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后退:第二二七号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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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后退:第二二七号命令-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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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旁边的,是一营长卡连波夫大尉,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拥有天平一样平衡和正常得不正常的标准的身材。他的性格倒有些政治委员化,不像是作战军官。

  离他几十米远的那跺草丛里,躺在被阳光晒得很柔软的麦秸里的高大、魁梧的哥萨克人是费得连科,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性格非常火爆、刚烈,不过有些欺软怕硬。他一生中最讨厌的就是婆婆妈妈的人,为此他和政委一直过不去,也一直得不到重用,回回任务总是把他当后勤支援来使,让费得连科感到既无奈又无聊。

  哦,对了,他的职务是二营长,虽然比其他的几个营长大出很大一头,但是还是大尉,一直得不到提升,反正他也不在乎,依然我行我素,该违抗命令的时候还是老样子,把上级的命令束之高阁是他的标志性行为。不过这个费得连科并不是扎伊采夫认识的那位,他并不在乌克兰作战,而是参加了莫斯科会战。

  相比之下三营长雅科夫就显得内向、腼腆得多。谁也想不出这个长得还算高,但是十分瘦弱的军人会是一个苏联上尉。一般人都看不起这样好像一拳就可以把他那堆骨头打散架的军官,但是和他交过手的德国人并不这么想,这个人脑子十分好使,总是玩弄小花招,把自己的对手弄得心力憔悴,防不胜防。

  按说一团资历最老的该数四营长亚历山大了。

  他参加过反协约国武装干涉战争,那是还只是一名士兵,后来复员回到白俄罗斯老家。他一生的运气总是不错,躲过了三七年的大清洗,后来参军后又被调到斯摩棱斯克,躲过了战争初期德军的穷追猛打,并升任为大尉军衔。

  但是斯摩棱斯克会战后,他的部队被打散,与主力部队失去了联系,辗转反侧来到了南方方面军,期间还接受过了情报部门几次的调查,几乎要把他的资料全部从头到尾读烂了才放过他。

  他没有直接参加莫斯科战役,但是参加了战役反攻阶段的军事行动,后来被分配到乌克兰方向。

  幸运的是哈尔科夫之战之前由于与上级发生矛盾,被调离,免于合围。

  “指挥员同志!”安东诺夫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但语气却显得很急迫。

  “怎么了,又发现敌人了吗?好吧,就让他们闲逛去吧,雅科夫,麻烦你了。”一团长随便地点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就躺在一块方正的石头上晒太阳,反正旅长也没来命令,他倒是悠闲地先小憩一会儿再说。

  斯里连卡仰望着天空,他在他的故乡也曾经这样望着:那时的天是多么的蓝,美丽的白云在天空悠闲地飘荡,而大雁则张开双臂拥抱美丽的蓝天。地上,小女孩们笑着、跳着在一片广袤的草地上游戏,远处还有棉花般的羊群在悠闲地嚼着草。然而现在的天空,只有一架架披着黑十字的轰炸机,和浓浓的黑烟。

  斯里连卡闭着眼睛: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战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一次又一次地流血、牺牲,但是部队还在溃败,还在溃败,一直到了莫斯科城下。而现在,好像又重温了四一年的记忆。

  他记得沿路上到一家集体农庄去给战士们弄点水喝,那家集体农庄的主席却没好气地质问他:“又打算把我们抛给德国人吗?现在的部队,哼,想当年,我们保卫苏维埃政权的时候,可是狠狠地教训了侵略者的,我们始终都没有让他们踏上我们神圣的领土!”

  他感到羞愧、自责。是的,这些又是谁的错呢?他为什么要撤退,红军为什么要撤退?为什么要丢下人民?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屠杀当地的居民,看着一个个游击队员被吊死,一栋栋房屋被摧毁,然而他,身为祖国的保卫者,却无能为力。

  是的,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着,最后一次了。不能再后退了。斯里连卡想着,即使把仅剩下的这几百人拼光,他斯里连卡也不会再撤退了。

  “团长同志,德国人的坦克!”

  斯里连卡“嗖”的跳了起来:“快,准备作战!”

  五八六旅旅部。

  一个穿着从下数第三排扣子没扣上的军大衣的上校,紧闭双眼,半瘫在座位上。

  冷冷清清的旅部,由于缺少了敌人的炮火,倒显得更加冷清了。扎伊采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呆着:他的家不是在乌克兰吗?他不是在基辅吗?哦,一切都过去了,包括战友、最心爱的人,还有故乡。

  “指挥员同志。”安东诺夫从未看见过什么时候自己的上司是这个样子,有些手足无措,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一团好像遇到了敌人,双方发生了一点摩擦。”

  然而更奇怪的是扎伊采夫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这倒让安东诺夫感到极其不安。

  门里突然钻进来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肩上扛着一杠三星的徽章,帽子上红色的党徽是那样的醒目:“科洛夫旅长呢?”

  安东诺夫觉得马利诺夫斯基来得极其不是时候,他揣测着眼前这位新到的旅长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扎伊采夫艰难地挑起了眼帘,两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原本十分机灵的马利诺夫斯基这回不知道怎么了,老是提那壶没开的:“警卫营已经集合完了,科洛夫旅长在哪儿呢?你是谁,上校同志?”

  安东诺夫连忙示意这就是新到的旅长,马利诺夫斯基在旁边猜了半天,硬是没猜出来。

  “轰!”

  猛然间,一磅沉重的铁坨狠狠地砸了下来,房梁顿时就被削去了一个角,紧接着,刺耳的冲锋枪声就响了起来。

  一个满脸硝烟的红军战士迈着踉跄的步子,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看见一个人就摇着他,大声地吼:“德国人来了!”

  也恐怕只有这几个字能够触动扎伊采夫的神经。

  他“啪”地来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手枪,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冲到了指挥部门外。

  “哒哒哒”“突突突突突”

  两面不断飞舞的子弹溅出许多金黄的火花。马利诺夫斯基这才觉出不对头,连忙掏出手枪,走到门外,朝天鸣了一枪:“警卫营立即集合,不许后退,敌人是小股部队,立即给我顶住!”

  扎伊采夫走出了大门,映入他眼帘的是燃烧的城市,和哭泣的母亲河。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亲眼看见,一架纳粹轰炸机,对那栋平民楼的轰炸,他亲眼看见有两位老人和四个孩子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还能够记得,他所保卫过的基辅,和第聂伯河,河水被炮火煮沸,基辅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爆炸声、枪声、哭喊声……

  “混蛋!畜生!”他一把推开企图阻拦他的警卫员,冲到了街上对着德国人大吼。

  他抬起手枪,连跨几步,到了地面的平台上。突然,一个德国兵撞了过来,并抢先开了两枪,索性的是并没有打中,子弹打在两面的房梁上,又跳回地面,最后无奈地落在了草地上。

  扎伊采夫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拔出手枪“砰砰砰砰”对着法西斯连开四枪,然后跑到大街中心:“同志们,把敌人赶出祖国,不许敌人踏足斯大林格勒和母亲河!!乌拉!”

  “乌拉!”

  红军战士从来没有这么英勇过,指挥官都亲临前线战斗,他们难道还有什么不敢的吗?

  远处的市区升起几股忧殇的浓烟,火光仍然炙烤着城市,金属的碎片、燃烧着的钢铁、纷飞的弹幕……

  刚刚打赢一仗的马利诺夫斯基有些兴奋,两步跨到扎伊采夫面前,却惊人的发现这位指挥官的脸上读不出喜悦,只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琢磨不出的感情。

  疲倦的扎伊采夫或许真的疲倦了,是肉体和内心的双重疲倦,他厌倦了战争,但是又渴望战争,他不想呆在这个城市,他想回到乌克兰,但是看到几万双注视着他的眼睛,看着那些期待的眼神,信任的眼神,他不得不,也必须保卫自己的祖国,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他一个人的战争。

  深夜,再次降临了,对于斯大林格勒来说,没有黑夜和白天,只有战斗和火光……

第五章 梦与现实
德国第六集团军群第四装甲旅旅部。

  一个年轻的上校走了进来,脚上沾满泥土的靴子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他摘下宽大的帽子,把标着黑鹰标志的那一面摆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缓缓地放在桌子上。

  又坐在了檀木椅子上,轻轻地拉开抽屉,里面又一个精致的红色小盒子,表层是镀金的,几颗钻石闪闪发光。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枚黑得发亮的橡树十字勋章正安静地躺在那儿。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十字勋章取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捧起了盒子里的那枚,动作迟缓但是准确地挂在了脖子上。

  他把盒子又小心地放回抽屉,那支军事学院奖给他的手枪顺便也被那双锐利的眼睛扫描到了,他抽出那枚亮堂堂的手枪,用绸布将它小心地擦拭一遍后,放进了抽屉。

  “长官,少校前来汇报进攻情况。”

  “让他进来吧。”他把头抬了一下,用目光示意少校进来,然后理了理袖子,靠在了椅子上。

  “嗨,希特勒!”少校冲进来就对欧文威行举手礼,欧文威十分不耐烦地回了一个。

  “我们的进攻取得了巨大的成果,敌人的防御体系已经被我们探明,现在前沿的进攻部队已经瘫痪了敌人的防线,正在向斯大林格勒市区前进。”

  “噢,我的少校。”欧文威又拿起了他的帽子,转了两圈,“你为什么不向统帅部报告你已经到了乌拉尔呢?或者说是到了西伯利亚,我想最高统帅部肯定会奖给你一枚勋章的,您说是吧,少校先生。”

  “这……”少校显然有些尴尬,“可,这……”他还是无法躲避欧文威刺一般的眼光。

  “滚。”欧文威轻描淡写地扔了一句。

  少校只得站了起来,敬了一个军礼,犹豫了一下,缓慢地走出了旅部。

  欧文威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苏联的军官证,他用食指拨开第一页,里面赫然写着:扎伊采夫,苏联西南方面军第六集团军第二团团长,上校军衔。

  “你好,我想我们又见面了。为了缘分,我会送给你一份精致的见面礼。”

  苏联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第六十二集团军第五八六旅旅部,1942年9月30日。

  “上校同志,扎伊采夫同志?”警卫连长马利诺夫斯基找了上来,“扎伊采夫,你在哪儿?”他的语速变得焦急、快速起来。

  他三步跨出门外:“警卫营立刻集合!”

  “轰!”

  紧接着是玻璃的碎裂声。

  一个苏联上校,拿着一支手枪,走到了村庄口。

  他呆望着从左边数第四间农场房,就是烟囱上面少了几块砖的那间。

  里面是那坑坑洼洼的草坪,还有几头死了的牲畜。他走进了房子。

  “您好,扎伊采夫。”扎伊采夫好像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但是他不在乎是谁。

  “怎么样,来点伏特加吗?”那个缭绕着挥之不去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当然。”

  “就在柜台里,厨房旁边,从右数第三个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你自己去拿吧。”

  扎伊采夫上校站起身来,把沉重地手枪放在桌子上,两只仿佛有地心引力的眼睛变得那样黯淡。他走到厨房,打开抽屉,里面什么也没有。

  “来吧,坐下喝两杯吧。”

  “嗯”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痛苦?说出来吧,也许你会好受些的。”

  扎伊采夫已经找到了伏特加,是在靠衣柜的一个小箱子里面,那里面还有几个玻璃杯。

  他打开瓶塞,垂直地把酒瓶对准被子,几滴酒溅到了外面的桌子上,他一把抓起酒杯,猛地塞进了嘴里:

  “是的,您说的没错。”

  “扎伊采夫,旅长!你在哪儿?”马利诺夫斯基已经找到了农场,“你们几个,分头去找,你,到第一间,你,第二间,我到第四间去,快!”

  马利诺夫斯基掏出手枪,压上了膛火,慢慢地走到了农场里面,他小心地趴在窗口,忽然,他听到了几个俄语单词,他又靠近了些:

  “没错,我想你知道,我的家在乌克兰。”

  (“也是和这里一样吗?”)

  “对,也是从左边数,第四间,而且烟囱上还少了几块砖头。”

  (“为什么不回去呢?”)

  “呵呵,去不了了,我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了,没有了。”扎伊采夫的话里充满了因悲凉而嘶哑的声音。

  (“你的同事们呢?”)

  扎伊采夫抓起灌满酒的杯子,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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