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中,殷骏鹏环抱着水笙,却感觉不到怀里的温度。心冰冷冰冷的,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横亘在他们之间,心好痛,却不知该如何走出这片迷雾。
“你知道么?当我在草原中面临绝境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复国大业,而是你。你在宫里的艰辛奋斗给了我无以伦比的力量,让我能够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而当我身受重伤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还是你的身影,我差点以为今生今世都见不到你了……”他不停地说着,不知道说这些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只知道不能不说些什么,否则自己会被内心的伤痛所吞噬。
泪水,从水笙的眼眶中滑落。
最后一次哭了!水笙这样告诉自己。
“你为什么要那么冒险?难道不知道这里会有人为你担心吗?”她轻轻地说,“当我听说你在草原全军覆没的时候,连心跳都差点停止了!”
殷骏鹏放开了她,轻柔地为她擦去脸颊的泪花,心似乎也被这滚烫的泪花所温暖了:“你永远想不到,那辽阔的草原、激荡的战场,多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和心情。我知道我的作为太冒险,但却完全无法阻止感情上的冲动。至今我仍然记得那壮烈的厮杀,流淌在草原上的壮士鲜血仿佛仍在我面前弥漫,我绝对不会放过害死他们的凶手!风峡关里还有牧族人的内应,金汗图的残余势力也必须一一铲除,还有卓格……他在利用我,我也会利用他,只要时机成熟,我便会将广袤的草原列入我的疆土!所有这些,我都需要你的帮助、希望你跟我一起分享,好吗,水笙?”
“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啊!”水笙轻轻推开了他,努力绽放开一抹鲜艳的笑容:“好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李会起疑心的。“不能留下吗?”殷骏鹏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这次回来,我不方便进宫看你,你更不能随意出宫来,我几乎都见不到你。如今我马上要回北疆了,之后更没时间相处。”
水笙敏锐地发现到,他用了“回”这个词。
缓缓一笑,她摇了摇头:“李最近的行动很奇怪,我怀疑他已经对我生疑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更是不能不小心谨慎。”
殷骏鹏神色一紧,急忙追问:“奇怪?怎么个奇怪法?他怀疑你什么?”顿了一顿,他又道,“水笙,万事小心,一切以你的安全为上!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你立刻离开宫廷,来北疆找我!还有,我知道二叔他们一直对你有所芥蒂,但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务必全力配合你、保护你的安全,你尽可放
水笙听了,心头不由得一暖。她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殷骏鹏却一点也无法放下心来。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她,那就算让他成为九五至尊还能有什么乐趣?
“我走了。”水笙说着,戴上了面纱。
殷骏鹏牵着她的手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扉,然后帮她打开。
她嫣然一笑,迈步走了出去。
殷骏鹏立在门口,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
她回到前院,倩雪还在那里等着,店员向她微微摆了摆头,表示一切没有异状,她这才想着外面走去。
jessiehb 2008…10…28 16:28
上部·第四卷 风舞九天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雨将来
过了两天,殷骏鹏便回北疆去了。
到达风峡关之后,与薛忠做了交接。薛忠来此上任之后即碰上金汗图的大举进攻,虽勉强守住了关隘却也无甚建树,倒是让殷骏鹏出其不意、险中求胜立下了大功,从一个三等的将军一举跳上从二品的位置,真可谓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此次虽然属于正常的人事调动,但这一回短短的就任历程却平平淡淡,更在前任杨学宗和后任殷骏鹏光芒的映照下,不免带上写阴影,给人一种无能的感觉。其实凭良心说,她抱住了北疆防线,已经是大功一件。
好在他受到了来自兵部和皇帝的指示,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再加上他来到北疆时间不长,尚不能完全统驭北方兵团,因此交接过程耍不出什么花招来。倒是殷骏鹏由于长期跟北方兵团的将士一起作战,这次又为他们争得了荣光,还背后受到了杨学宗的支持,几方相加,倒是很快被北方兵团给接受了,对于长官换成这位侯爷,大家还是没什么意见的。
交接完后,薛忠率领他的亲信自回京师,殷骏鹏则携带着朝廷的进一步赐封诏书来到了草原。此时海拉格部落已经完全取代了呼布尔部落在草原上的位置,可说初步达到了卓格的目的。而金汗图的亲信人马在海拉格部落和朝廷北方兵团的联合打击下,几乎是全军覆没、烟消云散,平日里依附金汗图的中小部落一见事情不对,立刻纷纷抛弃了原有的主人,转而投靠现下的新贵、势力如日中天地卓格。
这就是草原的生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道理、人情可讲。
卓格摆下了盛大的酒宴来款待自己地妹婿兼朝廷的使者,他哈哈大笑道:“驸马。现在可好了!你掌北疆、我掌草原,整个北方还有谁会是我们地对手?”
殷骏鹏也笑道:“是啊。大汗如今已经基本肃清了金汗图的势力,今后就可以在草原上任意驰骋,马鞭所向、挡者披靡了!”
一番话说得卓格心花怒放,携手与他一起走进汗帐。
塔娜早已等待在里面,见到自己的夫婿归来。不由得泛起些微的羞涩。
卓格见状取笑道:“驸马,你可知自从你走之后,塔娜可是茶不思、饭不想,日日夜夜盼着你回来呢!”
殷骏鹏看着塔娜,眼前不自觉泛起水笙的面容,一股深沉地思念在心中涌起,不由暗叹一声似乎每一次见到那个人,心中的爱恋就会加深几分啊!
他隐藏起自己的心思,温言笑道:“这次回京。皇上也问起塔娜的事情呢,还责怪我为何不带着她一起上京。大汗,中原人的规矩。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我不能常驻草原。塔娜便也要跟着我一起前往中原。”
卓格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她虽然是我的妹妹。但既然嫁给了你,自然是要按照中原的规矩来的。哦。对了,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规矩,还要再操办一次婚礼吧?”
殷骏鹏道:“正是。这次回京,皇上除了赏赐给我官职、爵位之外,还赏了一套宅邸,我父亲已经准备搬过去了,所以我们地婚礼也将在那里举行。”
“京城吗?”卓格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塔娜,“那真是太远了!”
塔娜眼中泛起不舍的泪花,却说道:“哥哥,让我去吧!我已经嫁人了,中原人说三从四德,我自然也是要遵守的。”
卓格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这是你自己地意思。不过中原不同草原,哥哥没办法再帮你,有什么事情你只能依靠驸马,而且中原人日常习惯都跟草原不同,你会很辛苦,要有这个准备才行啊!”
塔娜点点头,温柔的眼神中带着坚强:“我知道地,哥哥,我不怕吃苦!再说……不是还有驸马在吗?”她看了殷骏鹏一眼,难掩幸福和娇羞。
殷骏鹏笑道:“是啊,大汗,你不必太担心地,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让她吃苦的!”
卓格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说道:“若是她一直跟着你,我倒不必担心,可你身在边疆,她却留在京城,如何照顾得到?”
殷骏鹏神色不变,心头却是一凛,言谈之间加倍小心起来:“原来大汗担心地是这个。你放心,就算我不在京城,还有我父亲在啊!另外国丈是我的长辈,皇后也很想有塔娜做伴,她在京城,不但不会孤单,怕是到时候会忙不过来呢!”
“哦?”卓格眼中精光一闪,“皇后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她们从未见过面不是么?”
殷骏鹏不在意地笑笑,说:“就是没见过,新奇啊!几百年来,还没有牧族人嫁给中原人,如今有了塔娜,皇后自然好奇了。”
卓格长长吁了口气,道:“那好吧。不管怎么样,我把塔娜交给你了,驸马,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殷骏鹏正色道:“大汗尽可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好!”卓格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其实我也就这么说说,既然肯把塔娜嫁给你,我难道还信不过你的为人吗?驸马,这次我们的合作大获成功,今天晚上一定要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殷骏鹏一颗心落了地,于是也笑道:“那是自然!”
就在两人言笑晏晏,草原上随着和平的到来一片欢腾之时,在右京的官衙和皇宫里,也是闹成了一团,人人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皇帝亲自下令的祭天仪式时间已经迫在眼前了!
自升龙王朝建立以来,一直困扰着皇帝的草原问题终于在李手中获得了解决,对李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丰碑了!他得位不正,兼之登基以后内忧外患不断,如今好不容易去掉一个心腹大患,虽然对内仍然问题重重,但这个时候来个大肆庆祝绝对是有助于皇位的稳固的。因此,他便下令司天监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准备实行他登基以来最大规模的祭天仪式。
根据司天监的测算,整个半年之内,竟然只有这么一个黄道吉日,李又是那么的迫不及待,所以宫里宫外只好忙活开了,人人恨不得自己生了四只手、八条腿,连走路都是带跑的,只忙得昏天黑地。
作为后宫的最高位者,水笙也是不得安宁。李忙于国事,便下令祭天的一切事宜均奏请皇后批准,可怜水笙进宫以来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仪式,对所谓礼仪、程序一窍不通,每天被成堆的申请、奏折弄得苦不堪言。
好在她天资聪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这才堪堪在仪式到来之前准备好了一切,没捅下什么漏子。在紧迫忙碌的这段时间,她自然无暇分心去留意后宫的动态,而就在这当口,意外发生了。“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一个宫女连声尖叫着,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外面摔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水笙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正准备小憩,却被这宫女吵醒,不由得满腹不悦。
“娘娘,贵妃……贵妃她出事了!”宫女惨白着脸,抖着声音说。
“什么?!”水笙一下子站起来,顿时睡意全消。
苏子矜已经怀胎七个月了,难道会出什么意外不成?
jessiehb 2008…10…28 16:29
上部·第四卷 风舞九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波起
急急来到苏子矜的寝宫,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李先她一步来到,此时正在房中,阴沉着脸。她一见,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妙的感觉。
“参见皇上。”她跪拜道。
“起来吧。”李随意地说着。
她看了看宫女来来去去、紧张穿梭着的卧房,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贵妃怎么了?”
李瞟了她一眼,带着些微的讽刺,道:“你是皇后,怎么连宫里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子矜流产了!”
水笙心头一震,果然如此!
“皇上恕罪,这几日忙着祭典的事情,臣妾确实有些疏忽了后宫的事情,是臣妾的失职。不知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今天早上还见到贵妃,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却突然……”
“你问朕?朕怎么知道?!”李失去了孩子,心烦意乱之下,脾气也暴躁起来了,“你是皇后,你统驭六宫,朕还等着你来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水笙哑口无言。
这时,太医陆续从卧房中出来,个个脸色阴沉。他们见到李和水笙,急忙下跪参见,李心系苏子矜母子的安危,不耐地说:“好了好了,别来那些拖拖拉拉的东西,快告诉朕,贵妃的情况如何?孩子怎么样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不说,吞吞吐吐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水笙等得心急。不由喝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进去那么久就什么都没搞清楚吗?那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太医们吓得一打哆嗦,赶紧用最快的速度说出了实情:“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因误食了藁草导致流产。龙子……龙子保不住了,娘娘自己也大出血。能否挺过今晚……还很难说。”
李的脸上如同冰霜,水笙的心一直沉下去,问:“你们刚才所说的,贵妃怀地是龙子?”
“正是。怀胎七月,已能大致分辩男女。臣等确认过了,娘娘怀的确实是龙子!”
整个空间顿时陷入一种死寂般的沉默中,仿佛连空气也凝结了。
“哐啷”一声,李将桌上地花瓶扫落地上,碎了一地。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骇然看向他。
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