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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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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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和神父相互交换一下眼色后,做了一个动作,想把阿拉密斯推出去,可是阿拉密斯用不同的方式划了两个十字以后,就使他们站在原地不动了。
    “是个头儿!”他们两人低声说道。
    阿拉密斯慢慢地走进了病人已开始在作垂死挣扎的房间。
    这时候的方济各会修士,也许是药水起了作用,也许是阿拉密斯的出现给了他力量,他动弹了一下,在床上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嘴唇微启,头发上湿漉漉的全是汗。
    阿拉密斯觉得房间里的空气憋得人透不过气来,所有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两支黄色的蜡烛在铜烛台上散发出一片光芒,烟雾缭绕,空气闷热。
    阿拉密斯打开窗子,用他机智而尊敬的眼光盯着垂死的人。
    “大人,”阿拉密斯对他说,“我请您原谅我这样不召自来,可是您的情况使我感到害怕,我想到您也许会在没有看到我以前就去世,因为在您的名单上我要排到第六个才能来见您。”
    病人颤抖了一下,看了看他的名单。
    “那么您就是过去人们称作阿拉密斯,后来又叫做埃尔布莱骑士的那一位吗?那您也就是瓦纳主教?”
    “是的,大人。”
    “我认识您,我看见过您。”
    “在上次大赦年,我们一起在圣佩尔教堂见过面。”
    “啊!是的,有这么回事,我记起来了。您也参加竞选了吗?”
    “大人,我听说教会需要掌握一个重大的国家机密,并且知道了您出于谦逊决定把您的职务提前让给把这个秘密带来的人,我就写信来说我准备参加竞选,因为只有我掌握一个我认为非常重要的秘密。”
    “请讲,”方济各会修士说,“我准备洗耳恭听,并判断这个秘密的重要性。”
    “大人,一个象我即将有幸告诉您的这样有价值的秘密是决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任何思想一经表达就不再属于产生这个思想的人了。话一出口,就可能被有心人,或者存心不良的人听去,因此决不能随便乱说,否则,秘密也就不再成其为秘密了。”
    “那么您打算怎样来传递您的秘密呢?”垂死的人问道。
    阿拉密斯一只手向医生和听忏悔神父做了个手势,要他们走开,另一只手把一张装在一只双层信封里的信纸递给方济各会修士。
    “白纸黑字,”方济各会修士问,“不比讲话更危险吗,您说呢?”
    “不,大人,”阿拉密斯说,“因为您将会看到,装在这个信封里的字只有您和我才能看得懂。”
    方济各会修士打量着阿拉密斯,他越来越感到惊奇了。
    阿拉密斯继续说:“这是您一六五五年用的密码,只有您那已经去世的秘书儒昂·儒让,如果他能起死回生的话,才能译出来。”
    “那么您知道这个密码啦,您?〃
    “密码是我给他的。”
    阿拉密斯说完,就恭恭敬敬地文雅地弯了弯腰,向门口走去,象是要走出去的模样。
    可是方济各会修士做了个手势,紧接着是一声呼唤,把他留住了。
    他说:“耶稣!Ecco homo!①”
    

①拉丁文:就是这个人!


    接着,他又把那张纸看了一遍。
    “快来,”他说,“快来。”
    阿拉密斯走到方济各会修士身旁,脸色始终是那么平静,态度始终是那么彬彬有礼。
    方济各会修士伸出手臂,把阿拉密斯交给他的那张纸放在烛火上烧掉了。
    子是,他抓过阿拉密斯的手,把他拉向身边问道:
    “您是怎么样,又是从谁那儿,知道这样一个秘密的?”
    “从王后的心腹好友石弗莱丝夫人那儿知道的。”
    “那么,石弗莱丝夫人呢?”
    “她死了。”
    “别人呢,还有别人知道吗?……”
    “只有一对民间男女知道。”
    “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抚养他的人。”
    “他们怎么样了?”
    “也死了……这个秘密已经被烧掉了。”
    “而您却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我知道这个秘密。”
    “您知道这个秘密有多少时候了?”
    “十五年。”
    “您一直没有说出去吗?”
    “我想活下去。”
    “而您把这个秘密给了教会,既没有要求,也不希望报答?”
    “我把这个秘密献给教会是有要求的,也希望有报答,”阿拉密斯说,“因为,如果您活着,大人,现在您认识我了,您就可以让我施展我的才干,使我成为一个我应该成为的人。”
    “而现在我要死了,”方济各会修士大声说,“我要让您做我的继承人……拿去!”
    他取下手上的指环,套在阿拉密斯的手指上。
    随后,他转身对着两个目击者说:
    “请你们做证人,必要时,你们可以证明,尽管我身体有病,但是神志是清醒的,我不受强制地、完全自愿地把这个象征最高权威的指环交给我指定为我接班人的埃尔布菜大人,瓦纳主教,在他面前,我,准备到天主面前去的卑微的罪人,为了给大家做出榜样,首先向他行礼。”
    方济各会修士果然弯了弯腰,医生和神父则跪倒在地。
    阿拉密斯的脸色变得比垂死的人还要苍白,对看到这一幕的人一个一个地打量了一番,他踌躇满志的感受随着血液流向他的心脏。
    “我们要赶快,”方济各会修士说,“我在这儿要做的事情非常紧急,使我万分焦虑!我永远也做不到了。”
    “我,由我来做。”阿拉密斯说。
    “那好,”方济各会修士说。
    说完,他对耶稣会修士和医生说:
    “请你们出去,让我们两人留在这儿,”他说。
    这两个人听从了。
    “有了这个标记,”他说,“您就是鼓动百姓必不可少的人;有了这个标记,您就可以谋反;有了这个标记,您就可以创建。In hoc signo vinces!①请把门关上,”方济各会修士对阿拉密斯说。
    阿拉密斯插上门门,然后又回到他身旁。
    “教皇阴谋反对教会,”方济各会修士说,“教皇应该死去。”
    

①拉丁文:有了一个标记,你可战胜一切!


    “他会死的,”阿拉密斯平静地说。
    “欠不来梅的一个叫做邦斯塔特的商人七十万利弗尔,他到这儿来找我,这笔钱是我签字担保的。”
    “会付给他的,”阿拉密斯说。
    “有六个马耳他的骑士,名单在这儿,由于一个入会十一年的会员的疏忽,他们发现了第三种秘密,一定要搞清楚这些人如何利用了这个秘密,要把这个秘密取回来,不再让人知道。”
    “会办到的。”
    “应该把三个有危险的会员送到西藏去,让他们死在那儿,他们已经被判决了。这儿是他们的名字。”
    “我会叫人执行这个判决。”
    “最后,还有一位安特卫普的夫人,她是拉瓦亚克①的侄孙女。她手里有些危害教会的文件。她的家庭,五十一年来,每年都领一笔五万利弗尔的津贴。这个负担相当重,而教会的钱不多……一次给她一笔钱把这些文件买过来,如果遭到拒绝,就把这笔津贴取消……但不能出漏子。”
    “我会考虑的,”阿拉密斯说。
    “有一艘从利马②来的船,下一个星期将进入里斯本③港口,这艘船表面上装的是巧克力,实际上装的是黄金,每块金锭上面都覆着一层巧克力。这艘船是属于教会的;这笔财富值到一千七百万利弗尔,您可叫人取回来,这是委托书。”
    “我要让这艘船进入哪个港口?”
    “巴荣纳。”
    

①拉瓦亚克(1578…1610):谋杀亨利四世的凶手,后被四马分尸而死。
②利马:秘鲁首都。
③里斯本:葡萄牙首都。
 

    “除非遇上逆风,三个星期以内,它就将进入巴荣纳,就是这些事吗?”
    方济各会修士点了点头,因为他不能再说话了;鲜血冲上了他的喉咙和脑袋,从他的嘴、鼻孔和眼睛里涌出来。这个不幸的人只来得及握了握阿拉密斯的手,就全身痉挛,从他的床上跌倒在地板上。
    阿拉密斯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心跳已经停止了。
    阿拉密斯弯下腰去的时候,看到有一片纸,那是他刚才交给方济各会修士的纸,没有被烧完。
    他把那片纸捡了起来,烧了个精光。
    这时候,他把听忏悔神父和医生又叫了进来。
    “您的忏悔者到天主那儿去了,”他对听忏悔神父说,“现在只要为死者祈祷并且举行葬礼就行了。去准备作一次简单的安葬仪式,就象安葬一个可怜的修士一样,把一切都准备好……去吧。”
    耶稣会修士走了出去。
    这时,阿拉密斯回身面向医生,看到他脸色苍白,惶惶不安。
    “格里沙先生,”他轻轻地说,“把这个玻璃杯里的药水倒掉,把杯子洗一洗;最高会议命令您放在里面的东西留在杯子里的太多了。”
    格里沙惊恐万状,不知所措,几乎仰面跌倒。
    阿拉密斯怜悯地耸了耸肩膀,他拿起玻璃杯,把杯子里的药水倒进了炉灰里。
    随后他走出了房间,带走了死者所有的文件。
    
第一二八章 任务

    翌日,更可以说就是当天,因为我们刚才讲的这些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三点钟了,早餐以前,因为国王和太后、王后去望弥撒了,因为王太弟和洛林骑士以及另外几个亲近的人骑上马匹到河边去洗澡了,—当时的贵妇人都热衷干这类风靡一时的洗澡,—因为最后宫里只剩下了借口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的王太弟夫人;人们看到,更可以说没有看到,蒙塔莱溜出了侍从女伴们住的房间,招呼拉瓦利埃尔跟在她后面走。拉瓦利埃尔尽量躲躲藏藏的不让人看见。这两个人四面张望着,偷偷地穿过花园走到了梅花形花坛旁边。
    天上阴沉沉的,一阵阵灼热的风把鲜花和小灌木吹得弯下了腰,发烫的尘土被风从路上刮起,旋转着,一直刮到树上。
    蒙塔莱一路上充当着一个经验丰富的侦察兵的角色。蒙塔莱又向前走了儿步,回过头去看看,以确信没有人能听到她们谈话,也没有人到她们这儿来。
    “哦,”她说,“谢天谢地!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从昨天以来,所有的人都在注意这儿,他们在我们四周团团围住,就好象我们真是得了什么瘟疫似的。”
    拉瓦利埃尔低下头去,叹了一口气。
    “总之,真是闻所未闻,”蒙塔莱继续说下去,“从马利科尔纳先生到圣埃尼昂先生,所有的人都在和我们的秘密过不去。喂,路易丝,我们再来把自己的事谈谈,让我知道该怎么来对付。”
    拉瓦利埃尔抬起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向她的女友望去,这对眼睛清澈深邃得就象春天里湛蓝的碧空一般。
    “而我呢,”她说,“我要问你为什么我们被叫到王太弟夫人的房间里去,为什么我们不象平时一样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睡在她的房间里;为什么你回来得这么晚,怎么会产生今天早晨对我们采取的这些监视措施?”
    “我亲爱的路易丝,你用一个问题,更可以说是用十个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这不是答复。这些事我以后再对你说,由于这些事并不是很重要的,你可以等待。我要问你的,因为一切都将从这当中产生,就是究竟有没有秘密。”
  “我不知道有没有秘密,”拉瓦利埃尔说,“可是据我所知,至少从我这方面来说,自从我讲了蠢话,还有我昨天愚蠢地晕过去以后,这儿每个人都在对我们说长道短。”
  “为你自己说话吧!亲爱的,”蒙塔莱笑着说,“为你自己,为托内一夏朗特,你们两个昨天各自都瞎扯了一番,不幸这些谈话被打断了。”
    拉瓦利埃尔垂下了脑袋。
    “说真的,”她说,“你这些话真使我担当不起。”
  “我?”
  “是的,你开这些玩笑简直要我的命。”
    “听我说,听我说,路易丝。我这不是开玩笑,相反,这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否则我就不会把你从宫里拉出来,我就不会不去望弥撒,我就不会象王太弟夫人一样装作偏头痛—王太弟夫人的偏头痛决不比我的严重—我也不会对富凯先生使出十倍于柯尔培尔先生从马萨林先生那儿继承来的外交手腕,来向你诉说我心中的痛苦,而这样做仅仅是为了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在没有别人能听到我们谈话的时候,让你来和我比试谁更聪明。不,不,请相信这点,如果我向你,那决不仅仅是为了好奇,而是因为情况的确非常严重。大家知道了你昨天说的话,因此都在议论纷纷。每个人郁在根据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你昨天晚上,甚至直到今天,都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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