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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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树暮云-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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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本能地不愿意记得当时的可悲境况所以大脑将那段记忆生生抹去了吧。
  “所以,南哥儿是属于广田的人。”小夏笑道,然后垂眼看着昏迷在河滩上的男人:“这个人,身体上虽然有外伤,但是却不致命,虽然昏迷,却也没有什么内伤,留下来,会对广田不好。”
  “会将广田的存在说出去?”南哥儿问。
  小夏微笑:“南哥儿果然知道了。”
  “恩。”他点点头。
  其实,他早就猜到广田的存在大概是在这个大陆的四个国家所不知的,不然广田人们不可能如此安逸的生活,因为广田藏匿的实力实在不是什么能让国君们安心的地方。
  大概河滩是唯一能够自由通往外面的地方,所以小夏才会专门负责这一块儿,每天来这里巡逻。
  小夏想了想,然后拿手指头戳戳南哥儿:“你喜欢这里么?”小夏问他,“喜欢我们么?”
  南哥儿迟疑一下,然后问:“如果我说不喜欢呢?你也会将我推入河中?”
  小夏睁大眼:“怎么可能。”笑着道,“因为我们喜欢你啊,所以如果你说不喜欢,那么就说明我们做的还不够啊,要更多的对你好,让你喜欢上这里,喜欢上我们才是。”
  “哎?”南哥儿愣一下。
  “难道不是这么个道理么?”小夏问他,“喜欢一个人,就要迁就那个人。我娘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南哥儿沉默一下,然后笑了笑:“恩。”
  “恩是什么意思?”小夏一直是个迟钝地娃,南哥儿的回答让他更困惑。
  “我是说,我也喜欢这里,喜欢广田的,喜欢你们。”南哥儿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笑着回答。
  现在为止,他总算是能够明白。
  还好,并不晚。
  或者说,因为大家的迁就,所以我才能够明白这些。
  直起身子,然后对小夏道:“那么推下去吧。”
  小夏愣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会不同意呢。”
  “为什么?”南哥儿好笑地问他。
  “你看到这个人时,眼睛睁大了一下,我想他大概是你的熟人。”小夏道。
  南哥儿点点头:“曾经的。”笑了笑,“现在我的熟人只有你们了。”这个男人是北郡的某个军官,自己曾见过。
  连高层的官员都负伤漂流至此,如此看来,北郡似乎军事吃紧?
  小夏也站起来,伸手摸摸南哥儿的头:“可怜的南哥儿,想起糟糕的回忆了吧。”他长得比南哥儿高了那么一点,所以很轻易地摸到了南哥儿的头。
  南哥儿黑线:“我一点也不稀罕你的同情。”被个脱线的家伙同情,我到底得有多么苦逼啊我!
  小夏一脚将那倒霉的家伙重新踹回河中,“好啦,我们走吧。”其干脆利落的程度,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是熟练工了……
  只是,这一脚,大概劲道不轻吧,可能会加重伤势吧……
  南哥儿眯眼看看那在河道中漂流的家伙,想了想,道:“将他捞出来。”
  “哎?”小夏都走了两步,听南哥儿这样说,有点诧异地转头。
  “我刚才看到他手指头动了。”南哥儿淡淡道。
  小夏愣了一下,道:“杀了他?”
  “恩。”南哥儿毫不迟疑。
  “可以么?”
  “当然。”南哥儿露出微笑,“这样的决定我做得太多了。”当年在北郡时,不知有多少人都因为我的一念之差而死在屠刀下,现在我也能做到。
  如果广田的存在被泄露出去,现在的宁静都将变作泡沫,甚至还会有人因此死去。
  说喜欢我的人,因我的疏忽死去。
  绝对不能容忍。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但是我赌不起,我一直都是赌性不大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无论是在那王宫还是广田,这一点我不会有任何变化。
  听得南哥儿这样说,小夏没有再说什么。
  直接凌空而起,踩水而过,扬起手中寒刃,手起刀落,那已然开始挣扎的男人只在顷刻间就被斩做几块,甚至连哀号都只发出半声,只余血水被河流卷走。
  小夏收了刀,没有沾上一丝血迹,从水面踏回。
  见小夏如此凝重的表情,南哥儿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跟你想象中脆弱的南哥儿不太一样?很可怕?”
  小夏走到南哥儿并肩,侧头看看他。
  虽然衣裳上非常干净,但由于刚杀过人,所以难免染上了血腥的气息。
  “没有。”小夏摇摇头,“这样的事情,我做的很多。”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看到那个人清醒了,他的气息我感觉到了,我本想让人在下游截下他。”
  “不希望我看到?”南哥儿微笑。
  “恩。”小夏点点头,将刀缠入腰间,然后伸手摸摸南哥儿的脑袋:“南哥儿之前一定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所以才会跟我们一样。”
  南哥儿愣住。
  “想要保护什么,才会变得残酷,结果还是漂流到了这里?”小夏有点叹息的口吻。
  虽然小夏没有很详细地说出,但的确猜了八九不离十。
  南哥儿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小夏揉揉南哥儿的头发,笑,“我们会做的,你就不用了。”
  南哥儿身体一震,有点傻气地看着小夏。
  “我想,大家都是这样希望的。”小夏笑了笑,“你只要安心地生活在这里,陪伴莫树先生,然后跟街坊邻居们聊天扯皮,闲暇时在县衙门口说说书,这样就好了。”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做的,你这么弱,身体也不好,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你要照顾好自己。”
  “别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啦,我们都会做好的。”
  “南哥儿能够安宁地在这里生活,就是我们的期望。”
  南哥儿愣愣仰起头,看着小夏年轻的脸,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也许,我一直都在期待有人能够这样跟我说吧。
  不用那么拼命地想要做点什么,你想要怎样都好,只要自由自在地活着,就好。
  “所以说啊,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不用顾虑我们啦,因为我们才该保护你啊。”
  “你想要怎样的生活都好,我们还是觉得南哥儿适合普通的生活,适合跟大家笑眯/眯地打招呼。”
  “恩,就是这样,所以……哎?喂!为什么哭了!”
  “呜啊,别哭啊,我刚才没欺负你吧,你别哭啊!”
  “死了死了,莫树先生定会找我算账的啦!”
  “喂喂,南哥儿别哭啊,我错了,大不了以后那个什么,我再也不抢你东西吃了,好不好?”
  “啊,我,我,我听说你喜欢吃鱼,我马上下河抓,等着啊,别哭别哭啦,大爷!”
  “笨蛋,刚杀了人的河,那鱼我吃得下么?”南哥儿眼泪刷刷狂飙之余,还是黑线了。
  



30、第 30 章

30、第 30 章 。。。 
 
 
  今天天气正好。
  南哥儿坐在桌子前随便拿着一本书在翻阅着。
  春日阳光从窗棂照过来,落在桌面上,窗前日益繁盛的梅树长出了些许叶片,将阳光分割得有点碎裂,风一吹,那光线也跟着碎碎的跳跃起来。
  身上穿着暖和的衣服,刚才又吃了莫树做的美味早餐,还被阳光暖和地晒着,南哥儿觉得心情很好。
  现在已经是晚春。
  莫树今天打算去一处路段较差的某乡,怕南哥儿禁不起路途颠簸,也就没让他跟着一起去。
  衙门的事情一大早莫树已经做完了大部分,南哥儿只将剩下的一丁点儿琐碎小事搞定后,就无所事事,于是乐得轻松地在这里找了本书翻着看。
  莫树的书房他倒是可以随便出入,只是那里的书大部分都是些学术性的内容,是南哥儿这辈子都不想再去看的玩意儿,于是他找隔壁人家借了本传奇在这儿混时间。
  顺便说一句,由于每日说书,这么几年下来,南哥儿记得的各种电视剧小说都说得所剩无几,他已经与去年秋天开始自己编话本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编的更流畅自然,语言更易懂,反而获得了当地人的一致好评……
  再加上他也将自己的故事融合了从古至今,东西结合的狗血场景,南哥儿是说书名声更是全县皆知。
  为此,南哥儿也会不时找点话本传奇来看,权当补充题材了。
  看了一会儿,觉得书上的故事实在没有什么趣味,于是南哥儿搁下书,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的梅树发呆。
  已经五年了么。
  似乎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但仔细一想,却又发现每日重复的不过是平凡的日常,并无其他不同。
  而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然后等回神过来时,发现居然已经五年了。
  一年愈比一年快。
  他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开始不再想念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了。
  这样的转变,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风从窗子外吹进来,将头发吹得在脸上浮动,有点痒痒的,但却很惬意。
  风中有着春天特有的气息,是一种带着树叶花草的芬芳,泥土的腥,湿润空气的气味儿。
  他坐着坐着,不自觉地就开始哼起歌来。
  没有什么特定的曲调,就是想到哪就哼到哪。
  乱七八糟,毫无音律可言。
  而他却怡然自得。
  但只哼了没几句,就觉得喉咙有点涨涨的疼痛,唱歌什么的都不太利索。
  他停了哼歌,有点迟疑地摸摸喉咙。
  然后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坐在某处,这样无所事事,安心惬意地哼起歌来。
  总是不停地想要保护什么,守护什么,结果,连自己都不知丢失在何方。
  连这样基本的自娱自乐都已经忘记。
  以前,当自己还是个幸福的学生,身边有着爱自己的亲人,朋友时,也总会这样突然就开始唱起来。
  我大概,其实,还是我吧。
  他这样跟自己说。
  因有事又转回来的莫树,站在门槛边,看着坐在阳光中的年轻人那有些笨拙又迟疑的表情,突然觉得内心一片温暖,又有着些许疼痛。
  他没有走进去打扰那自娱自乐的人,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他。
  倒是南哥儿,唱唱玩玩发发呆之后,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莫树,转头看着他,眨眨眼:“怎么回来了?”
  莫树笑了笑,走进屋:“有点事情,就先回来了。”
  南哥儿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你在唱什么。”莫树走到他身后,问他。
  “不知道啊。”南哥儿回答的理所当然——事实上,他也就是随便乱哼哼。
  “挺有意思的。”莫树笑了笑,然后在后面的柜子里拿了什么。
  “别全部拿走啊,这可是你今天明天的份。”南哥儿头也不回就知道莫树将藏柜子内的甜点拿走了。
  “明天再做嘛。”莫树不以为意。
  “甜食吃多了会牙疼,还会肥胖。”南哥儿摆出“我是为你好”这样的口吻。
  “没事,我不怕。”莫树很淡定地回答。
  “……昨天我被开水烫了。”南哥儿也很淡定地丢出杀手锏。所以明天没办法供应您老的甜食。
  果然,莫树顿时转了过来,冲到他跟前,“怎么这么不小心。手。”
  南哥儿伸出手。
  食指有一片灼伤,起了个大泡,被南哥儿拿针挑掉了,倒也不是非常严重,就是看起来有点吓人。
  莫树皱起眉:“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别随便去厨房了么。”他有点担忧地看了又看,“你身体不好,还这么漫不经心做什么。上药了没?郎中怎么说的?”
  刚过去的春节前,南哥儿再次发病了,而且没有原因,突然就发烧,呕吐,什么都吃不下,病的堪比第一次那么严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全部消了下去,整个新年都在床上度过了,郎中说南哥儿如果不是在广田,如果不是他给治疗的话就死定了,吓得莫树再也不敢放任南哥儿自己行动了,只恨不得将其摆在神龛上供着,什么都不做就好。
  “没那么夸张吧。”南哥儿有点哭笑不得。只是被烫了一下,你干嘛搞得我跟骨折似的。
  “不是夸张,你自己身体状况你自己还不清楚!”莫树难得严肃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小心研究南哥儿的烫伤。
  南哥儿没说话了。
  阳光落在莫树的脸上,让其白皙的肤色几近透明,眉眼流转自有一番脱尘绝俗之色,平素总是带着些许轻淡笑意的唇瓣现在也有些用力地抿着,仿佛烫伤的人是他一般。
  “……莫树,你说,我会不会明天就死掉。”就算没人说,他自己也清楚身体状况,完全是靠广田医术高明的郎中吊着,虽然不知道平素开给自己的药到底什么成分,但他知道自己这身体普通药物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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