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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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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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微笑的样子象极了母亲,“你的命真大啊!已经昏睡了一个多月了,多亏霍将军日夜守护,以灵芝,雪莲,人参不停喂哺给你续命,反正王庭的战利品里有的是这种东西,当然拉,再加上我妙手回春。不过,最主要的是那一刀看似恐怖,其实戳在肺叶的边缘向上靠肩的地方,还有那匈奴王子家传的刀伤药很好,当时护理的及时。最麻烦的是你后来不停地发热,现在控制住了没事了。”她喋喋不休的本事母亲可不及她。
    后来再听她娓娓道来,我才知道事情原委,那一日,我被且鞮候和呴犁湖捋走,霍去病命赵将军镇守王庭,自己立即带上“赤雪”一路追踪而去,沿途留下记号,命徐校尉带人接应,义莒不放心,也跟着接应的队伍去找,第二天中午她遇见了被霍去病抱在怀里满身血渍的我,
    “因为是白裙,所以红色看上去更惊心动魄,更奇怪的是两个匈奴王子从近道送你们出来的,他们很奇怪,大的脸色雪白,默默不作声,小的一直在抽泣,神色黯然。更奇怪的是将军,他看上去又伤心又疲惫,精神象要垮掉一样,但是我们汇合以后,他既然一句话没说放他们走了。”
    “我们用马车栽着你慢慢的总算回到这里,将军说一定要回到这里,这样万一治不好他就带你回去治,哎,也不知他说得是何意思。还有这次战事大捷,皇帝要封赏众臣,他也没去。”
    “他人呢?”我环顾左右,
    “这几日看你日渐好些,皇帝那边催得紧,今日他只好去了。”义莒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你还有何不知足的?”
    “大人您呢,您也一直在这照顾我没回皇宫吗?”
    义莒大人温柔地看着我笑,“还有什么比我女儿的命更重要吗?”
    “谢谢你!母亲!”我发自内心地撒娇的喊了她一声。
正文 23
    两次河西战役之后,汉朝完全控制了河西地区,这对匈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匈奴人非常惋惜,他们悲伤地唱道:“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又称胭脂山,专产胭脂的地方)使我妇女无颜色。”
    但是在这次西北作战中,合骑侯公孙敖没有能和霍去病会合,按律当斩,虽霍去病百般为他说情,但被贬为庶人。
    与李广出右北平(今河北东北部)击匈奴的张骞因迟误军期,当斩,用侯爵赎罪,得免为庶人。
    霍去病攻到祁连山,俘虏酋涂王,率众投降的有二千五百人,杀敌三万零二百人,俘获五个匈奴小王、五个匈奴小王的母亲、单于的阏氏、匈奴王子五十九个,还俘获匈奴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等共六十三人,获得了很大的胜利。同时在这次战役中他的指挥日臻成熟,汉军的损失只有十分之三左右,不像上两次有接近一半的损失。
    在这次战役中,霍去病的部下有赵破奴、高不识、仆多三人封侯,随霍去病到达小月氏的校尉们都被封为左庶长的爵位,
    赐麾下校尉攻至小月氏地方者爵左庶长;
    鹰击司马赵破奴原居匈奴多年,后回汉地,两次从霍去病征战,率队斩速濮王,捕稽且王右千骑将,歼敌四千七百三十人,被封为从骠侯;
    校尉高不识(本匈奴人)从骠骑将军捕呼于耆王子以下十一人,俘敌一千七百六十八人,封为宜冠侯;
    校尉仆多(《功臣表》称“仆朋”)杀敌有功,封为辉渠侯
    霍去病的军中班底开始形成。
    而最大的功臣霍去病,汉武帝加封他食邑5400户。从此,霍去病的声望日益显赫,地位日益尊贵,几乎与父亲卫青相当了
    义莒大人跟我滔滔不绝说这些的时候,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这些,我早从史书上都知道了,只不过,这一次,我见证了它的过程。
    我想,以后,他更是舍不得走了。
    因为现在,是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
    听义莒说,我昏迷不醒的时候,父亲卫青经常过来探望,还怕人手不够,又拨了两个侍女过来,一个叫秋月,一个叫颦婷,是姐妹俩。听说是平阳公主得知了我真正的身份,很是后悔,不但送来了很多吃食,而且这两个女孩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她们一直在外围帮忙。
    我醒来以后,她俩进来过一次,姐姐秋月圆润甜美,个头稍矮,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妹妹娉婷灵巧秀丽,身材纤细,个头同我差不多高,只是可惜长了双单眼皮,但是也丝毫无损她优美的气质。俩人的皮肤都是白皙赛雪,吹弹得破,真是绿肥红瘦两个美人,看得我都有些眼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后来义莒大人含蓄地笑,说既然我醒了,剩下也没多少事了,外围有做粗活的仆妇周嫂李嫂,在内有她和雁儿,她建议我把这姊妹俩退回去,
    我笑她心思重,“因为生得美,所以是祸患?”我想退回终是不妥,因为父亲那边刚刚安宁,我怕又再生波澜。再说霍府里也不多两张嘴吃饭,姑且留置吧。义莒大人听我这样说,皱皱眉也就罢了。
    霍去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我斜依在床头,义莒刚刚帮我洗过头,又给我换好药,我还喝了一小碗米粥,人有些累了,还是舍不得睡。床头小小的烛灯亮着,透着荧荧的光。
    看到我醒了,他脸上一阵惊喜,大踏步过来,这些天可能太疲累,他清瘦了不少,另外日久驰骋在塞外沙场,他白皙的皮肤早亦晒成微赫色,腮下露出微微的青色的胡茬,一双幽深的黑眸却依然清亮,可能因为稳重老成,看上去他比他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我眼里看到的只是一个年轻的,英俊的,酷酷的男人,有时几乎都忘了他今年才十九岁。
    “你醒了!”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动作之轻好象我是个幻象似的。他再仔细端详我,脸上盛满了心疼之意,眼里,却,渐渐起了些雾气,“嗳!脸都快瘦成桃核了。”他故意语带轻松地打趣,然后可能自己都觉得不好笑又拼命想去掩饰,他拿了一个枕头细心地塞在我身后。
    我看着他笑,真心的!为他高兴。
    他一向冷冷的!酷酷的!严肃的!生命里除了打仗都看不到别的,平时他根本也不是一个能开得起玩笑的人,然而,现在他变了,坚冰,开始融化!岩石,开始温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到来。
    然后他正襟坐好,他拉着我的手,凝望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决心要敞开心扉,又似乎有些难为情,“阿萝,你要是不太累的话,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我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义莒大人悄悄地走出去了,又悄悄地为我们带上门。
    我微笑:“想聊些什么呢?”
    他把我的手郑重地放在他的心口上,态度凝重,“我现在说得都是真心话,你务必要仔细听。”
    我点头。
    “长久以来,我一直活在痛苦和自卑之中,我的生母是平阳府的奴婢,和我现在的母亲是闺中之友,她们一起爱上了她们生命中不能承受的人,平阳府的幕臣…书生霍仲儒,不久我的生母怀上了我,霍仲儒却很懦弱无能,他害怕受到王府重责,连夜弃她而逃,母亲在羞辱和艰难中生下我后,郁郁而终,我现今的母亲心地善良,自告担当母职,照顾我到现今,所以我自小心里有个小小的火苗,那就是希望天下扬名后定去羞辱霍仲儒,当面嘲笑他的自私,唾弃他的无能和不负责任。(又是一个愤青(愤怒的青年的简称)他的经历跟我是多么的相象啊),”他的声音时断时续,象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有力。微弱淡黄的烛光把他的影子投到罗帐上,象个巨大的魔兽。
    “自我三岁起,我就不停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儿跟我说话,我的人生会在战场上辉煌,而且她时候一到,她会来找我。那些年,那些梦和那些话陪我度过了我最彷徨黑暗的时期。我很感激她,再后来,你真的从另一个世界来了,而恰巧我是你遇到的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人,我,欣喜若狂带你回来。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低低地诉说,我细细地聆听。他直直望向我的眼睛:“你现今确认了你的宿命之人了吗?”
    “是我吗?”他再问,声音低柔。我脸一红,摇头,再点头。
    “你,还想要回去吗?如果是,我们过几日即走,如何?”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目光平静似水,看样子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他误会了我眼里疑惑的原因,郝然一笑:“我需要几天安排一下后事,我要去接一下弟弟霍光。你不是说他对历史很重要吗?”
    我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抛下这一切,你舍得吗?”
    “功名富贵都是过眼烟云,我原本就没看中,只不过有点小抱负……也实现了一些。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好好地活着,好好的在一起。”他的声音低低的,温和的,语速很慢,表情很认真。
    “可是”我瞪大了眼睛,“你的使命远没有结束啊?国家还需要你。”
    他微笑,放下我的手,“舅舅的能力远在我之上,其实他一直在谦让我,他,能纵观战斗全局,我只能打局部小仗。”
正文 24
    随着他刚才的叙述,我感觉房间里的物件从朦胧到渐渐明亮起来,连烛火劈啪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清脆好听,虽然是夜里,我却呼吸到了明媚的春光和鲜花的气息。心里有一些朦胧的温润的东西无声地漫上来,漫上来,那是感动!还有,我的眼泪。既然知道了他最后的心意,我心里,亦再无憾事,我定要再牺牲几年时间圆了他的梦后才能放手。
    我垂头想了一会,咬牙道,“我现在还不想走。”
    “为何?难道这里除了我还有所牵挂?”他甚为讶异。
    “我塑造的英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枉费我一番苦心,再说,历史是不能改变的。“他懵懵懂懂地看着我,我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念首诗给你听,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他听得一头水雾,“壮志凌云之意,好听!只是,跟我有何关系?”
    “狼居胥还没封,你怎能走?好意思丢下一个烂摊子给父亲。”
    他憨憨地笑起来,唇红齿白,象玫瑰含雪,他的笑容真是好看,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根本不是一茱蔓萝,你,是一棵大树!”他悠然地说。
    “呜,那你是什么?”
    “我是树下的小草!受你呵护!”他竟然,也会狡黠地笑!
    我们俩都大笑起来,结果我咳了半天,咳出的痰里有殷殷血丝,毕竟,伤到了肺。
    他默默帮我抚背,神色担忧。
    义莒急冲了进来,号了号我的脉搏,她面色一沉,“将军,你该回房了。“”
    “那,多劳大人了,”他恭谨地说,缓步出门。
    义莒扶我躺下,她呵斥我,“你也该睡了,今日说了太多的话。”
    我笑,“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然后我安静地睡下,一夜好梦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窗外传来悦耳的琵琶声,在雁儿的搀扶下,我隔窗望去,是娉婷,她云鬓高耸,淡扫娥眉,怀抱琵琶,正兀自坐在对面的屋子里自弹自唱,
    她嘴里翻来覆去唱的大概是当时比较流行的楚歌。反正我也听不懂,只是看她那小模样,娇羞可人,令我想起元朝乔吉的一首曲子((朝天子))
    暖烘,醉客,逼匝的芳心动。雏莺声在小帘栊,唤醒花前梦。指甲纤柔,眉儿轻纵,和相思曲未终。玉葱,翠峰,娇怯琵琶重。
    她的姐姐秋月坐在她边上忙碌绣花,光芒似乎被她压了许多去了。
    我正看着发呆,身后传来霍的声音,他扶住了我的肩,声音温柔,“起来了?不要站太久。”我没回头,“你看那姊妹俩如何?”
    他认真端详了一阵子,下巴抵上了我的后脑勺,“姐姐漂亮,妹妹气质看似好些,当然,都不如你。”我笑,转身回望他,“你何时嘴巴也变得如此甜腻?”
    他伸手环住我整个人,黑眸里亮晶晶的,象有星辰闪落,“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望着他傻傻地笑,心头有惘惘的幸福感。
    “大清早,谁又在扰人清梦?”屋外传来义莒的哈欠声,琵琶声一下停了下来
    娉婷急忙出屋跪拜,“大人,是奴婢该死!奴婢以往常听将军弹奏琴瑟,以慰小姐病中情绪,昨日小姐大好,奴婢们高兴,所以无事便奏上一曲,不知打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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