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珠终于探出脑袋朝外望,“姐姐。他怎么把你发簪给拿去了呀?”
“……”
“哎呀!姐姐,不好!”王玉珠又是慌张一声。
原本卡住的马车修好,车轮行动时将那一枚发簪给碾成二截。
王韵珠气得五脏六腑都快炸了!那一枚发簪是上一世连靖送给她的定亲之礼!
“姐姐。要不要喊马车停住?”见她一脸愠怒,王玉珠小心问。
王韵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力的合上,也罢,既然忘了他的人又何必戴着他送给她的东西呢……
郊外,湖畔边。
一艘画舫连着一艘,巨大的白色的帆布随风起伏,在湖面上投下类似蝴蝶的美丽剪影。
画舫内,丝弦乐器声传出。
今日上巳节。几大世家相约一同来郊游。
眼下,只见王老太君、赵父、包括连侯爷等名门贵族以及其它一高官子弟在画舫内举杯聊笑。虽说是出来郊游可这分明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宴席。
王云珠今日身穿一件青金闪绿双环四合的洋缎裙,梳着双刀髻,看上去端丽冠绝。她在画舫之内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仿佛如主人一般,进退得当,大家风范。
王玉珠如小跟班一样跟在她身后,听候她指挥,十分可怜。
“眨眼间,侄女儿已经成长亭亭少女了。”赵老爷感慨道。
王老太君笑而不语。
其它几个世家伯父也纷纷赞道,“就是。侄女儿每次在宴席上都表现的如鱼得水。不怯场。落落大方。”
赵老爷捋了捋胡子冲王老太君笑道,“不知云珠可有许配人家?我家那不肖的三子也到了差不多要娶亲的时候。”
一听赵老爷提起赵世则,王韵珠不禁细心倾听,她倒想道赵世则究竟做甚去了!
“韵珠。”
听到有人喊她,王韵珠下意识便抬头,咫尺间正是那一张熟悉的脸,令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少年一身白衣,手持长剑,风姿卓绝。
“韵珠。”见她呆望自己,连靖又喊了一次,只是这一次声音格外轻柔。
六年,她六年没有见到他了。
那十岁的小男孩眨眼长成风度翩翩的俊少年了。
连靖又何尝不是惊艳?
眼前的王韵珠一身艾绿罗裙,乌黑的发全挽起,皮肤嫩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几分惘然看着他,看上去呆呆的,可爱又俏皮。
她混身上下没有一点装饰,却美的如此清新!
二人的相视很快引起王云珠的注意。
她脸的笑慢慢僵硬,手中的酒杯因过力拿捏导致发出细微的声响。
“我家的孙女儿早已和世子有婚约。”王老太君一句话,震惊全场。
所有人错愕不及,“怎么没听说过呀?”
连靖听到这一番话后回过神来,恰好此时也有不少人围住他询问他这件事,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王韵珠逐渐平复激动的心绪。
她告诉自己,有些感情,适可而止。
“小侯爷,今日你若不说我们肯定不放你。”连靖已经袭了他父亲的王爷爵位,所以外人多数改称他为小侯爷。
连靖被众人夹//在其间,表上保持礼貌的笑,可他一转头时看见的却是王韵珠独自离开的身影。
心,怅然若失。
“主子,奴才这就跟随。”王婆在王云珠耳边说了一句,王云珠点头,她立刻也尾随出来。
湖面上,是一望无际的荷叶。
远远的还能望见前方寺庙和宝塔。水光山色,何其美哉?
王韵珠一个人坐在画舫外吹着风,看着影,本来莫名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了。
天地广阔,芸芸众生。
她只是一只蝼蚁罢了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不开心?
王韵珠张开双臂,拥抱着风。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轻的快要飞起来了一样,没有心事,没有负担的人才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人。
王婆看准时机,她偷偷从衣服里拿出一个药瓶子,然后慢慢走近王韵珠。
“小香,玩躲迷藏呢?从上船到现在都没见你人!”以为是小香,王韵珠当即笑道。
王婆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继续走到她身后。
王韵珠正准备继续喊小香名字时发现身后甲板上的倒影是一个肥肥胖胖的人,这明显不是小香?那她是谁?王韵珠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
王婆将那瓶药水尽数泼到王韵珠脸上之后便赶紧溜了。
疼!火辣辣的疼!王韵珠想都不想便知道她泼在她脸上的绝非好东西,整个人晃荡着起身,直朝着湖便跳了下去。
“啪”的一声,惊动了隔壁画舫上的人。
赵绯左拥右抱着美人儿走出来看戏,一双桃花眼朝湖中望去调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在洗澡呀。”
美人们被他如此风趣的话全部逗笑,“二少爷。讨厌!”
王韵珠跳下湖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可是她的脚已经被水草给缠住了,上不来又下不去,幸好脸上火辣的感觉逐渐消失。湖水本就是咸的可以消毒。想到自己跳下水的目地王韵珠忘掉怯意又将脸埋在湖里去了。
“这……这小娘子熟眼的很……”赵绯看见那一团碧绿的罗裙像荷叶一样浮在湖面。眯起眼正想着间看见王韵珠一个抬头,果然是她!
此刻,画舫内也闹开了。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问。
王云珠随即一笑,“无事,不过是那顽皮的小孩子游水罢了。”说完与王婆相视一眼。
画舫外……
“咳……咳…………”王韵珠咳的要死,她整个人像是被水吸住了一样不断下沉,一种恐惧感袭上心间,她开始大呼救命。
“你们看看,这小娘子从早上缠着爷到下午,用尽各种方法只为引起爷的兴趣。”赵绯对她的求救混然没有反应,反倒是得意洋洋的跟美人们吹起牛皮来了。
王韵珠用力喊着用力挣扎,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脑袋。
“那爷你对她可有兴趣呀?”美人们好奇。
赵绯瞥了一眼湖面上逐渐平静的绿,唇角轻勾,“爷倒要看看她接下来还要耍什么花招!”说罢,纵身一跃跳进湖中。
画舫外的美人们全部鼓掌,“哇!好帅呀!”
王韵珠下沉到一半的时候只觉得一股重力将自己往湖面上拽位,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等人浮出水面时她便用力的咳嗽,恨不得将胃都咳出来,她实在是喝了太多水了。
“你就是这么感激爷的?”被喷了一脸口水的赵绯皮笑肉不笑道。
王韵珠用力甩了甩贴在脸颊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一张白皙脸颊,双眼透过水珠模糊不清的看清了眼前的人,“你是……”
“废什么话,你为了引起爷注意连水都跳了,爷不好好补偿你一番怎么行?”赵绯挑着一双桃花眼便冲她放电,王韵珠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嘴唇便被他狠狠堵住。
喧哗的画舫霎时间安静了。
王老太君等一干人刚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王韵珠与赵绯二人在水中亲吻。
“……韵珠……”连靖以为自己看错了。
王云珠却不动声色一笑,故意讶声道,“咦。那不是赵府二公子吗?二妹怎么会与他一起……”说完还假装捂住嘴巴说错话似的。
毁容!
果然,赵老爷听见后几步上前,定睛一看,没错,正是他家那不听话的孽子!
“你还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赵绯发现自己只是风流一下居然被这么多人当场抓住后,他凑近王韵珠耳边道狠狠笑道,“想逼爷娶你?”
王韵珠有气无力的张了张嘴,吐他一身。
赵绯,“……”
半刻后。
赵绯将王韵珠救到船上,二人身上全是湿漉漉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老爷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王韵珠虚弱的躺在小香和王玉珠二人怀中,她想开口,可是感觉赵老爷用一种她无法形容的恐怖目光正盯着她,于是闭嘴了。
赵绯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怎么知道?我去哪她就跟到哪儿,从早到晚,刚还故意跳到河里想我救她。”说完朝王韵珠看来啧啧摇头,“你这女人心计怎么就这么深?以为这样爷就会娶你?你也不打听打听爷是已经有妻子的人了……”
“我想赵二公子误会了。”连靖站出来,云淡风轻道,“韵珠是当今王国府的孙女儿并不是你平日里遇到的那种想要沾染你的女子。”
“哦?王国府?”赵绯这才发现王韵珠看的有点面熟,但他死性不改,“就算她不想缠着爷,但爷的美貌和智慧是搁在这儿的,她肯定是看上了其中某一点才一直缠着不放……”
“孽子!”赵老爷气得喷出火来,一脚就踹到赵绯身上,可惜他灵活一闪躲了过去,并且顺势又跳入湖中。
临走之前,赵绯还向旁边画舫上的美人们抛了一个飞吻,“不要想爷。”
一番闹剧过后,大家郊游的心情也全无了。
做为今日东道主的王老太君脸有些搁不下,于是她提议众人在去对面的塔寺烧烧香,拜拜佛,也算是应了今天这个节。
“韵珠妹妹,我想你也无脸在继续跟过去了吧。”画舫行驶前,王云珠走到她面前。
王韵珠没有理会她,自己从画舫上下去坐上一叶兰舟。
“小姐……”小香与王玉珠随后就要跟随却被王云珠叫着,她不准她俩跟去说是缺少人手。
“我送她。”连靖主动提出,不等王云珠说话便上了兰舟。
王韵珠见他要上来虚弱道,“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可我需要你。”连靖淡淡道,拿起撑船的杆子开始划动,“有点晃,你小心。”
“……”
看着她俩乘着兰舟渐行渐远的背影。
王云珠又一次被激怒,嫉妒的火焰熊熊烧着她的胸口,她从前不曾发现,连靖竟对王韵珠如此关心!
“大小姐。别生气。世子关心她也是因为她是你妹妹。”王婆在旁安慰。
王云珠沉着脸一言不发。
“何况,那药在过半个时辰便会发作,到时,她的脸……”
“她的脸若不毁,我便杀了你!”王云珠蓦地回过头一字一句,语气森寒。
王婆吓一跳,“是……是是。”
**********
小舟刚刚到湖岸之后王韵珠便觉得脸上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又重新,疼得她痛不欲生,连靖见势严重,当下直接抱着她便一路跑回了她府上。
“你已经是当朝的小侯爷,若被人看见你如此有伤名誉!”王韵珠始终不肯。
连靖却像没听见一样抱着她穿过大街小巷。
三月三,虽然还未热起来可在大大的日头下连跑这么多地方,他大汗淋漓也不休一刻,王韵珠望着他专注在乎的神情,默默偏过了脸,她不能在看他,在看,就要哭了。
王国府,大门。
快要到的时候连靖突然又改变方向。
“去哪儿?”王韵珠诧异。
连靖直视前方,“我府上。”
当天下午,连靖将王韵珠一送回他府上便立即让御用的太医去为她看脸,当时王韵珠的脸已经肿的不堪,关键是那一种疼疼的好像皮肤被撕裂一样,王韵珠在床上翻来覆去痛的身子都卷缩在一起了。
“太医!一定要好好治她的脸。”连靖心急如焚,表面却淡定。他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松开。
太医擦着额上的汗为难道,“小侯爷,她脸上的伤……”
“治好。”连靖几乎不给他回绝的余地。
大家都知道连小侯爷脾性温和,从未发过脾气,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一点也没脾气。他可怕就可怕在即使发怒也是如此平和。
太医当下只好豁出去了。
几个时辰过后……
王韵珠疼的实在是受不了加上下午又掉入湖中受了惊,这惊吓疼痛之下整个人昏迷过去,脸上的肿虽然消了些可是那嫩白细滑的肌肤却开始破裂,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连靖几乎要窒息了,他强忍许久才说出话来,“为何如此!”
太医和一干属下当即吓得跪倒,混身颤抖。
小侯爷刚刚那一句虽然只有四个字,可平静之中带有雷霆万钧的气势,像要将他们劈开。
“回……回小侯爷……她中了一种名为“流年”的毒,中了此毒的人身上的皮肤先是肿胀,等皮肤肿胀到失去弹性变得僵硬之后就会裂开……”
“然后。”
“然后……”太医暗暗擦了一把汗,心惊肉跳答,“然后……”
“本侯爷问你然后呢!”连靖见他犹豫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手一挥,整个桌子全部倒地发出巨响。可他的脸仍是温雅和气,这是他最为可怕的地方。
连生气都叫人在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太医们吓得直磕头谢罪,“小侯爷息怒!息怒啊!此毒之所以称之为流年,是因只要中毒,脸上的皮裂开脱落之后会变得如枯朽老人一般,也就是再美的容颜都会毁灭变得不堪!”
总结二字:毁容。
“但这位姑娘的毒并没有这么严重,只因她中毒之时立刻用湖水清洗了脸,只是……”
太医的话令连靖阴沉的眸子浮闪一丝光线,所以,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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