何二军想到了母亲,多年了她对何叔叔很好,何叔叔对她也不错,看得出他们在一起是很快乐的。如果他俩生活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只是对自己的母亲没法开口。又想了想,为了老人晚年幸福快乐,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我给二老当媒人。
那天中午,老何做的凉面条也不错,番茄、鸡蛋、黄瓜菜,拌在面条里,香喷喷的,让二军大开胃口。二军吃了两大碗,直夸何叔叔会做饭。老何开玩笑似的说,二军啊,回去托你娘给我找个伴,我忙的时候,你来就有人给你做饭吃了。二军说,叔,你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 最好的txt下载网
保媒(2)
半月后,二军从县文艺馆回到家里。那天吃过晚饭,全家人都在院里坐着乘凉。因为屋里不但闷热,而且还有乱嗡嗡的蚊子在狂轰滥炸,像吸血鬼一样在捕捉食物。皎洁的月光装饰着墨蓝的上空,像无边无际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远处有稀疏的星星,闪闪烁烁地跳动着明亮的光点,如同海水里荡起的小水花。四周都安静下来了,像是人们都沉睡了。微微的清风,送来了一丝丝凉意,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像在窃窃私语亲切地交谈。二军坐在树下的石墩上说,娘,何叔叔是个大好人。
胖大嫂在二军旁边的小木凳上坐着,很爽快地说,不是他,你也别想去文艺馆。
有个事,我想给您商量一下。
胖大嫂扭脸瞧着二军问,啥事?
何二军转身贴近母亲,很平静地压低声音说,您看何叔叔孤身多年也够可怜的,过半辈子了,也没享着福,他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他。
胖大嫂快言快语地说,他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想找,那还不容易呀?找大闺女都不成问题。如今是要房有房,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他还不一定乐意娶大姑娘呢。我觉得恁俩怪合适。
胖大嫂眼一瞪,胡说,他能看上我?
二军诡秘地笑笑,说不定。
胡想点儿。胖大嫂嘴这么说,但经儿子这么一提醒,想想老何这么多年来,过的苦哇!打了半辈子光棍,她是非常了解老何的,和他结合,她是很满意,可人言可畏,会不会说,人家老何放牛时咋不和他结合?现在人家当官了,她看上人家了。她想着想着,禁不住心里骂,他娘那脚,谁想咋说谁咋说。只要老何愿意,我就没啥说,再说那城里的条件就是和村里不一样,多年的苦日子,我也过够了,谁不想过好日子?要和他做伴,就等于到天堂了,我也不会再受苦受累了。
何大萍不乐意了,翻眼瞪瞪何二军,语调生硬地说,哥,你净给娘出馊主意,咱娘走了,家咋办?你们都出去享福了,不要家啦。
何二军说,姑娘大了,早晚是人家的,你和二萍都不小了,还能在家待几天?嫁人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家就不是你的家了。再说咱这家有啥恋头,破烂不堪,穷得叮当响,早出去早出苦海。
何大萍说,刚出去几天,思想就变了,忘家了,嫌贫爱富了。可你别忘了,你还是这个穷家给你养大的,咱娘还没享咱啥福呢,你就把她往外推。
这你就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