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浅间吹夏,比起我这刹车不灵的车技,你这车已经没刹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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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嘉无语。
到了目的地,开门下车,吹夏抬首看了眼门牌上工笔雕刻的龙氏二字长吁几口气,暗道:浅间吹夏,浅间吹夏,梅子妈妈看着你呢,别动气。
如此往复几次吹夏才抬脚进门。
跟在身后的龙嘉见状勉强松了半口气:还好,理性尚存。
过了大门,由着侍者引进大厅,刚迈步进去吹夏就被里面纯白的装饰及冰凉的气息弄得胃里泛酸,难受至极。
不愧是医药世家,家跟医院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分的,连消毒水的味道都一摸一样。
吹夏皱眉。
一旁的龙嘉见状连忙叫侍者带他们去见老头子,他早知道因为长久住院的关系吹夏对于医院很是厌恶,连带的对冷色调的装潢也都很不喜。
“我自己过去,你不用跟着了。”吹夏对着龙嘉说话。
闻言龙嘉挑眉,布满血丝的眼血红血红,扎眼至极,嘴角挂着疲倦却轻狂的笑,摇摇手道:“好吧,我回去补一下眠。走的时候叫我,我送你。”他说罢转身,刚迈了两步又停住,对着吹夏道,“算起来,老头子今年已经八十了呢,难得高寿。”
所以?
“所以小夏偶尔还是尊老爱幼一下吧。”
“……”吹夏翻翻白眼表示无语,对于龙家的这个老头,即便她浅间吹夏想尊一下那人还不待见呢。更可况他们相见两厌,她想尊也尊不起来。
跟着侍者到了会客厅,吹夏敲门进去。
正拿着一大叠资料看得凝神的老人因为被打扰板起脸望向门口,见是吹夏后额头不自觉的拢起,放下手中的函件指指沙发,沉声道:“坐吧。”
吹夏走过去坐下,对老人刻板的脸色毫不理会,直接问道:“茗秋呢?”
“他很好。”
“人呢?我要见他。”
老头见吹夏面上坚持转头对着侍者吩咐几下,回头时见吹夏拿着他刚放下的函件看得眉梢抽抽,再抬头看他时面上已是一片寒光。
“龙大家长,看在梅子妈妈的份上,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容忍他们将主意打到茗秋的身上!!她说着将手里的函件扔进垃圾桶,抬首时不意外的见到老人怒火中烧的样子。
“浅间吹夏!!你这是什么身份?!!竟敢跟我这么说话?!”老人须眉皆张,显是生气极了。
“啊,抱歉,原来您还记得我是什么身份?!”对着老人明晃晃的火气,吹夏抿唇笑了,“就因为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所以我现在完全可以告您拐带。”
“拐带?我可是茗秋的祖父!!”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词,恶心。”吹夏看了眼垃圾桶,那份被扔掉的函件上面黑黑的字体那么清晰:浅间茗秋病例调查报告与研究分析。“这是一个祖父该做的事情?利用孙子带病的独特体质做医疗研究?哈,您还真是用心良苦。”
吹夏说着已是咬牙切齿,寒光沉凝。
老人见吹夏说破面上毫不介意,反而敛了怒意乐呵呵的说话:“医疗研究?谁跟你说的?茗秋毕竟是我孙子,我怎么可能不顾他的安危。你放心,我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医院,也请了龙氏最好的医生二十四小时看护,一定能让他醒来。”
“对不起,这个情我们不领。”
“吹夏,你可想好了,离了龙氏的照料,你弟弟他要醒来的机会可是微乎其微。”
“谢谢关心。我相信作为茗秋的主治医生龙嘉会比你更清楚这些。”吹夏不为所动,早年当吹夏将昏迷的茗秋交给龙嘉的时候她就已经说过她不会干预茗秋的治疗,在那无良医生能保证诚心诚意的尽他所能医治茗秋的前提下。
“嗬、小丫头,其实你将茗秋交给龙嘉跟交给龙氏不都一样吗?由我老头子出面的话你弟弟病愈的可能还大一些。”
“德行有亏的人是不值得相信的。”
“浅间吹夏!!”见无论怎么说话吹夏就是一口咬定不行,老头子压在胸口的火气又腾腾冒上来,愤声道,“不管怎么样,你刚独立,年纪也小,这事本就轮不到你做主,老头子知会你一声也是看在你们姐弟相依十几年的感情上。浅间茗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本家会处理好的。”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慢喝着,明显一副送客的模样,可惜吹夏看了不为所动,倾身拿起茶盏也慢悠悠的喝了,一边喝一边道,“哦,忘了跟你说了,根据梅子妈妈的遗嘱,我已将茗秋的户籍转到越前家,他现在不归你管了。”
砰——!!!
巨大的声响过后,客厅里面向阳的那面落地窗应声而碎,连带碎的还有老头子的茶盏。本该搁在老人手里的茶盏不知何时已飞了出去,跟破碎的落地窗残片混在一起。
老头子瞪着忽地泛红的大眼看着吹夏,见她面上平淡从容,已确定这人没有说谎唬他,心里更是气。这时候他宁愿吹夏所说俱为谎话。
天知道,为了得到浅间茗秋他暗里布置了多久。早在梅子还没过世之前他就已经探听到那孩子独特于人的体质,因此格外关注,也有好几次想将人偷偷哄了骗了带去研究所检查调研,但终究是因为浅间梅子的缘故放下了。
他知道他的女儿向来护短及铁血,容不得别人半点欺负,否则后果难料。
后来得幸知道那孩子病重昏迷,梅子也业已去世,本熄了的心又燃料起来,偏巧那时又因为凭空冒出的龙嘉及一直被他忽视的浅间吹夏他的计划又再次落空,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也将那孩子顺利的带出医院握在手中,而那孩子也如他们预料的那般一直昏睡着,偏偏又被告知他还是没资格接手茗秋的病理调研。
他如何不气?!!他怎能不气?!!
如此难得的体制,如此难得的病例,如果调研成功的话,龙氏的在杏林中的名望将大大提升,无人比肩。偏偏他就只能看着机会溜走,将与之失之交臂。
“吹夏,”老人看着吹夏脑袋快速转动,最后从里面挑出可用的信息,道,“你知道龙氏每年都会派遣一批医疗志愿者到统战区救死扶伤实践学习的吧?”
“啊。”
“那你也该知道在统战区龙氏的医生向来是来去自如的,所以我们想要带谁出来也相当容易。”
“然后?”
“难道你不想让方泽洋子的爸爸早点归来?”
“你威胁我?!”吹夏搁下茶盏看着老人。
“哪里是威胁,只是交易而已。”
茗秋
“交易?”吹夏冷笑,“你有资格跟我交易?!”别以为知道了她丁点事情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她浅间吹夏向来无所畏惧!!
“嗬、丫头,你可要想好了。这机会老头子可不轻易许人。”
“那你就别许了,无论任何情况我都不会将茗秋交与你。”吹夏说着站起身,低头带着俯视意味的看着老头,挑眉傲然,“所以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最多,她就当做她从没回来过,那人从没回应过她的感情。
吹夏想着,又觉得空气稀薄了起来,胸口憋闷的难受,于是拿起手中的茶盏走到破开的落地窗面前甩手一砸,本来只破了一半的窗子瞬间全部碎掉,哐嚓一声很是清脆,她的呼吸随之顺畅不少,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转头迎上老头子青筋突突的额头粲然一笑:“你看,破了东西要彻底碎掉是很容易的。我想,自诩古医药世家的龙氏传承了这么久不会毫无破漏洞吧?”
老头子突突的青筋因吹夏这一句话彻底崩断,看着她的眼锐利如刺,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浅间吹夏,你莫不是以为接手了梅子的公司就有资本跟我抗争了?”
“NO,我从来没这么以为。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之间会出现什么抗争,因为结果只会有一个:鱼死网破。”
她浅间吹夏现在的筹码少之又少,用起来便无所顾忌,完了就完了。但龙氏不行,家底厚,身份重,容不得丁点污渍,所以顾忌重重。如果冲突的话,他们彼此都得不了好,互有优劣。
“你要觉得心里不舒坦,非要让我痛苦难受难堪,尽管去做,我不介意应付一二。”反正她不好的话也饶不了让她不好的人。
“你——”
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老头想要脱口的话,叫道:“进来。”
门开了,侍者推着轮椅进来,对着老头子恭敬的鞠躬:“老爷,浅间少爷到了。”
“知道了,出去吧。”老头子闭上眼挥挥手,再睁眼时浅间吹夏已经疾步奔在了轮椅少年身边,对着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浅间茗秋,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跑?睡够了是吧?”
她话里带气目光炯炯的瞪着少年,神情里很是期盼少年如儿时一般的冷哼着反驳她,面上不屑极了,下巴尖尖的抬得老高,自傲到让人见了就想海扁一顿。
浅间吹夏也确实遵从了心里的想法将他按倒在地扁成了个猪头,可惜猪头即使再猪,眉目间还是清傲到不行。
吹夏见少年闭眼不理,清瘦的面庞因睡着的关系显得极为安静恬淡,那双透着身神采的眸子也紧紧闭着,她看不见她熟悉的光。
吹夏看着看着忍不住几个爆栗连串的敲下去,少年光洁的额头瞬时泛红,他却还是不曾睁眼,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吹夏的心立时就酸了痛了,不由垂了手,低声道:“浅间茗秋,你再睡下去的话被人抓去解剖了也不知道。”
……茗秋,不是说好要相依相靠吗?你这么睡着,要我怎么靠。……我这么累。
吹夏蹲下去理理盖在他身上的薄毯,起身时面上已看不出分毫神情,冷着脸对着老人道:“打扰了,我们回去了。”
“浅间吹夏,你敢走!!”
“怎么,难道龙大家还想强留下我们?”
“你真的不想要方泽洋子的父亲回来吗?!如果你不想的话,他一定回不来了!”
“……您随意。”
“浅间吹夏,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吹夏听了只是顿了一下脚,随后双手扶上轮椅毫不回头的推着茗秋走掉。
出了会客厅自然有侍者过来带路,吹夏看看时间到底还是没有再去折腾龙嘉,那人因为她一个电话跑了大半个地球严重失眠,现在她都找到人了那他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离开龙氏,吹夏踏出大门,刚准备坐上龙嘉的车,便见一辆黑色私家车朝着他们慢慢行来,在离他们一米处停下。
“哟、夏姬,终于出来了啊。”再不出来他们就准备闯进去了。
坐在后座的绪方印弦开了车门出来,盯着吹夏推着的轮椅少年一阵猛瞧,直看到吹夏嘴角抽动,吼道:“绪方印弦!!你看什么看,我浅间家的少年也是你敢觊觎的?!”
咚——
绪方印弦一个站立不稳倒地不起。
名声啊,他的清白名声啊,就被浅间吹夏这一句话给毫不留情的掩盖了。
“……夏姬,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还得传宗接代的。”
“我管你传什么宗代,反正你别拿那种眼神打量茗秋,我看着不舒服。”
自吹夏认识茗秋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那种扫视状的眼神打量他,没一个是好的,浅间吹夏对此厌恶极了,虽然她知道绪方那眼中真的只有打量,出于对她关心的打量。
“好了,吹夏,上车吧,先上车再说。”一旁的青木颜成轻道,伸手扶上轮椅,将稳坐其中的少年抱进车。
“去哪儿?”绪方问。
“……墓地。”梅子妈妈的后事是越前老头安排的,遵从她的遗愿将她与她爱人的骨灰一起移回故土安葬。
“……茗秋,咱们去看梅子妈妈,一家人见一见。让她将你早日揍醒。”
车行到墓地,吹夏谢绝了青木和绪方的陪同,将买好的白菊放在茗秋膝盖上,自己推着他进去。
“喂,这样行吗?”被留下的绪方看着吹夏渐行渐远的身影说道,他总觉得一个人推着轮椅少年的吹夏看起来让人很是揪心,不放心。
“不行也没办法。”
……
“……那里面睡的是谁?”好一会儿绪方才问,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同样让他难受。
“谁知道,总归是她亲人。”
这话后就是长长的沉默。
“梅子妈妈,我回来了。”吹夏推着茗秋在碑前立定,弯腰将白菊拿起放在碑前,轻轻抿唇,“妈妈,我跟茗秋来看你了。”
她说着看了眼茗秋,见他乖巧的睡着,道:“你看,妈妈,茗秋现在很贪睡啊。”吹夏挨着墓碑坐下来,嘴里低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说着说着难受的不行,只住了嘴,看着墓碑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滑出眼眶。
半晌吹夏长长呼气,粲然一笑,望着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