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摇了摇头。不再说这话。而是轻轻地吹了吹药。“不说这些了。你先吃药吧。一会儿凉了可就该苦了。”
卫子夫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谷雨瞧在眼里。也不做声。只是坐起身子。要去接过卫子夫手中地药碗。卫子夫想要帮谷雨喂药。谷雨坚持自己来。
人坐起之后。才觉得整个人地身子骨像是散了架。浑身都酸酸地。那一场雨淋地。估计让这具身体地使用期限也大大打了打折扣。
药碗搁在唇边地时候。那股呛人地味道就已经让谷雨地舌下犯苦。还没有下肚就感觉到自己要受不了这种苦味。
卫子夫见谷雨皱眉。搭了她地手道:“良药苦口。谷雨。再苦也得喝呀。”她明着是在劝谷雨喝药。言下之意却也是在告诉她要听她地劝。不要违拗什么。
良药苦口,低眉对着黑澄澄地药,依稀可见自己的瞳孔,只微微出神,人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刘彻,想到了他对自己的怨恨。
是。自己是逼着他改变。可她是把他带到他应在的轨道上来,让他做天底下名流千古的一代君王。尽管手段是有点无所不用其极,可那是为他好啊,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他怎么就只知道怨恨自己,还怨恨得那么深呢!
“谷雨?”卫子夫的叫唤打断了谷雨的神游,谷雨咬了咬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知道的,既是良药,自然要喝完!你放心吧。”她说着,便猛吸了一口气,憋着劲把一碗药一股脑儿倒下肚去,硬生生没让那股恶心犯上喉头。
卫子夫接过谷雨手中的碗,嫣然一笑道:“喝了就好,我去给你取块糖。”她刚一转身出门,谷雨就瞧见门外站着两个讴者,两人等得卫子夫离开了,便再忍不住掩口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糖?就算你嘴巴里头再甜,也抵不过你要受地苦啊!”
这两个讴者平日里头总是指使卫子夫,谷雨看不惯,便要说两人几句,这两人本来就嫉妒谷雨,又因卫子夫而更加忿然,眼见得谷雨落了难,不数落几声实难消心头之恨。
谷雨瞪了两人一眼,不相干的人她也懒得理会,干脆闭了眼养精蓄锐。
那两人就想惹得谷雨还嘴,哪知道谷雨毫无兴趣,顿觉不过瘾,继续挑衅道:“哟,这时候倒乖了,平时不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么?哼,原来也知道自己翻不了身了,嚣张不起来了“何止是翻不了身,应该说是永远只能在泥巴里头打滚才对呢!看她还怎么嚣张,居然敢顶撞皇上,她还真当她那一套是多么地与众不同呢!以为皇上会对她有多大的兴趣,真是笑话死人了!……”
谷雨蓦地睁开眼,顶撞皇上?怎么她顶撞刘彻的事,人尽皆知了么?怪不得卫子夫欲言又止,这么说来,自己的确该遭殃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卫子夫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尽管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那温柔里头也夹杂了一丝硬朗,显示出她的态度。
两女眼见得卫子夫走回来,互看了一眼,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彼时,谷雨初入平阳公主府,被赐此名,所有人对她是又嫉妒又敬而远之,可是现在听了谷雨险些被刘彻要了性命,便忍不住存了幸灾乐祸的心。倒是卫子夫,平时籍籍无名,哪知道刘彻好几次为她亲临平阳公主府,甚至还传至上林苑,尽管没有接进宫去,但其地位比起那些送入宫地讴者则要超然得多。那两女眼见得卫子夫要回护谷雨,哪里还会留在这里?得罪了前途光明的卫子夫,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第四章 到底心系谁
卫子夫进得屋内,手中已经执了一小碟,碟中搁着两块饴糖。卫子夫阴晴不定,眼见得谷雨毫不在意地拿起糖放入口中,忍不住说道:“谷雨,她们说得话你别太在意。事情也不见得很坏。”
“公主知道上林苑发生的事了?”谷雨含着糖,唾液生津,当时张姨妈已经和公孙敖离开了上林苑,那天夜里在郎池,除了刘彻和那名侍卫,也就只有卫子夫在场。
卫子夫犹疑地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一丝哀戚,“谷雨,我不得不实话实说。那日,皇上将你一人搁下后,公主就派人到上林苑向皇上请罪来了。皇上当时就对公主派去的人说,把你一个人留在湖中央欣赏夜景。再后来,你着了凉,高烧不醒,我和你一回府,公主就问起我详情,我不敢隐瞒,所以才……谷雨,对不起……”
谷雨对卫子夫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子夫姐姐。公主要是问你话,你不据实回答,只会更糟。”事实上,现在对于她的东家平阳公主,在对方随时有可能知道始末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撒谎。以卫子夫素来明哲保身的性格,那天就不该为自己求情。她能够做到在刘彻面前主动维护自己,便已经是超越她的极限了,谷雨已经心存感激了,又怎么会怪她。
当然,其实对于谷雨来说,卫子夫的这个回答,似乎还让她安心些。被刘彻厌恶总好过被他喜欢吧,至少厌恶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此地。一旦公孙贺来求,平阳公主定然会卖他这个人情。于是谷雨笑着想让她宽心,“我反正是要离开的,才不在乎公主府上的人怎么嘲笑我。公主又对我是不是失望。”
卫子夫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谷雨,我本来想迟些说。可是……唉,公主她要……要罚你。谷雨。我相信你迟早会和公孙大将军走的。可是,在公孙大将军来之前,你……你就暂时忍耐一下,我相信公孙大人他也会帮你想办法,可他毕竟现在只是一介布衣,你要是惹恼了公主。我怕没等公孙将军来,你就……”
“我就被咔嚓了?”谷雨笑开了,她还当卫子夫为什么吞吞吐吐,又这么犯愁,原来是担心自己会对平阳公主的处罚忤逆,酿成了杀身之祸。“放心吧,公主要怎么罚我,我都忍了。只要她不要我的脑袋就行。我可不想死得这么冤枉。”
“公主自然不会要杀你,她只是气你顶撞皇上。想要拿你……”卫子夫松了一口气,忽然愣住了,她不解地看着谷雨。“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顶撞皇上,你那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后果?”
卫子夫语气里头有着善意的埋怨。可她这问话,倒是一下子就把谷雨给难住了。平阳公主要为难她,她第一反应就是隐忍着,她才不是傻子,以她现在歌姬的身份去和权贵们抗衡。可是换做了刘彻,一切就截然不同。
站在他的面前,她地脑子就好像变得不好使了,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持。在他把那只大雁踢下水时,就立马被她扔进了水里。
屋子里头一片沉默,卫子夫只当谷雨心情欠佳,以为她是担忧刘彻会继续找她的麻烦,不由在一旁宽慰道:“事情也不是那么坏,你看,皇上虽然生了很大的气,但最后还是给你请了太医令瞧病,我想定然是皇上瞧着公主的面子。也不会真地把你怎样。只是下次见着皇上,可不能……”说了一半,忽然想到,谷雨八成是不会再见到刘彻了。
经过这件事。平阳公主把她藏起来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她再去捋老虎须?
谷雨更加默默不语。地道里头地情形虽然因为当时已经意识迷糊而有些记不大清。可隐隐却有种感觉。仿佛自己和他地距离是那样地近。
恍惚中。总有个人影背着自己从地道中走出来。感觉是重复做过地梦。却又觉得那梦境好逼真。
若是真地不相见。真地厌恶倒好了吧?可是。是这样么?
“子夫姐姐。卫青他……有消息没?”谷雨问出这句话来就觉得有点多余。卫青要是有了消息。别说他会在外头守着。卫子夫一早也就告诉她了。
眼见得卫子夫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谷雨也不禁有些气馁。心里头企盼着早日见到公孙贺。早日把自己从这里带走。
卫子夫听得谷雨问自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说道:“你放心吧,公孙大人也出城接应去了,我想,他们一定会尽快赶到地。”
“公孙敖?”谷雨有些意外。这个公孙敖,还真是奇怪。有时候跟你作对,恨不能把事情都搞砸了,可是这时候,又热心过度起来。
“是啊。公孙大人听说你被皇上……听说你淋雨发烧,就一直挺着急的。谷雨,有公孙大人帮你,我想你一定能和公孙将军修成正果的。”
“嘿嘿……”谷雨干笑了两声,也不回答。和他修成正果?!估计你们是永远等不到这一天了。
吃完药,卫子夫正要谷雨重新躺下休息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话,公主听说谷雨醒了,要她现在就到前面去见公主。
卫子夫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谷雨,即便什么都不说,两个人眼神一交流,也知道定然是那两个讴者献宝似地把谷雨已经醒来地消息告诉了张姨妈。
谷雨无奈地支撑起自己酸软无力的身体,卫子夫扶着她,忧心道:“你这样行吗?”
不行还不是得去。谷雨摇了摇头,姓刘的这家还真是不好伺候,一边想,一边稍稍整理了一下憔悴的病容,便和卫子夫前去见公主。
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太好办。所有的讴者舞姬已经齐集,谷雨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的身上。谷雨顿时生出一种慷慨就义,奔赴沙场的悲壮情绪,心中暗叫不妙,平阳公主八成是要拿自己杀鸡给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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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杖刑的滋味
果然,没等两个人跪好,平阳公主一个眼神扫过,两个硕壮的家仆就冲了上来,一个推开卫子夫,一个伸手,谷雨根本就来不及挣扎,就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
平阳公主面色铁青,冷冷地看向谷雨,“把这个不知好歹,竟敢放肆冲撞陛下的贱奴拖出去杖责三十!”
“诺!”两个家仆沉声应下。
谷雨不禁色变,杖责三十?!不是吧!居然要对自己用刑?卫子夫不是说只是处罚自己么?她以为是要罚自己去浇粪做苦力,不给自己吃饭什么的,没想到居然要用刑?杖责三十?自己还有命回来么?
卫子夫显然也是吃了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公主,您不是说要罚她抄家规的么?杖责……杖责她……身子这么弱,怎么受得了?”
平阳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道:“家规是要抄的,不过等她先领了杖刑再抄家规也不迟。”
卫子夫还要再劝,张姨妈忍不住在旁边说道:“卫姑娘,公主这么做,已经是看在她身子虚弱的份上,从轻处罚了。皇上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没对她怎么样,可公主若是不处罚,只怕有些人以后更加不知轻重。”她于是朗声说道:“以后若是还有人敢做出类似的事,就不是杖刑那么便宜了!”
谷雨心中犯苦,杀鸡给猴看也不用这样个杀法吧?谁不知道杖刑的严重?看似木板子,但抽在肉最厚的屁股上,能让你觉得连着筋得痛。多少人就是在这板子下断送了性命的?自己不会就这样白白牺牲了吧?!
谷雨说什么也不肯就这样被打死了,眼见得自己要被拖走,她忍不住高声喊道:“公主,奴婢已然知错了,还请公主给奴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情急之下,她居然喊出这样的“口号”。
平阳公主依旧挥挥手,“等你领了杖刑。再戴罪立功不迟!”根本不容谷雨把她“戴罪立功”的想法说出来,好像一点也不心动似的。
谷雨瞪大了双眼,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被两个壮汉扛着拖着往旁边的庑殿里去了。
卫子夫双眼通红。朝平阳公主一个劲地叩头道:“公主。谷雨……莺莺她真地受不了。还请……还请公主法外开恩。她并非有意冒犯皇上。只是……只是她性子如此。若非如此。那些士子也不会觉得她与众不同了。”卫子夫也学着公孙敖。想要把那些儒士搬出来施压。
平阳公主只是让张姨妈去把卫子夫扶起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更没有改变心意地意思。
不一时。屋内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是木杖和肉相激荡地声音。一个家仆在里头报着数。“一。二”可是再没有听见谷雨地惨叫声……
谷雨被扛进庑殿。一进去就瞧见殿内搁着一张刑床。两个家奴不由分说就把自己摁倒下去。麻利地捆了手与脚。教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谷雨只觉得自己地心都要跳出来了。看到那根又粗又长地大木杖。只觉得全身地寒毛都竖了起来。虽然“死”过一次。知道痛字怎么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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