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五天，要是被别的女子钻了空子……”唐小姐慢吞吞的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小姐你想，沐公子既然喜欢了你，别人他又怎么会在意呢。况且小姐是唯一一个主动不理他的，和旁的女子就有了不一样。沐公子才更高看你。”
这话唐小姐似乎爱听，点头说道：“确实这样。我刚才还见吕林茹珊巴巴的等在雪歌院子外面。真正是个不要脸的。”
容华眨了眨眼，实在不好接话，她这岂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真是个没脑子的。好在唐小姐倒是也想开了些，又说：“那我试试，这五天就不去找雪歌。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才是。”
采莲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小姐，正好练练琴了。那天老爷还说大小姐当年琴艺一绝，才得了圣上的赏识，封了贵妃。小姐这么长时间不上心……”
唐小姐却不高兴，怒道：“我又不当什么贵妃，练那些干什么。”
容华连忙插话：“小姐，沐公子也喜欢这个的吧。”采莲看了眼容华，也说：“是了小姐，老爷不说了，男人都喜欢琴艺好的女子。”
唐小姐这才住了嘴。又和容华唠叨了两句，就领了采莲去了。
容华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五天，但愿五天以后，这大选能够完事。要不这唐小姐，还真是个大麻烦。
她赶快朝自己院子跑回去，刚进门就见一个碟子飞了过来，慌忙躲开，就听到荷师傅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说你不能做事你到清闲了，攀了个小姐就以为自己是小姐了！”容华乖乖的低头站着挨骂，足足被骂了有一刻钟，荷师傅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话，最后自己也累了似的，才挥手让容华进去。
容华到处找花忆琴，才看见她坐在角落里剥洋葱，自己凑过去洗了手，也蹲在一旁帮忙。花忆琴满脸泪水的看了容华一眼，开口问道：“怎么了，荷师傅骂了半天。”
容华只答了句没事，看她满脸泪水的才反应过来这是洋葱。左右看看，也不敢去要盆清水用，看花忆琴那有块儿抹眼泪的帕子，忙拿了过来在洗手盆里洗了洗，撕了两块把自己鼻子堵上，又示意花忆琴照做。花忆琴楞了一下，也乖乖的堵上自己的鼻子。
两人都低了头开始再剥，倒是没怎么流泪。花忆琴低声说：“这法子倒好。本来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碰了就直掉眼泪，这东西可能不能吃。”容华这才知道她以前是没见过洋葱的，笑着说道：“我闻着难闻，才这样。你不觉得吗？”花忆琴也笑了，又说：“刚才荷师傅说，今天咱们每人都要做个菜端到场子上给丫环们吃去，她选出做的好的，明儿个就能去做给上面吃了。”容华楞了一下，问她：“咱们两也做？”花忆琴点头，说道：“恩，上面的意思。刚才荷师傅骂了我一阵儿了。”
容华放下心来。这倒是让自己省心不少。可是有荷师傅在这，自己做的再好，恐怕也过不了这关。她想到这里，抬头看了眼荷师傅，却见她靠在墙边上眯了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鼻头微红，眼角下垂，脸上也很是疲惫的样子。再看下去，衣服皱巴巴的，还是昨天那身，却分明没有昨天那么整齐干净。仔细观察，衣摆还有块什么印渍，哪里是个厨娘的样子。
容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站起来把塞鼻子的布块拿掉，装作去拿东西，凑到荷师傅身旁晃了一下，果然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她动作麻利的走回来，花忆琴好奇的看她，容华笑道：“想看看那边还有什么东西，可有我会做的。”这才支吾过去。
一边剥洋葱，一边琢磨，怪不得脾气这么暴躁，一个御赐厨娘的后人，又是甲等厨娘，沦落到来这里带人。本就该有个解释才是，现在知道了，却原来是个酒鬼。酒鬼必然是有心事的人，而看来她的事还是八成和贱民有关的。若能知道的话，或许能寻到什么机会。
等两人剥了洋葱，那荷师傅可能也清醒了些，这才一个一个训斥众人，哪个都挑了些毛病出来，菜洗的不干净，切的不整齐，东西规整的不对，就连洋葱，都剥的有问题，骂了半天，容华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最后她自己没词了，这才说道：“现在看看要做什么吧。就这些弄好的东西，一人做一个菜。午饭之前都给我做好。我看了有好的，明儿个，你们就自己参加比赛去。”
大家这才摩拳擦掌的高兴起来，杨梅几个就慌忙去抢东西，鸡肉猪肉瞬间就都有了主子，青菜豆腐也很快被拿走了，容华看着自己面前这盆洋葱，好笑的和花忆琴说：“咱们这东西多，还没人抢。”
花忆琴不敢上去抢东西，眼睛里却都是泪水，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哭了，叹了口气，答道：“可怎么才好。”
杨梅第一个做成，她手脚利索，做了个红烧肉，容华远远的看了，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自己来这这么多天，除了那次和小李烤肉，就再没吃过。荷师傅尝了一块儿，让她自己端到场子上去给丫环们了。紧接着花秀莲几个也挨个做成了过去给荷师傅吃，然后都让端到场子上。花忆琴强撑着过去，拣了些菜叶子，还找到个鸡蛋，做了个汤，荷师傅并不品尝，挥了挥手，让她端走了。
容华终于等到院子里只剩了自己和荷师傅两个人，这才上去小心翼翼的说：“奴婢的菜，需要些酒。”
荷师傅楞了一下，却还是好奇问道：“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需要酒？”
容华答道：“本来会一个洋葱鸡。是很久以前见过的，辛辣可口，很是好吃。现在却没了鸡肉，奴婢想着就用洋葱也是可以的。”原来她想着荷师傅的火爆脾气，定是喜爱辣的味道重的，今天单单拿了这么些洋葱过来，也看得出她的偏好，便投其所好的说了个菜出来。
荷师傅看了容华一眼，冷笑道：“你居然会用洋葱，我倒是好奇你做出什么东西来。”她从身上摸出个瓶子来，竟是随身带着酒的。
29， 对酒却不能当歌
容华接过，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也不言语，转身拿了两个洋葱，就那么整个的扔到锅里，又拎了酒瓶，全倒了进去。左右看看，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原来容华哪里会做这个，从小到大都是书呆子一枚，生活一律是老妈打理。后来拼命进了上官集团，学的是为人处事左右玲珑，做的是通宵加班跑腿挨骂，饭菜？品尝的话能说出一大套来，做就算了吧。之所以不怕前面的关卡，不过是相信自己总有办法。所以各位期待已久，真是愧不敢当。
那边荷师傅皱了眉头，问道：“这就得了？”
容华本想再扔点玄乎的东西进去，又怕坏了酒味，点头答道：“可以了。荷师傅不知道，最是纯粹的东西，味道才好。只是不懂得的人也是吃不出来的，也是荷师傅在这里，我才敢做这个。”
她还要再说，却被荷师傅打断：“行了！”容华心里一惊，心想自己真是糟糕，她这个性子，拍马屁未必有用啊。却没想到荷师傅并没有生气，只是到了那锅跟前，盯了沸腾的酒，目不转睛。
原来这酒纯度倒高，只这么一会，酒精就已经挥发出来了。荷师傅吸了吸鼻子，脑袋都快伸到锅里去了。容华手忙脚乱的把酒倒了出来，两个洋葱滑稽可笑的在其中滚来滚去。荷师傅也不怕烫，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容华没想到她这么嗜酒，再看的时候，已经只剩了两个洋葱。因为是整个儿扔进去的，洋葱基本没熟。荷师傅喝光了酒，用手捞了一个洋葱，就咬了一口，咔嚓咔嚓的，一会儿就把整个都吃掉了。容华看的目瞪口呆，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庞，看着她微眯的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却见荷师傅手舞足蹈起来，扑过去那边装洋葱的筐子，又拿起开吃。
容华忙过去扶了，把她扯开。却听荷师傅说道：“不要管我，这东西多好。它能帮我摸我的良心。”容华强扶了她坐在一旁，知道她是巴不得自己醉的那种人，恐怕这就已经真醉了。
虽然正合自己的意思，但一时太过顺利，反而有些措手不及。
荷师傅却搂了容华，眼泪鼻涕的都抹了过去。又说：“快帮我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还在我的肚子里。”
容华轻声说道：“在呢，你的良心还在呢。”
就这么一句话，荷师傅突然嚎啕大哭：“你终于告诉我了，你终于告诉我了。你真的给了我良心吗？真的给了吗？”
容华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和谁说话，只能沉默下来，看她的样子，便试探着伸手去摸她的头。还好荷师傅并没有反应，倒是稍微温顺了一些。
这就断断续续的开始抽噎，却没了言语。容华指引着问道：“你心里舒服吗？”
“不舒服。”她哭着说，“你生了我，却不给我装心。你为什么要生我。”
这说的没头没脑的，倒是好歹知道她是在恨自己的老妈，容华咬了咬牙，又问：“生下你有什么错。你不想来这个世界吗？”
“当然不该生我。你是个贱民，你是个贱民！你凭什么生下我！”荷师傅推了容华一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又说：“你勾引任凌风，你一个贱民，勾引御赐厨娘的儿子！你要不要脸！”容华往后退了一步，荷师傅跌跌撞撞的跟过来，指着容华说道：“你今天敢跟我说了，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谁把我当任家的人，我不过是到处给任家打杂的下人罢了。”她哭着说不上话来，停了停才又说：“他们非要把我送回沐府，你知道不知道任凌风说什么？她说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容华听着大致情节都清晰了，想过去把她安稳下来，谁知荷师傅挥舞了双臂，根本近不了身。“我恨你。我恨任凌风。我恨沐家。恨你们。我活着干什么。”
她说累了，坐在地上，脸上一塌糊涂。
容华深深吸了口气，心想差不多到时候了，她慢慢的凑过去，突然出手打了荷师傅两个耳光，荷师傅一时愣在那里，容华大声说道：“谁允许你这个样子的！你现在好歹不是贱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说完紧张的盯着荷师傅，荷师傅楞了半响，突然晃了晃脑袋，朝容华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我。”
容华瞬间石化，难道做错了……
“你以为灌醉了我，就能为所欲为？”她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整理衣裳，却不看容华。容华心里开始打鼓。
“你说的对。我好歹不是贱民。不过贱民活成你这样子，也不错。”荷师傅却突然抬头看容华，轻轻的说。
容华颤抖了声音，磕磕巴巴的叫了声荷师傅。
荷师傅摆摆手，说道：“差点被你算计了。幸亏你两个巴掌把我打醒了。”她突然放声大笑，最后吸了口气，和容华说道：“你到是真打醒了我。我好歹比你强的不是一丁点。”
容华这才放下心来，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荷师傅自己却坐了，又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容华赶忙过去坐下。心想又进入到讲故事环节了，这是个好兆头。
“我娘怀我的时候，是瞒了众人的。她当时在沐府当差，若要被知道，肯定直接就给打死了。等任凌风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我娘已经自杀了。”她看了眼容华，说道：“你知道，沐府的规定，一个贱民必须终生在沐府为奴，才能在死后脱离贱民籍，子女才有可能不是贱民。我娘就是在生我的当天，自杀的。”
容华不敢说话，身份低贱了，心不低贱，就总会有各种悲伤的故事。所以精神高于物质，也是悲剧。
“任凌风恨我。如果不是我，我娘不会死。他虽然救了我，也教了我，却每天都恨着我，折磨我，他说我生下来就没有良心。”荷师傅习惯性的拿起酒瓶，却早就空了。她笑笑，随手拿了个洋葱，咔嚓咔嚓的啃了起来，看的容华心里直颤。
“这是好东西，它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有良心。”荷师傅看了容华一眼，已经被刺激的满脸泪水。
容华低头，闭上眼睛，眨巴了两下，周围都是洋葱的气息，很容易的，眼泪就出来了。容华使劲儿把荷师傅的故事赶出脑海，这才抬起头看她。
荷师傅看着满脸泪水的容华，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不恨自己吗，为什么是个贱民。”
容华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她缓慢的，低声的，却肯定的说：“不后悔。我来人世一遭，甜也好，苦也好，都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知道什么是高兴，知道什么是伤心，知道什么是疼痛，知道什么是希望。我不是一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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