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辰兮坐下,将她抱上大腿。闭上眼,深埋进她柔软的怀中。他的时间不多,能不能活过新春佳节都无法保证。
阿朱抱起几本帐册,自觉的走出屋子,默默地关上房门。
柳依婷乐呵呵的从衣袖里掏啊掏啊,掏出一团红线,红线的一头绑着她的手腕。执起他的手,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月老给我们绑上了红线,所以今天我要跟你绑在一起,永不分离。”
做梦是假,忽悠是真。
夏辰兮不语,任她将红线的另一头一圈圈的绕过他白如玉,冷如冰的手腕,打了个死结。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柳依婷说:“好了,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今天睡觉前不准拆掉,知道吗?”
夏辰兮轻唤道:“小东西。”
红色的丝线异常鲜艳,手腕滑过她的背脊,紧紧地抱住她。
轻抚他瀑布般乌黑的丝发,明亮的目光有着心痛与无奈,她的语气淡雅柔情,道:“不管你要跟我说什么,只有一点我是不会答应的。生生世世,我只要做夏辰兮的妻子,我的生命有多长,你的生命就有多长。”
谁也无法夺走他的灵魂,死神她亦敢挑战。
夏辰兮沉默。他要说的,是放弃他。
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默默地离开,冷冷地拒绝。她的出现她的爱已经融化了他的寒,不愿看到她的悲伤,却只能越陷越深。
柳依婷微微一笑,最近她似乎变聪明了,他心里想的她总能猜到三分。
抬起手腕,晃了晃红线,柳眉一扬,露出洁白的牙齿,无声的奸笑。这次肯定能行,在不行她就要出绝招了,耐心都快被磨光了。
悬丝诊脉(4)
柳依婷低头叫道:“辰兮。”怀里的人儿动了动,她知道他在听着,继续道:“能不能放我下来?”
抱着是很舒服,抱到晚上就不好玩了,她还得拖着红线找蝶苒呢。
夏辰兮将她放下。
柳依婷高兴的说:“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嗯。”夏辰兮温婉一笑。
柳依婷打开房门。
阳光倾泻而下。
刺眼的明亮,让他睁不开眼皮。
强烈的光线包围住她柔弱的娇躯。
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渐渐透明了她的身体。
她朝他灿烂的笑。
他伸出手,却发现她已消失。
慌乱的站起。
院子里传来她清脆的叫声:“蝶苒,你给我死出来。”
原来只是幻觉,夏辰兮苦笑,瞥见红线的那头断在了她离开的地方。
“王妃,您叫我?”蝶苒突然出现在柳依婷面前。
“哇!”一声,柳依婷吓的向后退一步,道:“我叫蝶苒,你是叫蝶苒吗?”
“王妃,我是叫蝶苒。”蝶苒不解。
“那就对了,你叫蝶苒我就叫你,你不叫蝶苒我还是叫蝶苒。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被你吓死了,下次出来能不能带点预先警报?”
“对不起王妃,蝶苒不是有意的。”她一直站在角落,只有不会武功的王妃才没发现她。
“算了算了。”柳依婷摆摆手。看向屋内的夏辰兮,他正翻阅桌上一堆杂乱无章的帐册与请帖。
原来他工作的时候也这么美啊,咦?他居然也会工作?他不是都交给天魂的吗?天魂不在的话,不是交给朱雀做的吗?朱雀现在也不在,那不是让阿朱做了吗?
这完全不是她的责任,她又没说不会去看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流水账。
悬丝诊脉(5)
这完全不是她的责任,她又没说不会去看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流水账。
柳依婷回过头,对蝶苒说道:“今天本王妃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前不知有没有古人,后也不知有没有来者的医学界传奇。”
说着,胳膊一扬,得意的举到蝶苒眼前。
红色的丝线一圈一圈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绕上她的手腕。
与他相连的命运之线,却不知何时被截断了。
柳依婷怔了怔。
孤单的红线在风中飞扬,凌乱的舞动。
“王妃?”蝶苒困惑,不明白这段又短又细的红线有何用处。
“哦,嗯,刚才我说到哪里了?”怎么突然悲伤起来了,柳依婷不自在的抿抿嘴唇。
“您说道医学界的传奇。”
“对,医学界的传奇。”柳依婷展开笑容,沾沾自喜的将红线晃了晃,说:“看到这个样子,你有想到些什么吗?”
蝶苒微微思索,疑惑的摇头。
“悬丝诊脉啊!”真是孤陋寡闻,亏她还是大夫呢。
蝶苒迷茫的伸出手指轻轻观察红线,一会过后,她说:“这个不是绣线吗?”
“绣你个头啊。这根绳子的另外一头,就是断掉的那一头,现在正绑在你家王爷,我家相公的手腕上,然后我对你寄予了无限的期望,你将握着绳子的一端,来替王爷把脉。懂吗?”
原来是绣线啊,让阿紫找绳子,竟然拿她绣花用的线来敷衍她,怪不得这么脆弱,怪不得一上午没见到阿紫,原来是肇事逃逸去了。
“蝶苒的师傅,没有教过蝶苒这个方法啊?”
柳依婷自言自语道:“嗯,我也不信用跟丝线就能在千里之外替人把脉,你就比如说吧,悬空的丝线肯定要受到外力的影响,那把出来的肯定不准。”
悬丝诊脉(6)
“嗯嗯。”蝶苒不住的点头表示同意。
柳依婷将红线的末端递给蝶苒,说:“要不你试试看,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辰兮乖乖就范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不定你就学会了悬丝诊脉,到时候让辰兮给你写个‘童叟无欺’的牌匾。”
“谢谢王妃。”蝶苒笑语,她更喜欢“悬壶济世”。
蝶苒小心着拈住红线,生怕给它拉断了,闭上眼睛,感受红线的另外一端传来的动感,良久,她说:“颤动。”
“颤动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我感觉绳子在不停的抖动。”
“那是肯定的,用眼睛看都看的出来。”
红线在风的吹动下,小幅度的震动着,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明白。
蝶苒挫败道:“王妃,我们还是算了吧,这个线,根本把不出脉搏。”
“你以前的师傅是怎么教你的?这么点小挫折就抗不住,还指望你抗什么大风大浪?来来来,我们换个无风带,你在试试。”
柳依婷拉着蝶苒走到一处背风的地方。
蝶苒聚精会神的以指腹按触红线,良久,她说:“脉象……停止。”
“你的脉才停止了呢。”柳依婷戳戳蝶苒的脑袋,说:“你再来,我教你,记住,屏息凝神。试试看。”
“好。”蝶苒深吸一口气,良久,她说:“王……王妃……蝶苒呼吸不畅。”
柳依婷怀疑的瞅着蝶苒道:“猪啊,没让你憋气啊,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会?”
蝶苒弱弱地闭上眼睛,继续切脉,良久,她终于面露喜色道:“有了有了,有感觉了。”
“什么感觉?”柳依婷眼睛亮了亮。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蝶苒……”柳依婷沉着张黑脸。
“王妃……”蝶苒缩了缩脑袋,向后退一小步。
悲伤的莲花锦盒(1)
握了握拳,咬了咬牙,食指恶狠狠地指向蝶苒的鼻子,正要大吼……
白皙如雪的玉手划出美丽的弧度,白衣轻纱,优雅的气质,绝美的容颜似有无奈,拉起衣袖,露出无暇的手腕,夏辰兮淡淡地说:“蝶苒,把脉。”
他怎么会看不出小东西的企图呢?封住胡太医的嘴是因为不想牵连无辜,不让蝶苒把脉是因为没有必要,不想让她知道是因为怕她伤心。
柳依婷与蝶苒相视一眼。
每次,每一次,她怎么都做无用功?早知道今天他会主动请求治疗,她干嘛花费精力每天夸赞他的手那个水嫩啊,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
柳依婷差点喜极而泣,冲动,真的是很冲动的抓住夏辰兮的手腕,重重地亲了一下,在递给蝶苒道:“快把脉。记得回去好好练习练习我教的悬丝诊脉,华佗再世,扁鹊再生,你将是新一代的神医蝶苒。”
******
莲院。
雨,淅淅沥沥地落向人间。
莲花池面泛起一层薄薄的雨雾。
朦胧中,莲叶、莲花仿佛在悲伤的哭泣。
太阳在一瞬间躲进了云层,柳依婷无力的靠着门框,仰望浑浊的天空。
喜气的大红对联,是今早刚贴上去的,其中一角被风刮起,如风中残烛。
阿朱拿了浆糊仔细的涂抹在对联的背面,纤细的手无法让人联想到那天晚上的嗜血夜魅。
将对联抚平粘牢,她说:“这副对联是王妃亲自选的,可惜有人将它扯坏了,对联没有生命,如果不去理睬它,明天或许就被风吹走了。但是现在阿朱用浆糊在重新固定,它就不会消失了。”
悲伤的莲花锦盒(2)
柳依婷轻轻地说道:“蝶苒说,他的五脏六腑俱损,神医在世也没有回天之力。”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伤感,感受不到她的情绪。
阿朱道:“王爷喝下蝶苒熬的药,已经睡下,王妃要不要进去看看?”她开始收拾一桌的账簿,
“蝶苒说,他中的毒需要每隔一个时间段用药引驱毒,但是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服用解药了,所以毒性开始侵蚀他的全身。”空气中弥漫着中药的苦味,她皱了皱眉,将头靠在冰冷的门框上。
阿朱问道:“王爷的病,要不要通知皇上和太后?”
“蝶苒说,他可能撑不过除夕,只有五天不到的时间。”她紧了紧外衣,有点凉意。
阿朱咬着下唇,停止手上的动作,道:“皇上和太后会为王爷找寻名医。”
“蝶苒说……”顿了顿,柳依婷道:“没用的像个废物……连……王爷也救不了。”
“王妃,把朱雀叫回来,还有天魂。”阿朱转过身,直直地看向表情平淡无波的柳依婷。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王妃却冷淡的仿佛王爷根本与她无关?
柳依婷闭上眼,道:“朱雀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天魂……天魂在哪呢?他回来有什么用呢?他是医生?大夫?还是神医?”
“天魂是王爷的影子,他能在这种时候做出最正确的行动。”阿朱的语气失去往日的冰冷显得异常激动,意识到自己的无理,低下头道:“对不起,阿朱失言了。”
“没有,你说的是实话,去找天魂吧。”
她没用,和废物有什么分别?穿越吗?她只是换了个时空,继续她无知的生活,没有能力特长,什么都不会,故作聪明认为天下无难事,只是她不屑去理会。
悲伤的莲花锦盒(3)
“我不知道天魂在哪里。”他们各自严守各自的秘密任务,她无从入手。
柳依婷转头,眼睛深邃不见底,说:“你去通知辰王府上下所有辰兮的亲信,把蝶苒的诊断言简意赅的告诉他们,天魂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赌一把,八十八个亲信加上朱雀,总会有一人知道天魂的下落。
阿朱没有犹豫,施展轻功冲出莲院。
柳依婷望着阿朱的背影。
良久,良久。
她转身向里屋走去。
雨,沙沙沙,越下越大。
珠帘,叮叮当当,相互碰撞。
他美的不可方物。
柳依婷轻轻地坐在床沿,手指滑过他的额头,眉心,鼻梁,还有染霜的朱唇。
他的绝色令人心痛。
眉宇间有淡淡地皱痕,肤色雪白如冰霜。
黑发失了色,不再亮丽,暗暗地仿佛她此刻的心。
俯身,吻住他的唇,撬开他紧抿的唇瓣。冷冷地,似乎有寒气不断流淌,进入她的身体。
她的舌纠缠着他。
“唔……”昏睡中,他动了动。
柳依婷缓缓地退出,温润细腻的额肤抵上他冰凉白皙的额间。
苦笑。
莲花图纹莲花锁,莲花锦盒静静地躺在床的一角。
她伸出食指,轻轻地碰了碰,低语自言:“怎么办?我要怎么做呢?”
紫檀木细碎地散发悠悠的木香,她用指尖勾起莲花锁的底端。
眯起眼睛。
突然。
拔下云发上的莲花玉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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