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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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泪(全)-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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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伸手,焰行又很快一点不迟疑的投入我的怀抱。我想起皇上说的话,因为初见时的不迟疑让他很感动,一定就是像现在焰行给我的感觉,有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他的冲动。

“你的母亲是母后娘娘的姐姐,和母后娘娘一样疼爱你,所以说我们焰行有很多人喜欢啊!”孩子的心思很简单,烦恼也很浅,一句话已让他眉飞色舞。

我站起来对焰炽道谢,他正出着神,直到再喊了一声,才见他面上绯然一红,说还有事要办便急急地走掉了。

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惊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喊我“母后娘娘”了!

岁月的车轮缓慢而又沉重,不过是轻轻辗过,我已从一个稚嫩少女变成了仪静体闲的后宫女子,而他也由少年皇子成长为卓越超群的淮王。

如今,宫里最多的话题大概是关于淮王妃的人选了。

有的时候,我常常会想起,他曾经说过也许已经喜欢上的那个女子,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

关于给淮王选妃的事,皇上不提,淮王不急,可是封淑妃却急了。

我们在御花园里赏菊喝酒时,远远地就看见淑妃带了一女孩过来,看年纪,竟比我刚入宫时还要小一些。

那女孩远远的站着,低着头,眼睛却一直瞄向这边,没有一丝拘谨。

淑妃再不是我初见时的那个模样,因着淮王,她的骄傲一下子都显现了出来。

“皇上,这就是妾身前几日提过的外甥女,柔言!”

命里终有些东西是躲不掉的,皇上是,皇子也是!他们必须得为自己的尊贵付出代价。

“哦!”皇上轻轻的应着,却折下一朵菊花插在了我的鬓边,神情中带着陶醉:“即使是菊花,到了皇后身边也顿失颜色!”

龙袍的明黄,菊花的灿黄,此时仿佛都变成了我的绿叶。而我,是众人眼中那朵红花。

那个叫柔言的女孩子略带稚气的眼睛一直望向这边,一抹明黄耀在她的眼中,映出了羡慕,还有向往。

*

花香易醉人,似乎因此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所听到的是真的。尤其是这菊华香,浓烈而怪异,带着一丝药味。

当淮王从花丛后面出来时,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看,才想起知秋回去取衣裳了。

“我在躲人!”他毫不避忌,大大方方的承认。

于是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别的人影。

“现在没有人,也许不久之后就有人来找了!”他一脸的讳莫如深。

“所以说,你是在躲还没有来找你的人?”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皇子考虑问题都与常人不同?

他低下头来,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是啊,多找几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熟练一下。”

笑的时候,多是不由心的。于是我接不上话了,只能干站着。

“呃,你的——葡萄酒很特别!”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冒出一句。

我登时就傻眼了,葡萄酒?他喝过吗?什么时候的事?

“清凉阁里,父皇赏的!”他看出我的困惑,飞快的解释。

“哦!若是喜欢,让人去椒房殿拿一些!”椒房殿里的地窑早就造好了,皇上还别出心裁让人做了架子和木桶。每年葡萄成熟,我总会做很多,够大半年的了。

他的脸有些红,似是回味葡萄酒香,声音也有些沉醉:“父皇说,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

我的脸也一样红了,皇上在我面前还从来未曾说过这话呢。虽是喜欢,但由旁人口中转述,总觉得不自然。他定是喝多了。

“若是醉了,也一定不愿意醒来!”他的语音漂渺,像是在九天之外传来。

我神情一凛,仿佛已看到他心中的孤独。才十六岁的少年,却一次又一次被父亲,或者是母亲推向另一个看似繁华的世界。

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理由,而且每一次的理由都是为了他。

“不愿意醒来,其实根本就没醉!”我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他说,“既然不能醉着去逃避,倒不如醒着来面对!”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中有许多的迷茫,话峰一转:“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柔言?挺好!”以我的立场,能说的,就只有这个了。如果是焰行,我会做得多一些,可是他是焰炽,当然不一样,皇上不是还没有说话吗?

他不再看我,只是伸手去揪那枝头上盛放的菊华,似乎与它有仇,口中喃喃自语:“是吗?挺好!”

“这花,开着多好,愉悦人心,不喜欢也别糟蹋了!”我伸手护花,却意有所指。

他的手在缩回时似不经意的碰触到我的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我像被火烧到一般,飞快的缩回了袖中,却装作若无其事。也不再去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紧跟着我,挥之不去。

我暗自心惊,却拼命的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猜,但愿一切都是空。有些事情只存在于意念之中,和实际付诸行动是两回事。若此时伸手去挡,那无疑是引他往前走一步。就像是落于石缝中的种子,没有甘泉滋润,没有阳光普照,只有压迫,却越是茁壮。

我心中千回百转,知秋终于拿着衣服姗姗来迟,丝毫没有察觉花香中散发开来的异样。

他的眼神中复又是一片清明,年轻秀气的脸上唇角轻扬,在秋风中洒下寂寞的种子。

*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十二章 指若柔荑断人梦]

在柔言的身上,我似乎可以想见一点淑妃年轻时候的样子,很会讨长辈喜欢,也十分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她的骄傲总是出现在合适的地方,合适之人面前。我看到她在我面前的模样,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另一个她。

她常来椒房殿请安,甚至比掖庭的女子都要勤快。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一定就是皇后娘娘!”她的嘴十分的甜,像是抹上了春天的槐花蜜,极端地盛赞我的美丽。

以前的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美,君家是美女如云的地方。母亲是美女,三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母亲从宫中带去的侍女也一应是美女。

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初入宫时的模样,青涩的五官早就有了几丝成熟妩媚,眸中淡淡的离愁更是平添了些许韵味。肌白胜雪,肤若凝脂,别说北地鲜有,即使是在江南,恐怕也是不多见的吧?

小的时候因为体形圆胖苦恼,二哥笑呵呵的托着我的腋下举我起来:“一白遮三丑,咱们的颜儿是玉娃娃!”

只有二哥看着我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美丽的。

现在,皇上看我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美丽的。所以,女为悦已者容。

想归想,微一侧头,在少年面前,对她肯定的说道:“韶华易逝,怎能与你们相比!”声音是优雅的。

“皇后娘娘也很年轻,就像是柔言的姐姐!真不知道表哥怎么喊你母后娘娘,换成我,绝对喊不出口!”她一气说了一大通,然后捂着嘴嘻嘻的笑着,继而又冲我调皮的吐着舌头,连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喊不出口?若是成了淮王妃自然就喊出口了,她这么说,似乎改口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担心自己对着我这个“母后娘娘”是否会喊得顺口而已。

女人的自信,缘于她对于一件事的认定。柔言,大概是那种永远不会相信命中注定一说的女孩子吧?所以,她才会活得这么努力,即使是在宫中,即使是这么年轻,也丝毫不能掩住她的活力,丝毫不能减掉她的自信。

我轻轻一笑,只是静静地听着,却未多言。

“哎,柔言天生野惯了的,皇后娘娘的静心雅致,学都学不来!”她有些夸张的叹气,又引得我忍俊不禁。

听多了夸赞的话,就会用更多时间去思考,我是这样子的人吗?话反而更少了。

迎驾的时候,她自作主张地挽了我的胳膊一同出去,那亲热的模样看在皇上眼里,有些惊讶。

“难得你与皇后投缘,以后多来陪陪皇后!”

她高兴的应下了,眼中有跳跃的火焰。

*

有人欢喜有人忧,知秋蹙起了眉头:“皇后娘娘,依奴婢看这个小女娃心思不简单!”

宫里头向来缺的就是心思简单的女子,知秋突然起了这样的担心,倒是让我有些奇怪。只是,她是母亲特地送进宫来照应我的,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总是不会对君家有恶意。

“那你说,她的心思是什么?”伸手将发上的金镶玉步摇取下,登时觉得轻松不少。上面的五瓣梅花金丝镶边,灿然入眼,就像是少女的心思一般,教人看得那么通透。

“她与淮王的亲事,不过是淑妃那边剃头担子一边热,淮王不乐意,皇上也不上心,她们只能干着急。可若是皇后娘娘也替她说上几句话,那就不一样了!”知秋分析的头头是道,冷静中透出几分精明,登时让我想起一个人,母亲身边的管言,细瞅之下,眉眼之间也有些相似之处。

我再看一眼她,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凭着本宫说上几句话,就能改变皇上的想法?”

心中一叹,若真是那样,皇上成了什么?我又成了什么?难道都是他人的棋子不成?

知秋有些急了:“奴婢不敢!奴婢的意思是,淮王向来敬重皇后娘娘,您说的话,他或许会——”

我打断了她:“知秋!淮王敬重本宫,难道会甚于他自己的母亲?”

语言,往往是最值得商榷的东西。不过是毫厘之间,若是有心人稍稍的一推敲,便又是千里之外。

知秋止住了话头,恭身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沉默了良久,我微微一叹息:“古来帝王者,要成其事或许没有理由,可是,要不去做一件事,就一定有理由!知秋,不要去看顾别人的想法,本宫看到的,仅仅只有皇上而已,也只能是皇上!”

皇上,才是这宫廷的主人,旁的,无非都是过客。

无人时,皇上问我:“颜儿,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心中微微一叹,这一父一子,为何问的话都是一样?

可是,不同的人面前,答案自然也不尽相同:“要说她的性格,自然是好的……”

“那若不说性格呢?”他放下笔,拉我坐在他的腿上,饶有兴趣的问。

每当到这时,他脸上露出的那种会心一笑,我便知道,他心中其实是有主意的。

“不论自身,那自然是要论家世了!”

我,不就是因为家世而入了轩辕帝的中宫么?倘若我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今日能在这里与他并肩而站吗?每次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开始一点点冰凉起来。

*

柔言连番热情示好,我却仍是无动于衷,淑妃终于出面了。每次有事找我,她总会推到很迟才来请安。一番情来理往之后,她抛出了正题。

“柔言那孩子,说来也奇怪,怎么就单单跟皇后娘娘这么投缘呢?连皇上也夸她!”淑妃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仿佛与我投缘的是她自己,皇上夸奖的也是她自己。

“她兰心惠质,本宫确实喜欢!”我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但绝不多说一个字。

“妾身也觉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说着,不忘观察我的神色,“皇后娘娘您看皇上那儿——”

想着连日来,皇上隐于眉际那抹淡淡的愁,我开口将话头接了过来:“柔言只比本宫小四岁,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颇投缘,况且是你的外甥女,家世也不错,本宫正寻思着跟皇上说,让她来椒房殿做司簿女官。淑妃,你觉得本宫这样安排如何?”

淑妃张张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她的柳眉杏目,也在瞬间失却了风采。

封家在朝中一直小权小势,淮王峰芒初露,淑妃此举摆明是想借儿子之力提封家一把。但是——皇上可以容下一个甘家,是因为甘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以再容下一个君家,是因为君家可以为他所用,牵制甘家。难道,帝王的心中还有更多的地方能再容下一个封家吗?

淑妃就是忘了这一点,才心急火燎地将柔言接进宫,以为一切势在必行。疏不知犯了轩辕帝的大忌,选淮王妃,干系到朝堂的平衡,岂能容后宫女子插足?

聪明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能容易看到利益所向,但是他们急功近利,看不到载着利益的道上荆棘密布。所以,希望落空的时候,会更失望。

司簿女官,这对柔言来说或许是最好的吧?到底才十三岁的孩子,心气比天高,若真是送她出宫,只怕,是要成为一辈子抹灭不去的耻辱了。留在宫里,对于她,不知道是仁慈还是残忍,可是,我能做的,也止于此了。

当她一身官服来到椒房殿时,我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心若止水”!

*

十月初五是焰行的生辰,难得不用到宫邸学读书,便带着他去西苑的南山坡上放纸鸢。这里地势高,风大,正适合,纸鸢一会儿功夫便已直达云端。

焰行乐得直拍手,纸鸢在我们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好像真的飞到九天之上了。

“母后娘娘!”焰行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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