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着心中的烦闷,“晴之守护者,他是谁?在什么地方?”
“啊,你是说了平,他呀,”他指了指我身后,“他来啦!”
我猛然回过头去,看向教堂的门口。
钟声响了起来。
世界却更形安静。
我们从遥远的洪荒一路走来,宇宙张开了神秘的大幕,在无穷无尽的时间和无穷无尽的世界里,命运的手,悄然翻转。
多么可笑。
白发平头的少年站在门口,身边跟着一个橘色短发的少女,他们愕然的望着我们,良久无言。
我唯有叹息。
我走过去,“你就是了平?”
少年愣愣的点头,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了热情的光芒,那纯粹的光令人不忍直视,“极限的你好啊,里包恩先生!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少年指了指少女,“这是我妹妹,京子。”
我看着柔弱的美丽少女,她忽闪着美丽的明亮大眼睛,“你好,里包恩先生。”
世界在笑话我们,却无人觉得可笑。
他们恢复了记忆,而我依旧一无所知。
但这一切真的好么?
我慢慢转头,看着静立的山本武,“其实你们本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不必卷入这里。黑暗世界的一切,并非和平行世界一样那么简单。”
周围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忍受着痛苦的救世主耶稣继续俯视着一切,告知世人,他未曾抛弃他的子民。
我露出一个苦笑,转而凝视着六道骸,“但如果这是你们的选择,我也无可奈何。”
我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了那个锦盒。
轻轻打开。
四枚戒指闪着沉静而高贵的光。
取出雾戒和雨戒,重新合上盖子,放回口袋。脱掉手指上一直戴着的晴戒。将三枚戒指放在长桌上。
“六道骸,山本武,还有了平。”我轻轻念道,“倘若后悔还来得及。”
山本武笑道:“阿纲是很好的朋友啊。”
了平挥舞着拳头,“极限的好朋友!”
少女微微笑。
六道骸也微微笑。
“好。”
我点头,走向门口,“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重新卷入泽田纲吉的世界,但是一旦决定好了,便没有退路。”
我扯了扯帽檐,“明天上午,你们戴着戒指,去彭格列报道,泽田纲吉自然会见你们。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教堂外面的世界明亮得刺目。
又是个极晴极晴的天气,我最喜欢的蓝色天空。
极目望去,蔚蓝色的天空悠闲的飘着几朵白云。几片金色的树叶悠悠的随风飘落,无声无息。远处传来孩子的笑。
多么平静的世界,多么美丽的世界。
我轻轻触摸,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难以接近。
我摸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里包恩?”
“……”
“里包恩?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么?里包恩?里包恩!”
“……纲吉。”
“里包恩……怎么了?”
我苦笑。在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忽然觉得鼻子酸涩。我一直都明白,自己很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觉得他很特别,柔柔软软的样子,却格外吸引我。
“没什么。想跟你说一下,这几日我暂时不回彭格列,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很重要的事么?”
“也不算很重要,就是有些麻烦。明天有几个朋友会去找你,记得把他们留下来。”
“什么样的朋友?”
“你见到就知道了。”
“里包恩……”
“若是没本事让他们留下来或者出了什么意外的事情,纲吉,我会让你重温一下子弹的温柔体验。”
“……”
“这几天我不在,注意安全。”
“……我明白,你也是,里包恩。”
“……嗯。”
我摁掉了通话,关机。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想找出那个人。
我知道,是他操纵了这一切。
时间果然足够强大,轻易地改变历史,轻易地改变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身上,存在着时间,他的力量大约已经无人可比了。
这既是幸也是不幸。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执着。
只好找到他,当面质问。
正好结束这一切,斩断因果的锁链,将世界导回正轨,让时间按照正确的方式继续流动。不然的话,这个空间就要崩溃了。
而我,更加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迎面吹来了风。
路边,一个绿头发的六七岁小男孩站在一个玩具摊面前,死死的盯着,不肯离开。可爱的样子,几乎让路人驻足。
我无视一切轻轻走过。
小男孩忽然转过身,抓住我的裤脚。
“爸爸!”
我吓了一跳。
爸爸?
“师父让ME在这里等你,爸爸,ME都等你好久了!”
清脆的可爱童声软糯动听,大大的碧色眼睛望着我,闪着晶亮的光,他指了指小摊,“爸爸,我要那个。”
摊主拿起了一个绿色的青蛙大帽子,往小男孩头上一套。
“您就是孩子的家长吧,这孩子都站这半天了。”
摊主伸出了手。
我盯着摊主。
“我不是他爸爸。”
“不管是不是亲爸爸,总归他叫你爸爸。”摊主露出一个宽厚的笑,“您就姑且付钱吧。”
我极度疑心眼前发生的一切。
却还是把零钱递过去,几块钱而已,无所谓。
但麻烦的是那个孩子。
我转身离开,他死死的跟着我,跟不上就用跑的。
不是不能甩掉。只是我看着他,就想起蓝波,而一想起蓝波,心就忍不住变得柔软起来。可爱的孩子能让所有的大人变得温柔似水。
我停下脚步,“你师父是谁?”
“师父就是师父啊。”
“他叫什么名字?”
“ME不知道……”
“你是不是叫弗兰?”
小男孩立刻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嗯。”
“知不知道彭格列怎么走?”
“彭格列是什么?”
“那瓦里安呢?”
“那是什么?能吃吗?”
“……别跟着我了,知道么?”
“为什么,爸爸?”
“……别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弗兰。”我耐着性子,“去找彭格列或者瓦里安。他们都愿意做你爸爸。”
“不要!师父说做人要忠贞,只可以向一个人付出忠诚。”
“……你师父是谁?长得什么样子?”
“很帅的!将来ME也会和他一样帅!”
“……”
我扭头就走。
不管是谁家的小孩,跟我都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小言
咖啡馆里播放着淡淡的音乐,光洁的玻璃门和窗映出一个活活泼的外界,金色的阳光洒进来,有种温柔的感觉。
只有稀疏的几个客人,角落里一对男女,靠窗的一个中年男人,邻座还有一个戴眼镜的捧着书的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
大大的青蛙帽子放在一边,绿色的头发像水一样青翠、柔顺。
小男孩几乎将整个脸都埋进蛋糕碟子里。
他看起来饿坏了。
我啜饮着手中的咖啡,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颇有些心灰意懒。
如果一切真的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努力和奋斗?
“知道怎么自己回去么?”
小男孩把脑袋从碟子里拔出来,大眼睛忽闪着,“回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嘴角犹黏着雪白的奶油,小东西的声音和蓝波一样柔润清脆,“可是ME不记得路。”
“我还有些事情,不能带着你。你去找你师父吧。”
“师父……”
“别告诉我你不晓得怎么找到师父。”
“ME当然知道!”小男孩虽有些面无表情,但得意的神情十分明显,“师父让ME去找里包恩,他说里包恩会告诉ME师父在哪里。”
有一瞬间,我几乎想掐死他的那位师父。
“你认识里包恩?”
“是啊。”
“你怎么认识的?”
“是呢……”小男孩眼睛望着天花板,“怎么认识的呢?ME不记得了!”
他把脑袋重新埋入碟子里,我支着下巴,陷入沉思。
显然,这个孩子陷入了记忆混乱之中。
他或许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
我叹了口气。
忽然感到背后一道视线望过来,我若有所觉,转过身去。那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抬起了头,轻轻扶了扶眼镜架。
镜片反着白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合上书本,站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推开玻璃门,我迅速的拎起小弗兰,放下钱,跟在了那人的后面。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并非普通人。
他看起来是认识我的。
出了门,他向左转弯,走路的速度并不快,也不甚敏捷,身体也很瘦弱,并未怎么锻炼,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是我弄错了么?
但是……
我继续跟了上去。他只是一直走,一直走,在繁闹的都市街道里转了很多个弯,走走停停,终于在一栋数十层高的大厦前停下,推门进去了。
我抬起头。这是一家高级宾馆。
这绝不是普通的宾馆。类似的宾馆,彭格列也有一处,是个隐藏的秘密基地。
我也推门进去。那个男孩子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直直盯着门口。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我便明白他果然不是普通人,他知晓我在跟踪他,他正在等我。
我大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直截了当的问:“你是谁?”
“入江正一。”
“引我到这个地方来,目的是什么?”
入江嘴角忽然弯出一个淡淡的笑,“有个人,他想见你。”
我立刻猜测到,那就是我正在找的人。没想到我还没有开始去找他,他便找上门来,还这样大费周折,安排好了一切。
这种被掌握住一切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是谁?”
“您见了便知。”
“他就在这里么?”
“是的。”
“带我去见他。”
“当然可以。”入江淡淡道,“不过在这之前,得请里包恩先生您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两个装扮女仆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些什么,貌似衣物。
入江指了指她们,“沐浴。”
我握紧了拳头,冷冷道:“信不信,我可以毁了这里?”
入江笑了起来,然而他的额头终于还是泌出一道汗,“自然相信。但这是那位大人要求的条件,我也没办法。”
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首先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我不愿意呢?”
“您也许就见不到那位大人。”
“你在威胁我?”
“不敢不敢。”入江完美的神情终于有些碎裂,“这是那位大人的习惯。每接见一位客人,他都会向对方提出一个条件,倘若不答应,那就算了。”
这个世上原本就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的,我们只好学会适应。但更多的时候,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只令人更加不爽。
用云雀的话说,这样的家伙,最该咬杀。
但我今天非得见到这个混账的家伙,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把怀中的孩子丢给入江,他慌忙接住。
“照顾好这个孩子。”
“我会的。”
“带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跟在两个女仆的身后,走进了电梯。
随着红色数字的不断跳动,电梯开始无声的上升,大约过了几分钟才停下来,门打开了,迎面是一个奢华得教人无语的空间。
这里看起来是顶楼。一个中型的浴池,周围都是玻璃,头顶上的蓝天和金色的太阳一览无余,明亮刺目。
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看着呢,我想。
“就在这里,先生,请。”
放下手中的衣物,两个女仆背过身去。
我解开身上的衣服,踏入浴池中。温热的清水拂过全身,洗去了疲惫和尘土,沐浴露的清香吸进鼻子里,我几乎有些想叹息。
这是我喜欢的味道。看样子他们真的做了不少工作。
闭上眼睛,让自己慢慢地沉入池底。一股热辣辣的视线不知从什么地方直射过来,我猛然睁开眼睛望过去。
一个细小的摄像头映入视线,我随手摸了一样东西砸过去,摄像头应声而碎。
女仆像木偶一般,动也不动。
感觉到洗了差不多了,我爬上来,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宽大的黑色浴衣,系好带子。女仆负责擦干净我头发上的水。
周围的视野很开阔。蓝色的天空,几乎看得见风细细的吹过,白云飘飘。远远近近,都是高大的楼房,古老的城堡。甚至可以望见大海。
若在平日,这是无上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