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颚,她咬紧牙关凑上前,道:
〃你到底想怎样?!〃
他说要杀她,却又迟迟不肯动手,他说绝对不会放过她,却又花费如此多的时间跟她耗,她直视他,只想知道他此时的意图。
瞧着她如炬的眼,刑莫羁的眉深皱了下,六年,他所有的坚持都只为了见到她,手刃这只害人不浅的妖精,而当他终于守到时机,真正有机会亲手了结她时,他却迟疑了。
这些年他杀人如麻,只要一个指令,弹指间,他能夺去万千人的性命。
〃妖精!〃
瞪着她,他怒呵!
这只一直以来扰乱他心境的妖精!这只遗祸世间的妖精!这只令他始终念念不忘的妖精!
再见面,他竟下不了手!
察觉到他的迟疑,徐诺悄然睁开紧闭的双眸,发觉他凝着她的视线,紧皱的眉头久久不散,徐诺疑惑于他的迟疑,敛下眉眼道:
〃不是要杀我吗?怎么还不动手?!〃
她不想死,所以她激他,只希望以他高傲的性子能舍弃这个念头。
她的挑衅令他的眉眼上挑,瞅着她,他问道:
〃你就这么想死?〃
〃放屁!〃
她冷哼,若是她想死,就这些年,她所做的罪行能让她死十次,百次,然而再艰难的环境她都挺过来,算命的说她能活一百年,所以她徐诺绝对不会有事!
眸光含带焰火,他霍的松开她后退,腰间的束缚消散,徐诺愕然的抬眸,却在触及他冷漠的笑颜时,视线骇然的被高举过头顶的锋芒吸引。
锐利的刀锋映入眼帘,她恐惧的说不出任何话,眼中看到的只有他冷然的眼:
〃你说我不敢杀你?〃
颤抖的手捂紧胸膛,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刀起。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引得室内的炷火蓦然熄灭,隐隐的星光穿入内殿,刺眼的刀芒一闪而逝,应声,徐诺闭上眼帘。
她苦笑,报应!她以着贵妃的身份打击了刑府大宅,以着贵妃的身份一个个击破曾欺辱过她的人或物。
如今,她食到了恶果。
瞬间,她想仰天长笑,笑自己,笑老天,兜来转去,她以为自己终于爬上了顶峰,料想不到的是,她费尽心机,却始终逃不出名为权势的五指山!
冷凛的寒风不留情的袭来,那刀锋如闪电,转瞬间,却感受不到该到来的疼痛。
难不成刑莫羁的武艺高到如此境界,能够杀人不见血了?
颤抖的眼睫悄然掀开,迎头的,却是刑莫羁灼热得能喷出火焰的双眸,感觉到腰际一松,系绑于腰部的缎带伴随冷风的吹袭,而飘拂于上空。
勃颈处一冷,披肩的薄衫在瞬间化为灰烬,燃烧着四散,最终变为泥间的尘土。
当徐诺反应过来,惊吓的发现自己裸露在外的身躯,瞬时间,她惊骇得忘了言语。
窗外的明月不识情滋味,只是荧荧的映照着,衬得徐诺嫩白的肌肤,更为秀色可餐。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你做什么?!〃
匆忙遮掩着自己赤裸的娇躯,徐诺骇然的大呵。
眼见刀光又是一闪,紧接着,徐诺的裹裤应声而落,与着那件上好绸缎所制的衣裳同样的下场,化为条条碎片。
愕然抬眸,瞧清他眼中的情欲。
意识到他的意图,徐诺颤抖的后退,惊声尖叫。
天空,忽的飘过抹乌云,遮掩了悬挂着的弦月,顺带遮去了刑莫羁的容颜,漆黑的身影在这夜间显得阴沉而森冷。
扔去配剑,他霍的捉住她,转而将之摔入床褥,料想不到他会有如此粗暴的动作,徐诺尚来不及反应,额际已率先撞上床柱。
一声巨响惊魂动魄,娇小的人儿来不及呼痛,兜头罩入的黑影已于万钧之势将之压制。
灼热的吻不停的落在她脸上,身上,没有给她预留任何能够逃脱的空间,此时,他脑海中,只有占有她,狠狠的,不留余地。
每当,想起朱允文曾像他般俯在她身上为所欲为时,眼里的恨意就会无限的扩大,以至于手下的力道越缩越紧。
徐诺痛呼出声,咬牙挣扎着,拼命的捶打,然而身上的黑影捉着她的力道过重,挣不过,躲不开,只能僵直了身子,任着他在她身上留下专属于他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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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焰火
第六十一回 焰火
新月如勾,银色光晕照得雪地边的小石子微弱的发出几许亮光,漫天的大雪肆虐着整个皇城,空气中不时飘散着冰霜,寒冷的让被褥中的娇小身影止不住又往一旁的〃热源〃靠去。
天色未亮,距离两人发生冲突的时间也不过一炷香的距离,桌沿的灯火早被来袭的冷风熄灭,只余一双泛着阴光的瞳眸在黑暗中闪烁。
徐诺缩着身子,紧揪着被褥的小手微微颤抖,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说要杀她,却始终不肯动手,如今便宜也让他占尽了,该是时候走人了吧?
做男人的在完事后不都是拍拍屁股就走的吗?为何他要一直靠在她身旁撑着下颚直瞧她。
在黑暗中闪烁的瞳眸总让人错认为豹眼,荧荧的闪着黄光,一瞬不瞬,灼灼的凝着她。
好似她是只落入山林的小鹿,戏耍过后紧接着的是全数吞入肚腹。
假意的背过身子,徐诺紧闭着眉睫装睡,窗外的寒风不时的袭上她的双肩,其凉意却始终无法与身后那双紧绞着她的瞳眸相媲美,她欲哭无泪。
这人再不走,到时天色大亮……他就不怕被人〃捉奸在床〃?
〃别装睡。〃低沉沉的嗓音由身后响起,接着一双臂膀直接捆上她的勃颈,硬是将她缩在床角的身躯拉回。
抵上背后的热源,徐诺知道被人识破,却又不好面对眼前的男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
直到身子被人强硬的扳过,徐诺这才被迫睁开眼帘。
〃你到底想怎样?〃
她有些泄气的垂下双肩。
扣着她的腰,他无比认真的说道:
〃跟我走。〃
隐约的,她听到他的叹息,匆忙抬眸,她想也没想的拒绝:
〃不行!〃
话落,她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撼动,像是勃然大怒,被他扣着的腰部感觉到一阵麻辣辣的刺痛,她未敢直视他擒着怒焰的双眸,沉默半晌后,她跟着解释道:
〃我还有些……事没弄完,暂时不能……〃
没让她将肚腹中的借口吐完,他进而道:
〃我并没有询问你的意思。〃
这人肯定性霸的,徐诺暗骂,张嘴咬上他的胸膛,成功的听到一声抽气。
〃你……〃
推倒他,她扑在他身上,小嘴绞上他的唇。
起先,刑莫羁确实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止吓着,愣了半晌,会意后便转而翻过身硬是将那只不断于他身上作怪的妖精压制。
浅浅的喘息跟淡淡的啜泣悠然的飘荡在这夜空。
次日清晨,下了整夜的大雪这才渐渐消停,林子里的冷风呼啸而过,吹落了积了一夜的雪,扑哧扑哧的往下坠。
床的一边,那个有着伟岸身影的人早已趁着她熟睡之际,消失无踪,褥被上的温热征实刑莫羁刚走没多久。
打个呵欠,徐诺懒懒的伸了伸懒腰,四肢百骸传出的酸疼令她直不起腰身,怔忡的眺望灰蒙蒙的天际,她蓦的冷笑。
疑惑的是,她排斥这世间所有男子的碰触,然,为何她独独肯去接受他……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门外忽然闯入一道纤细的身影,掀开被角,徐诺睨着忽然跪在她面前的绿蝶,顿感困惑,昨夜刑莫羁没有杀了他们?
〃起来说话。〃
微皱下眉,视线蓦的被这屋子里的凌乱定住,上好的檀木椅,不知在何时,被截至两段,墙壁上,茶几上,到处是刀锋肆虐的痕迹。
香炉滚到了地上,各种瓷器首饰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床褥下,大咧咧的竟横躺着件男性的宽袍,欲加之罪可以显见。
盯着墙壁上的刀痕,察觉自己未着寸缕的模样定是被这丫头瞧了去,徐诺心下一惊,宫里人多嘴杂,不出半日,昨夜菁华殿遇刺的消息定会在瞬间席卷至整个内宫后院。
暗自诅咒一声,徐诺拍开宫女朝自己伸来的手,抽出箱子底层的衣绸,火大的披上双肩。
刑莫羁做得如此明目张胆,目的不过是要让她,徐贵妃,在这宫里再无立足之地。
〃娘娘?〃
再扫了眼这间内殿,她霍的转过身,轻笑着,像没事人的道:
〃这天冷,绿蝶帮本宫倒被参茶罢。〃
〃是,娘娘。〃
敛下眉眼,眸光目不斜视,绿蝶静静点头退后。
见状,徐诺眯起眸子,叱了声:
〃绿蝶跟了本宫这么久,本宫也舍不得身边少了你的伺候,你……知道本宫的口味了?〃
〃凛尊娘娘旨意。〃
听闻着耳边肆虐的风声,徐诺笑得如花娇艳,瞧到绿蝶退后的身影,巧移莲步,踏出内阁,回身,最后扫了眼身后居住了两年的菁华宫,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日清晨,火光汹汹的染红天际,一场大火,烧去徐贵妃的寝殿,漫漫的白雪因此消融,顺着冰霜逐渐化为雪水,火光的映照下,红得刺目,骇人。
据说是宫女烧制热水时,不慎引燃一旁的丝缎,此宫女,在贵妃娘娘的宽怀下,免去死刑,仗责一百。
徐贵妃从此由原先的菁华殿入住于新建的镶红宫,也算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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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皇后
第六十二回 皇后
关于菁华殿的失火,她知道朱允文并没有相信她的说辞,而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为难她,任着她将罪名加注于宫女身上。
步入正阳宫,两旁绿木因冬日的寒霜,草木零丁,没了春日的美景,反而多添分寂寞。
这里,住了一个女人,朱允文之妻,马氏。
洪武二十八年,明太祖朱元璋亲册为皇太孙妃,于建文元年二月,册立为皇后。生二子,和简太子朱文奎,润怀王朱文圭。
可惜的是,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燕王朱棣从金川门攻入京师应天府,这位马皇后,最终自焚于皇城。
帝王无情,面对一个个后宫佳丽,又怎会顾念一个容貌平平的皇后。
徐诺低垂着眸子,优雅的施礼:
〃皇后娘娘金安。〃
风眼微眯,徐诺悄然打量眼前的女子,雍容华贵,富态万千,举止间得体到位,着实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这女子明明长相一般,却不知为何,总让人想多瞧两眼。
招呼着下人给她倒茶,皇后笑着道:
〃妹妹,起来吧。〃
照惯例,宫里的妃子在每日晨时都必须前来给皇后请安,这日徐诺来得早,也没见着其他的〃姐妹〃,笑着饮了口太监端上来的茶水,徐诺跟着寒暄。
见时候尚早,徐诺就是想走也得缓缓,直到门口处响起其他妃子的声音。
先进来的是柳昭仪,平日她跟徐诺的关系就不好,这次菁华宫失火,自然是幸灾乐祸得很,笑着入坐,跟着寒暄几句后开始夹枪带棍的讽刺。
皇后一直淡笑不语,老僧坐定的立在一旁,并无阻止柳昭仪言语的意思,前段时日徐诺的得宠估计也让皇后这心里生了根刺。
敛下眉眼,最近事多,徐诺不好再多生事端,也就笑着点头,任由柳昭仪嘲讽。
会叫的狗不咬人,她该小心的应当是眼前的马氏。
朱允文不是当皇帝的料子,然而他的祖父朱元璋却不同,既然马氏是朱元璋亲封的皇太孙妃,就定有其可取之处,能在如此复杂的后宫里安然生存的,其心机不可小觑。
步出正阳宫,徐诺底敛着眸子缓步走着,她疑惑的是方才皇后别具深意的眸光。
低着头,往前走,心事重重的自然看不到前边的光景,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一人,势头过猛,徐诺〃砰〃的一声,被反弹至一旁的石柱。
痛呼一声后,她抬眸瞧清来人,愣了下,怔忡的盯着眼前笔挺站着的老者。
虽是上了年纪,但他并没有像别的老头般弯腰驼背,反而站得笔直的伫立前方,一瞬不瞬的瞧着忽然由拐角处冒出的徐诺。
自知理亏,徐诺爬起身道歉。
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人,正要背过身各走各的,但,当老者瞧清徐诺的面容时,蓦的像是发了疯,颤抖的手急速的甩上徐诺的脸颊。
这一巴掌,徐诺被打得莫名其妙,抬眸怔忡的瞪着他。
眼前的老头,她见过,远远的一蹩,够她认清他的身份,翰林侍讲学士,方孝孺,那个老古板……
在心里骂得痛快,却在瞧见眼前那张怒容时,徐诺强抑下由丹田处蹿出的怒焰,怔忡的问:
〃方学士为何要打本宫?〃
她很礼貌的,人家打她一巴掌,还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