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简单的逃避,卓格在趴下的一霎那左手微按。“哐啷”一声带起一片木屑,他整个人却在躲过攻击地一霎那借助这一按之力反弹而起。右手抓住了一直摆放在案边的兵器,顺势格挡。
“叮”一声脆响,金属兵器相击,卓格地刀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方才那片寒气就是这把匕首所赐。
一个黑衣人现出身形来。那身打扮和帐内明亮的烛光比起来是那么显眼,让人实在难以想象方才他究竟躲在了什么地方。然而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卓格一击得手,单手使刀立刻挥展开来,将方圆一米半径的地方都笼罩在自己地气劲下,毫无遗漏。
那黑衣人也是无奈。他并不是自己愿意现身的,然而卓格强大的气劲打压着,仿佛要挤碎身上的空间,逼得他不得不显出身形。进行近身搏斗。但他不过是个刺客,讲究的是一击必中,如果不中便当立刻遁走。陷入这种近身缠斗胜算不大。
一时间,帐中劲风阵阵。却没有多余的声音。卓格和黑衣人都是闷声打斗。谁也没有多说话。
卓格发现,眼前这个刺客已经相当不错了。他打破了一直以来人们印象中刺客精于隐匿刺杀。却疏于真正实力的看法,手上一柄匕首幻化寒星点点,铺天盖地而来,似乎永无止息,而又无孔不入,每每攻人所必救,他数次想要拿下此人都被他逼了回来。
他现在对这人已经很感兴趣了,而且此时早已看出,这人虽然厉害,没显露身形的时候或者自己还会吃点亏,如今却是奈何自己不得了,所以心存了活捉之念,许多杀手也就没有使出来。
而此时黑衣人却已经很辛苦了。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深为刺客,匕首是他们最适合的武器,然而面对卓格这样使刀地人,打起来首先在兵器上就吃了点亏。况且搏斗真的不是刺客所长,虽然自己身为刺客中的佼佼者,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没用,但真要想在卓格这样地人手里讨得好处却还是不容易的。不,何止不容易,或许……根本就没可能!
他已经使出了全身解数,将手中匕首发挥到极致,他所面对地人却似乎根本无动于衷似地,那手中仿佛已经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堵墙,浑厚结实的真气在面前阻挡,不论自己是挑是刺,都找不到可以下手地地方,每一朝对方似乎都早已料到,自己匕首到时必定会碰上对方的武器,无功而返。到了这份上,若是还不能看出对方的打算,他这些年的顶尖刺客可就真的白做了!
刺客,不成功、则成仁,他咬了咬牙,猛地奋起全身功力,匕首化为一道亮虹,朝着卓格飞射而去。
卓格心知对方拚命了,却丝毫不乱,手中刀锋顺势前劈,带起一片劲风,堪堪挡住那必杀一击,谁料竟还是吃了暗亏,脚下连连后退,五步之后才停了下来。然而他的心中却全无愤怒惊慌之意,因为他知道,只要接下了这一击,对方便再也没有还手之力,可以活捉了!
谁知没等他高兴完,定神一看,却只见那黑衣人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乌黑的血,触目惊心,竟是已经死了!
明知任务失败,还不犹豫就死,如此死士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笑容凝结在卓格嘴边。黑衣刺客搏斗时,殷骏鹏那边也出现了麻烦。
由于月兹王宫化为灰烬,殷骏鹏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得不住在远离火场的原大臣家里。好在殷骏鹏对于这些奢华的享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只要能住,要求也就不高了。
然而如此一来,守卫上必然便有了缺陷,并不是御林军们做不到,而是地形所限,总会有防守不到的死角。
好在殷骏鹏本人武力强横无比,再加上肖乾不辞辛劳守在旁边的房子里,一旦有事,结合两个强者的力量倒也无须畏惧。
处理完一些必要的政务,殷骏鹏便让殷骏鲲去休息了。说是休息,实际上还要修炼一段时间,殷骏鲲的能力还没定性,本该一心一意提高自身能力才是第一要务,须知复兴大隋王朝乃是个长期的过程,不知会遇到多少阻碍,若是自身没有绝对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此次提前让殷骏鲲跟着他出来历练,实在也是不得已之举,却不能因此疏忽了自身的提高,因此每天殷骏鲲都必须完成他布置的修炼任务才能休息。
殷骏鲲离开了,事实上这样的生活几乎成了规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殷骏鹏则留了下来,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一一处理完,否则一天天拖下去,蚂蚁也会堆成小山的。
忽然间,东南面火光猛地冲天而起,同时有人大叫起来:“粮仓!粮仓起火了!快救火啊!”
杂沓的脚步声顿时打破了宁静的夜空,数以千计的士兵被这场火调动起来,因为粮仓就在殷骏鹏居住的附近,非但关系到以后兴隋大军的补给问题,而且很有可能危及皇帝,谁能不紧张?
即使面对这样的混乱,守卫殷骏鹏的御林军还是纹丝不动。他们的职责就是保卫皇帝,粮仓?全烧完了也不关他们的事。
然而只要有混乱就必定会有影响,御林军的精力不可避免被分散,再结合原有的死角,意外还是顺理成章发生了。
数十个灰衣汉子跳进了殷骏鹏居住的院落中,原先布守在这里的御林军竟然奇迹般没有任何反应,想必也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吧?
“唰唰唰”一阵齐响,所有人竟然都抛出了身上的匕首,化为一阵匕首雨,飞射向殷骏鹏所在的书房。
殷骏鹏脸色都不变,随手抬起那张硕大的书桌,仿佛毫不用力气似的,向前掷出。“噗噗”声不绝于耳,匕首悉数钉在了桌面上,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而那些灰衣人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轮攻击的效果,一个个并不停顿,从各个方位撞进门来。
那阵匕首雨,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然而没想到殷骏鹏会用整张桌子作为盾牌,这轮攻击的效果比原先设想还要弱了许多,更有几个人迎面撞上甩来的桌子,一个照面就被砸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余人丝毫不管同伴的死活,眼中仿佛就只有殷骏鹏一人,致命的攻击从四面八方罩过来,把殷骏鹏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第六十五章 求死
若是寻常的围攻,殷骏鹏也就不放在眼里了毕竟身为一军统帅,他又总是喜欢冲锋在前,战场上被人围攻的次数也不少了,没什么好紧张的。但是换成进退有据、协调一致、似乎有着一种合击之术的围攻,破解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说实话,这批灰衣人个个的本事都不错,但还不是殷骏鹏的对手,就算联合起来也不一定就能对他构成威胁。然而有了合击之术,攻击能力绝对不是单纯的累加,而是成倍增长。殷骏鹏虽然第一时间拿起了自己的佩剑进行还击,但先手已失不是那么容易拿回来的,剑锋所指不论何处都会有三到四股气劲相对抗,无法突破。而同时必然会有数道攻击近身,逼得他不得不留下三成功力进行抵抗,一时之间,竟是脱困不得。
不过做皇帝就是有这么个好处,什么时候都不缺人来帮忙。
就在隔壁的肖乾实力强横,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边的动静?只听“嘭”一声巨响,竟然是肖乾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打穿了墙壁过来,箭一般的身影迅速插入到打斗的双方之间,剑起,空中突然飞过一道虹芒,将灰衣人一半的攻击裹入其中。肖乾一来,殷骏鹏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一代强者终于显现出了本来面目,挥剑的姿势是那么行云流水,然而凶猛的杀气却宛若实质,一点一点凌迟着对手的勇气。剑锋传来冰冷的气息,仿佛死神的召唤,每一次地出击都有血的收获,灰衣人的人数在迅速减少。
“肖乾,留下两个活口!”殷骏鹏冷笑道。
什么人敢来刺杀自己?用大腿想都想得出来吧?这可都是活生生地证据,有了他们,自己便有了正义的立场。以后做什么都可以“大义凛然”了。
那些灰衣人地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他们低估了殷骏鹏、或者应该说兴隋军的战斗力,声东击西。放在别人身上也许会事半功倍,但面对这些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对手,却还是差了一截。对对手实力的估计错误,只能用自己地生命来补偿。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多,门和窗早就被灰衣人自己撞坏。此时透过月色鹤冲天的火光,可以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就守在屋外,而此时的殷骏鹏和肖乾却是越战越勇。
率兵支援的正是殷骏鲲。他正在练习,忽然便被火灾的消息惊动,然而这么半天也没有来自皇帝的指令,他便知道事情不妙,立刻率领了人冲了进来,刚好灰衣人被殷骏鹏和肖乾拖住了,于是围了个正着。
“尔等竟敢刺杀吾皇?!快快放下武器投降。或可饶你一条性命,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众御林军的齐声呐喊足可惊天动地,胆子小一点地人怕不当场就瘫了!
那些灰衣人却是毫无反应。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忽然间全体软倒下来。竟是当场没了气息。在去看那些本已受伤的人。却是先走一步。
事不成功,便慷慨赴死。尽管他们是敌人,如此视死如归的气概还是令御林军们佩服万分。
殷骏鹏阴沉着脸,对殷骏鲲厉声喝道:“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出战!”
殷骏鲲没有说话,转身自去传令去了。
殷骏鹏望了望漆黑地天际,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连反应都一模一样啊!早知道卓格会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敌手,如今看来,当初地预感还真是准啊!
囚禁法莉纱地房间距离殷骏鹏的居所并不远,殷骏鹏不是个笨人,上次小瞧了法莉纱以至于被她逃脱,同样地错误不会犯第二次。
所以那边热闹的打斗和混乱的火灾法莉纱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奉命前来看守法莉纱的守卫非常尽责,但跟他们其他的同伴一样,当接二连三发生事故的时候,是个人的精力都会不由自主分散一些,而只要有丝毫的疏忽,便已经足够有心人钻进空子。
法莉纱本已睡了,她可不存在什么担心、害怕、紧张等等的负面情绪。想要找机会逃脱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精力,所以她能吃能睡,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和足够的体力才能同殷骏鹏斗,她早已放开了,何必在乎太多?大干一场就是!
只是今晚的动静闹得太大,未免太过着意,如果还想不出必然是有人对兴隋军下手那她就不是法莉纱了。但是动手的会是何人?哥哥吗?
忽然,窗口似乎轻轻响了一下,正在全神贯注的她吓了一跳,急忙转头望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轻轻叹了口气,今晚受到外界的影响,似乎有点草木皆兵了啊!
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眨眼,突然一个人影立在她眼前,她张口就要惊叫起来。
那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法莉纱,是我!”
一声惊呼就这么噎回了肚子里,法莉纱的眼中闪出惊喜,抓住了捂住自己嘴的手,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峮苦笑了一下,那只手改为将她抱进怀里,道:“知道你擅自跑出来,我就知道要坏事,但万万没想到,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就已经被抓住了。”
法莉纱有些脸红,对李峮和夏沙有几分歉疚,却不曾后悔过自己的作为:“死者为大,我不想剥夺了死者的梦想。既然不能改变你的决定,那我只能自己来补偿。”
李峮的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你是怎么了,法莉纱?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
法莉纱淡淡一笑:“正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才领悟了生的真意,况且……塔娜是个可怜人,至少,我想让她在她死后,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李峮低声叹了口气,道:“我了解你的心情,只是越是生在富贵之家,就越无法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尤其是女子,她这样的命运谁也无可奈何。”
法莉纱的脸色变得很奇怪,问:“难道你以为,她的死仅仅只是为了殷骏鹏吗?”
李峮愣了一下:“难道不是么?”
法莉纱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着:“你想想,塔娜虽然身为兴隋皇妃,可曾有调动御林军的权力?”
李峮也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这个权力,她要出来唯一能倚靠的就是牧族的护卫,但她虽然是卓格的妹妹,却也是殷骏鹏的妻子,没有卓格的同意,她能调得动人吗?”
李峮再次摇摇头。
“所以此次塔娜名义上是私自来到沙漠,但卓格绝对知情。而他既然知情,明知沙漠凶险,为何不阻止塔娜?既然知情,为何不加强对塔娜的保护,还能让我们如此轻易将她抓去?”
李峮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一切,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