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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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记-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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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英国的舰队中间穿过,没有被发现,一七九九年十月八日,他们在弗雷儒斯上了岸。

  大家争先恐后想第一个踏上法国国土;罗朗却是最后一个下船。

  总司令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种种细节,可是实际上没有一件事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打发走了欧仁、贝尔蒂埃、布利埃纳,他的副官们和他的所有随从,叫他们取道加普和德拉吉尼安回去。

  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上了去埃克斯那条路,为的是想亲眼看看南方的情况,他隐姓埋名,身边只带了罗朗一个人。

  总司令一心想让罗朗看到家人以后,他那颗受到不知名的打击而破碎的心能重新获得生气,因此在抵达埃克斯以后,波拿巴要罗朗留在里昂,并给了他三个星期假期,作为给他的奖赏,并让他的母亲和妹妹大吃一惊。

  罗朗回答说:

  “谢谢,将军;我妹妹和我母亲看到我一定会非常高兴。”

  如果在从前,罗朗也许会回答:“谢谢,将军,我非常高兴看到我的母亲和我的妹妹。”

  在阿维尼翁发生的事情上面已经叙述过了;我们已经看到罗朗去参加那可怕的决斗的时候,对危险是多么蔑视,对生命又是多么厌倦;我们也已经听到了他向约翰爵士解释他不怕死的理由;这个理由是否充足,是真是假?不论如何,约翰爵士应该对此感到满意、因为显而易见,罗朗是不想再提供另外的理由了。

  现在,我们已经说过了,他们两人都睡着了,或者是装作睡着了,两匹骚马正风驰电掣般地在阿维尼翁大道上奔驰,把他们往奥朗日送去。

  ①冈托姆(一七五五——一八一八):法国海军上将。

第06章 摩冈

    请读者一定要允许我们暂时撤开一会儿罗朗和约翰爵士;他们两人刚才的精神状态和体力情况都很好,一点儿也用不到为他们操心。我们要好好地来谈谈那个在我们这个故事里仅仅露过一面,可是却要在本书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的人物。

  我们想谈谈那个蒙着面,拿着武器来到阿维尼翁客店里大餐桌边的人,他是来送还给让·比科一只里面装着二百金路易的钱袋的,这笔钱是因为混在政府公款之中引起了误会而被抢走的。

  我们已经看到这个自称摩冈的无法无天的强盗,他是在大白天,骑着马,蒙着面来到阿维尼翁的。在走进平等客店以前,他把他的马留在客店门口;由于这匹马在这个教皇的和保皇的城市之中和它的主人同样没有受到制裁,摩冈从店里出来以后,又在马棚里找到了它,他解开马缰,跳上马背,出了乌尔门,随后沿着城外围墙疾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去里昂的大路上。

  在驰离阿维尼翁四分之一法里远以后,他又系上了他的披风,不让行人看到他身上的武器;除下了他的面罩,塞进了他马鞍两旁皮袋的一只里面。

  那些被他惊得目瞪口呆地留在阿维尼翁的人,对这个在法国南方谈虎色变的可怕的摩冈究竟是何许人一无所知;如果他们这时候正处在阿维尼翁到贝达里特的大路上,他们就可以亲眼看到这个强盗的面貌是不是和他的名声同样可怕。

  我们可以毫不迟疑地告诉大家,这时候呈现在他们眼前的面貌和他们过去脑子里设想的形象毫无共同之处,他们真是要大吃一惊。

  的确如此,除下面罩的那只手雪自粉嫩,露出的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半均脸庞,这张表情温柔、五官端正的脸庞简直可以和一个女人的脸蛋媲美。

  唯有一个细节,在某些情况之下,给这张面孔,更可以说是应该给这张面孔,增加了一种奇特的坚毅神色:那就是,在那美丽的、在额头上和脑门上飘拂的——这是当时的头发式样——金黄色头发之下的漆黑乌亮的眉毛,睫毛和眼睛。

  面孔的其他部分,我们已经说过了,几乎和女人一样。他两只仅仅露出耳垂部分的小耳朵,被掩盖在当时的花花公子们称作狗耳朵的、挂在脑门上的一缕头发下面;鼻子笔挺、比例适中;嘴巴稍大,颜色红润,笑意盎然;在张嘴微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漂亮的牙齿;下巴细巧,颜色稍有点儿发青,这种细微的色彩差异表明,如果他不是刚才己经细心地刮过胡子的话,那么他的胡子一定和他金黄色的头发迥然不同,而和他的眉毛,睫毛和眼睛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墨黑乌亮。

  至于这位陌生人的身材,我们已经在他走进客店饭厅时欣赏过了:他长得很高,体态匀称,动作灵活,说明他即使不是力大无穷的话,至少也机动过人。

  从他骑马的姿势来看,完全是一个胸有成竹的,经验丰富的骑手。

  这个骑士把披风系在肩上,面罩藏在鞍袋里,帽子往下拉到眼睛下面以后,又恢复了刚才的速度,一路狂奔,穿过了贝达里持,来到了奥朗日边缘的几座房子前面。他走进了一扇大门,门在他身后迅速地关上了。

  一个佣人等在那儿,奔过来一下子抓住了马嚼子。

  骑士立即跳到地上。

  “你主人在家吗?”他问佣人。

  “不在,男爵先生,”佣人回答说,“昨天晚上他不得不动身了,他关照说,如果先生来找他,就对先生说他为了团体的事情出门了。”

  “好,巴蒂斯特,我把他的马骑回来了,虽然马有些累,可是还是好好的。要用葡萄酒替它擦擦,两三天内要喂它大麦,不要喂它燕麦。从昨天早上以来,它大概赶了四十法里路。”

  “男爵对它满意吗?”

  “非常满意,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马已经套好,在车棚里面。车夫在和朱利安一起喝酒:先生曾经吩咐别让他到房子里面来,不让他看到先生到这儿来。”

  “他以为他要送走的是你的主人,是吗?”

  “是的,男爵先生;这是我主人的护照,我们是用这份护照去驿站租驿马的。我主人用男爵先生的护照去波尔多方向,而男爵先生用我主人的护照去日内瓦方向,这样就把事情搞得像一团乱麻一样,不管警察老爷们的手指有多么细巧灵敏,也不是很容易能解开的。”

  “把系在马屁股上的手提箱解下来给我,巴蒂斯特!”

  巴蒂斯特就动手解了;不过箱子差点儿从他的手中滑下来。

  “啊!”他笑着说,“男爵先生没有预先关照过我!见鬼!男爵先生好像没有浪费时间。”

  “这你就讲错了,巴蒂斯特:如果我没有浪费掉我所有的时间,至少也浪费很多了;因此我想尽量早动身。”

  “男爵先生不吃午饭吗?”

  “我吃一点,不过要尽量快。”

  “不会耽误先生的;现在是下午两点,午饭上午十点钟就准备好了;幸好是一份冷餐。”

  在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巴蒂斯特代为招待客人,向他指引去饭厅的路。

  “用不到,”客人说,“我知道在哪儿。你去安排车子吧,在我出来的时候,让车子停在林荫道上,把车门开着,别让车夫看到我。这儿是付他到第一站车费的钱。”

  那位被称作男爵的陌生人交给巴蒂斯特一把指券①。

  “啊,先生!”巴蒂斯特说,“这些钱够付到里昂的车资了。”

  “只要付到瓦朗斯就行了,就说我要在车上睡觉;剩下的钱给你作为你和他算帐的酬劳。”

  “要不要我把旅行箱放在马车箱子里。”

  “我自己放。”

  说完他从佣人手里接过箱子,不让别人看出他手里的箱子很沉。他向饭厅走去,巴蒂斯特朝附近一个小酒店走去,一面整理着他手里的那些指券。

  就像陌生人说的那样,他对这所房子里的路很熟;他走进一个走廊,毫不犹豫地打开一扇门,跟着又打开了第二扇,这第二扇门一打开以后,就看到一张放满了美味食物的桌子。

  一只鸡、两只山鹑、一块火腿,全是冷吃的,几种不同的乳酪,一盘饭后果品,都是些使人垂涎欲滴的水果,两瓶葡萄酒,一瓶是红宝石颜色的,另一瓶是黄玉颜色的。这些佳肴美酒组成的一顿午饭,虽说很明显是供一个人享用的——因为只摆了一副刀叉——;不过如果需要,也足够三四个客人饱餐一顿的。

  年轻人走进饭厅后第一件事便是径直向一面镜子走去,他除下了帽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他走向一个水槽,水槽里有一个高高的瓷盆,他从里面拿起一块仿佛就是准备给他用的餐巾,擦了擦脸和手。

  在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这些准备工作说明了这个英俊的青年的习惯——,我们说,在仔细地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以后,这位外来人才坐上了餐桌。

  ①指券:一七八九至一七九七年流通于法国的一种有国家财产为担保的证券,后当作货币使用。

  来客身强体壮,又刚经过长途跋涉,肚子一定有点儿饿了,可是他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就满足了他的胃口。当巴蒂斯特再次出现来通知他的孤零零的客人车子已经准备停当的时候,他看到他的客人就像他预料的那样,霍地站了起来。

  客人把帽子盖到眼睛上,身子卷在披风里面,把手提箱挟在胳膊下面。巴蒂斯特早已安排好,让车子的踏脚板尽可能靠近门口;他一出门就蹿进了这辆骤车,没有被车夫看见。

  巴蒂斯特在他身后关上了车门,随后对穿着大靴子的车夫说:

  “到瓦朗斯的费用全部付清了,骤站的费用和你的小费全包括在内了,是吗?”他问。

  “全都付清了,您非得要一张收据吗?”车夫嘲弄地说。

  “不是的,可是我的主人里皮埃侯爵在到达瓦朗斯以前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行,”车夫用同样的打趣的声调说,“没有人会打扰侯爵公民的。走吧,驾!”

  他挥起鞭子策马上路,清脆响亮的噼啪声有力地向邻居和行人宣告:

  “这儿注意,那儿当心,要不你们要倒霉的!坐我车子的人手面大方,他有权利压死别人。”

  一坐进车厢以后,这位冒名顶替的里皮埃侯爵打开车门玻璃,放下窗帘,掀起椅垫,把他的手提箱放在座垫下面的大箱子里,然后坐在上面,用披风把自己紧紧裹住。由于他心里有数,在抵达瓦朗斯前不会被人叫醒,他便像刚才吃过午饭一样,也就是说,像一个贪睡的年轻人那样地呼呼大睡起来。

  从奥朗日到瓦朗斯这段路走了八个小时;在抵达瓦朗斯前不久,我们这位旅客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起一张车帘,看出车子现在正在通过拉巴耶斯小镇:天已经黑了,他让他的打簧表报时,表响了起来,告诉他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认为再睡也睡不着了,便算起到里昂还有多少驿站要付钱,准备起钞票来。

  瓦朗斯驿站的车夫走过来和他的伙计换班,这时候旅客听到车子上的车夫对他说:

  “车里面的人好像是个前贵族,他是在奥朗日被托付给我的,因为他付了二十个苏的小费,所以要像对待一个革命者那样对待他。”

  “行,”瓦朗斯的车夫说,“我会恰如其分地对待他的。”

  旅客相信这时候他可以插嘴了,他掀起了帘子。

  “你只要怡如其分地对待我就行了,”他说,“一个革命者,见鬼!我可以夸口说我也是一个,而且还是第一流的呢;要证据吗,拿去,这些钱给你为共和国的健康干杯!”

  接着他把一张一百法郎的指券给那个在把他托付给来换班的同行的车夫。

  这时另一个车夫用贪婪的眼光看着这张指券:

  “这是一张给你的同样的指券,”他说,“如果你愿意把你刚才得到的嘱咐同样地告诉以后的人。”

  “啊,请放心,公民,”车夫说,“从这儿到里昂只有一个口令:全速飞奔!”

  “这儿是预付十六个驿站的钱,包括两个进口站;我付二十个苏的小费;你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

  车夫赶着他的马,飞奔而去。

  下午四点钟,车子到里昂换马。

  在车子换马的时刻,有一个穿得像个送货人模样的人背着一个货架坐在路边一块界石上,他站起身来,走近马车,轻轻地对年轻的耶户的伙伴讲了几句话,后者听了似乎非常惊讶。

  “你能肯定吗?”他问那个送货人

  “我看见的,也就是说我亲眼看见的!”送货人回答说。

  “我可以把这些话作为确实的消息告诉我们的朋友们吗?”

  “可以,不过要快。”

  “已经通知赛尔瓦斯了吗?”

  “通知了,有一匹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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