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那位身着嫡福晋品级服饰的妇人开了腔,虽然只是轻轻的叫了声爷,却也把她心中的不解完完全全的表达了出来。
“这是……凌柱大人家的千金。”胤禛的介绍听起来很是有些勉强。
“喔。是十三弟十四弟提过的那位吧!”那女子愣了一下,便忙忙的又接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也没叫你们起来。快都免礼吧!”
“谢四爷,谢福晋。”人虽然是站直了,我还继续沉着头装恭敬。
“你不在厅上坐着吃酒跑这儿来做什么?”
“回四爷的话,原跟着太太在厅上吃酒的。只是八爷家园子的景致太好,我本想在附近走走便回去的,没想到反到迷了路了。正想找个底下人好带我们回去的。”哼,你以为本姑娘乐意见到你不成。板个死人脸给谁看啊。
“呦,那你可真是走差了。”那四福晋走上几步,竟握了我的手笑道,“这条路是往内院里去的。你再往前了走,可就要跑去咱们八弟和八弟媳的新房了。”
“什么!”我大惊,瞬间忘记自己正在装低调,头啪的一下抬起来正对上乌喇那拉氏探究的目光。她的唇角虽说是在笑着的,但那眼睛里却分明充满了考量与审视。
“这么说,多亏在这里遇到了四爷和福晋,不然倒是闯祸了。”我连忙再次低头,一边还客气一句道。
虽然现在撞上四爷和乌喇那拉氏已经很糟糕了,但总比在人家新婚之夜撞去新房要好。虽然顶多是被新房外守夜的下人遇见,可是一想到明天早上满京城都会流传;凌柱家大小姐迷路迷去了人家新房,那丢脸的尴尬程度;光是用想都会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听胤祥说,前几日他和老九老十在琉璃厂遇见你了?”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胤禛问道。
“回爷的话,是有那么回事!”我点点头,今日连回话都比认识胤禛以来恭敬规矩了许多。
其实也是带着疏远的意思的。在人家正牌老婆面前能避多远都不算远,越远人家对你的敌意也会越少一分。虽然我估摸着胤禛还不至于主动把康熙老爷子有意把我赐给他的事告诉自己老婆,可是乌喇那拉氏的态度却又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对此事已经有了风闻。
“可是呢,听见十三弟的说,你为着帮他解围,连自己定的玻璃屏风也给送给九弟了。”身边的乌喇那拉氏接话道。
“兰欣瞧着九爷是真喜欢那东西,再说五爷我也是认识的。既然说是为了五爷做寿准备的寿礼。我能帮自然是要帮的。店主实在没法子,少不得我让出来便是了。左右不过是件玩物并不值什么。”我笑笑道,“十三爷在宫里还救了我的命呢。这么小的事情原不该惦记着才是。那日里我就跟他说了。没成想他回去还是跟四爷和福晋说了?”
“若是说了倒好了!十三弟风风火火地跑来跟他四哥借银子,说是要买架玻璃屏风。爷先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十三弟也不肯说出个原委来。故此爷便对着十三弟大发脾气,说他小小年纪不学好,偏学了人玩物丧志。后来还是十四弟从八弟那边听见了这事才告诉咱们的。”那乌喇那拉氏一边笑一边说,“为了这事,爷还被德妃娘娘叫去宫里说了一顿呢!”
“有这样的事?”我再次大吃一惊,没想到胤祥居然变的那么牛心古怪起来。我原当这事完了,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纠结的,“这么说倒是我的罪过了。搞的四爷误会了十三爷。”
虽然事情根本与我无关,可是少不得要假装着自责那么一下的。
乌喇那拉氏笑道,“怎么能怪上你呢?你原是好心帮他,后头的事全是他们兄弟自个脾气坏闹的。若这样也怪到你头上,可不是天下再没道理了吗?对了,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德妃娘娘为这事还赏了你架进上的梅花屏风。是十二扇那么大的。本来说直接让人送去你家也就完了。只是娘娘说难为你为了他们兄弟几个和睦肯割爱的。又是为了护着你十三爷。故此想让我亲自带了人给你送去的。一则拜会拜会你们家太太。二则也好谢谢你的。只是这几日八弟和八弟媳要大婚。我也少不得跟其他几位嫂嫂帮衬帮衬。所以也没功夫顾上,如今还搁在我屋里呢。倒是有些对不住你了。”
“福晋客气了,万没有为这种小事劳福晋您跑一趟的道理。娘娘赐下的屏风兰欣不敢不领,若是……若是哪日方便,我带家下人亲去您府上拜会,顺道带回来便是了。”
我本想说,您要是看着好只管留下便是。只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却是不对!
要是真那么说倒像是自己不稀罕要德妃娘娘赏赐的物件似的。再说,难道人家堂堂一个四皇子的正牌嫡福晋会想要赏你个小姑娘的物件不成?
要是说我让人去取,则未免又显得太不恭敬了些。所以少不得就算顶着一百万个不愿意;也得亲自前去受领的。
“如此甚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确实该把你请来府里好好招待一番才是。”那乌喇那拉氏的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了些,还转了头去征求胤禛的意见,“爷,您说是不是?”
“咳……随你高兴吧。”我偷偷抬头瞟了眼胤禛的脸色,果然是故意的装着不在意来着。
“这下可好了。往日里和李妹妹说起你,她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你能来她一定高兴。”乌喇那拉氏抓着我的手亲切的拍了两下。
李家妹妹是谁??
我不禁充满疑惑的抬头望着这位独个高兴的正福晋;想是她也看出了我的不明白;便好心的解释道,“李妹妹就是我们二阿哥弘盼的额娘。”
原来乌喇那拉氏口中的这位李妹妹指的竟是四爷的侧福晋李氏。那个曾经在年氏嫁进雍正府之前,几乎独占了她丈夫全部宠爱的女人。
只是;我本来不是算计着有多远躲多远的吗?
怎么绕着绕着反变成了我要去四贝勒府上做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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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雍府做客
活的久了自然也就会有些小心得;即便没有父母从旁教导;慢慢的也自然会知晓。
比如说;世上总有那么些事情可能会让你犯难;又或者要去做的话恐怕光想就会觉得讨厌。但比起拖个没完;倒不如快手快脚的将它解决。这也可以说是另一种变相的早死早超生。
要去雍王府做客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则无疑就在此类范围之内。故此五天之后;我便带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前去四爷家登门拜访了。
“本就是为了谢谢你才请你来做客,这会子还带什么礼过来。这不是让我于心不安吗?”坐在上首里的乌喇那拉氏正拿着一方苏杭特产的绣帕仔细端详,表情也总算像是满意般笑吟吟的。
“都是些普通的玩意,我想着四爷并福晋什么好的没见过。只是我上门来不好空手的,所以只挑了些看着还大方象样的带来。”我赔笑道,却也看得出在下首里陪坐的李氏面色不豫。
这位侧福晋出身有些低,父亲李文烨只是个知府。但样貌却是没话说的。和出生满清贵族的正福晋不同,李氏很有汉族女子的娇秀之美。
送来做礼物的东西其实品质都一样的,只是不管送她的东西还是送给二阿哥的小金手镯子和玉佩。都按了规矩要比给乌喇那拉氏和大阿哥的稍逊色些。
我本是按了长幼,嫡庶在办,故此她并不好说些什么,心里却总是难免存了疙瘩,觉着不开心。
“这一对青蛙菏叶样的笔洗倒是新鲜有趣。”乌喇那拉氏拿起其中一个;放在自己手掌上仔细端详。那对笔洗很是精巧灵动,和常见的汝窑笔洗毫不相同。俯身在菏叶之上的青蛙栩栩如生,形态颇有些下一秒便会跃身跳入水中之感。
“那是宋朝烧造的汝窑。”我恭敬的回着话。
“那岂不是很贵?凌大人的俸禄这么高的吗?宋代的汝窑可不便宜。”一边的李氏有些刻薄的插话。
“侧福晋说的是,这么奢侈的物件我们家原不会买它,家里虽也有古董,却也只得一两件。我原只是去荣宝斋选了那对粉青色鱼篓尊的。没想到那掌柜的听见说我是要送于四爷的,便特特的从里面取了这对笔洗出来给我。说上次多亏我帮忙,把那架子玻璃屏风让出来才解了围,还说那瓶子虽然好,可到底不如这宋朝的笔洗来的体面。”
“我原要给他钱,却死活的一两银子都不肯收。少不得只好承了他的情了!其实这笔洗倒比那屏风贵得多了。”
“这也是应了好人有好报的道理。”乌喇那拉氏一边点头一边叹息道,“他也是知恩图报,老九老十老十三的上次若认真动了气,他的荣宝斋怕也是难在这京城里开了。”
我笑笑却不接话的。
这也是那日里我为什么特特的冲出去拦住十三阿哥缘故。那天本没人家店家什么事,只是硬被老九老十做由头拿出来找茬。他们心里明白十三阿哥的性情一定不会见事不理;一定会跳出来为店家说话。故此盘算好了设下陷阱等他来跳。
欺人太甚不说,还硬难为了人家荣宝斋的掌柜的。真要打起来碰坏了东西事小,怕就怕这几个皇子阿哥;到最后还硬把气撒到荣宝斋的头上。说一句全都是为着你店掌柜的不识相,才闹的我们兄弟不和。再不论那个衙门里去招呼一声,把那店里的东家掌柜并小二人等都抓进大牢里去,关那么一年半载的解气。
若真那样;还让不让人家活了?
“全当我做好事,积善行德吧。”
“只可惜四爷今儿个有事不在家,要不见了这两样东西一定喜欢。”乌喇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身边侍立的丫鬟把炕桌上零散放着的礼物收整起来。
雍正对汝窑的情有独钟在后世的收藏界是很有名的一件事情。甚至由于他对汝窑的珍爱,使得汝窑在雍正年间的工艺日趋精美。但我会得知此事却实属偶然。还在现代的时候;曾经有次偶然看百家讲坛才知道的。
对于胤禛的不在家,我可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惊讶。或者说,他在才会感觉奇怪吧?
“福晋,宫里的张太医进府了。奶娘让我过来问问,是就让在西屋里瞧呢?还是抱了大阿哥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丫鬟撩起帘子跨进门槛来,就站在门边上回话。
“这里既有外客,万没有把太医叫到这屋里来给大阿哥瞧病的道理。”乌喇那拉氏向那正在收拾东西物件的贴身大丫鬟道,“宜凝,你去西屋里头带着奶妈等张太医。大阿哥究竟什么病,凶险不凶险,要用什么药。你都一桩桩一件件的给我问明白了才是。”
“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那叫宜凝的大丫鬟立即放下手里的物件。退了两步行了礼这才带了那来问话的小丫头出门去了。
“福晋,大阿哥病了?”我面似关切的问了一句。
“前几日起就开始哭个不停,又没见发烧。故此我们都疑惑。原当过几日就好,没想到这几日益发的连东西都喂不下了。”手里握着手帕的乌喇那拉氏;眼望着那将外头的世界彻底隔绝起来的厚重门帘。并没有意识到慢慢用手搅扯着手帕子的她,心神早以不在这屋里头了。
我知对方是为了全礼数,这才令太医在别屋里诊脉。虽然心里知道四阿哥这头生的两个儿子;都是没养大就死了的。此刻却也免不得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福晋倒不如亲身前去瞧瞧。太医虽说是个大夫,可毕竟也是生人。小孩子本来就敏感怕生。大阿哥如今病着见了生人怕是更要添上一层害怕。人都说母子天性,有亲生的额娘抱着总比那些个奶妈要心安不少。如此既可以防他免受惊吓,又可以让太医瞧病方便着些。”我顿了顿又笑道,“何况也好让福晋心安的。”
“这怎么好意思的。有客人在这儿,我做主人的反倒跑开!”乌喇那拉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毕竟是头一次做额娘的人,脸皮薄的很。
“福晋说这话就见外了。若是这么说,兰欣反要自责起自己上门做客;来得不是时候了。您只管自便便是了。”我欠身客气道。
“姐姐,既然兰欣姑娘不介意,不如叫奶妈把大阿哥抱来这屋里给太医瞧吧。这样姐姐既可不失礼,也可不担心的。”一直没说话的李氏见乌喇那拉氏还是犹豫不定,便进言道。
“侧福晋说的在理。再说我也正想见见大阿哥呢。只怕福晋不给这个面子;故此也不敢提。”看来乌喇那拉氏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在礼仪教导方面似乎被教育的很好,程度简直达到了一步都不可行错的地步。要这样的女人抛下客人,自个去抱小孩看来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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