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夫们脚程很快,原以为会因山路崎岖而拖延行程,没想到第五天黄昏时,就已抵?五里坡,负责一切的衙役头头将所有的物资交割给当地里正,邻近四乡八村的人全涌了来,对着送东西来的众人痛哭失声,频频道谢。
慕越和关荷年纪最小,看来最可亲,便成了不少老太太、大妈们关注的焦点,慕越的部属们打起了精神小心的护卫着,直到人群散去,歇在里正好不容易给她们腾出来的屋里后,大伙儿才稍稍松了口气。
“奇了,不是让咱们作饵吗?怎么鱼儿没上钩?”躺在土炕上的小兵边说边翻个身,转头看坐在简陋木桌边喝茶的慕越问。
慕越捧着粗陶茶碗,慢慢喝着茶,粗茶梗在杯里轻轻晃着,闻言她微微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们没接到消息。”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反扑 八
梁涛以那次顾横波的聚宴为引,以此对于南直隶官员及士子的毫不留情的打击,虽然将一直以来暗中对“武夫当柄”所不满并极其迫切消将政权建立在南京,然后由他们掌权的一些鼠辈打压了下去,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束手待毙。
权利这东西,就像毒药一般,喝下去只感觉美味无比,欲仙欲死,而若是谁挡在了他们迈向权力的前方,那么他们便会突然间恶狠狠的反扑过来。
南京城里,前任兵部尚书赵天佑的宅子里,时常有一些人物进出,其来往之事更甚以往,极为不寻常♀些人有的夜间倒是会挑时候,夜间,又从后门进出,便是有时候白日来访,还掩着面,生怕被人知晓一般。更为惊人的是,他的府中除了增加了数百威武的大汉之外,还出现了刀甲,每逢几日便有人一车车的送来。几日下来已有了千具,如今还在增多。
赵天佑身在南京为官多年,其人虽无甚大才略,但经略南京守备多年,军队里头也几个心腹将领也是正常,虽然都是将熊熊一窝的混色,在历史上连他自己都没留下什么名气,何况他的手下乎?
事不密,必为其所漏!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早被梁涛亲自训练出来散在南京城里的精锐斥候所获悉,可叹赵天佑之流还以为自己行事周密。
“诸位,”赵府,近百人汇聚在此,有身着甲装的文人,还有些是粗壮的大汉。
虽然已经年迈,而且以一届文弱书生之躯身着重甲,虽然实际上已经让下人搞虚了许多,但是他必须做出个表率不是?样子总要拿出来的。
“梁莽夫肆虐我江南,今日,我等布置已毕,夜间此时--便要将其碎尸万段,一振朝纲!”
“不错,理当如此!”
“杀了梁莽夫这个不知斯文礼仪的粗人,还我江南太平!”
不知何时,梁莽夫--已然成了这些人口中梁某人的代名词!
无数被梁某人打碎了在南京升官发财的心,仇恨!
有一种人,只要有人挡在他的升官路前边,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张开他的爪牙!
“振兴国朝,在此一举!”
无论心理做和想法,口号要响亮!
“振兴国朝,在此一举!”
“振兴国朝,在此一举!”
···
梁涛的临时下榻之所在南京的北面,靠近长江,因为新招募的军士虽然是江南人,然而会游泳和打水仗是不一样的,故而需要多操练加水战。
陆陆续续梁涛在江南招募了五万大军,其中包括了其从南京本地挑出来的最好本就在军籍的士卒。
这个数量对于富庶之地南直隶来讲并不算多,历史上南明政权虽然不堪清军一战,但是每次抗击清军动则好几十万,五万人马只是因为梁涛要顾及粮草和军饷的缘故才如此的。
军营分布在各大水区,而梁涛的临时宅子则在南京城里,三千人之中有两千人接管了北门,一千人派出去运作其他事物,一千人守城,护卫梁涛者千人。
严谨的宅子布局如同一座军营,外围十里一哨,三步一岗,闲杂人等擅入者死!
夜,悄悄给世间披上了遮掩的纱布。
除了少数几个繁华的地方夜间依旧铅华之外,大部分地区已然静如了静谧。
一阵凌乱的脚步,开始撕开了其锋利的爪牙。
赵天佑颠颠婆婆的骑在马上,他的心在飞快的颤动。
事成,则富贵!事败,则灭族之祸!
但是功名已让他迷失了眼睛,他只要入阁拜相!入阁--拜相!
但是杀了梁涛,他真的能入阁拜相吗?
未可知!他只知道,梁莽夫使得幼帝无法南下,那么国朝的权柄,如何跑到南方来?又如何跑到他的手中来?
皇帝年幼,只要来了南京,那么···
思及此处,他的心一片炽热!
四个心腹,调了两个带了一千人悄悄地控制了南门一处城段,若是失败,还可南逃,毕竟,谁也不想将全部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另外两个心腹带了两千原来南京的士卒,加上各方豪绅拼凑出来的家丁三四千人,五六千人,只要够快,抢在辽东梁长江边的主力赶来之前,赶在南京其他仍旧听从朝廷南京卫戍部队几万甚至十几万赶来之前控制了局面,他便成功了!
其他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什么忽悠的借口,都没了问题,只待···
这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要动手便要全力狠扑上去,如狼似虎,岂能如此顾头顾尾?
竖子当真不足以谋!
嘈杂的步伐,凌乱的声响,毕竟不是强兵锐卒,还有无数的家丁之流掺杂其中,根本没有军队齐行军的隐蔽性可言,很快,南京城内查夜的士卒便发现了着无数的人马。
很快,南京城内的警报边拉响了起来。
先是烟花响箭,然后是大钟。
承平了百年的南京古城,便在今夜,发生了大事件!
被人发现了,虽然早有所料,但真当响起警报的时候,赵天佑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可怕。他有些畏怯了,他有些后悔了!
他不是个成大事的人,他压根儿就没有魄力!
那些家丁们开始慌了,他们毕竟不是军人,莫名其妙拿到了自家老爷发的刀,说是听各位大人指挥,杀贼除害,回去之后重重有赏,开始还挺兴奋,杀贼拿赏,很好的事嘛,这么多人,此事定然能成!
可这时候他们慌了,南京的警报之声动静太大,大到让人心颤的厉害,这让这群才放下家里的扫把、家里的锄头的家丁慌了手脚,他们四处张望,消得到一个上头的安慰,却是自家主人不在,那些指挥他们的穿着甲胄的平时的管家、哪方的只知风流而不知军事的贵公子之流,却不懂此道,只知相向斥骂。
赵天佑的几个武将心腹一件事情如此,当即拔出刀来朝自家兵丁喝道:“起火照明!杀了梁莽夫,人人赏银百两!”
人人赏银百两是不可能的,但是除去阵亡死的,此次战死的,也就行了!
他们已经预料到,偷袭不可为,那么血战不可避免。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被虏
头儿提着衙役头头的剑,走向蓝守寒儿的那间厢房,那些挑夫们拿糖哄那两个小丫头的时候,他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蓝慕越,眼睛大大的,个头却没有另一个丫头高,老像是心情不好似的抿着嘴,也是,呵呵,有那么多个女兵因她而死,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长得挺俊的,虽还没长开,但可以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可惜了,这丫头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舔舔唇,示意同伴踢开厢房的门,那人踢开门便顺势冲进去,紧跟着惊呼一声,头儿忙紧跟在后,看到屋里的状况,他不禁也愣住半晌,咬着牙问。“你们竟然没事?”
那个毒烟可是他花了百两银子,从一个走方郎中手里买来的。
“开着窗就散光了,不顶用。”女兵们鄙睨着他们,慕越站在众人之间,她的部属站在两侧持刀紧盯着他们两戒备着。
“头儿,现在怎么办?”他那同伴目不斜视,紧握着佩剑的柄,紧张的问道。
那头儿冷笑一声。“上啊!”话声方落,他已将同伴用力推将出去,几个女兵的刀跟着挥了出去。
“啊……”被推出来的那男人惊呼一声,手持着完全不擅的剑不知怎么使用,只能慌张的拿剑挡着众女袭来的刀,发现自己握着那柄剑,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人索性将剑丢开,行动间,又被女兵的剑划伤,他忍着痛,抽出自己的弯刀。奋力抵住趁隙攻来的剑,刀剑交击铿锵声不断,跟着人肉被刀穿刺的闷响声交杂。
那头儿在推出同伴时,也跟着挥剑揉身上前,他藉由同伴的身体掩护,直接袭向慕越,慕越举蕉向他的手,头儿的手被划了道口子—肉翻了起来,他吃痛闷哼一声,另一手探向慕越的长发,却扑了个空,只揪到她的衣服,定睛细瞧,才发现她的辫子绕在颈项间。他抿着嘴利眼紧盯着慕越不放。
旁边的女兵挥剑来救援◇右各一将头儿堵住,手中的剑被挡,几次欲摆脱那两名女兵,皆不得法,他眯起眼,扬声朝慕越喊道:“小丫头,你别以为她们能护你一辈子。你难道还想她们替你死吗?我真替她们觉得可悲。”
慕越扬起下巴丝毫不惧,“是你可悲才是,没办法在战场上与我们一较高下。只能偷偷摸摸的下毒杀人!”
头儿闻言恼怒异常,丢下佩剑抽出自己的弯刀,击开挡住自己的剑,顺势击出之际朝那两个女兵的腹部划去。
屋中分成了两边,方才被头儿推出去当肉盾的男人,与数女纠缠‘兵们与他不分高下,慕越则是被头儿紧盯着,身边两名女兵护着慕越,慕越则不时抽冷子攻击头儿,气得那头儿决意下狠手,他朝那两名女兵下重手后,便无视她们的攻击直指慕越,慕越虽受高师父点拨,又有前世与敌人交手的记忆,但真要她亲手杀人,不免还是有些胆怯。
她右边那名女兵一手??着受伤的腹部,一手奋力持剑护卫着慕越,看她动作迟疑,不由急得大喊:“七姑娘,想想枉死的那几个女兵!”
慕越心头一震,定睛看向头儿时,神色清明,出手不再胆怯,起而代之的快狠准,专挑头儿的周身大穴进攻,头儿恼怒,转出手紧攻方才出言点醒慕越的女兵,慕越见状抬脚踢向他的小腿,头儿全力攻击那名女兵,浑忘却自己身后失了防备,被这一踢一踹,便扑倒在地,但他的双刀也堪堪扎进女兵的脚上,女兵吃痛,手中的刀一挥,就要划向头儿的脖颈,忽地有道人影扑了过来,立时飞瀑般的血喷了出来,漫天的血雾飞舞!
※
“啊啊啊……”惊叫声响彻天际,满林子的鸟受惊乱飞。
“鬼叫什么!”庙啄了小童后脑一记,小童委屈万分的摸着脑袋,嗫呶着道:“人家又不是故意乱叫的,真的好可怕啊!”
“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忐的没出息。”话说的强硬,老人家的话声却是一抖一抖的,显见底气不足,小童摸摸后脑,没敢开口挑刺儿。
“是见过死人,可没见过死成这样的……”小童嘟嚷着,庙祝啐他一口,赶他去最近的村子找村长来。
衙役头头揉着红红的鼻子从堂屋出来。“叫他们多带些酒来。”
正要跑出去的小童一个趄趔,“带酒?”
“嗯,再叫他们喊几个脚程快的,去趟宁夏城,请人带忤作过来。啧,顺道再带棺材店的人一块来吧!”
小童看庙祝,不敢自作主的应下,庙祝朝他点点头,他才转身要走,衙役头头又喊住他。“等等,木头,你跟他去吧!”
那个高壮的衙役应声从堂屋走出来,小童看到此人,浑身不自主的打颤,腿肚子抽紧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滑到地上去。
庙灼着暗骂他没出息,但自己其实也怕得要死,那名衙役看了小童一眼,便伸手将人提了起来,半掖半提的将人带走了。
衙役头头皱着眉头问庙祝:“你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夫?去找一个来。”
呃……庙祝为难的搔搔头,指着方才出去的两人:“您刚刚怎不叫他们顺道带一个大夫来?”
衙役头头眉头皱得更紧。“忘了!”他怒不可遏的瞪着庙祝。
庙撰讷的道:“老朽,老朽去请,老朽去请个大夫来。”庙祝几乎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黄娴淑从左侧厢房出来,其他衙役和女兵们正提着水在清理厢房,衙役头头看到她走出来,忙上前问:“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黄娴淑抬头看看天,天上的云厚厚的一层,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水气。“看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