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圣彼得堡郊外森林——
白皑皑的雪覆盖着高耸的桦树与陡峭的山坡,道路泥泞而湿滑,寒风呼啸。
十余个身穿白色厚滑雪衫的保镖,腋下夹着冲锋枪,呈扇形散开,保持警戒地走在树林中间。
在他们前方约五十米的地方,是他们的主人巴尔札里·唐·帕西诺以及才七岁的小少爷里乔·帕西诺。
今天是家族的男性一起狩猎的日子,无论多忙,巴尔札里都注重着儿子的野外教育,那就是骑马、狩猎、钓鱼以及野外生存技能。
「开枪啊,里乔。」叫着儿子的名字,巴尔札里高壮的身躯趴在一块岩石后,右手举着望远镜。
一头毛色棕灰的母狼正横卧在野草丛间歇息,它的几个孩子围绕在它身旁,互相追咬嬉戏,充满活力。
是里乔·帕西诺先发现树丛里的野狼窝,他想要其中那只罕见的白色幼狼,它长大后一定威风凛凛,于是他的父亲要他开枪射杀母狼以及其他几只小狼。
「爸爸,一定要杀光它们吗?我们就不可以……偷偷地拿走一只?」看着它们聚在一起是如此快乐,帕西诺实在不忍心开枪。
「里乔,你可是要从一位母亲手里夺走她的孩子,从一帮兄弟姐妹那里夺走他们的手足。如果你不杀了它们,就是与它们结下了仇恨。狼是很记仇的动物,以后你就不能再来这片森林了,还有……」
巴尔札里深邃的蓝眸凝望着儿子,严肃地说:「如果你想要那只白狼忠心于你,你就要斩断它的其他念想,你不可以让它效忠除了你以外的人,包括它的家人在内。」
巴尔札里粗糙有力的下掌轻轻按在儿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假如你要得到一个人的心,记住,你得让他除了你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到最后他也无法属于你,那就杀了他,不要在心里留有任何愧疚,也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否则,被杀的人,就是你。」
「我明白了,爸爸。」
「砰——!」
枪声响起,惊得鸟儿飞窜,母狼头部中弹,一命呜呼。帕西诺熟练地给猎枪装上子弹,再次上膛、瞄准,准备扣下扳机,但是,那头已死去的母狼却突然出现在瞄准镜前,张开血淋淋的尖牙,猛扑向他——
「啊?!」帕西诺蓦地从床上惊醒,心脏扑通扑通跃动着,头上都是冷汗,很疑惑自己怎么会梦见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他和父亲一起去宅邸附近的森林狩猎,他射杀了一只母狼和五只小狼,还捕获了一只白色狼崽。可惜的是,也许是由于狼并不是狗,无法圈养,一个月后那匹小狼就病死了,他的父亲买了一只德国牧羊犬送给他。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父亲有没有说过那番话,他也记不清,大概是这段日子和晏子殊在一起,情绪起伏过大,让他做了这样奇怪的梦。
帕西诺从床上撑坐起来,转过头,便看见在身旁沉睡的晏子殊。
四个小时前,船上的外科医生替晏子殊治疗了伤口,还给他注射了有镇静效果的退烧药,看来那药很有效,晏子殊现在睡得很沉,呼吸也比之前平稳许多。帕西诺伸出手,摸上晏子殊的额头,发现高烧终于退下去了,只是还有一点热。
轻轻拨开晏子殊额头上的黑色发丝,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仿佛怎么看都不会厌倦,为什么一个男人会让他如此着迷?
寻思着自己在遇到晏子殊之后的种种反常行为,帕西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其实,他明白阿里在担心什么,在他的大脑深处,也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他,必须要杀掉「夜鹰」,可是他怎么都做不到,就算握着枪,也扣不下扳机。
比起杀死晏子殊,他更想将晏子殊抱进怀里,像恋人一般拥吻缠绵。
卡埃尔迪夫根本不配得到晏子殊,他怎么可以这么幸运地拥有一切?只要一想到卡埃尔迪夫亲吻晏子殊的样子,帕西诺就觉得胸口窝着一团火,烧得他怒气腾腾!
「子殊。」
帕西诺俯下身,温柔地轻吻晏子殊的额头,注视着他像浓墨染过的细长睫毛、挺直的鼻梁、薄而坚毅的嘴唇。
虽然他对晏子殊说过,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但是,帕西诺现在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太漫长了,这中间可能会发生他无法掌控的事。再说,他本来就不是君子,何必要遵守那个酒后不经思考,随便说说的诺言?
「我要你忘掉卡埃尔迪夫……成为我的人。」
帕西诺坚定地说,坐起身体,脱下身上的豹纹睡袍,袒露出宽阔强壮的胸膛,再度俯身,小心地避开晏子殊包扎着纱布的伤口,吻上晏子殊的嘴唇……
+++++
「子殊……醒醒,我爱你。」
飘荡在微风中的华丽金发,耀眼如稀世珠宝。
近在耳畔的深情告白,也总是令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晏子殊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是卡埃尔迪夫那张俊朗迷人的脸孔,他正浅笑着,为「偷袭」成功而得意。
「兰斯,你又……」
透过树梢的强烈阳光突然晃过眼睛,晏子殊紧闭起双眼,觉得头痛欲裂,卡埃尔迪夫温柔地抱住他,扶他起身。
「对了,我这是在……」
在晏子殊的面前,是奥汀城堡那一片宽广翠绿的草坪,佣人们在远处忙碌,兰德尔和梅西利尔似乎也在那里。
「我之前好像是说……想一个人待着……然后……」
记忆非常模糊,而且支离破碎。吃过午饭后,他嫌卡埃尔迪夫太粘人,所以一个人到靠近高尔夫球场的黄葛树下,背靠着树干看书。春日的阳光是那么明媚,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可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怎么会在奥汀呢?
他是什么时候来奥汀的?
晏子殊心生疑惑,觉得自己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每当他觉得困惑,想要仔细思索时,头脑里就会非常自然地浮现出他想要的答案。比如,他是突然从奎因局长那里得到假期,所以来到奥汀。
——这令晏子殊更觉得诡异,愣着发呆。
「子殊,看着我,叫我的名字。」卡埃尔迪夫突然抬起他的下颚,热情地压上嘴唇。
「兰……唔!」
根本没法抗议,嘴唇被结结实实地堵着,钻入口腔内的舌头横行霸道,舔舐着他牙齿和上腭,缠住他的舌头激烈吮吸。
晏子殊被吻得都喘不了气,头脑中无法思考别的事情,双手紧紧抵着卡埃尔迪夫的胸膛,本能地想推开他。
「唔……兰斯……行了……兰斯……呜!」
无奈之下,晏子殊不断叫着卡埃尔迪夫的名字,可是,卡埃尔迪夫的吻却变得更加激烈,甚至有些暴力。嘴唇被反复啃咬,火辣辣的疼,探入的舌尖一再无视他的反抗,碾磨着他的舌根。
晏子殊觉得快要窒息,苦皱着眉,想扭开头,但是一只大手飞快地按压住他的后脑勺,力气大到让他完全无法闪躲。
「好痛!放开我……兰……斯……唔!到底……」
在转变接吻角度的瞬间,晏子殊才能吸上口气,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很想和卡埃尔迪夫谈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
「唔嗯!」
过于热烈的吻让他的脑袋一阵阵发晕,四肢软得像棉花一样。也许,他就是拿卡埃尔迪夫没办法,晏子殊在心底暗叹,喘息声逐渐加重。
「子殊……你是我的……」
再一次深吻后,卡埃尔迪夫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嘴唇,如蜻蜓点水般亲吻他的颈项、锁骨,柔软湿热的舌头滚过胸口的感觉,令晏子殊腰间猛然战栗,呼吸也更加急促。
卡埃尔迪夫将他放平在草地上,双手在他全身游走,热情地抚摸着他。恍惚间,两人的嘴唇又重叠在一起,忘情地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与热度。
「兰斯。」
透过树梢的阳光仍是那么耀眼,即便晏子殊紧闭着眼睛,也觉得刺疼难忍,而他的头部更是疼得像要炸开,晏子殊实在忍无可忍,猛地转开头。
「子殊,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耳边传来卡埃尔迪夫着急的询问,晏子殊难受地喘着气,极轻地说:「头……头很疼……呜,太疼了……!」
「……应该是药物的后遗症,别紧张,你先休息一下。」
一双大手覆盖上晏子殊的太阳穴,温柔地按摩,但是晏子殊烦躁地推开他的手,挣扎着坐起身。
平时,他非常珍惜和卡埃尔迪夫相处的每一分钟,因为他们聚少离多,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但今天很奇怪,卡埃尔迪夫的亲吻、抚摸和低喃,非但没有抚慰他,还令他愈加焦虑难安,心中莫名的恐慌。
「你……别靠近我。」
晏子殊沙哑地说,他弄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在他心底深处,对「卡埃尔迪夫」有着无法解释的强烈抵触,比起被卡埃尔迪夫拥抱,他更想要一个人待着。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子殊,你清醒点吧!他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卡埃尔迪夫用力抓住他的手腕,他的质问令晏子殊更加困惑和不适,头脑深处尖锐鸣叫!
「哈哈……再飞高点。」
远处,似乎传来兰德尔的笑声,他们在放风筝吗?对了,他曾经答应过兰德尔,等到春天的时候,带他去放风筝。
春天?
若他没记错,卡埃尔迪夫曾说过,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也许奥汀到四月还会下雪,那么,现在的阳光是……
梦?
不对。
更像是……幻境。
意识到的刹那,晏子殊猛然清醒了!不,应该说他在数分钟前就已经醒来,只是由于TS2的作用,大脑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清醒的瞬间,笼罩全身的剧痛如山洪般袭来,令晏子殊面色惨白,几乎再度晕厥,但他硬是忍了下来,抬起浸满冷汗的额头,怒瞪着帕西诺。
「你……好卑鄙!」
除了这个词,晏子殊想不到别的词语,帕西诺竟然想趁他意识不清的时刻侵犯他。
「那又怎样?」帕西诺看见晏子殊那充满嫌恶的眼神,心中的热情像是瞬间被冰水浇灭,极冷地看着晏子殊,「反正,就算我不卑鄙,也得不到你。」
「滚开!无耻!」晏子殊愤怒地甩开帕西诺的手,他不想和帕西诺待在一张床上,挣扎着想要下床。
可是,帕西诺从后方拽住他的肩膀,猛地把他压回床上,并且牢牢地按住他的手腕。
由于受伤的缘故,晏子殊一时挣脱不了,帕西诺紧压在他身上,凑近了说:「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要你成为我的人!不过,我劝你不要反抗,我是第一次和男人莋爱,你要是挣扎得太激烈,我就没耐心帮你润滑了呢。」
「混蛋!可恶……放手!你这个……疯子!变态!呜!」
晏子殊奋力扭动头部,躲避着帕西诺落下的亲吻,偌大的床铺由于两人激烈的纠缠争斗,变得凌乱不堪。
虽然帕西诺在姿势和力量上处于上风,可晏子殊更懂得怎样打架。利用帕西诺疏忽的瞬间,晏子殊狠狠用头撞向他的下颚,这一撞令帕西诺眼冒金星,嘴唇都被牙齿磕出了血,手臂的力量也立刻松了。
晏子殊毫不迟疑,即刻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右手肘猛地撞开帕西诺,冲下床,可是双脚一踩到地板,人就软了下去,「砰」地倒在地上。
「呜……」晏子殊太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严刑拷问,再加上刚才那猛烈一击,他头晕得厉害,脚下就像踩空了似的。
「子殊!」
帕西诺不顾自己流血的嘴唇,急忙下床想察看晏子殊的情况,他的靠近吓了晏子殊一跳,本能地抓起床头柜上的医用托盘,砸向帕西诺的脸。
「哐!」
帕西诺完全没料到晏子殊还有余力反击,他抬手挡住托盘,但是飞散的注射器、以及玻璃药瓶还是砸伤他的额头,淌下血来。
抓住帕西诺捂住额头上伤口的机会,晏子殊咬牙爬起来,脚步踉跄地跑向门口。
「子殊!站住!你要去哪里?!」
帕西诺怒喊。舱门外有保镖守卫着,再说,即便晏子殊能打倒保镖跑出去,他又能去哪里?
他们可是航行在大西洋上。
对于帕西诺的喊叫,晏子殊充耳不闻,使劲拉开舱门冲出去,却一头栽进一个男人的胸膛。德瑞克一脸震惊地抱住他,随即抬头,看向装饰奢华的舱室,帕西诺跌坐在凌乱的大床边,满脸气急败坏。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一目了然。
「快拦住他!德瑞克。」帕西诺大声喊道,左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
晏子殊就像一个身患重病的人,脸色像纸一样白,剧烈地喘着气,无法站稳。可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硬是撞开德瑞克,并在德瑞克后退的瞬间,从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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