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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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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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船老大说,“因为这些人肯定是在我们动身以后很久才动身的,可是他们赶上了我们,或者说快赶上我们了。”
    “好呀!”古尔维尔说,“谁对您说他们不是从博让西或者是尼奥尔动身的呢?”
    “我们除了在奥尔良以外,没有见过有任何其他这样快的驳船。它是从奥尔良来的,先生,而且划得非常快。”
    富凯先生和古尔维尔互相看了一眼。
    船老大觉察出了他们的不安。古尔维尔立刻哄他说:
    “可能有一位朋友,”他说,“打赌要追上我们,让我们赢吧,别让他们赶上我们。”
    船老大张大了嘴,好象要回答这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富凯先生傲慢地说:
    “如果是有人想赶上我们,我们就让他来吧。”
    “我们可以尽力去做,大人,”船老大畏畏编缩地说,“来呀,你们大伙儿,卖力呀!划呀!”
    “不,”富凯先生说,“相反,马上停下来。”
    “大人,发疯啦?”古尔维尔附在他的耳朵边打断他的话说。
    “马上停下来!”富凯先生又说了一句。八只桨都停住不划了,水流的冲力使驳船向后退了一下。最后,船停住了。
    另一条船上的十二名桨手一开始没有看出来这个行动,因为他们还继续用力地划着船向前进,最后划到火枪都能射到的地方。富凯先生眼力差,古尔维尔给阳光照花了眼睛,很不舒服;只有船老大一向和自然界作斗争,锻炼出了一双尖锐的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条船上的乘客。
    “我看见他们啦!”他叫起来,“他们是两个人。”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古尔维尔说。
    “您马上就会看清楚的,他们再划几桨就会离我们只有二十步远了。”
    可是船老大说的话并没有成为事实,那条驳船也学富凯先生下令采取的行动那样,没有来和它的所谓的朋友靠拢,而是在河当中突然停了下来。
    “我真一点也弄不懂了,”船老大说。
    “我也一样,”古尔维尔说。
    “船上的人,您看得很清楚,”富凯先生说,“船老大,您在我们离远以前,好好给我们讲讲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我刚才以为看到了两个人,”船夫回答道,“我现在只看见有一个人在顶棚底下。”
    “他是怎么样的人?”
    “这个人棕色头发,宽肩膀,短脖子。”
    一小片云彩飘过蓝色的天空,这时候,把太阳遮住了。
    古尔维尔一直在向前望着,他用一只手平放在前额上,这样就能看到他想看的,突然,他从舱顶跳进富凯先生等待着他的舱里。
    “柯尔培尔!”他对富凯说,激动得嗓音都改变了。
    “柯尔培尔?”富凯重复说了一遍,“啊!这真太奇怪了,可是不,这是不可能的!”
    “我认得出是他,我对您说,他也清楚地认出了我,当时他正走进船尾舱里去。也许国王派他来要我们回去?”
    “如果是这样,他就要靠拢我们,而不是停了下来。他在那儿干什么?”
    “他大概在监视我们吧,大人?”
    “我喜欢干脆,”富凯说,“我们对着他划去。”
    “啊!大人,别这样做!那条船上全是带着武器的人。”
    “他们要来逮捕我吗,古尔维尔?那为什么他们不过来呢?”
    “大人,您也不必如此崇高,去自投罗网。”
    “可是,就容忍别人象监视罪犯一样监视我们吗?”
    “没有什么可以说明别人是在监视您,大人,耐心点。”
    “那么,怎么办呢?”
    “别停下来。您要船走得快,好象是在卖力地服从国王的命令一样。加快一倍速度。等着瞧吧!”
    “说得对。好!”富凯大声说,“既然他们在那边毫无动静,那我们就前进吧。”
    船老大做了一个手势,富凯的桨手们继续使劲划起来,休息以后的人能有多少力气,他们就使出了多少力气。
    这只船刚刚划了三四百尺远,那只有十二个桨手的船也开始向前划起来。
    这段路走了一整天,两只船的距离没有加大也没有缩小。
    快近傍晚的时候,富凯想试探试探追他的人究竟有什么打算。他吩咐桨手们向岸边划去,仿佛要上岸一样。
    柯尔培尔的船也学这个样子,斜着向陆地划过去。
    真是太凑巧了,就在富凯装做要下船的地方,朗热①城堡的一个马夫牵着三匹马,沿着开满花的河岸走着。十二个桨手的船上的人肯定以为富凯是到那几匹马那儿去上岸,它们是早准备好供他逃跑的,于是,我们看到四五个拿着火枪的人从那只船上跳到陆地上,在河岸上往前走,好象要抢在马和骑马的人前面。
    富凯看到他逼得敌人做出了这个行动,心中暗暗得意。他不再要他的船向岸边划,而是命令再向前划。
    柯尔培尔手下的人也立刻回到他们的船上。两只船的比赛又坚持下去。
    富凯看到了这种情况,感到危险迫在眉睫,就用带有预言性的声音低低地说:
    “好呀,古尔维尔,我在家里我们那顿最后的晚餐的小饭桌上说什么来着?我是不是要灭亡了?”
    “啊!大人!”


①朗热:是安德尔…卢瓦尔省沿卢瓦尔河的城市,有十五世纪的古堡。


  这两只一前一后的船彼此竞赛,就象柯尔培尔先生和我,我们在争夺卢瓦尔河上的速度比赛奖。古尔维尔,你不认为,它们就象征着我们两人的命运,其中一个人的命运将要在南特遭难吗?”
    “至少,”古尔维尔表示,“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您将要出席三级会议,您将给大家看看您是怎么样的人;您处理事情的口才和才干会成为保卫您的盾牌和剑,即使不能战胜对手。布列塔尼人并不认识您,等到他们认识您以后您的事业就胜利了。啊!让柯尔培尔先生自鸣得意吧,因为他的船和您的船一样,同样有翻掉的危险。两只船都走得快,它的船要胜过您,这是事实,让我们看是哪一只船第一个遭难。”
    富凯握住古尔维尔的手。
    “朋友,”他说,“你估计得很对;你记得这条格言吧:‘谁在前谁先走。’好的!柯尔培尔在注意不超过我!柯尔培尔,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他说得很对,两只船一路上彼此监视,一直划到了南特。等财政总监上岸以后,古尔维尔希望他能马上找到隐藏的地方,并且叫人准备驿马。
    可是,在下船的时候,第二只船已经赶上了第一只,在码头上,柯尔培尔走近了富凯,用非常尊敬的态度向他行礼。
    这是十分意味深长和公开的表示,结果全城的人都奔到城河边上来了。
    富凯完全克制住了自己,他觉得在他身居高位的最后的时刻,他应该对自己尽到责任。
    他希望从很高的地方跌下来,他的身体能压垮他的某一个敌人。
    柯尔培尔就在那儿,活该柯尔培尔倒霉。
    于是,财政总监走近柯尔培尔身旁,他眨着带有傲慢的神气的眼睛,只有他一个人才有这样的眼睛,他说:
    “怎么!是您,柯尔培尔先生?”
    “是来向您表示敬意的,大人,”柯尔培尔说。
    “您是乘这只船来的?”
    他指指那只十二名桨手划的出色的船。
    “是的,大人。”
    “十二名桨手?”富凯说,“多么阔气呀,柯尔培尔先生!刚才我有一会儿还以为船上是太后或者是国王呢。”
    “大人……”
    柯尔培尔脸红起来。
    “这段路程对那些付钱的人来说花费可太大了,总管先生,”富凯说,“可是您终于到达了。您看得很清楚,”过了片刻他又说,“我只有八名桨手,却比您先到。”
    说着,他转过身去,让对方弄不清楚第二只船的走走停停第一只船有没有注意到。
    至少,他没有显出他曾经害怕过,而让柯尔培尔感到得意。
    柯尔培尔又恼火又震惊,但是并不气馁,他回答道:
    “我的船刚才驶得不快,大人,那是因为每次您停下来,我也停下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柯尔培尔先生?”富凯听到这样无礼的回答,非常生气,大声问道“既然您的人手要比我的强,那您为什么不追上我或者超过我呢?”
    “是由于对您的尊敬,”总管说,同时一躬到地。
    富凯登上一辆城里给他派来的四轮马车,谁也不请楚这辆马车为什么会派来,又是怎样派来的。他到了在南特的府邸,四周有一大群人陪送他,好几天以来,他们就兴奋地在等待着三级会议的召开。
  他一在府邸内安顿下来,古尔维尔就出去叫人准备去普瓦提埃和瓦纳的马匹和一只去潘伯夫的船。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非常神秘,积极,大方,以致正在发烧而痛苦万分的富凯,还从来没有象这一次这样差点儿得到了拯救,除了没有得到“命运”这个打乱人类计划安排的巨人的合作以外。
  当天晚上,全城都传遍了这个消息,说国王正骑着驿马飞快地赶来,十一二个小时以后就会到达了。百姓们在等候国王驾临的时候,看到队长达尔大尼央先生带领的刚刚到达的火枪手们,人人都兴高采烈。火枪手驻扎在城堡里,他们作为国王的侍卫队占据了城堡里所有的岗位。
  达尔大尼央先生一向是讲究礼貌的,在十点钟光景,他到了财政总监那儿向他表示深深的敬意,虽然大臣正在发烧,全身不舒服,给汗水湿透了,他还是愿意接见达尔大尼央。达尔大尼央对这种荣幸觉得十分高兴,我们将在他们两人下面的交谈当中看到这一点。


第二四四章 朋友的忠告

  富凯已经躺下了,就象所有珍惜生命、尽可能节约生命中每个纤弱的部分的人那样。这个世界上的撞击和冲突很快地磨损了这些纤弱的部分,而且无法修补。
  达尔大尼央在房间门口出现的时候,受到财政总监非常亲切的问候。
    “您好,大人,”火枪手回答说,“您在这次旅行中觉得怎么样?”
    “很好。谢谢您。”
    “在发烧?”
    “糟透了。就象您看到的,我在喝药。我一到,就在南特要了一份汤药。”
    “首先应该睡觉,大人。”
    “见鬼!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我非常想睡觉……”
    “是谁妨碍您了?”
   “第一个是您。”
    “我?啊!大人!”
  “当然罗。您是不是象在巴黎一样,在南特也不是以国王的名义到我这儿来的?”
    “看在天主面上,大人,”队长说,“让国王安静吧!如果有一天为了您想对我说的那件事情,我以国王的名义来到这儿,我向您保证不会让您久等的。您将看到我遵照命令把手按在剑上,您将听到我立刻就会用有礼貌的声音说:‘大人,以国王的名义,我来逮捕您!’”
    富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因为聪明的加斯科尼人说话的语气是那样自然有力。对事实的描述几乎和事实本身一样吓人。
    “您能向我保证会这样坦率吗?”财政总监问。
    “用名誉担保!不过我们并役有到那个地步,请相信我。”
    “谁使您这样想的,达尔大尼央先生?我呢,我想的完全相反。”
    “我什么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达尔大尼央说。
    “哎!哎!”富凯说。
    “啊!不,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尽管您在发烧。国王不可能,也不应该不让他自己从心底里爱您。”
    富凯皱了一下眉头。
    “可是柯尔培尔先生呢?他说,“柯尔培尔先生也象您所说的那样爱我吗?”
    “我不是说柯尔培尔先生,”达尔大尼央说,“这个人是一个特殊的人!他不爱您,这是可能的,可是这个人,见他的鬼去吧!松鼠会提防游蛇的,只要它愿意。”
    “您知不知道您是象朋友一样在对我说话,”富凯说,“而且我可以发誓,我从来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象您这样聪明善良的人!”
    “随您怎么说吧,”达尔大尼央说,“您是等到今天才对我说这样的恭维话吗?”
    “我们真都是瞎子!”富凯喃喃地说。
    “瞧您的嗓子都哑了!”达尔大尼央说,“喝药吧,大人,喝药吧。”
    他带着非常热忱的友谊递给富凯一杯汤药;富凯接过杯子,对他友好地笑笑,表示他的感谢。
    “这样的事只有我才遇见,”火枪手说,“当您翻动金币堆的时候,我在您的鼻子底下度过了整整+年,当您每年处理四百万年金的时候,您就从来也没有注意到我,现在您却发现我在世界上了,正好是……”
    “正好是我要垮台的时候,”富凯打断他的话说,“这不假,亲爱的达尔大尼央先生。”
    “我不是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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