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路:宇喜多秀家为主将,小西行长为先阵,另下辖岛津义弘、蜂须贺家政、长宗我部元亲、加藤嘉明和生驹一政等,兵力五万,沿庆尚道略云峰一路挺进。
右路:毛利秀元为主将,加藤清正为先阵,另下辖黑田长政、浅野幸长、锅岛直茂、锅岛盛茂等,兵力五万,由庆州出发,过密阳、大丘,出全义馆。
第三路:由镇守釜山的丰臣秀秋遣山口正弘等将,经密阳、玄风侵入忠清道。
此前,都元帅权慄、平安道体察使李元翼联合于平安道内的公山、金鸟、龙纪、富山等地修筑山城,以防备倭军进犯。由于公山、金鸟两处工事复杂,山路崎岖,元翼等还下令将附近郡县的农具、粮饷全部集中起来,以加快修城的速度。修筑竣工后,又命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皆参加守城。
此时,倭军左路先阵加藤清正所部西进,欲进攻全罗道,小西行长则从水路挺进。权慄急忙命各将领带军避其锋芒,不可与战。可郭再佑却一反常态,率义兵入驻昌宁的火王山城,欲拒城死守。清正率倭军行至山下,但见峭壁矗立,形势斗绝,城内却谙无声息,不见人影。清正怕吃亏,不敢攻城,率队而去。再佑这招“空城计”唱得不错,把鬼子唬得一楞楞的。
安阴县监郭逡也没听命令,进入黄石山城拒守,一同参加守城的还有原金海府使白士霖。士霖乃武将,守军皆倚重于他。倭军右路的蜂须贺家政所部杀至城下,发起进攻,士霖见硝烟弥漫,流弹乱飞,吓得先自逃了。鲜兵看见当家的溜了,也没了士气,一起跟着四散逃窜,郭逡与其子郭履祥、郭履厚也死于乱军之中。郭逡之女本已逃出城外,但听说丈夫被倭军俘虏,便谓丫鬟道:“父死而不死,为有父在耳。今夫又执(俘虏之意),吾何生为?”,遂自尽身亡。原咸阳郡守赵宗道常曰:“吾常从大夫之后,不可与犇竄之徒同死草间,死则当明白死耳”。此次,闻听倭军进攻黄石山城,毅然带妻子、孩子进入城中,最后与郭逡等一起慷慨就义。
却说闲山岛败报传至,李朝上下无不惊愕。水军一失,恐陆军也难为济,悔不该以元均管制水军。宣祖李昖急忙向诸臣问计,大臣们皆惶惶,不知所对。王子庆林君、原都元帅金命元、兵曹判书李桓福从容启奏道:“此元均之罪,惟当启李舜臣为统制使耳”。还好!舜臣还在,倘若起初将他定为死罪,后果不堪设想,想到此处,李昖禁不住擦擦头上的汗水。当即,他作出最英明的决断:复起舜臣为“三道水军统制使”。
攻陷黄石山城后,秀家等将开始进攻南原。杨元到南原后,加紧增修城池:城墙被增高了一丈有余,城外羊马墙上满是射孔,城门布置火炮,还有三道堑壕皆深约一两丈。
闻听倭军大举进攻,南原百姓争先恐后得逃出城外,独有明军三千人马留守。杨元传召全罗道兵使李福男入城同守,可他却迟延不至。杨元又一连催促,他才勉为其难,率兵数百进城增援,光阳县监李春元也赶来帮忙。当初私自撤退、被贬为士兵的金敬老如今已升任助防将,他也带兵马入城协防。
八月十三,倭军先阵百余人在南原城下放火枪示威,他们皆伏于田间地头,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归去复来,游击骚扰。守军则以“胜”字小炮还击,但倭兵分散开来,炮弹无法击中,可守城士兵却有数人中流弹毙命。倭兵得了小便宜,气焰更是嚣张。
不久,倭军大队人马杀到,并且让守军传话予杨元,要他城头答话。杨元根本不理,派家丁一人来到倭营下战书,以示守卫南原的决心。
十四日,倭军将南原三面包围,以火枪掩护,迭攻城池。由于南门外民房稠密,杨元怕敌军借此以为屏障,遂提前命人悉数焚毁。但房屋虽毁,房墙猶在,倭兵躲在残垣断壁后发射火枪,守军死伤不小。
战至十五日夜,倭军展开总攻,守军则奋力抵抗。守军本以为驻守全州的游击将军陈愚忠会赶来增援,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守军士气开始低落。开始有人交头耳语:准备马鞍,趁夜色逃走。愚忠根本来不了,他原想领兵来救,可进军道路早已被义弘、清正切断,哪里还能出兵。
两方撕杀一夜,至黎明前夕,明月当空,月色如画。藤堂高虎与胁坂安治商量道:“至晓,敌必坚守,不如乘月明先袭之”,安治甚以为然。只听城下倭阵中嚣声大起,在火枪掩护下,高虎所部架起云梯,蚁附登城。倭军于墙壁间众枪乱放,飞丸如电,集于城上如冰雹,守军根本不敢向外窥视,其余倭兵则迅速的将城外所割的杂草禾稻填入堑壕。鏖战约一两个时辰,堑壕被填满,羊马墙内外也被填平得与城墙一样齐。朝鲜百姓辛苦种下的粮食又被这些畜牲糟蹋了,唉!哪还有活路呀。倭兵踩着草垛纷纷跳上城头。
这时,城内大乱,守军大呼道:“倭贼入城矣”,而城中处处火起,更是雪上加霜。守军实在抵挡不住,欲撤出城外。怎奈,城门紧闭,无法冲出。明军皆是辽东铁骑,战马堵于街道,真是进退两难。须臾,城门终于被打开,骑兵争相冲出城外。可逃出去也并不安全,南原城外被倭军围了整整三重,驻守附近各处要道。倭兵见到逃出的明兵便奋长刀乱砍,明兵只有府首就刃的份,趁月色成功逃走者寥寥无几。
杨元与家丁数人于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夺门而走,仅以身免。另有一种说法称倭军知道他乃明军总兵,故意将其放走。明军将领总兵中军李新芳、千总蒋表、千总毛承先,及朝鲜官员李福男、金敬老、李春元、南原府使任铉、南原判官李德恢、接伴使郑期远、别将申浩、防御使吴应升、顺天府使吴应鼎皆殁于阵中。原先跟随杨元进入南原的军器寺破阵军十二人,仅有一人逃出,此人唤作金孝义。他与另一同伴逃出城外,不料遇到倭兵,同伴被杀,他自己跳入水田伏草中躲了起来。倭兵收兵后,孝义才逃到柳云龙处,将战斗经过告之。据《惩毖录》中记载,孝义向成龙分析失败原因时称杨元乃辽东将领,对付女真很有一套,可对倭贼不甚了解,以致南原之败;同时,该书中还记载称南原乃平地之城,防守相对艰难,这也是失败的一个主要原因。
南原失守后,全罗、忠清两道百姓望风溃散,就连县令、邑守也逃之夭夭,“直路数百里之地尽为无人之境”(《宣祖昭敬大王实录》卷九十一)。全州百姓闻听南原失守,倭军正在向那里运动,吓得纷纷向城外逃窜。愚忠为稳定军心,命士兵关城门阻止。百姓见状,反而于城内放起大火,尽烧房屋、粮草,还聚众撞击城门。十八日,倭军杀至任宝,愚忠见大势已去,遂带兵北撤。翌日,倭军左路先阵小西行长所部进入全州。二十一日,清正与直茂父子又攻陷伽耶山城,后直茂父子返回昌原。另一方面,麻贵闻听重镇南原被围,急遣游击将军牛伯英南下救援,途中碰见愚忠,才知南原、全州皆丢,二人合兵一处,暂驻公州,以张声势。全州失陷后,全罗、忠清两道已基本控制在倭军魔掌之中。据朝鲜备边司给李朝的报告称:“贼兵未至,而守令亲自奔窜,土崩瓦解之势不可收拾”(《宣祖昭敬大王实录》卷九十二)。
左右两路倭军会师于全州,于二十五日召开军议,制定下一步的作战方针为:兵分两路北进,经忠清道杀入京畿道,一路由毛利秀元为主将,黑田长政为先阵;另一路由加藤清正为主将;其余各部则南下平定全罗道。次日,诸将便将军议报告呈递丰臣秀吉。二十七日,倭军开始南下,准备扫荡全罗道。
两日后,秀元、清正、长政及监军太田一吉和竹中重利引大军四万由全州浩浩荡荡杀奔公州。麻贵闻报,为避免被各个击破,将愚忠、伯英二将撤回汉城,放弃公州。就这样,公州也落入虎口。麻贵为迎公州守军安然撤回,命朝鲜官员搜集大船,于汉江、锦江架浮桥。可朝鲜地方官却一再敷衍,只送来三十余只小舟,这种作法令麻贵等明将极为不满,从而使得明朝与朝鲜的关系出现裂痕。
此时,东西两翼皆倭,明军单弱,只得依托天险汉江,退守汉城。倭军三路并进,充斥忠清道内林川、韩山、青阳、定山、怀德、沃川、文义、尼山、连山、公州、天安、稷山及汉城附近,“振威之境,……,剥肤之患,迫在朝夕”(《事大文轨》二十三;万历二十五年九月;紧急倭情奏文)。再看汉城,已炸开了锅,宣祖李昖惊得腿肚子转筋,城内百姓更是星散各地,朝臣或有献出避之策者,王子、嫔妃皆惶惶不可终日。
形势真是不容乐观,援朝明军仅三万余众,三千辽东铁骑已丧于南原,各处要隘又分兵防御,守汉城之兵仅五千而已,而北上之倭却八倍有余。麻贵心里也长了草,敌我势力悬殊,恐寡不敌众,况且朝鲜不怎么合作,哪有什么胜算?他向邢玠建议放弃汉城,退守鸭绿江。邢玠尚在辽东,朝鲜军务皆委托于杨镐经理。杨镐却只知安坐平壤享清福,当他听到南原、全州失守的噩耗后,才不得已南下汉城。
九月初一,杨镐甫至汉城,就否定了放弃汉城的意见。麻贵无奈,只得派副将解生守稷山。为重振士气,杨镐决定杀鸡儆猴,上报朝廷定杨元、陈愚忠失城之罪。最后,二将皆被斩首示众。南原之败并非杨元之过错,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闻听杨镐来到汉城,李昖反忧道:“今贼锋方炽,经理不宜轻为来京,万一势难还去,则所损非轻,人心益溃,不如留守平壤”(《宣祖昭敬大王实录》卷九十一)。刑玠此时用传来谘文,将李昖痛责一顿。原来,南原败报传至北京,明廷因朝鲜君臣无斗志,疏令刑玠移咨文责问李昖。李昖回信虽言辞谦卑,但心中甚为恼火,道:“自古借兵于人以图恢复,未有不包羞忍耻求以济事,而今何暇与他辩也”。李昖因蒙羞曾想传位于光海君,并差点引发一场宫廷内乱。由此可见,两国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其实,李昖对明朝早有戒心。早在当年二月,明朝大学士张位、沈一贯就曾奏明廷遣官员辅助经理朝鲜,李昖怕明朝有吞并之心,便婉言谢绝。
大敌当前,大明与朝鲜却互有芥蒂,欲知鬼子锐势是否可挫,且看下回分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十七回 稷山大捷传佳报 鸣梁海战显神威
倭军近在咫尺,再闹窝里斗只能使仇者快、亲者痛。虽有诸多矛盾,毕竟是人民内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阻挡鬼子锐势,救危局于倒悬。为此,朝鲜将平安、黄海、京畿和咸镜四道征调的万余新兵悉数交由明军统一调度,又让体察使李元翼退出忠清道,避倭锋芒。杨镐知新兵战斗力不强,遂遣至各处协同明军作战,分守汉江诸滩,又命柳成龙巡察沿江一带;重点是汉江上游各处。
杨镐与麻贵亲领大军南下,于水原扎营,又遣兵于葛院,埋伏于介川附近;以为后援。另密选精壮骑兵两千;由副总兵解生、参将杨登山、游击牛伯英、游击颇贵等率领,至水原以南布防。
九月初六,清州被加藤清正攻占。同日,黑田长政攻陷天安。
九月初七晨,长政命家臣黑田图书助、栗山四郎右卫门利安、毛屋主水领侦查小队数百人北上探查。正在长政及三千倭兵加紧赶路之时,忽闻远处隐约传来火枪声。长政不知何故,便派 时枝次右卫门 询问侦查小队到底是前方遇敌,还是在射击鸟雀。可他还不放心,又相继遣 后藤基次、黑田三左卫门 等人前去探查。几人穿过山间小道,寻枪声方向行进,只听得枪炮声、呐喊声越来越近。
但见侦查小队且战且退,身后追来不少明军。原来,小队由西向北直奔稷山,途经稷山以北的素沙坪时,与布阵于西山的解生所部遭遇。解生将所部人马分屯于稷山、水源,他自己则于西山布阵。稷山位于忠清道重镇忠州西北,乃汉城以南的门户。黑田图书助见明军人多势众,欲撤退与本队会合。毛屋主水劝道:“今敌数倍,吾退彼必追击,吾兵歼焉。不若必死奋击,或可全军而退”,众将皆以为然。主水又道:“彼用铁楯,不可以铁砲取胜,但以铁砲为势,突入排楯乱斫”,众将亦从之。
起初,西山明军以为来的小股部队乃鲜军,并未注意。突然,对面竟放起火枪。解生笼眼神举目观瞧,但见开枪之人各个头戴斗笠,背插小旗,矮腿短胳膊。倭贼!解生不怠慢,指挥部分兵马冲下山去,定要将这股鬼子吃掉,西山的冲突拉开了稷山之战的大幕。
交锋伊始,倭兵虽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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