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枚鱼雷击中起火。猛然,它的弹药舱爆炸,这艘战列舰被齐腰炸断,仍各自在燃烧,跑在前头的美国人和西村海军少将都误以为是两艘战舰中弹起火。二时三十分,西村发出电报报告:“我部在苏里高海峡北出海口遭遇敌驱逐舰和鱼雷快艇,我两艘驱逐舰被鱼雷击中,在海上漂荡。‘山城号’被一枚鱼雷击中,未丧失战斗能力。”
又一枚美国鱼雷击中了“山城号”,它的航速减至每小时五海里;西村仍驱使着它摇摇晃晃地前进,和它在一起的只有一艘驱逐舰和“最上号”重型巡洋舰。当残余的舰只驶达海峡口时,这位日本海军少将惊呆了,他发现他的T 型队列钻进了美国战列舰和巡洋舰组成的弧形炮火圈。
在一个海军指挥官的生涯中,这是最重要的时刻,“路易斯维尔号”巡洋舰上的奥尔登多夫海军少将后来津津有味地回顾起他在战斗中的优势地位:“开火命令一下,所有舰只似乎都同时开了火,半圆形的炮火准确地集中在一个目标上,这个目标就是行驶在前头的战列舰。日本人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打懵了,他们不知道该朝哪个目标开火。我记得曾看见一两发炮弹向我的旗舰飞来,但在那兴奋的时刻,我忘了看一看炮弹落在什么地方。”
当十五英寸的炮弹一颗接着一颗地掉下来的时候,旗舰“山城号”舰桥上的那些人的脑子里并没有产生这样的疑问。尽管已有三座炮塔毁坏,上层结构也已烧成一堆废墟,但这艘战列舰仍在继续行驶,好象受到此刻已经死去的西村的盲目决心的驱使,要执行他最后一道命令:“你们要继续前进,袭击所有的舰只。”
凌晨三时后不久,这一堆烈焰冲天的残骸翻了个底朝天,沉入海底。“最上号”也拖着被烧的残破不堪的躯体沿海峡而上,企图逃跑,恰好碰见青豪岛赶来参加战斗的舰队的领头舰“那智号”。青豪岛赶紧掉头而逃。而奥尔登多夫的巡洋舰第二天早晨赶了上来,“最上号”终于被击沉。
就在这场消灭了日本南路舰队的夜战在苏里高海峡激烈进行的同时,向北二百英里,栗田正率领北路舰队穿越圣贝纳迪诺海峡。早在前一天晚上九时三十分,巡逻队就已发现日本舰队又掉头向东驶去,他们当即向哈尔西报告,敌战列舰显然是向这个没有没防的海峡驶去。报告证实了李海军少将的怀疑,即第三十四特遣舰队可能真的扑向北边的一个假目标了。这位战斗舰队指挥官把他的担心通过无线电告诉旗舰,但只得到了“知悉”简短的回答,他不知道是否已被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第三十四特遣舰队的参谋人员也提出了疑问,尽管米彻尔决定早点睡觉,“因为现在由哈尔西指挥”,但他被叫醒了,因为收到了“黑猫式”飞艇巡逻队的报告,说圣贝纳迪诺海峡两侧岛上的航标灯都亮了。米彻尔证实旗舰确实收到了这一报告后,便上床睡觉了。哈尔西不愿只是为了“保护第七舰队”而放过一个夺取伟大胜利的机会。凌晨二时后,“独立号”上的一支夜间巡逻队发现了敌航空母舰,他没有再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找到它们了!”他叫了起来,下令全速前进,并命令所有飞机准备在拂晓发动攻击。
指挥第七舰队的金凯德得悉奥尔登多夫的战列舰已在凌晨四时前后消灭了日本南路舰队的消息后,便开始集中精力对付另一支敌舰队。他没有收到第三十四特遣舰队夜间巡逻机队早些时候的报告,也没有人把情况转告给他,不然的话,他本来是可以得到栗田已经改变了航向的警报的。他自己的“黑猫式”飞艇巡逻队没有发现敌舰队,但他脑子里曾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敌舰队正驶进菲律宾海。凌晨五时后不久,他通过无线电询问“新泽西号”:“圣贝纳迪诺海峡是否已有第三十四舰队守卫?”由于“新泽西号”上无线电通讯发生混乱,他后来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收到回音。
护卫航空母舰的苦战
虽说头一天遭到了失败,但在一夜之间,栗田的各舰队的希望陡增。凌晨四时驶出海峡后,他便以受伤的“大和号”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拼命向前行驶,他不敢猜想为什么他竟然没有被发现。十月二十五日晨七时,日本舰队发现了美国巡逻机,紧接着隙望哨报告说前方十六英里的海平线上发现了桅杆。听到这些消息,栗田以为那肯定是第三舰队的一支航空母舰特遣分舰队。他以为,如果他的战列舰和莱特湾的入侵运输舰之间只有这支特遣航空母舰分舰队的话,那么他有机会擦拭大炮了,他的高射炮手们会阻止敌机来袭的。“天赐我良机,我们正全速前进,准备攻击敌航空母舰,”他电告联合舰队司令部。“我们的目的首先是摧毁飞行甲板,然后消灭敌特遣舰队。”
七时十五分,即在金凯德终于收到了第三舰队司令官对他凌晨五时的询问所作的简单的“否”的回答几分钟之后,他最担心的事突然为一连串的紧急讯号所证实,这些讯号是从最北端的一组护卫航空母舰上发来的,它们刚刚向离莱特岛登陆滩不到一百英里远的萨马岛沿海出动了自己的反潜巡逻机队。
“发现敌水面舰队,战列舰四艘、巡洋舰七艘、驱逐舰十一艘,航速每小时二十海里,方向西北,”汉斯·詹森少尉紧急报告道。他驾驶的“复仇者式”飞机只配备了深水炸弹,能够袭击潜艇,却不能袭击敌战舰。“告诉那个飞行员核实他发现的情况,”塔菲护卫航空母舰三分队指挥官克利夫顿·斯普拉格少将对无线电讯号官说,满以为他的新手飞行员,一定是弄错了。答复很快来了:“发现敌舰队属实。舰上都有塔桅。”
斯普拉格是位头脑冷静、直爽的军官,他意识到自己“处境危险”。现在除了在敌战列舰和登陆滩之间的六艘小型航空母舰和六艘驱逐舰外,已一无所有。他可以考虑调来还在南部海面的塔菲航空母舰二分队和三分队的舰载机,但那些“吉普航空母舰”最高航速每小时十四海里,很难逃生。那些舰只的外壳较薄,不能保护易爆炸的汽油、弹药和鱼雷舱。水兵们把它们叫做“蕃茄罐头”;海军则把它们归类为“易燃、易受攻击、可牺牲的舰只”,这本来只是一句笑后,现在看来再确切不过了。
晨雾使塔菲三分队的规模在前进中的战列舰上的隙望哨眼里显得雄伟了,栗田再也没有想到苍天赐给他的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因为他以为他要对付的是五至七艘巡洋舰所护航的同样数目的航空母舰。他的第二个错误是还没有把他的战舰集中在一条战线上,就下达了“用前炮台开炮”的命令,结果各战舰对准各自的目标。
斯普拉格把登陆滩——运输舰仍在那里卸船——面临的危险情况电告金凯德后,毅然决定用他的小支力量抵御日军,虽然他知道在这样的力量对比下,要坚持“一刻钟”以上都几乎不可能,但他认为:“如果我们能把敌舰队吸引过来攻击我们,就能延缓它对莱特岛的袭击,直至援兵到来,尽管我们的末日显然会来得更快。”
斯普拉格显然准备牺牲的战术收效大出意料。“他的那些巨大的成列舰——塔桅等等——隐隐约约出现在茫茫雾海之中,并用十四和十六英寸的火炮在二万五千码以外的地方向我们开火。他投入了全部力量向我们袭来。炮火恶魔似地围困了‘白平原号’,接着,为了确定弹着点而装了染料的带色的炮弹落将下来,向各航空母舰喷去,淡红色、绿色、红色、黄色、紫色液体四溅,构成了一幅恐怖的景色。”
“他们用彩色炮弹打我们,”“方肖湾号”上一名水手吃惊地叫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艘护卫航空母舰正以全速躲过色彩鲜艳的水柱,日军利用这些水柱来对准并搜寻驱逐舰的烟幕所掩护的目标。阵阵暴雨帮了塔菲三分队的忙,使甲板上剩余的飞机得以全部起飞。但是这些航空母舰都未携带穿甲弹,因为从未想到“吉普航空母舰”竟会对付战列舰。“复仇者式”飞机只好装上鱼雷出击,鱼雷用完,代之以深水炸弹和杀伤炸弹。这两种炸弹的确是对付潜艇和士兵的致命武器,用它们来对付敌战舰,却只能在战舰的钢板上和大炮挡板上蹭一下。
日军雨点般地向空中发射高射炮火,他们同时用主炮猛烈射击,一排排的炮弹越过他们同美国护卫航空母舰相隔的十五英里。在战斗打响后的十分钟内,从别的护卫航空母舰分队飞米的飞机赶到,同塔菲三分队的飞行员一起不断地轰炸敌舰。
来袭的飞机增多,使栗田更加相信他是在同强大的第三舰队特遣分队较量。他的战列舰和巡洋舰竭力瞄准航空母舰开炮,但总是不成功,因为它们必须不断转舵,以躲避飞机的袭击。战斗开始十五分钟后,美国驱逐舰的第一次攻击加剧,使敌舰更混乱了。
在“约翰斯顿号”的率领下,塔菲三分队的三艘驱逐舰冲到了离四艘日军重型巡洋舰一万码的距离内。它们的五英寸大炮不是日军重型炮弹的对手,重型炮弹在舰只周围掀起山高的水墙。它们发射的鱼雷有一枚击毁了“熊野号”的舰首,迫使这艘重型巡洋舰退出战斗,“铃谷号”被炸弹炸坏,也退了下去。接着,一连串十四英寸炮弹击中了“约翰斯顿号”。“就象一条小狗被一辆救火车撞了”,“约翰斯顿号”上的一名军官后来回忆道,而一场及时雨救了它,机房刚好用这段时间修复“约翰斯顿号”,使它再次投入战斗。它在人工操作下用五英寸火炮加入战斗。“霍埃尔号”的前炮塔几乎被毁,仍同“希尔曼号”一起向日军战列舰猛冲过去。它们的鱼雷未能击中敌舰,但是,重型巡洋舰“羽黑号”在转身躲避鱼雷的时候,它的舵被一颗炮弹打中,使它退山战斗。“大和号”立即停止开炮,避开疾驶而来的驱逐舰。这艘旗舰远离了战斗,以致当混乱和弥烟使他的战线瓦解时,栗田再也不能重新指挥他的舰队了。
在栗田确信他的战列舰是在同第三舰队的航空母舰作殊死搏斗的一个小时中,第三十八特遣舰队实际上在正北方向大约三百英里的海面上。哈尔西出动飞机向小泽的假目标攻击,指望到中午达到“预期的目的:摧毁这些因我们的空袭而丧失了作战能力的航空母舰”。上午八时三十分,飞机向机动舰队发动第一轮攻击前半小时,金凯德交给他一份紧急电报:“莱特湾急需快速战列舰。”奥尔登多夫先前已经报告过,经过夜战,他的六艘战列舰的弹药已不敷。第七舰队司令知道,他需要更多的弹药来守住登陆滩,预料日军战列舰势必突破护卫航空母舰防线直下以炮击莱特湾。
思加诺角海面之战
“除了心里更加发火,我无能为力”,哈尔西会这样写的。他的快速战列舰和舰载飞机已经离得太远,既来不及去援救护卫航空母舰,也来不及支援登陆滩。他只能发电报,催麦凯恩的第三十八特遣舰队一分队赶紧返航。总之,他首先要处理对日军舰队发动第一轮攻击的飞机发回的报告,他已经守了整整一夜。
小泽的两艘混合战列舰和四艘航空母舰只保住十三架飞机,只能作象征性的防守。上午八时,一百三十架美国飞机发起了攻击,机动舰队的全部高射炮开始对空射击。一次次协调一致的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从四面八方向“瑞鹤号”袭来。这艘珍珠港战役中仅存的航空母舰的巨大飞行甲板上,被炸弹击中而四处冒烟。攻击刚开始几分钟,一枚鱼雷使它的速度减了下来,舰上人员为了保护舰只,试图用火箭阻击袭来的美国轰炸机,但都无济于事。经过一个小时的连续攻击,这艘航空母舰冒出熊熊烈火,严重倾侧。两艘混合战列舰也是遍体鳞伤,与此同时,又一批一百七十架飞机抵达,对残存的三艘轻型航空母舰发起攻击。“千岁号”很快便沉入海底,它的两艘姐妹轻型航空母舰以及它们的护卫舰都遭到了重创。
“我们需要的是一名号手”
那天上午九时前后,小泽终于把他的舰旗从燃烧着的“瑞鹤号”舰转到一艘轻型巡洋舰上,此刻,机动舰队已被打得七零八落,溃散在恩加诺角以西二百英里的菲律宾海的三十多英里的海面上。他已经失败了。但他无法知道,他的牺牲行动是不是已经换来了成功。
南面,栗田没有收到小泽“遭到袭击”的讯号,因此他仍然以为挡住他去莱特湾的道路的是美国的航空母舰舰队。斯普拉格惊讶地发现,他的“吉普航空母舰”的薄舰壳实际上对他有利。他自己的旗舰“方肖湾号”虽然六次被击中,但却仍在战斗,因为日军的炮弹的引爆装置是用来对付重装甲的,因此往往击穿而不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