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晚晴疼得紧,实在不忍宣布晚晴的死亡,只让人上前请了阿哥们停手。四四像机械人一般任人扶到岸上,眼神四散无光,竟似丢了魂一般。康熙再次长叹,让人扶了他和九阿哥十三阿哥,准备起驾回宫了。马上就到太后六十岁的寿辰了,总不能永远耗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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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晚晴醒来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儿。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很像坐船的感觉。后背有些发痒,她却无法伸手去挠,不由开口喊道:“小桃,小桃。”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细得听不见。她怎么了?怎么会病成这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发现晚晴醒过来竟是非常惊喜:“哎呀姑娘,你可总算是醒了,可吓坏我了。这都昏睡一个多月了。”说完,也不等晚晴的反应,就冲门外叽哩咕噜叫了一通,晚晴完全听不懂是哪里的方言。
只见又走进来一个身形微胖,同样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他也是一脸惊喜地过来:“太好了,总算是醒了。我还真怕她一直这么睡下去呢。”和那妇人一样,讲的汉语都怪腔怪调的。
“我怎么了?您二位是?”声音简直细如蚊蝇。
“哎呀姑娘你别动,你背上的伤刚刚长好,烧也才退下去,千万要躺着好好休养。”中年妇人急忙阻止她起身,边替她掖好被子边娓娓道来:“你呀,是我们家的家仆从长江里捞起来的,当时背上被人划了一道好深的口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狠心的人,竟对一个纤弱的姑娘家下如此毒手。我们都是琉球的商人,这一季的买卖也做得差不多了,准备回琉球岛上。因为也不知道姑娘你的家世,再加上你一直昏迷不醒,就一路带着你一起过来了。”
伤?对哦,她被那该死的刺客划了一刀不算,还被扔进长江里了。他祖母的,真是太毒辣了。等一下,回琉球?
“谢谢大叔大婶救命之恩,晚晴想问一下,现在咱们是在何处?”得赶快搞清楚在什么地方。
“回琉球,一路经长江,过东海至南海,咱们已经过了南海,再行几日,就到了琉球了。”中年大叔好心解释。
虾米?过了南海?那岂不是真的离南京十万八千里了!那她要怎么去找四四?不行,四四他们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她得回去。
“大叔大婶救命之恩,晚晴无以为报!实话不瞒二位,晚晴遭受意外,与夫家离散。现在家人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求大叔大婶好人做到底,能否送晚晴回江宁?等找到家人,晚晴必有重谢。”一个月了,不知道四四他们还在不在那里。说不定,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夫妇二人对视,有些为难的样子。“姑娘,我们是琉球商人,本是拿了两国的通关令才得以在大清国内陆行商。且不说离江宁已有数千里之遥,须得数月才能返回。就算我们愿意,现如今三年通关令已过期,贵国的港口只怕也是不许我们进的呀。”
那妇人见晚晴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不由也有些替她难过。拍了拍晚晴放在被子外的手,柔声说道:“晚晴姑娘,你且先放宽心,静心把身子养好,毕竟你还怀着孩子。等到了琉球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找机会送你回国。”那大叔也连连点头,夫妻二人显然都觉得她现在这样不适合舟车劳顿。
怀着孩子?
“我,我怀孕了?”晚晴难以置信。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现在居然说有就有了,在这与四四分离的当下?
“咦?你不知道吗?都两个多月了。你的孩子呀,真是命大,以后必是个有福气的小家伙。之前你受那么重的伤,又发高烧,他都乖乖的,坚强的活了下来。”
想到孩子,晚晴稍稍冷静了下来。在她最没有准备的时刻,孩子来了,这是她现在与四四仅剩的联系。为了孩子,她势必得一人渡过一段没有他陪伴的岁月。虽然相思刻骨,却无可奈何。
有孩子相伴,她会坚强起来的吧?他说过,她会是一个好母亲。她,想做一个好母亲。
“求大叔大婶收留晚晴,晚晴一定竭力报答二位大恩。”
就这样,晚晴随着这琉球商人夫妇,辗转到了琉球。
团团和圆圆
“恶羊,恶羊……”一道粉红的小团子朝厨房中正在研究新点心的晚晴扑去。
“艾团团,你皮又痒了是不是?都纠正你多少次了,要叫‘额娘’,你是故意想气死你老娘我啊?不孝女。”这臭丫头,都快三岁了,每次“额娘”都不肯好好叫,好端端的“娘”到了她嘴里就变成“羊”了,还是只“恶羊”!叫吴氏夫妇“爷爷奶奶”和他们的独子吴维“舅舅”的时候不知道多利索。
“嘻嘻,小团子饿了嘛。饿了就没力气叫。”艾团团揉着肚子巴到她娘腿边撒娇。
死小孩叫个娘还敢讨价还价。“圆圆呢?”不是又跑到哪个嘎达睡觉去了吧?
“妹妹在假山上面睡觉。”艾团团见怪不怪地回答。
“什么?又跑到高处去睡觉了?要是摔下来怎么办?”晚晴赶紧洗了手,拉着团团往外走。 “快带娘过去。”
“哎呀恶羊,圆圆都不知道在上面睡过多少回啦,不会掉下来啦。团团很聪明哦,绑着她呢!”团团一边被她娘拖着走一边还不忘邀功。
晚晴瞪了大女儿一眼,脚下仍是不停往花园奔去。
到了那有两人高的假山之处,晚晴一抬头就看到一道嫩黄的小身影抱着假山凸出来的柱子睡得正香。生怕她掉下来,赶紧爬上假山。上去才发现,圆圆的小身板儿被一根缎带给拴在了她抱的这根柱子上,就算翻身也不至于掉下来。
团团在下面得意:“团团都说了把妹妹绑好了嘛,羊你都不相信人家。”
“你还敢说,绑得这么松,一下子就挣开了。”晚晴抱了小女儿下来,小家伙在她脖颈处拱了拱,闻到熟悉的香味,双手自觉地环上她的脖子,眼睛睁都没睁。
“羊,找到妹妹了,团团可不可以吃点心。好饿哦。”小讨债鬼又在揉肚子了。
晚晴便抱着一个牵着另一个转身往回走。
来到琉球快四年了,与四四的离别却仍像发生在昨天。好心的吴氏夫妇收留了晚晴,并认了她做干女儿。吴氏夫妇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叫吴维,在琉球国的都城首里开酒楼,吴氏夫妇就在这离都城不远的近郊庄园经营花卉生意。之前就是把一些琉球特有的花卉运送到福建、江南一带的达官贵人家里,正好在回程的路上救了晚晴一命。
吴氏一家对时运不济的晚晴视为己出,怀孕期间也多是由吴夫人照料着。四十三年春天,晚晴顺利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粉粉嫩嫩,特招人爱,吴氏一家都疼她们疼到了心坎里。由于晚晴说了夫家姓‘艾’,孩子便跟了‘艾’姓。晚晴坐月子期间有时想四四想得紧,便瞅着女儿们不放,试图在她们脸上找出四四的影子。可惜除了又浓又直的眉毛,女儿没有一处随爹的。
晚晴为女儿一个取名“团团”,一个取名“圆圆”,搞得跟国宝熊猫似的,其实就是想着能早日跟四四团圆。可惜吴氏夫妇已经过了出海的年纪,而吴维又不涉及海外生意,回国的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一方面吴氏一家也舍不得晚晴母女,另一方面孩子太小,远涉重洋对她们来说太吃不消,晚晴只能等孩子大一点儿再说。
刚出生时红通通皱皱巴巴的两只小猴子,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长大,变得粉嘟嘟圆乎乎,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二人的性格却呈现两极分化。大女儿艾团团,先于妹妹七分钟从娘胎里钻了出来,个性活泼开朗,是个典型的多动儿,话多又喜欢到处惹事生非,最让晚晴头疼。经常稍微恍了个神儿,她就能把隔壁四岁的小成子弄哭,小成子还是男娃儿哩。关在园子里吧,她不是去掘蚂蚁洞,就是去捅马蜂窝。自懂事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四处乱认爹,对从未蒙面的父亲抱有十分美好的幻想。
小女儿艾圆圆,个性缓慢迟顿,沉默寡言,平日里不是发呆就是寻个匪夷所思的地方睡觉,睡觉的怪癖跟无尾熊有得一拼,喜欢抱着东西。看着是个酷小孩,其实她只是反应比寻常小孩要慢半拍而已。最大的爱好就是四处睡觉,对从未蒙面的父亲抱有十分美好的幻想,当然,这些幻想多半都是姐姐团团强加给她的。
自从被救下后,晚晴就想着要怎么报答吴氏一家的救命加收留之恩。等孩子生下来后,有一天不经意给吴氏夫妇做了顿晚饭和饭后点心,让回家来探望父母的吴维惊为天人,随即缠着要聘晚晴当酒楼里的点心师傅。晚晴本来准备义务帮忙,吴维却死活不肯,后来想着是得赚些钱来养女儿存路费,就答应了,不过头一年女儿太小,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庄内做好点心再送去首里。这两年女儿也大了,有吴氏夫妇照看着,她便可以朝九晚五地正常上班了。
把圆圆抱到房里的床上安顿好,晚晴带着饿得愈加多话的团团去厨房觅食。端了新做出来的苹果派出来喂女儿,还不忘教育:“快去洗手。”团团乖乖洗了手,垂涎三尺地看着娘亲手中热气腾腾的糕点。好香哦。娘做的点心最好吃了。
趁着女儿狼吞虎咽之际,晚晴将剩下的苹果派分成两份,一份留着给吴氏一家和小女儿吃,另一份比较多的装在木盒子里,一会儿让吴维带到酒楼去卖。
正忙活着,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吸口水的声音,随即一个大嗓门就响起了:“晚晴妹子,你新做了什么?闻起来好香啊。”正是吴维。他像只猴子一样灵活地窜了进来,先抱着正在埋头狂吃的团团啃了一口,团团头也不抬敷衍地叫了声“舅”就继续消灭食物。吴维也不在意,脖子伸成长颈鹿状,只差没把口水滴到灶台上去。晚晴笑个半死,连忙拿了盘子给他装了一份解馋。
吴维的个性跟十三阿哥很像,所以晚晴和他很处得来,像真正的兄妹一般融洽。不过刚来的时候,晚晴听不懂琉球的语言,好在琉球国此时仍是大清的附属国,每年要对天朝纳贡,很多寻常百姓对大清很是向往与崇拜,都或多或少会说一些汉语,所以交流起来也不太困难。待了这几年,琉球语也学得七七八八,倒越发像个本地人了。孩子们还学会了一门外语^_^
“晚晴,后天是两个小家伙三岁的生辰,我爹娘想给孩子们好好庆祝一下,就去首里的店里办,你觉得如何?”吴维三两下吃完盘中的点心还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指头,对晚晴说道。
时值阳春三月,琉球地处南方,四季温暖如春,孩子们正好可以出去放放风。
“那怎么行?别说孩子还小,办席设宴本就不合适,何况只是三岁的生辰,晚晴在家给做些 好吃的,咱们一家人聚聚就行了。”晚晴觉得过意不去。
“孩子们这么大了,还没去过首里呢。再说也就咱们一家,没别人。只是把家里换成了酒楼,还是咱自家的店,你不用觉得麻烦,就让孩子们热闹热闹。”吴维笑着瞅了竖起耳朵听的团团一眼。
团团马上抬起头发动星星眼攻势:“额娘,你就答应舅嘛,团团想进城玩儿。”这小鬼,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特别谄媚,不知道跟谁学的。(某微:ˇ︹ˇ!)
看了看女儿,好啦,她承认她被星星眼打败了。“那好吧。多谢吴大哥。”
“自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吴维摆了摆手,就提着食盒去店里了。
长相思
已是雍郡王的四四站在晚晴的小院里看着依然如新的秋千发呆,好像她还笑盈盈地坐在上面轻轻摇荡,他恍然地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却仍是只摸到一团空气。
“四哥。”十三的轻叫将他从朦胧中唤醒。
十三看着失魂落魂的四哥,心里非常疼痛。四年了,晚晴仍是没有一丝消息,连不肯相信晚晴死亡的他都想要放弃了,四哥却仍是派人驻守在江宁和长江沿岸苦苦寻找,甚至有时候还自己抽时间过去查。晚晴的生死不明让四哥痛苦不堪,再加上四十三年弘晖的夭折,更是给他伤痕累累的心又添了沉重一击。
四哥表面上看起来沉稳内敛,但他知道四哥的痛无处宣泄,只能更加拼命地投入政事以求暂时的忘却。这几年来,皇阿玛对四哥越来越欣赏,也将更多难办的差事交给了他。四哥行事更加稳重,身形却愈发清减,待人也愈加冷漠。这么多年了,他竟从未见他四哥笑过。
皇阿玛为了安抚四哥,先后御赐了钮祜禄氏和耿氏入府为格格,以求四哥能多添些子嗣。毕竟除了四十三年出生的弘时,再加上弘昀,四爷府上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