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们给吹夏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哦。”一旁的百里笑眯眯的眨着眼睛,纯纯的眼神里漫着吹夏熟悉的光芒——邪恶。
吹夏一个华丽丽的冷颤,看着百里依万分无奈,这个话剧天才少女比狐狸还狐狸,她一笑吹夏就想到“祸国殃民、民不聊生”几个字。她现在不求其他,只希望这个仪式不要那么出格。
但是似乎,今天注定是一个让吹夏神经崩断的日子。
踏进校门口的一刹那,吹夏心里还在想那个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果,嘛事没有。学校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晨光点点,薄雾氤氲,让吹夏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该不是过了三年,百里姑奶奶的脑子不听使唤了吧?
“嘛,吹夏,就在这里分开了哦,我要去学生会。”绪方印弦无奈的耸耸肩。
“好。”
这是他们这群人的习惯,因为都是学生会或社团的主要负责人,所以都习惯早一点来学校,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等到快上课了才会回教室。
今天也不例外。
见绪方走了,其他几人也都挥挥手离开,转身之后嘴角都不由挂着笑容,满脸的看好戏的期待。
“夏姬,要去网球部吗?”乾推推眼镜说话。
“不了。”
“别忘了你是网球部的经理。”
“……只是代理的。”初夏曾在手冢去德国治病期间代理了网球部的经理。
“就算是代理的,你这职责也还没卸下。”乾翻翻笔记,正色,“你既没有跟龙崎老师说过,也没打报告,所以你的职位老师现在还给你留着。”
“……知道了,下午就去,会跟老师好好说明一下。”吹夏瘪瘪嘴,皱眼。这人的那点小心思她岂会不知道,不过就是怕她因为某些事情不再出入网球部,她浅间吹夏难道就这点度量?太小看她了吧?
……虽然她度量实在不大。
全青学都知道浅间吹夏是一个记忆力十分出色的人,丁点事情都会记在脑海里,一旦得罪于她,但凡有机会她就会将知道的糗事当众吐出来让你灰头土脸,偏偏你还生气不能,因为那都是事实,她无半点捏造。
送走了乾贞治,吹夏觑着站在原地没动的百里依,挑眉,“你不去话剧社?”虽然没人告诉吹夏他们这行人现在的社团是什么,但凭借相识相知,她不用猜也知道。
“不用,今天请假,我们回教室吧。”
吹夏点点头,刚提步又停下,看着百里问,“什么叫做我们回教室?”
“欸,吹夏不知道么?我现在也是高等部二年八班的学生了哦。”她说着,嘻嘻笑开,伸手揽上吹夏的手臂,随即又皱眉,使劲儿的捏了吹夏几下。
“你再使力就断了。”吹夏万分无奈,拂开她的手。
“你长的那些肉哪去了?”
“你捏的不是肉是什么?”
“排骨。”百里依理直气壮的回视吹夏,“还是最鸡肋的排骨。”
啪!
吹夏毫不客气的一个爆栗赏给她,哼哼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来挑我刺。”
“我不。”
“……那好,跟我一起见校长吧。”
她话一落,百里依就蹦出老远,挥挥手远远的说道,“我在教室等你。”吹夏看着抿嘴漏笑,他们校长贵姓百里,是百里家族的大家长,也是百里依的舅爷,在学校是一个和气得让人鸡皮疙瘩满地落的老人,但百里依偏偏不喜欢跟他亲近,说他是自家爷爷的安在她顶上的探照灯。
对于这个老头,吹夏是自心底敬服的。当初的学生会改革要不是因为他的允许支持,吹夏也不会取得那么大的成功,这个老人,人老心却不老,跟青学的名字一样不缺激情。
到了校长室,推开门,吹夏恭敬的弯腰行礼:“早上好,校长。”挂着老花眼镜的百里校长一如以前笑眯眯的看着她:“回来了?吹夏,欢迎。”
弯腰——“谢谢。”
“做好上学的准备了?我以为还要过一阵子。”
弯腰——“是的,麻烦您了。”
“那么,加油吧。”
弯腰——“谢谢,我先回教室了。”
……
聊了不下十分钟,但是吹夏出得门后却直差点直不起腰,三年没弯了她很不习惯,这腰也没那么好使了。
揉着自己的竹竿细腰慢慢走着,吹夏一边好心情的看着学校,一边又龇牙的扶腰难受。
青学长长的走道还真是没变,教学楼和办公楼分立左右,中间用宽宽的长廊连着,仰头是蔚蓝的天空浮云朵朵,低头处一片春意盎然的绿色,网球场和其他各色的露天体育场就分布其中,红的白的,一片灿烂。
果然,学校永远都是梦开始的地方。
吹夏站在高高的教学楼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转身向自己的教室走去,刚踏出第一步就愣在原地,迎面走来的那个人茶色微翘的短发,椭圆的银边眼镜,清隽的面容如记忆中一般未减丝毫风华。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手冢国光。
再见
晨雾薄薄中,手冢国光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吹夏,清瘦的身姿,迎着朝阳安然独立,素丽的清颜上染着点点光晕。
本来往右的步子在短暂的停顿后蓦然转左,直直的迎着她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吹夏就看见了他,神情一怔,随即扬起笑脸,细眉微挑,对着他点了半头,“早上好哦,手冢君。”
她的声音永远都是一个调,不疾不徐,带着一份懒懒的清亮,有着浅间吹夏独有的特色。
“早上好。”手冢依旧简短的回话,隔着吹夏一米的距离站定,清俊的面上无半点表情。
“好久不见了。”
“啊。”好久不见。
吹夏倚在雕花的栏杆上打量手冢,三年不晤,他变化不大,神情依旧,容姿依旧,只是显得更加挺拔俊逸,越发吸引人的注意。
“早上不是有网球部的晨练么?翘了?”
“……班级有事。今天请假。”话音冷然,明了简洁,是吹夏熟悉的说话方式。
“手冢君还是没怎么变呢。”她不禁轻笑,转脸看向校园,远远的视野处正好可以看到网球部正在训练的人影,面容看不大清,但是吹夏还是从那些模糊的身影里准确的辨出熟悉的正选。
“手冢君不在,可是有人偷懒哦。”看见某个橘色头发的大猫同学悠悠然的拿着球拍到处晃悠,吹夏笑出声,细眉弯弯,转头不意外的看到手冢越加冷然的神色,目无表情的说道,“你是网球部的经理。”
“嘛,此经理现正处于停职中。”吹夏转回身,看了眼手冢,“而且经理现在正要回教室。”她提步脚了一步,折回问道,“手冢君现在也是要回教室吧?”
“啊。”
“不赶时间吧?”
“啊。”
除了啊能不能说点别的?吹夏无奈的看着他,瘪嘴。然后理理发梢,想着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眯眼,“那,麻烦手冢君一下,二年八班怎么走?”
嗯?
应该不会离开三年就忘了路吧,手冢疑惑,回视着吹夏的眼神,了然,无语。那张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我知道路但是偏偏找不到了”,一副理所当然,眸光明亮,让人拒绝不了。
……他也不会拒绝。
“……请跟我来。”手冢清声,抬脚转身走在前面。吹夏一如当初一样的斜开两步走在他的身后,脚步轻缓,哼着小调,记忆中的小调。
“手冢君不打算聊些什么吗?”
“……”
“三年诶,我可是离了三年,难道就没人会担心我对这段空白什么都不知道而惊惶?”
“……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
想知道你的全国大赛之旅,想知道你的国中毕业,想知道你的高中,还想——知道那个突如其来的婚约。
“……”
“怎么,手冢君真的没什么想要说的吗?”见他还是一径的沉默,吹夏顿住,手冢也因而停下来转身看她,面上带着一丝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为难。
她什么都想知道的话他要怎么说?
三年的时间不短,中间大大小小发生了不少事情,他要如何说起?说他们国中时的全国大赛冠军,龙马在美国日本之间来回的折腾,或者学生会的巨大变化?
那么多未曾一起走过的时间,又岂是几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呵、都说金子是淘出来的,换在手冢身上,那该是沉默出来的吧。”看出他的为难,吹夏也不再坚持,眯眯的提步向前,走在他身边。
沉默出来的金子?
沉默是金。
手冢刚听这话时还有些疑惑,后来才慢慢反应过来汉语中有个“沉默是金”的词汇,而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这几年他总是习惯性的翻看自学一些汉语,不求甚懂,但至少要知道她时不时冒出来的中国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手冢君,就算你听懂了,你也毫无反应啊。
两人慢慢的走着,偶尔碰到一两个同学都没在吹夏的脑海存档,看似应不是从国中部直升上来的。见到手冢旁边走的不是一直绯传当中的方泽洋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女生他们都惊异无比,不能接受状的怔立呆傻。
“手冢大人身边怎么可以站着陌生人!!”
“就是就是!!”
“方泽洋子还可以说是那个不知道真假的绯闻关系,这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嘛?!!”
“伤心、欲绝……”
“肝儿碎……”
噗——
走出老远的吹夏听到这些话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披散的长发随着笑声缓缓轻舞,对面色不好的被谈论的主角戏谑,“手冢的魅力、真是——”
“不许笑。”
回答他的是依旧明亮的笑声,穿云拂空一般回荡在教学楼。
“三十圈,下午部活。”
声音戛然而止。
吹夏抖着手指着手冢,极不礼貌,手冢却早已习惯,“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部长!!”
“哼、我还是会长呢!!”
学生会监管着学校一切社团。
“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对啊,你自己说的嘛。”吹夏笑眯眯的接过话,扬眉得意,“我现在已经不是了。”
不管是经理还是会长,停了三年,现在都不是了。
“……”
自觉又被吹夏套进话里去的手冢明智的选择淘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海棠和桃城都在二年八组。”
“?”
“他们国中升上来以后都分到了八组,跟你同班。”
“哦、是么,啊呀,很luncky啊。”反应过来手冢在答着前面的问话,吹夏接口,但是话才脱口就见手冢的眉毛小小的卷了,立时住嘴。
Luncky君,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讨手冢喜欢啊。
国中时青学与山吹的比赛,吹夏曾在赛事中心上跟千石清纯见过面聊过天,一见如故很是投机。当然这是手冢的看法。那时吹夏撇开比赛不看,叽里咕噜的跟千石在场边没完没了,最后还是贞治拿着乾汁才把人吓回来的。自此以后手冢同学就对luncky这词很感冒,听一次皱眉一次。
其实那次只是因为听到千石吐槽青学,所以吹夏气愤不过跑过去吵架,后来不想让大家知道她会做吵架这种没品的事,于是甩了个一见如故的谎遮掩。
不过,话又说回来,千石同学真的只是有感而发的说了句“青学的校服好丑”,如此而已。
到了教室,吹夏抬头看着门口的班级标志,转身站定,道谢:“麻烦你了,手冢君。”
“啊。”手冢扶扶眼睛,回着,“那么,再见。”
“再见。”吹夏笑着看他,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道,“对了,还没恭喜你夺得全国冠军呢。”
“谢谢。”
“……那么,手冢君还记得那个约定么?”
夺了冠军后回应她的告白的约定。
围堵
最后那句话吹夏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无声的问他,然后又问自己:“浅间吹夏,你这属于死皮赖脸的行为吧?”
——啊,是又怎样?
是啊,死皮赖脸又咋地?浅间吹夏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看法了?自己过得自在才是。
不过,她浅间吹夏也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全青学的人都知道方泽洋子与手冢国光的绯闻关系,虽然他没应承,但是却也没反对。就这一点,浅间吹夏便不会再前行一步。
……而且,那么长久的付出没有得到回应,或许她可以看成是手冢君一向寡言的拒绝?
沉吸了一口气,站在教室门口看了眼明显的“二年八组”的班级标志,吹夏理理裙摆推门进去。
教室宽阔而明亮,安静得诡异。
而吹夏仿佛也熟悉了这种安静的氛围,慢步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凭着记忆找到自己的座位。老旧的课桌,上面唧唧歪歪的浅浅的画着一些工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