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变动,一颗流星划破神秘的夜空,蓦然下坠。
摇曳的烛光照不去红衣娃娃满面的怒容,小巧的五官皱成一团,滑稽却也可爱至极,但那燃着汹汹怒火的眼却一瞬不瞬的瞪着窗外的世界。
窗外那个热闹得与此间新房的清冷划不上等号的世界。
一脚踹上紧锁的大门,〃砰〃的一声,房梁微微的震动,却是紧闭,丝毫不为所动。
〃混蛋!〃徐诺围着桌沿踱步,小小的脚丫子重重的在地板上踩出声响,以示她此时不悦到极点的心情。
她竟然就这么被老头卖了?刚跟着莜翎回府的徐诺,正想着大发雷霆一番,却料不到一棍子由身后狠狠的敲上她的勃颈,像是跟她有深仇大恨般用力。
之后她就迷迷糊湖的被人压着拜完堂,之后扛着进洞房,听着窗户外头传来的鸡叫,徐诺这辈子也想象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嫁〃人的一天。
嫁就嫁了,反正名节什么的跟她没半点关系,但是,为什么她第一次拜堂,对象不是个正正常常的人类,而是只大、公、鸡?
难道说她是坏事做太多遭到的报应?
七手八脚的褪去身上碍人的大红嫁裳,徐诺将脑袋上的凤冠取下,喀嚓两声扯去镶嵌在上头的珍珠,收入口袋私藏后,便一脚踢飞身旁的凤冠,小手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刑莫羁推进角落。
而自己则霸道的占去新床的大半空间。
〃喂,你没事吧?〃扯去人家身上的凉被,她转而盖在自己身上,良心发现的留了个小角给人家:〃这不关我的事啊,你醒了可别怪我。〃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徐诺微微脸红,她在心里暗骂,又不是没跟男人睡过,有什么好脸红的。
想当年她跟一票兄弟出去喝酒的时候,醉了就到天桥底下,大家伙抱在一块睡天亮,再恶心的她都遇过了,这点小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耳边传来刑莫羁平缓的呼吸声,头上的伤口也包扎妥当,看来没什么大碍,但他就是不清醒,自从被她砸过后,他就一直昏迷不醒,睡得像头猪似的。
徐诺轻哼了声,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迳自抓了他的手臂当抱枕。
蓦的想起刑老太爷的笑,神神秘秘的,有点像是疯人院里的糟老头,成天念些有的没的。
〃哼。〃又哼了声,徐诺爬起身吹去蜡烛,一口将放在桌沿的两杯交杯酒喝光,以前看过一本小说,里面说着古时候喝交杯酒男方要在喝完之后,把杯子倒过来,取阴阳和顺之意,不然这辈子就要被老婆欺负了。
想到这,徐诺擦了擦嘴角,特意没把杯子倒着放,她闪着恶意的眸光笑眯眯的瞧着躺在床上的刑莫羁,她喃喃的道:
〃你就等着被我压迫吧。〃她没当过恶媳妇,今儿个就当尝尝鲜。
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清冷的夜晚,偶尔会有丝凉风吹过。
咿呀……
紧闭的门扉被人打开一条缝隙,一道娇小的身影轻巧的步入昏暗的屋内。
与外头热闹的世界截然相反的,这屋子冷清得像是没人住过。
点燃烛灯,微弱的光芒照上人的脸膀,映出老人慈祥的笑,他对着门外的娇客微点头:〃莜翎丫头啊。〃
呐呐的,莜翎垂下眼帘,尴尬的道:〃老太爷……〃
〃这么晚了,莜翎是来找我这糟老头儿下棋的么?〃老太爷看着她害羞的小脸,又道:〃还是咱们莜翎丫头心地好,知道抽空来陪陪我这老头儿。〃
〃我……〃敛下眉眼,她欲言又止。
找来张椅子,老人悠然的将棋牌摆出,挥手召唤:〃莜翎丫头,坐啊。〃
〃太爷……〃抬眸,莜翎没有照着他的吩咐坐,她扭着衣摆不安的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指哪样?〃以着娴熟的手法将棋子分配。
〃就是,就是把老虎许配给哥的事。〃莜翎的语气忽的变冲,之后发现有不妥之处而逐渐转淡:〃我是说……您这么做,哥,他不会生气吗?毕竟这婚事没经过他同意就……〃
窗户外头的树影被风吹起,凌乱的摇曳而发出哗哗的声响,老太爷终于分好黑白棋子,笑着起身:〃莜翎,来,陪老太爷下一盘。〃
〃我……〃莜翎犹豫了下,最后也优雅的落座;〃太爷,哥那里……〃
〃莜翎很喜欢莫羁?〃顿了下,他突然问。
有一时的愕然,莜翎不着痕迹的收起脸上的哀戚:〃他是我哥哥啊。〃
只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当那双大大的手掌将她从树上抱下来时,她就认定了,这一生,除了他,只除了他……
了然的笑,刑太爷蓦的又道:〃他不会后悔的。〃
语调是那么的淡然,幽幽的飘散入空气中,即使是后悔也来不急了,当那颗闪着耀眼红光的星斗以着众人无法预料到的炽热光芒强悍的坠入这个世界起,他就没了后悔的权利。
如此霸道,如此倨傲,仿佛有着世间万物无法比拟的尊贵之姿,以着凤凰临世的骄态转生时,这宇宙间的星斗,就已经完全的被打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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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苏醒
第十七回 苏醒
好饿……
好饿……
饿死了……
迷迷糊糊的,徐诺来到一个庭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树,那翠绿的树枝上,长满了让人口水直流三千尺的烤鸭,浓浓的肉香飘散入空气中,嗅在鼻间,带点焦碳的肉香闹得人饥肠辘辘,直想将整棵大树吞下肚腹。
她看着,流着口水直勾勾的看着,最终,敌不过那阵阵香气而七手八脚的往树上爬去。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勾到那肥美多汁的鸭腿肉了……
而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多番努力,她最终还是勾到了那香喷喷的鸭腿,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本该乖乖让她吞下肚子的鸭肉竟一个旋身躲过她的〃攻击〃。
她抬眸,那鸭腿像是长了手般,一巴掌挥上她的脸颊。
徐诺被吓到,她愣在原地不知做何反应。
白白活了十八个年头,吃过多少鸭腿,吃过多少肥肉,她竟然还不知道……
鸭腿……会打人?
吓!!!
回归现实。
徐诺是在一阵摇晃中惊醒的,她骇然的起身,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却紧紧的,毫不松懈的钳制着她。
视线由身侧两旁的手臂往上移,她看到刑莫羁那双溢满暴怒的眼。
他双眼充满了血丝,额头的青筋一条一条的往外冒,双手像是要血刃什么仇人般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就像是冤死的红衣女鬼般,不将她活活掐死他誓不为人。
脸色开始泛青,徐诺大眼圆睁的挣扎:〃你……你做什么……〃
〃我要杀了你。〃
丝毫不为所动的,他加紧手中的力道:〃我要你死!〃
徐诺的小手没有留指甲,所以攻击火力不是太大,但空出的大腿却也没闲着,想要踢他的下体,却被他发觉,一条长腿蓦的横来,牢牢的将她不安分的小腿紧锁。
徐诺完全没料到刑莫羁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是要置她于死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点惹到他:
〃王八……蛋……老……子什么时候……又惹到你……了咳咳……〃她开始佩服自己,被人这么掐着脖子还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敢咬我!〃
听着他的解释,徐诺又瞧了眼他手臂上的牙印,大惊失色,难道说她梦中的鸭腿是……
〃你……〃她偷出个空隙,终于得已喘口气:〃就因为我咬了你几口你就要杀了我?〃
深深的皱起眉头,他放开她:〃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徐诺缓过气来,答道:
〃我是你老婆啊,不在你床上难不成在什么张三李四的床上,你就不怕老子给你戴绿帽。〃
刑莫羁蓦然反应过来,他看着发丝凌乱的徐诺,锐利的眸光将室内的大红装饰扫了遍后,忽的握住她的双肩:
〃这是怎么回事。〃
〃你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啊,你以为老子愿意给你冲喜,没老子在你身旁躺一晚,看你也不会醒这么快,果然是色鬼投胎,床上没个女人就不肯起来。〃她指桑骂槐。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令徐诺闷哼了声,她挣扎着要脱出他的钳制:〃老子告诉你,有种就快点把老子放开,小心老子告你凌虐儿童。〃
刑莫羁最后深深的看她一眼,如约将她放开:〃这是谁的主意。〃他锐利的问她。
〃笑话,你问我就得答?〃那多没面子。
〃你最好老实回话。〃他最后警告她。
威胁?
徐诺挑眉,刚要反驳,却想起自己往时的经历。
这人是野蛮人,她可不想再挨打。
大咧咧的,她由他身下爬开,随意的将头发拢起,口气不善的道:〃是那个糟老头啊,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我比你还可怜,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该发火的是她。
见身后的少年没再说话,徐诺没理会他迳自下床,在即将勾到摆放在床下的鞋子时,一双大手蓦的揪住她的后襟,接着她整个人被一道凶猛的力道往后拉扯,小小的脑袋直接撞上床柱,还未等她喊疼,一个纯属于男性的身躯霍的覆在她之上,牢牢的将她要挣扎的双手双脚钳制住。
脑袋上传来的阵阵痛感让她呜咽出声,捂着肿胀的脑门徐诺骇然的撞入一双布满阴郁的眼眸。
〃说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徐诺以为自己会被他生生撕裂。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她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此时,在他身下,她只觉自己是只待宰的羔羊。
火花在空气中燃烧,他的瞳孔蓦的变色:
〃意思是,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徐诺大骇,她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是……是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他瞧着她,存心吓破她的胆。
想了半天,徐诺实在是不知该做何回答,只能呐呐的问道:
〃你想对我做什么?〃
这问题确实是很蠢,如果她还是以前的身体,在面对自己娇美的妻子时,也是会想入非非,徐诺瞪着他,好心劝阻;
〃我还未成年的。〃
勾引未成年少女……恩,应该说是儿童,犯法的!这斯难不成想进牢里蹲个十年八年。
轻蔑的冷哼,他放开她起身着衣:〃你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
带着比冰霜要寒冷得多的口气,他背过身子,一字一句的道:〃你不配。〃
冷绝的转身,他不再看她。
大门被〃砰〃的一声关声,至此以后,刑莫羁未再踏入这间卧房,她就像是被打入了冷宫,只能愣愣的坐在床缘看着。
她皱起了眉头,不平的呢喃:〃我真的那么惹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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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狂火
第十八回 狂火
婚嫁日的隔天,徐诺迎来的不是欢天喜地的祝福,也不是更高等级的地位。
阴暗的天空似乎要下雨,闷闷的空气让人无法呼吸,按着古时婚嫁的礼仪,新人在隔天必须为公婆进茶,徐诺不是古人,不了解古时的习俗,从刑莫羁走后,她翻身想再睡个回笼觉时,意外的被丫头叫起。
睁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她推开丫鬟要扶持的手,一肚子气的步入厅堂,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铁定会被老巫婆训到死,而她也没猜错,当她踏过门槛,见到的确实是那一脸皱纹,活象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婆子。
刑莫羁的爹死得早,老太爷又成日疯疯癫癫,所以整个刑府大宅,能持家理事的就只有刑夫人。
在徐诺的认知中,那女人就是一巫婆,脸上擦了厚厚的胭脂水粉,却遮掩不去那一条一条深得像是臭水沟的皱纹。
低垂着头,徐诺打量自己的脚尖,乖乖的站到刑莫羁身旁,眼角瞄到老巫婆两侧的家丁,个个人高马大,一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捏死那类,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老太爷估计是睡晚了,没到场,徐诺鄙视他,这糟老头其实是睡死了吧,最好一睡不醒。
只是瞧着莜翎一脸的憔悴样,徐诺疑惑了,她悄悄的对着站在老巫婆身后的莜翎使眼色,却被巫婆的一个瞪视吓了回去。
重重的将茶杯放下,刑夫人蔑视的眸光一闪而逝,含沙射影的道:〃没规矩的丫头。〃
这摆明了是在说她。
〃娘。〃淡淡的,刑莫羁似乎只有在对莜翎时脸上的线条会温柔点外,对谁都是冷冷冰冰。
〃莫羁,你醒了?〃刑夫人放底声音,却在斜眼瞧到徐诺时,整个人变了脸色:〃还不敬茶,没规矩就是没规矩,真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这句话徐诺就不赞同了,她可是从现代社会来的新新人类,如今反被个古代老八股说是乡下来的?什么跟什么啊!
〃莫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